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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讨论会

    夏阳连夜整理好了报告,内容面面俱到。在报告的缀尾很有个人倾向化地发表了一点感慨。

    他的意识有点奇特,人们大多数也会有,但不会这么明显。在他意识的后面似乎还有意识,或者我也说不定那种感觉,意识的后面还有意识还有意识。他当时清醒着还是睡着了都没所谓,他的意识还是他的意识,他好像能够操控他的意识。

    并不是只有我们在操控。

    再有一点就是治疗过程中他似乎明白所有的发生,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他似乎表现出了那么一点对我们的嘲弄。魏然那一组的报告文件我也看了,他好像有一些有意无意针对我们的故意。

    院长富大海、副院长姚成基都看到了这份报告,二人商量了一下,召开了一次技术区的小组会议。

    一面也给三十八号和张晓宇那边下了“好好休息,后天上午九点进行治疗。”的通知。

    小组会议在技术区西区会议室进行。

    正副院长都在,此外还有魏然、夏阳、袁桥、汪通水、郭大庆等人,王丽负责记录。议题有三个,一是进一步定位分裂的普遍性实施原则,一是针对三十八号的治疗,归纳出可供执行的方案,一是适应新情况对探视的规则加入一些人性化的内容。

    院长率先发言。他说,我们都是专业的,没有必要再在心理疾病的分类以及等级方面多做陈述,如器质性和精神性,分裂性和情感性等的分支。咱就单独谈谈精神分裂性这一个类型,我建议不是从术语而是从情感方面入手,对这个概念加以丰富。

    我个人认为分裂性的病人在将来会是一个大类,很多可以判定得出的心理学范围内的疾病中都多多少少带有精神分裂的因素,有些是主导,有些是连带,出不去就在原地打转悠。

    院长带头了,其他与会者也纷纷附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是啊,心者,性也,情也,镜也,境也,源也,本也,自也,根也。当某种意识呼啸而来又根深蒂固的情况下,在得不到有效救援和疏导时就会产生病变。往里面走没有路,往外面走也没有路,就会放大目前的这个当前。

    就是遮住了,一叶障目不见岱山,见到的是岩石、一棵树、一片云或者是一个虚影子。

    有些来源于思索,尤其是对所谓“人生”进行思考的时候。越想越多就走不动道了,如苦海一词,说回头是岸和脱离苦海。苦海指的是烦恼生死,烦、恼、生、死,需要一一来讲,但大多数说起来就是一片苦,给人人生无常的感觉。

    岸也分不清此岸和彼岸,大概是岸就可以了,先上了再说。

    引导不得法也算一个,生命就是如此,你只有好好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孩子,在你实在想不通的时候要相信科学,这是目前全世界的路口。还有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年忧,思想走在前面不是坏事,但如果事实跟不上,很久跟不上,也同样是危险的。

    如一个圆,画了一半物质,也画了一半意识,但意识的那个半圆依旧是实实在在的,没有被通过,人就是扁平的。不想最好,一想就是一个跟头一个坑。

    抑郁没有盼来分裂,自闭是选择了相信不可能有分裂。自大和骄傲在为分裂铺路,奇装异服是换一个身份和角色来分裂。还有的是情感导致,如你好好种地或者养牛就可以了,这是你的正义。我们知道但当事人不知道,特定情况下好好种地和好好养牛的确是错误的,但当事人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认为那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就是人之行,天经地纬也叫经天纬地,加上人就是一个坐标。意思是天有上下、地有左右,上下左右的是人。如果把这个位置倒换一下,人就有了一个逃跑的方向。

    人人都在网格内。

    当事人积压久了,也就是俗称的想不开,他就会认为天变了,他自己的天也就是他的头脑会发生变异,走入另一种情感世界。

    事实不跟随人,人必须跟随事实。事实和人之间的距离可以紧凑一点,但不是非要踉踉跄跄,还要有些闲情逸致才好,凉月如眉挂柳湾。太远了就要做太远的事情,事情逼着自己,是说这件事情必须做,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还是要舒缓有致,松紧有度。

    咱们一定不能说分裂其实是一件对人有利的事情,如果不分裂,分裂者早就已经不用分裂而是一命呜呼这样的话,只能说这是退了一个层次的对人的保护。如果能把分裂转换为其他的能量,这对分裂者来说也是释放。

    是这个道理,就如普通的病,如果不能一下子让它分崩离析,有时用小病换取大病的方式也是值得的。釜底抽薪是其中的一个方子,但这个方子依然需要一些代价,代价甚微,在未来的时间里再去进一步化解就是。

