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平安
结束马尔代夫的行程，官东和苏菲终于打道回广西。而回去的首要任务，便是见家长。
官东父母眼见儿子这些年身边连个女伴都没有，原就担心下半辈子他要孤家寡人过日子，如今难得儿子带回来个女朋友，自是欢喜万分。且看苏菲容貌出众，对长辈谦虚有礼，第一眼就令人满意。更何况苏菲外婆与他们家素有往来，又是同乡，关系自然也就更亲厚些。所以父母这关，轻而易举就过了。
最棘手的还是女儿平安。
好不容易等来周五，平日住校的官平安回家了。
小女生一到家，看见满桌子丰盛好菜，兴奋地搓搓手。
“奶奶，今日过的什么节呀？”
老太太正带着佣人在厨房忙活，听见孙女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满脸愉悦。
“回来啦？哪是过什么节？这不是你今儿个回家嘛，想着给你多做几个好吃的菜。”老人顿了顿，一边观察孙女的神情，一边装作不经意道，“另外呢，今天中午也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客人？谁？”
话音刚落，便听到开门声响。
“肯定是我爸回来了！”官平安一如往常，兴冲冲奔去玄关迎接，然而还没走近她就停住了脚步。她没想到，她爸爸会带回一个女人。自她懂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官东见到女儿，温和地笑笑：“今天学校回来得这么早？”
平安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
“这是苏菲阿姨。”她听见她爸爸说。
官平安像个小大人一样，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眼睛不断打量眼前这个容貌美丽的女人，猜测着对方跟她爸爸的关系。
“来，跟苏阿姨打个招呼吧。”
官平安敷衍含糊地叫了声“阿姨”。
“你好，你就是平安吧？”苏菲友善地笑笑。
平安不语，如同一只进入防备状态的牧羊犬，警惕地审视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闯入她地盘的陌生人。
官东父母早已闻声迎出来，看见未来儿媳登门，两老皆欢欢喜喜，一口一句“小苏”，甚是热情。
平安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不由得诧异。看样子，他们早已背着她彼此见过面了。
人全都到齐，午餐也很快备好。往常一家子入座，爷爷坐正中位置，奶奶和官东分坐两旁。官平安呢，只要她爸爸在，她总习惯挨着他坐。
然而这一次，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却让苏菲给坐了。
“平安，快坐下吃饭呀。”爷爷见孙女站着不动，便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下。
平安不应，心里正是不痛快，向她爸爸嘟囔抗议：“爸爸，我想坐回我的位子。”说时眼睛有意瞟了苏菲一眼。
苏菲立刻意会过来，为免官东为难，赶紧说：“怪我，乱坐。平安，这是你的位子吧？”正准备起身让座，官东母亲过来了。
老太太手一伸，示意苏菲继续坐着。
“嗐，多大点事，不用换，小苏，你坐这挺好。”说完，又笑呵呵转向孙女，打趣道，“平安，小学生才挑座位呢，来，快陪奶奶过去坐那边，帮奶奶夹夹菜。”
平安没辙，只好顺从奶奶的意思，把位子让给苏菲，却仍旧独自生着闷气。
老太太向来在饭桌上殷勤，喜欢给别人夹菜。以往菜都夹到孙女碗里，这天筷子风向变了，夹菜对象换成了未来儿媳。开饭没一会，苏菲面前用来盛菜的小碟已堆成了座小山。
老爷子呢则嘴上殷勤：“来来来，小苏，自家人别客气，多吃菜啊。”
自家人？哼。平安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谁跟她自家人？！
然而，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从她爸跟这女人那状甚亲昵的模样看来，她已猜出两人的关系。更气人的是，爷爷奶奶似乎很喜欢这个女人，将来保不定真会嫁到他们家来……
苏菲从进门开始，心中便有一丝紧张，暗暗留意着平安的反应。她可以感受到这位少女看她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好，有审视，也有戒备。然而她并不回避，大大方方的，始终面带笑容，任由对方盯着自己打量。在平安面前，她并没有为了讨好对方而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她很清楚，有时候陌生人的过分热情，反而是一种突兀，容易让人不舒服，似乎热情背后藏的是别有所图。
老太太闲不住，刚吃两口饭，又要站起来给客人夹菜，拿勺子盛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苏菲碗里。官东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鱼肉上有几叶子香菜，想也不想，直接伸筷子把她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
