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江山繁华 » 第四五章 狭路相逢时,拼勇亦斗智

第四五章 狭路相逢时,拼勇亦斗智

    这边被围的龙生海连番拼斗,既疲累又无利刃,唐玉宣飞来时,他被四刀中的宋大贤和覃开山各划了一刀,正是左腿与右臂。疼痛间,龙生海真气涣散,顿时落了地面上。唐玉宣见状道:“速速将他制住了擒来!”二人领命,即刻落身去制住龙生海。唐玉宣此刻十分焦急,心知迟慢片刻,义兄司马艳风将有大变。杨轻尘亦杀了同他交手的宋广木,他见义兄司马艳风痛楚难当亦是十分焦急,只是他不知五毒教毒物如何解救,不敢胡乱出手。

    正忧急间,唐玉宣已携了龙生海赶来,唐玉宣道:“速将水香散拿来!否则我一根根挑了你的筋骨,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唐玉宣说完,还不待龙生海回话,便一剑望龙生海的左手腕挑去。龙生海“啊”地一下惨叫,急止道:“别挑了!别挑了!我这就拿来!”说时,右手去怀中一探,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来。众人闻得一阵清香时,隐约晓得,那该是“水香散”了。而后唐玉宣一把抢过,对另一侧的杨轻尘道:“二哥,你扶紧了大哥,我与他服药!”其时司马艳风痛痒难当,已止不住地颤抖,故而唐玉宣才要杨轻尘扶紧他。

    杨轻尘将司马艳风扶紧后,唐玉宣才将水香粉一点一点地往司马艳风口中倒去。司马艳风口服了约半小包,缓缓咽下去后,才止住了颤抖。又过得一阵,水香粉于司马艳风体内化解尽净后,司马艳风才缓过了气来。

    司马艳风幽幽望着唐玉宣道:“玉宣妹子,若没有这解药,或是这解药迟来半刻,我会怎样?”唐玉宣十分歉疚地道:“倒不会怎样,只是痛痒一二日后,身上和颜面上会落下许多暗红麻斑,终生不散……”司马艳风闻言大惊,道:“那还得了!那不是如同鬼怪一般骇人么!不说别人,我自个儿瞧见,亦给吓死啦!”其实司马艳风脸面上已浮现了些许麻斑,饶是杨轻尘镇定,望见麻斑,再想到唐玉宣的话,心中亦打了一个冷颤。唐玉宣急道:“不过有了这水香粉的解药,便不会了。歇息一二日,毒物自会消散的。”

    司马艳风道:“还要歇息一二日?”唐玉宣无奈道:“正是如此。你身上已有暗斑浮现,若此时动武,暗斑恐难以消散尽净。”司马艳风听得自己面上已生麻斑,不禁又一惊,道:“我面上已生麻斑了么!那可如何是好?不会一直留在面上罢?”唐玉宣急宽慰道:“不会的!接下去的路途,你便安心歇上一二日罢,若不动武,一二日后那暗斑自会消散的。”杨轻尘道:“正好由采文和艳雪照看你一二日。”郭才文和司马艳雪,一个是司马艳风的妻子,一个是司马艳风的胞妹,二人此次都来了黔地。二人立身处本距这前头较远,前刻听得围观的众人说,司马艳风似是中了厉害毒物,二人便十分的不安,而后众人避让,二人便行了前来观望。行军时,唐玉宣和艳风、轻尘等人为着她二人的安危,不允她二人行来前头。

    艳雪、采文二人近前探望时,司马艳风便由二人搀扶着往后行去了。行不几步,司马艳风回头望唐玉宣道:“可别忘了无刃剑。”唐玉宣“嗯”地应了一句,转身将无刃剑拾了起来。

    此时,敌手或死或伤,已不剩一人,远远退避两旁的四五百人,又都是情愿降服于唐玉宣的教众。这四五百人众中,有七八个弓主,当中唐玉宣识得的,亦有二三个。唐玉宣当即问话道:“你等可有人知晓郑渊的下落?”当中几个弓主犹豫片刻,终于张口道:“郑渊已知悉教主您不日会攻来黔地,他已齐备了所有人马,严阵于夜郎县城教廷之外等候!城郊亦布满了郑渊的眼线,教主您一旦进入城郊,恐怕……恐怕……”唐玉宣见这弓主神情不安,似有惧怕自己怪责之色,便道:“你有话直说,本座不怪罪你!”于是乎,这弓主续道:“城郊已被郑渊牢牢把控,教主你冒然率队进入,恐有即刻被他围住之危!”这弓主说完,即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唐玉宣。