    分裂者大多分为主、副人格,也有三、四人格的出现,理论上还可以更多。根据古老的传言,不是记载在医术上而是一些修行的书本上,分裂者的最高分裂是十二人格。

    这说的是本体的人格,不是那种化身千百亿的形容。

    也存在很多分裂混乱的情况,这种情况占到我们院病员的一半。就是分裂并没有细致地完成,主副人格不明显,只是忽然出现了这种倾向或者是另一种倾向,中间的过渡没有征兆。

    根据医学上的病例分析,假如形成了主、副人格,这个分裂者反而会出现偶尔清醒的状态,时间长短不一,这个人格对另一个人格一概不知或者模模糊糊,印象不深。至今还没有遇到过两个人格互相攻击的情况。

    出现的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两个人格互相对立和咬牙切齿的表面,人格的转变速度很快,专业的人很快就能看得出来,是这两个人格有一个共同的似乎不存在的面对,是在对第三者的共同讨伐和斥责。

    两个人格可能是惺惺相惜,都想保护另一方。

    无疑,治疗只能基于一种人格,也就是主人格,常态下的人格。这个常态是不是真正表现出来的常态需要经过大量的测试,因为分裂者可以把一种情绪保持得很久。

    一是不愿意回去,一是回不去。

    达观的人才可能做到,观有达,可以达到观,但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分裂了。一些被成功治愈的病人都表现出了对于过去恨恶、懊悔和渴望又惧怕的情绪,他自己回不去,是我们帮助他找到了回去的通道。

    我们见过一些具有社交恐惧症的人,他们的变脸非常快。照镜子或者忽然觉得没有必要,马上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等忽然想起来,觉得配合自己也没有意义,就会再换上另一张脸。

    就像在练习分裂一样。

    分裂的很多症状都能和意识扯得上联系,内部的材料咱们都看过,外面的四个机构也都开始向着这个方向研究了。咱们也要开始努力,不过并不用担心,咱们的条件得天独厚。

    富大海院长一直认真听着小组其他成员谈话,不时在一个小本本上记着什么。这时忽然抬起头,对着袁桥说:“夫子,意识的研究任务你来担纲,需要什么人力物力随时向姚院长提出,有了什么进展及时向我汇报。”姚成基副院长点头,表示听候调遣。

    富大海院长想了想之后又加上了一句,“明天你抽出时间去和三十八号接触一下。”

    话题顺理成章地转到了三十八号身上。

    没发现过他有什么躁狂症的迹象,但你还是要做好准备,别伤了他,也别伤了自己。

    注意谈话方式,你也是专家,找出他谈话的缺口,说话就容易了。

    只能是这些干巴巴的东西,无法说很多,大家把眼睛看向了富大海。

    “咳咳,不是我不愿意说,是不能说,这是上级严格交代的。”富大海解释似地说:“上次开会批评了夏阳也是事出无奈,不能去打听他的情况,这是规定,今天再次重申一下。做好我们的工作就行了,在工作上没有限制和特殊,你们要明白我的意思,把他当成从天下掉下来的一个病员就行了。”

    在很早的时候,是五十年代初期,那时有个“特殊病例研究医院”,是研究中心的前身。虽然挂着特殊病例研究医院的牌子,但一般的病人也不能往外推啊,都是为了救死扶伤。

    六十年代后期不得已医院扩大规模,扩大容量,在长城路建立了第八人民医院,是新院。所以说特殊病例研究医院也是长城医院的前身,一个叫旧院一个叫新院。

    有一段时期旧院的医务人员都到新院上班,把病人吸引到新院区去,旧院处在半关门的尴尬位置上。

    进入七十年代,特殊病例研究医院取消名号,更名为“微脑和非物质性撞伤以及精确语言制导和索引研究中心。”

    不再收治普通病人。

    在称呼上还是习惯性地称索引研究中心为病院,沿用了院长副院长以及主任和医生的称谓,这也是为了保密,只有在内部和向上级通报的文件中才冠上那一长串名字。

    上级的文件下来郑重的时候称研究中心的全名,关于后勤、待遇、调配和其他工作指示时就免去了全名,一般称为某中心。

    夏阳工作认真,发现在资料上三十八号的情况语焉不详,他是从长城医院转过来的,在那里呆过三个月。

    就起了好心,去长城医院打听三十八号的情况,他那里有一个女同学,叫翁池。

    没想到惹了事,连带他的同学也因为他受到了警告。没有三十八号这个人,他的资料已经全都销毁了。

    并且长城医院还送来了责问书。

    听说为此还惊动了市里的一位元老级领导。

    弄得夏阳灰头土脸的,才觉知了事情的严重性,受到了严重警告,递交了三份检讨书才把事情遮免过去。

    听了院长的话后,汪通水问,我在东区也听说了,三十八号最近大有改观,很配合治疗,效果显著,他是怎么转变得呢?

    转变是明显的,是怎么转变得不得而知,大约是时机成熟了吧,不过这还有待考证。

    我听说的是另一件事,他配上了特护,院长这是不是也是上边的意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别什么都往上边想,也是我的预感,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记住干好咱们的活儿就好了。

    其他的我来撑着,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