老太太注意到了。
“喲，小苏不吃香菜对吗？”
苏菲连忙笑说：“没有，香菜调调味挺好的，只要不是生吃，我都能接受。”
老太太“嘿”的一声笑了：“你这点跟我们平安挺像的。”说着瞅一眼孙女，继续道，“她呢从小就不爱吃葱，不过她倒也不介意我们下点葱到菜里当调料。是吧，平安？”
平安低头不语，权当没听见奶奶的话，一双筷子有意无意地翻弄碗里的米饭。满桌菜肴虽然丰富，但她压根儿就提不起食欲。
老太太见孙女闹情绪，为免气氛尴尬，便换了个话题，开始家长里短地问起苏菲一些闲话：“外婆最近身体都还好吗……”
平安听着家人跟这陌生女人言笑晏晏，厌烦的情绪不断累积，她简直快要坐不住了。忽然，一箸肉悄无声息放到了她碗里，是她平日爱吃的红烧肉。
然后她听见对桌她爸爸小声向她传来一句叮咛：“多吃点菜。”
她抬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
此刻，她的爸爸正坐在另一个女人身旁。她忽然意识到，以后他旁边的位子将不再是留给她。
望着碗里的那块红烧肉，官平安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她叭哒一声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她面无表情扔下一句，然后不等大人们说话，便径自离席，匆匆跑上楼梯，回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官东怔怔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不觉蹙了蹙眉头。忽而手背传来一阵暖意，回头，是苏菲温柔的目光。桌面下，她悄悄伸过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慰，又悄悄把手缩回。
“嗐，这孩子。”老太太笑着打圆场，“准又是跟同学在外头吃饱了回来。没事，下午她要是饿了我再让阿姨给她下个面。小苏，别停筷子呀，来，嚐嚐我亲手做的这道海参怎么样……”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各怀心事。
一整个下午，平安都待在房里不出来。苏菲和官东都勉力维持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陪两老在客厅闲话家常。
原本两老还想留苏菲吃晚饭，但苏菲只能婉言相拒。她担心自己若留下来，估计会害得平安连晚饭都吃不下。
“别想太多。”开车送苏菲回去的路上，官东开解道。他单手握方向盘，空出的一只手则与她十指相扣。
“平安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想，这孩子只是一时还不习惯我身边有女伴。”
“我明白。”苏菲扬了扬嘴角，反过头来安慰他，“这种事对孩子来说本来就很难一下子接受。所以，我们都要有耐心，多理解理解孩子，慢慢来吧。”
回到家，苏菲倒在沙发上，一脸愁云。今日出师不利，够沮丧的。只是在官东面前，她尽量不表露出来，避免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马非语听见声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去官先生家‘面圣’可还行？”
苏菲把头后仰靠在沙发上，听见马非语的问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不顺利？”马非语坐过去问。
苏菲重重叹一口气：“他女儿果然不喜欢我。”
“你说官先生女儿？”
“我跟他有共识，等什么时候他女儿愿意接受我，我们才结婚。不过看他女儿今天的反应，我估计短期内不可能结得成了。”
“人家结婚是要父母同意，怎么到你们这，得征求儿女同意了？”
“孩子的意愿也要尊重，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让他女儿受伤害或心里委屈。”
“可官先生不是已经跟你求过婚了吗？那难不成她女儿一辈子不同意，你们两个就一辈子不结婚啦？”
“头大。”苏菲苦笑着摇头。过了一会，她撇着嘴看马非语，“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马非语轻轻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四个字，再接再厉。这场对决才刚开始，这才第一回合，我们可不能这么快泄气。”
“什么对决，胡言乱语，就不该问你。”苏菲没好气地笑了笑。
另一边厢，官东送完苏菲，回去找女儿谈话。
女儿还不肯下楼。
“平安？”他上去敲房门，等了一会没回音，说了句“爸爸进来啦”便径自开门进去。
平安抱腿坐在飘窗一侧，听见声响，回头盯着门口，视线越过她爸爸，先扫视一眼他身后。
“那个女人走了？”
“你忘了？她叫苏阿姨。”官东好脾气地笑了笑，走近女儿，“她已经回去了。”
听见苏菲走了，官平安脸上紧绷的肌肉才略微放松。
官东把半扇窗子打开，凉风随着窗门微微送入。
“开点窗通通风，房里空气会比较好。”
平安没有理会，盯着他直截了当问：“爸爸，你是不是要跟她结婚？”