    唐玉宣晓得此刻振奋人心乃是极重要的事,便朗声道:“本座既领军攻来,便有取胜之心!本座忧者乃是寻不着他郑渊老贼的下落,却不是他把控教廷,人多势众!如今既明了郑渊之众便在教廷之中,本座便再无忧虑了!今日便向夜郎县进发,今夜于县境扎营,明日迎击郑渊之众!”众人闻言,知是唐玉宣心思铁定,便齐声应了句“是!”

    于是乎,司马艳风同司马艳雪归队后,唐玉宣向众人道:“你等都归队随后,同本座一同杀往教廷去!”两边人众闻言,都齐声道了个“是!”唐玉宣当下对队伍整治了一番,将司马家的武士调去了司马艳风一处,护卫司马艳风周全,令他安心养身,又将武当的一众子弟调来了杨轻尘身后。新降服的四五百众人分作两部,一部二百来人行在最后,一部三百来人行在最前头,由向廷桢、覃开山、宋大贤三人领头。唐玉宣、杨轻尘、赵晚晴、石冬月、夏冰、韩丹等人行于三百人之后。这一番整顿后,众人沿着无刃剑划过的路面,举步挺进。

    且说九月初九日当晚会议过后,薛忍即依照唐玉宣之令,在五圣教员中找寻了两个武艺较好的弦主:罗长保、宋飞燕。罗宋二人三四十年纪,进五毒教廷已十来年,去过五毒教廷东面六里处的孔雀洞数次,周边地势已知晓。次日清晨,薛忍便携了罗宋二人并陈齐湘,共四人抄直近小路望教廷所在的县境飞身奔去。

    四人轻功了得,这日申时便潜身到了驼子崖下。那驼子崖约三十丈宽七八丈高,崖壁陡峭,可见崖壁下方有个七八尺高的洞口,洞口里侧隐约可见灯烛之光。洞外辟出了个二丈来阔三丈来长的土石场地,场地上筑起了几间草亭,草亭中有一二十个兵士在里边或站或坐,显是看守山洞的人手。草亭外侧一条二三尺宽的土石小路自洞口外逶迤而去,兴许是长有人员来往,土石小路修整得光洁新亮。

    观望间,薛忍喜道:“照此情形,该是有人的罢!”宋飞燕道:“不错!出教廷前,石护法正是囚禁在此!”罗长保道:“该是不错的!只是没有钥匙,纵是咱们将守卫都杀了,亦打不开铁锁。”薛忍道:“石护法是给铁锁锁着的吗?”罗长保道:“这倒不是。上锁的是一道大铁门。”宋飞燕道:“刀主彭正祥乃是郑渊的女婿,郑渊篡教后,令彭正祥专心看守此洞,听说铁门的钥匙便是在彭正祥手上。”薛忍道:“那彭正祥现在何处?”宋飞燕道:“这群看守兵士的头领该是晓得的罢!”罗长保道:“宋弦此话在理。”薛忍道:“好,我四人便过去罢!制服了那领头的,而后再设法逼问他钥匙的所在!”宋飞燕等人闻言,都应了一声。而后四人执紧手中长刀,纷纷起身,以极快轻功朝洞口杀去。

    其时看守的一二十人全不预料今日有敌手来袭,故而不十分防备,及至薛忍四人飞身而来时,众人俱皆有些惊慌。又者薛忍武艺高强,刀法凌厉,且不说陈齐湘与罗宋二人,仅薛忍一人,片刻拼斗下来,便杀伤了敌手七八人。陈齐湘三人又各杀伤了二三人,敌手便只剩四人了。这三人中领头的却是个四五十年纪的弓主,颇有些武艺。四人且打且退,已被薛忍四人迫近洞口中。眼看十分紧急时,猛听得这弓主对身旁的副手道:“速去一人,放开石门!”

    薛忍等人听闻此话,正思索着“放开石门”为何意时,这弓主却拼死一般地急功上来。薛忍等人全力应对时,弓主身旁的一名副手身子一闪,夺步到了洞口里缘下,薛忍等人见状,几乎同时醒悟过来。却不想,已迟了,只见那副手抽出一个小钢锤,而后对准里缘下的突出寸许的钢棍使力一下击打。轰轰声响中,那副手又身子一避时,便见洞口里侧,一道瞧着极厚重的大石门降落下来了。而后嘭的一声重响,大石门稳稳地抵在了洞口的地面上,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瞧着绝不可动摇。

    薛忍见状大急,使出全力,几下将弓主等人杀败后,一刀抵在这弓主胸口上,逼问道:“快说!如何开启石门!”这弓主其时受伤不轻,已然只剩半条性命,他却阴阴一笑,道:“彭刀有令!若遇强敌突袭,便降落石门!石门万斤之重,一旦降落,便无开启之法!”薛忍闻言,脑中嗡的一响,他本以为自己武艺超群,又有陈齐和宋罗三人助力,必然能顺利救出护法石顺临,却不想落了个功亏一篑的结果,心中当真气不过。

    薛忍大怒之下,尖刀一把刺进了这弓主的心窝去,这弓主也便断了最后一口气。与此同时,陈齐湘三人也杀伤了其余的三五个敌手。薛忍几步抢至石门跟前,伸出双掌,运出丹田气劲,望石门上使力推了一推,纵是薛忍有一掌折倒大树的能耐,望这大石门上击打时,也只微微震动了少许,落了些尘土,大石门仍旧毫发无损。薛忍心急时,宋飞燕三人亦行近了石门前来。宋飞燕道:“我四人且一齐出掌试试!”薛忍应了一声,而后四人正身挨近。站定时,薛忍道:“我数三下,咱们一齐发力!”跟着,薛忍一二三声数毕时,四人八掌一齐往大石门击去。只听轰的一下巨大闷响,石门左右上下连同石洞之中,似乎都动了一动,石门却仍不见破裂。

    薛忍忧心道:“如此发功倒是行!却是怕石门碎裂时,洞中亦踏了!”罗长保上前一步,手拍石门正中处,道:“需得有一柄极重大的斧头往这当中劈坎,将石门劈碎才行!”宋飞燕道:“却哪里来那般重大的斧子?”陈齐湘闻言,忽道:“对啦!教主那里有无刃重剑!都说无刃剑无坚不摧,再有内功高深者运使,或许能破开石门!”众人闻言都喜出望外,道“极是!”、“可以一试!”。而后四人商议几句,留下宋罗陈三人看守石门,薛忍一人飞身回教主唐玉宣处寻求无刃重剑。

    薛忍奔回后,即依着唐玉宣行军的大道一路追寻。待唐玉宣等人于古松林下杀伤了林大海等人,又降服了七八百人众,正往前行军时,薛忍以轻功从松林枝头追赶上来了。众人聚首仰望时,见薛忍望队伍的最前头奔了去。

    见到教主唐玉宣,薛忍便落身了下来,而后疾速赶上,众人见是薛忍,亦不拦阻他。薛忍奔走不片刻,即至唐玉宣跟前,薛忍躬身拜道:“禀报教主!囚禁石顺临护法的孔雀洞已被一道厚重石门封住了!属下四人,不能破损石门,属下斗胆,恳请教主派遣一人携无刃宝剑前去,以破开石门!”唐玉宣道:“那孔雀洞无人看守?”薛忍道:“有个弓主领着一二十人看守,都被咱们给杀了!”唐玉宣应了一应。又听薛忍续道,“却是我四人都不曾预料,那孔雀洞会有厚重石门封锁,以致如今进去不得!还望教主恕罪!”薛忍说罢,又埋头一拜。

    唐玉宣道:“不知者不罪。正巧此时我司马兄长受了毒伤,不能动武,这无刃剑确是无人摆弄。你拿去,救出了石右护法,务必再奉还回来。”薛忍本以为唐玉宣会派遣一个心腹之人,携着无刃剑同自己前去,却不料唐玉宣却径将无刃剑借与了自己持有。薛忍心中欣喜时,急地又拜道:“属下必定完璧归赵!”唐玉宣将无刃剑望薛忍递去,薛忍双手接过,遂又转身奔去。