官东闻言没有立即回答，他摸摸女儿的头，在飘窗另一侧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是有结婚的打算。”
他仔细观察着女儿的反应，只见她听完，脸上一瞬间闪过失望、受伤、委屈和恼怒的复杂情绪。
“平安……”
她倏地把目光移向窗外，赌气般不去看他。
“我不同意，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你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爸爸再婚？”
“两样都不喜欢！”
他感到为难，不知该怎么跟女儿谈。
一时间两父女都不说话。
隔了一会，平安终于回过头来，喊一声“爸爸”，语气软了不少。
她红着眼圈说：“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一个新妈妈，我有你、有爷爷奶奶就够了。我们家一直都很幸福不是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娶那个女人，我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爸爸……”
官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女儿近乎恳求的眼神让他心疼。
“平安，我明白，”他困难地组织着语言，思考着怎样能让女儿更容易理解，“我明白你会害怕未知的变化，但请你相信，苏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她善良、正直，她会和我一样尊重、关心你，她绝不会破坏我们这个家。”
平安渐渐咬紧嘴唇。
最后，他说：“你知道，爸爸很爱你，但苏阿姨同样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爸爸希望你能至少尝试着跟她相处，好吗？”
她倔强地扭头不看他。
良久，没有回应，官东耐着性子尝试进一步说服：“我能理解，突然间要你接受苏阿姨不是那么容易。人与人相互接纳需要过程，但前提是要敞开心扉。如果你愿意试着了解苏阿姨，我相信你会——”
“我不愿意。”平安打断他，语气强硬。
官东无奈叹息，此刻面对女儿，他几乎束手无策。
平安也不愿意再谈下去。
“下周我还有考试，我要复习了。”
他默然半晌，终是妥协。
“那爸爸先不吵你了，改天我们再谈。”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会要是饿了，下来吃点东西。”
官东父母眼见儿子这些年身边连个女伴都没有，原就担心下半辈子他要孤家寡人过日子，如今难得儿子带回来个女朋友，自是欢喜万分。且看苏菲容貌出众，对长辈谦虚有礼，第一眼就令人满意。更何况苏菲外婆与他们家素有往来，又是同乡，关系自然也就更亲厚些。所以父母这关，轻而易举就过了。
最棘手的还是女儿平安。
好不容易等来周五，平日住校的官平安回家了。
小女生一到家，看见满桌子丰盛好菜，兴奋地搓搓手。
“奶奶，今日过的什么节呀？”
老太太正带着佣人在厨房忙活，听见孙女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满脸愉悦。
“回来啦？哪是过什么节？这不是你今儿个回家嘛，想着给你多做几个好吃的菜。”老人顿了顿，一边观察孙女的神情，一边装作不经意道，“另外呢，今天中午也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客人？谁？”
话音刚落，便听到开门声响。
“肯定是我爸回来了！”官平安一如往常，兴冲冲奔去玄关迎接，然而还没走近她就停住了脚步。她没想到，她爸爸会带回一个女人。自她懂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官东见到女儿，温和地笑笑：“今天学校回来得这么早？”
平安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
“这是苏菲阿姨。”她听见她爸爸说。
官平安像个小大人一样，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眼睛不断打量眼前这个容貌美丽的女人，猜测着对方跟她爸爸的关系。
“来，跟苏阿姨打个招呼吧。”
官平安敷衍含糊地叫了声“阿姨”。
“你好，你就是平安吧？”苏菲友善地笑笑。
平安不语，如同一只进入防备状态的牧羊犬，警惕地审视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闯入她地盘的陌生人。
官东父母早已闻声迎出来，看见未来儿媳登门，两老皆欢欢喜喜，一口一句“小苏”，甚是热情。
平安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不由得诧异。看样子，他们早已背着她彼此见过面了。
人全都到齐，午餐也很快备好。往常一家子入座，爷爷坐正中位置，奶奶和官东分坐两旁。官平安呢，只要她爸爸在，她总习惯挨着他坐。
然而这一次，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却让苏菲给坐了。