    此时薛忍距孔雀洞约二百里,乃时寻常百姓满满一日的行程。薛忍虽有轻功,但他来回奔行,加之途中歇息,故而亦耗费了一日的时光。薛忍持无刃重剑飞身至驼子崖下时,已是他自此崖离去后两日的未时。薛忍奔近,本以为陈齐湘三人会在洞外安然守候时,却是听得洞外叮叮当当的兵刃拼斗之声激响不绝。

    薛忍猛然醒得似有变故,便急奔上,早望见陈齐湘三人已被四五十敌手围住,隐约可见竭力抵挡的三人已伤痕累累。薛忍望时,已飞身落在了洞外的草屋顶上。围住陈齐湘三人的敌手本来洋洋得意,料想制服三人已是十拿九稳之事,毕竟拼杀至此,己方亦死伤了五六十人众。

    敌手正要制服陈齐湘三人时,猛然望见身后草屋顶上站着一人,还持着一柄较寻常刀剑重大好一些的宝剑,不由一惊。而陈齐湘望见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归来,亦是自己三人得救,心中自然欢喜。本来陈齐湘三人岌岌可危,都寻思薛再迟些到来,自己恐怕便见不着他了。

    敌众一惊时,薛忍有意无意地问到:“你等可愿归服于唐玉宣教主?”众人领头的是个弓主,这弓主道:“我等只知郑渊教主,其他什么人,一概不知!”薛忍原来没多少耐心,又急切想摆弄一下手中的无刃宝剑,毕竟此剑厉害,盛名广传,武林高手都喜得一试,此刻听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弓主出口无礼,便冷冷一笑,道:“你等既不知好歹,便让你等试一试无刃宝剑的厉害!”薛忍说罢,众人面上一紧时,便见他挺出巨剑,刷地一下朝站身底一些的众人劈来。

    剑气喷涌,瞬息而至。众人之中,除却了那个弓主及左右几个手疾眼快的副手飞身躲过外,余下三四十人瞬间或死或伤,倒去了一片。不过无刃剑气不长眼,薛忍生怕伤及陈齐湘三人,距她三人近的十来人却是安然无恙。而后陈齐湘三人反守为攻,纷纷挺起手中长刀,向十来人杀去。陈齐湘三人虽受伤不少,但此刻斗志十足,亦忘却了身上伤痛,杀得那逼近的十来人,不住退却,以至接连受伤倒下。与此同时,薛忍持无刃剑向那弓主及左右几个副手杀去。

    那弓主及左右几个副手首次遇着无刃剑,惊慌之间更不知如何应对,故而薛忍左一剑右一剑,顷刻之间,那弓主三四人便已精疲力竭,而后纷纷惨死在了薛忍的剑气之下,而薛忍回身之时,陈齐湘三人还剩着几个残敌未灭呢。薛忍挺剑迎上,不动无刃剑气,只以寻常招式,几下便摆平了那几个残敌。敌手死尽,薛忍急向三人问道:“你们受伤不少,还能挺受得住不?”宋飞燕道:“薛弓主你归来前一刻,忽然来这百多人!我三人寡不敌众,险些便要抵挡不住了!”薛忍宽慰道:“却是我来迟,你们受累了!”罗长保道:“我三人避开一些,现下便看薛弓主你手中宝剑能否劈开这大石门了。”罗长保说时,宋陈二人皆不出声,直想着薛忍能否劈开眼前的大石门。而后三人远远避开,薛忍持无刃重剑站身到了石门正中外侧的丈许之处。