“平安，快坐下吃饭呀。”爷爷见孙女站着不动，便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下。
平安不应，心里正是不痛快，向她爸爸嘟囔抗议：“爸爸，我想坐回我的位子。”说时眼睛有意瞟了苏菲一眼。
苏菲立刻意会过来，为免官东为难，赶紧说：“怪我，乱坐。平安，这是你的位子吧？”正准备起身让座，官东母亲过来了。
老太太手一伸，示意苏菲继续坐着。
“嗐，多大点事，不用换，小苏，你坐这挺好。”说完，又笑呵呵转向孙女，打趣道，“平安，小学生才挑座位呢，来，快陪奶奶过去坐那边，帮奶奶夹夹菜。”
平安没辙，只好顺从奶奶的意思，把位子让给苏菲，却仍旧独自生着闷气。
老太太向来在饭桌上殷勤，喜欢给别人夹菜。以往菜都夹到孙女碗里，这天筷子风向变了，夹菜对象换成了未来儿媳。开饭没一会，苏菲面前用来盛菜的小碟已堆成了座小山。
老爷子呢则嘴上殷勤：“来来来，小苏，自家人别客气，多吃菜啊。”
自家人？哼。平安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谁跟她自家人？！
然而，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从她爸跟这女人那状甚亲昵的模样看来，她已猜出两人的关系。更气人的是，爷爷奶奶似乎很喜欢这个女人，将来保不定真会嫁到他们家来……
苏菲从进门开始，心中便有一丝紧张，暗暗留意着平安的反应。她可以感受到这位少女看她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好，有审视，也有戒备。然而她并不回避，大大方方的，始终面带笑容，任由对方盯着自己打量。在平安面前，她并没有为了讨好对方而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她很清楚，有时候陌生人的过分热情，反而是一种突兀，容易让人不舒服，似乎热情背后藏的是别有所图。
老太太闲不住，刚吃两口饭，又要站起来给客人夹菜，拿勺子盛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苏菲碗里。官东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鱼肉上有几叶子香菜，想也不想，直接伸筷子把她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
老太太注意到了。
“喲，小苏不吃香菜对吗？”
苏菲连忙笑说：“没有，香菜调调味挺好的，只要不是生吃，我都能接受。”
老太太“嘿”的一声笑了：“你这点跟我们平安挺像的。”说着瞅一眼孙女，继续道，“她呢从小就不爱吃葱，不过她倒也不介意我们下点葱到菜里当调料。是吧，平安？”
平安低头不语，权当没听见奶奶的话，一双筷子有意无意地翻弄碗里的米饭。满桌菜肴虽然丰富，但她压根儿就提不起食欲。
老太太见孙女闹情绪，为免气氛尴尬，便换了个话题，开始家长里短地问起苏菲一些闲话：“外婆最近身体都还好吗……”
平安听着家人跟这陌生女人言笑晏晏，厌烦的情绪不断累积，她简直快要坐不住了。忽然，一箸肉悄无声息放到了她碗里，是她平日爱吃的红烧肉。
然后她听见对桌她爸爸小声向她传来一句叮咛：“多吃点菜。”
她抬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
此刻，她的爸爸正坐在另一个女人身旁。她忽然意识到，以后他旁边的位子将不再是留给她。
望着碗里的那块红烧肉，官平安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她叭哒一声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她面无表情扔下一句，然后不等大人们说话，便径自离席，匆匆跑上楼梯，回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官东怔怔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不觉蹙了蹙眉头。忽而手背传来一阵暖意，回头，是苏菲温柔的目光。桌面下，她悄悄伸过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慰，又悄悄把手缩回。
“嗐，这孩子。”老太太笑着打圆场，“准又是跟同学在外头吃饱了回来。没事，下午她要是饿了我再让阿姨给她下个面。小苏，别停筷子呀，来，嚐嚐我亲手做的这道海参怎么样……”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各怀心事。
一整个下午，平安都待在房里不出来。苏菲和官东都勉力维持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陪两老在客厅闲话家常。
原本两老还想留苏菲吃晚饭，但苏菲只能婉言相拒。她担心自己若留下来，估计会害得平安连晚饭都吃不下。
“别想太多。”开车送苏菲回去的路上，官东开解道。他单手握方向盘，空出的一只手则与她十指相扣。
“平安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想，这孩子只是一时还不习惯我身边有女伴。”