    陈齐湘三人紧紧观望,薛忍亦知成败在此一举,双手握起了无刃重剑,又运出周天气劲于双臂后,便望住石门正中稳稳地一剑劈了过去。刹那间,便如一道电光闪过,跟着轰然一声响动,又是整个山洞震得一震时,那厚重石门果然碎裂了。陈齐湘三人望见大喜,罗长保道:“这宝剑的气劲果然非同一般!”宋飞燕道:“不错不错!这一剑使得恰到好处!若石门炸裂,反倒不好!”陈齐湘亦欢喜道:“薛郎,你再使出寻常的一二剑,这石门便破啦!”薛忍听得陈齐湘激奋间,竟呼叫自己薛郎,心中不由大为欢喜。旁侧的罗宋二人听得言语,一时亦喜亦羞。陈齐湘猛然觉出自己“失言”,羞红着一张俏脸时,早低下了头去。毕竟有罗宋二人在侧,薛陈二人不便表露心中欢喜,见陈齐湘低下头去时,薛忍抑主心中私情,再次挺剑望石门劈去。这一剑,薛忍自然不是全力,嘭的一声响后,那原本碎裂的厚重石门果然破开散落了,东中烛火隐隐透射出了一些来。四人一喜,跟着乃步行入。

    原来石顺临乃仡佬族中极有声望的人家,她虽被囚禁山洞,但众人不敢怠慢,洞中烛火昼夜燃烧,亮如白昼。薛忍四人行不片刻,果然望见洞身狭窄处,有一道铁门拦阻住了。石门里侧是装饰得如同大家卧房一般的一个石室,室内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老妇着苗家衣衫,闭目打坐,若无旁人。

    四人行近,罗长保、宋飞燕齐声拜道:“我等奉唐玉宣教主之令,解救石右护法,恭请石右护法回归教廷!”石顺临闻言,双目忽然开启,转头过来道:“你们是大姑娘的部属!大姑娘她收复教廷了?”薛忍抢道:“唐教主正带领众人追杀反贼郑渊,想来不需一二日,定可收复教廷了的!”石顺临见薛忍的装饰和头巾,不由问到:“你是唐大姑娘新收纳的弓主?”薛忍拱手拜道:“正是!在下奉唐教主之命,营救石右护法,出此山洞,一同追杀郑渊之众!”护法石顺临望向眼前的铁门道:“你等可有了开启此门的钥匙?”

    薛忍方才见识了无刃宝剑的厉害,信心十足地道:“钥匙虽没有,不过在下手中所握的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剑,可以一试!”石顺临瞥眼向无刃剑一望,道:“那厚重石门便是你用此剑劈开的?”薛忍道:“正是!”石顺临道:“如此说来,那宝剑果然非同一般。你便试一试罢!”而后众人避让,薛忍双手握剑,再次运劲扬起,石室中的石顺临亦避身去了石室一角。

    众人紧望间,见薛忍双手执剑运劲往铁门劈落,那铁门的铁杆并铁索本有手腕来粗细,火花溅处,又听得铮的一大声刺耳锐响,铁杆铁索竟然一齐被无刃剑斫断。众人望见无不大惊。罗长保脱口道:“此重剑果然坚韧无双!”宋飞燕道:“亦是薛忍弓主内力非凡!”室中石顺临赞叹道:“果然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好剑啊!”听得三人之言,陈齐湘薛忍二人心中只不住欢喜。而后薛忍道了句恭迎石顺临的客套话,石顺临便行出石室来了。

    众人行出不几步,忽然一股风烟吹进洞来。薛忍随口道:“想是洞外刮起大风了。”跟着陈齐湘道:“怎么有一些刺鼻的香味?”罗长保本也如薛忍一般寻思洞外刮风,此刻听得陈齐湘之言,亦觉出香气来,不由道:“确是有些异香!”众人正寻思时,石顺临道:“不好,这似是迷香……”石顺临话不说完,便显现出了头昏眼花之状。原来石顺临久居石室之内,四肢百骸和周身经络都有些僵滞,故而吸进迷烟便现昏晕之状。跟着,薛忍、宋飞燕、罗长保三人相继昏晕。三人捂住口鼻,本待使力抗争一番,隐约望见洞口处行进一人,左手手中握着一个细小物事,正冒出白烟来。这人面向洞内,背对外侧,因光线反差,再者薛忍三人已神智不济,故而瞧不清他的面目。

    跟着,行进这人右手以袖功挥扬迷烟进洞时,薛忍等人再也禁受不住,便纷纷晕厥了。而后这人行至薛忍身旁,俯下身捡拾无刃剑后,便又转回身来,行出了洞去。只留薛忍五人,昏晕洞中。薛忍五人这一昏晕直至次日五更才清醒。五人醒转时,身上除了自有刀剑之伤,更无其他异样,只是无刃剑却不见踪影了。无刃剑丢失,薛忍自然十分忧心。石顺临等人见状,知他心意,说是众人都可与他见证,无刃剑丢失,并非他的过失,乃是有不明敌手乘隙而入之故。薛忍闻言,这才宽心了一些。而后五人出洞口望教廷赶去。

    再说唐玉宣一边。薛忍持无刃剑离去后,唐玉宣整顿军马,沿路朝夜郎县进发。这一日的余下路径安然无事,至傍晚夜幕时分,如期挨近夜郎县境。听得打头引路的向廷桢报说:此处乃黄泥岭,已是夜郎县境,再往前行进,恐同郑渊的人马或哨兵照面,引起夜间战事,是否继续进发?

    唐玉宣思忖片刻,其实这日正巧九月十五,天色虽不十分晴朗,但夜间该有月色,不会十分昏暗,但义兄司马艳阳有毒伤在身,自己人众又远不如郑渊,当真恶战起来,难保义兄无有闪失。这般思忖罢,唐玉宣便如心中所想一般同杨轻尘及左右刀主商议,又者行军劳顿,众人便决定于黄泥岭就地扎营,安歇一晚,明日清早进发夜郎。向廷桢得令即回身前头,安排扎营布哨。

    扎营完毕,唐玉宣聚集众头领议事。司马艳风向唐玉宣进言道:“妹子,我听说你已将无刃剑交与薛忍,由他持去解救石顺临护法?”唐玉宣道:“正是。大哥你有何谋划?”司马艳风道:“天明深入夜郎,难免同郑渊有恶战,时下你大哥我毒伤未愈,无刃剑可抵上万人马,亦不在身上,不如明日就这黄泥岭修整一日,等待薛忍等人归来为好!”唐玉宣征询议事众人,杨轻尘心知司马艳风不能动武,一旦双方恶战,便有极大凶险,便赞同此议。唐玉宣见杨轻尘赞同,便不迟疑,满口答允了,准备明后日就地修整,等待司马艳风安好及无刃剑归来。

    次日,九月十六日,唐玉宣一众如昨夜所议,安歇了一日,可巧这日不见有郑渊的人马出没,唐玉宣一众确得安歇了一日。只是到了这日日暮,仍不见薛忍携无刃剑归来,薛忍等人因中迷香昏晕了半日,因此耽搁了回程,唐玉宣一边自然无从知晓。

    至九月十七日巳时,司马艳风的毒气已消散许多了。又者无刃剑还未回归,唐玉宣本要营中再安歇一日,却不想山头哨兵传报道:前路大队兵马涌来,估摸着二三千人!其时唐玉宣左右有杨轻尘、向廷桢、石冬月等人陪同,众人闻言,即思量起来。向廷桢道:“想来又是郑渊的小部人马!”石冬月道:“咱们虽想休整,却忘了此处已是郑渊的地头,他岂能容得咱们安心?”杨轻尘道:“石刀主所言极是,却是我等想当然了,看来今日亦难免战事!”唐玉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郑渊之众主动迎来,握等便先前那般再歼灭他!”众人闻言应声。于是乎,唐玉宣携了众人,前往营前道口等待进犯人马。

    这一处地方乃是个山坳口,口子十丈来阔,身后三十步即唐玉宣夜间营帐,前头是一条进夜郎县境的走马道,约一丈宽窄。唐玉宣领着杨轻尘、石冬月、向廷桢等人迎出一阵,便见前头哨兵若报的二三千人马远远奔近前来了。片刻后,人马又行近了一段,双方可看望清晰彼此容貌了。那人马领头的又是三个着刀主服侍的苗人,且居中一个如同前日的龙生海一样,头巾上多了一条红纹。三刀主之后是五六个弓主,其后又有弦、弹等众。唐玉宣看着那当中的刀主时,心中又一苦笑,知他名叫罗时冰,是当晚所数说的郑渊的心腹之一,自己在教中时,他亦是三十刀主之一。这罗时冰五十来年岁,他见唐玉宣目光冷然镇定从容,倒是有些心惊。但罗时冰到底不是庸俗之辈,一惊过后,便即明了一切,亦知眼前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唐玉宣凝视罗时冰几眼,便知觉了他的心思,自己的劝降言语定然动摇不了他。唐玉宣到底是正名教主,骨子里便有些教主的底气,她于白马上朗声道:“如今是本座同郑渊贼子间的恩怨,你们之中必有无辜者!若有迷途知返的,且请退避一边,本座既往不咎!”唐玉宣说时,又如前番那般持出令牌来。