“我明白。”苏菲扬了扬嘴角，反过头来安慰他，“这种事对孩子来说本来就很难一下子接受。所以，我们都要有耐心，多理解理解孩子，慢慢来吧。”
回到家，苏菲倒在沙发上，一脸愁云。今日出师不利，够沮丧的。只是在官东面前，她尽量不表露出来，避免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马非语听见声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去官先生家‘面圣’可还行？”
苏菲把头后仰靠在沙发上，听见马非语的问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不顺利？”马非语坐过去问。
苏菲重重叹一口气：“他女儿果然不喜欢我。”
“你说官先生女儿？”
“我跟他有共识，等什么时候他女儿愿意接受我，我们才结婚。不过看他女儿今天的反应，我估计短期内不可能结得成了。”
“人家结婚是要父母同意，怎么到你们这，得征求儿女同意了？”
“孩子的意愿也要尊重，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让他女儿受伤害或心里委屈。”
“可官先生不是已经跟你求过婚了吗？那难不成她女儿一辈子不同意，你们两个就一辈子不结婚啦？”
“头大。”苏菲苦笑着摇头。过了一会，她撇着嘴看马非语，“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马非语轻轻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四个字，再接再厉。这场对决才刚开始，这才第一回合，我们可不能这么快泄气。”
“什么对决，胡言乱语，就不该问你。”苏菲没好气地笑了笑。
另一边厢，官东送完苏菲，回去找女儿谈话。
女儿还不肯下楼。
“平安？”他上去敲房门，等了一会没回音，说了句“爸爸进来啦”便径自开门进去。
平安抱腿坐在飘窗一侧，听见声响，回头盯着门口，视线越过她爸爸，先扫视一眼他身后。
“那个女人走了？”
“你忘了？她叫苏阿姨。”官东好脾气地笑了笑，走近女儿，“她已经回去了。”
听见苏菲走了，官平安脸上紧绷的肌肉才略微放松。
官东把半扇窗子打开，凉风随着窗门微微送入。
“开点窗通通风，房里空气会比较好。”
平安没有理会，盯着他直截了当问：“爸爸，你是不是要跟她结婚？”
官东闻言没有立即回答，他摸摸女儿的头，在飘窗另一侧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是有结婚的打算。”
他仔细观察着女儿的反应，只见她听完，脸上一瞬间闪过失望、受伤、委屈和恼怒的复杂情绪。
“平安……”
她倏地把目光移向窗外，赌气般不去看他。
“我不同意，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你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爸爸再婚？”
“两样都不喜欢！”
他感到为难，不知该怎么跟女儿谈。
一时间两父女都不说话。
隔了一会，平安终于回过头来，喊一声“爸爸”，语气软了不少。
她红着眼圈说：“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一个新妈妈，我有你、有爷爷奶奶就够了。我们家一直都很幸福不是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娶那个女人，我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爸爸……”
官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女儿近乎恳求的眼神让他心疼。
“平安，我明白，”他困难地组织着语言，思考着怎样能让女儿更容易理解，“我明白你会害怕未知的变化，但请你相信，苏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她善良、正直，她会和我一样尊重、关心你，她绝不会破坏我们这个家。”
平安渐渐咬紧嘴唇。
最后，他说：“你知道，爸爸很爱你，但苏阿姨同样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爸爸希望你能至少尝试着跟她相处，好吗？”
她倔强地扭头不看他。
良久，没有回应，官东耐着性子尝试进一步说服：“我能理解，突然间要你接受苏阿姨不是那么容易。人与人相互接纳需要过程，但前提是要敞开心扉。如果你愿意试着了解苏阿姨，我相信你会——”
“我不愿意。”平安打断他，语气强硬。
官东无奈叹息，此刻面对女儿，他几乎束手无策。
平安也不愿意再谈下去。
“下周我还有考试，我要复习了。”
他默然半晌，终是妥协。
“那爸爸先不吵你了，改天我们再谈。”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会要是饿了，下来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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