    前头队伍中后一众,听唐玉宣言语,又瞧见她手中所持的本教先主令牌,不由一惊起来,当下便又有心动者。罗时冰听闻中后人众中有动摇风声,当即回头传声道:“她只有眼前这点人马,你们可别糊涂了!郑教主有令!动摇叛逃者,格杀勿论!”那心动的人马本不占多数,经罗时冰这么传声一说,便纷纷噤声了。唐玉宣叫话时,左右的杨轻尘等人都紧紧瞩目,直想着唐玉宣此次又能劝降多少人众?却不想此次形势竟然全不类于昨日和前日!众人不禁大惊。唐玉宣心中一惊时,知晓恶战已在所难免了。

    正要拔剑时,忽然闻得身后远处,亦是昨夜营帐尽头处,有人声响动。隐约听得先前一个宿芳宫头领的声音问到:“你们什么人?”不及那来人回话,便有两个女子的声响先后道:“是欧阳大哥!”——“对!正是欧阳大哥哥!”这两个女子正是唐玉宣的徒弟吕氏二姐妹,她二人望见的来人正是欧阳沧浪。吕氏姐妹虽不是头领,但她二人是唐玉宣的近身徒弟,这头领见吕氏姐妹识得来人,便知来人不是敌手一边的。

    欧阳沧浪其时领了五人,其中二人是他的徒弟彭长燕和杨在田,其余三人是他作为金陵护伯将军的高手侍卫,皆四五十年纪,正当壮年。欧阳沧浪听见吕氏姐妹话声,不由向她二人望来,瞧清二人后,微微一笑道:“二位妹子,正是我,你们的欧阳大哥!”吕氏姐妹闻言欢喜不胜。欧阳却不似她二人那般欢喜,欧阳勉笑时,于马上道:“待大哥我杀伤了郑渊老贼,再回来同你们叙话!”吕静闻言,又瞧见欧阳的郑重面色以及此刻他手中所握的一样极特殊的兵刃,便明白了:消失了一段时日的欧阳大哥哥,此刻正是为助力唐玉宣而来的!心中这般明了时,吕静喜慰道:“大哥哥,你便上前去罢!教主师父便在那最前头!”欧阳应了一声,众人避身时,他携了彭杨五人奔行唐玉宣这边来。

    唐玉宣有捕音听声的玄功,早听闻了那后边的谈话,她心中不由得一阵跳动。唐玉宣自然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此时此地,欧阳沧浪竟会出现。但唐玉宣随即想到欧阳对自己的“背弃”,以及他离去几日自己所遭受的难言痛楚。默想间,唐玉宣便对欧阳的到来漠不关心起来。唐玉宣强抑心中波动,佯作听而不闻地注视罗时冰众人。

    罗时众人亦觉出了唐玉宣一边的风动,他几人一来心奇来人多少、是何模样,二来动手不必急于这一时片刻,便也向唐玉宣众人一边紧紧观望起来。片刻后,欧阳沧浪领着彭杨五人,挤过众人,行至唐玉宣旁侧来。唐玉宣便在跟前,欧阳不知或因愧疚,或是其他,一张脸庞已然有些羞红,他向唐玉宣瞧来时,彭长燕亦向唐玉宣凝望而去。彭长燕心知欧阳沧浪遇见唐婷前,心中真正深爱的人便是她唐玉宣,早已想目睹她的面容,此刻能亲眼见着,自然迫不及待。

    此时的唐玉宣身着苗疆五毒教主盛装,容貌既美艳,又有一股绝少的肃然之色,彭长燕望见,方知自己虽美貌可爱,但同此刻所见的唐玉宣相比,还是逊色了一二分,自然也明了自己的“欧阳大哥哥”对她的苦思了。但彭长燕随即发觉,欧阳沧浪虽留意唐玉宣,唐玉宣对欧阳却视而不见那般。

    欧阳沧浪似乎早料到唐玉宣会如此,便回转头来,望向罗时冰道:“徒弟们,随我去杀了郑渊贼人,咱们便回转金陵去!”彭长燕瞧见唐玉宣对欧阳沧浪的漠然面色,又知欧阳沧浪对唐玉宣种种的愧疚与苦思,便也收了对唐玉宣的望眼,听得师父欧阳的话声时,不敢违抗的他的命令,便拔出了手中的刀剑,要随同欧阳杀去。其时彭长燕五人,彭杨二人持宝剑,余下三个侍卫皆握钢刀。

    前刻唐玉宣瞧见欧阳手中握着一柄手腕粗细的五六尺长头矢宽大锐利的大铁枪时,心中倒是动了一动。唐玉宣晓得欧阳的随身兵刃乃是清泠剑,此刻他握了这样一件奇特兵刃前来,十之八九是为了助力自己而特地打制的,心中便动了一动。不过唐玉宣到底于当初欧阳的“背弃”而失望伤痛之至,同时唐玉宣性情内敛,身旁之人多有不识得欧阳沧浪者,众目睽睽之下,她亦不敢同欧阳相认,故而那一动闪过后,仍是不愿理会于欧阳沧浪。

    欧阳瞧见唐玉宣的冷漠面色,心中虽有愤懑,却也料到唐玉宣十之八九会如此。欧阳沧浪痛楚之下,又是旁侧有许多生人,自己不便同唐玉宣问话,故而回过了头来,只想尽力去杀伤郑渊敌手,以回报了自己愧于唐的恩与情。于是乎,欧阳便携了彭杨五人,飞身离了马背,向罗时冰等人刺杀了去。此时双方恶战再所难免,唐玉宣既不愿同欧阳讲话,自然也不便出口过问他的举动。

    其时,罗时冰望见来人是个三十不到年轻后辈,心中便不在意,只是瞧见他手中的特制兵刃,心中却是疑惑了一下,不知欧阳相貌堂堂,为何却会喜好如此粗重不雅的兵刃。及至此刻,罗时冰见欧阳执紧铁枪,猛然飞身起来,那一下非同凡响的动势,才觉知了欧阳沧浪的极大内力,已然超过了自己不少。

    罗时冰猛然一惊时,料想自己一人绝难抵挡来人的攻势,便急向左右唤道:“此人是高手,我等一齐出手,抵住了他!”罗时冰乃是郑渊心腹,此刻又有发号施令的大权,左右及后一排五六七人听他发令,无敢不从,便做好了出手的预备。其时罗时冰左右及身后有两个刀主和四五个弓主,五毒教中的刀主年纪多在五十以上,武艺十分厉害,弓主年纪多在四十至五十之间,武艺也极厉害。

    原本唐玉宣左右亦有杨轻尘及石冬月、向廷桢等一些刀主和弓主,但唐玉宣没有出手号令,众人又瞧见她对来人欧阳沧浪的如同陌路一般的漠然面色,便不知是否出手助力。众人迟疑之间,欧阳沧浪却已飞身过去了。欧阳沧浪素日里本不练枪法,但他此刻有高强内功,纵然铁枪使出时,都是些寻常招式,但每招所至,皆有万钧之势。

    罗时冰首当其冲,他将将对左右呼出那句时,欧阳的枪头便已飞至他跟前了。罗时冰一面挥刀,一面急急侧身躲避,却不想欧阳这一飞势已蓄足了三四招,罗时冰避过枪头时,欧阳又一个顺水推舟的招式朝他头首打来。罗时冰那些左右待要出手围攻欧阳,却见彭杨五人人亦已杀来,故而这一时半刻,罗时冰成了一人抵挡欧阳的危势。

    罗时冰见欧阳后招又至,便急地出刀去抵。接下一刻,两人叮叮当当,迅捷而又全力地对拼了四五招。欧阳铁枪沉重得力,又长过刀剑许多,内功深厚者摆弄起来十分得意。其实这是罗时冰作为五毒教老刀主才能抵住了欧阳这么多快招,若是其他功力弱些的,早死在欧阳铁枪之下了。但欧阳此次既然持了这样特制兵刃,便有了必胜的决心。

    四五下快招过后,欧阳一个“龙归大海”的劲势朝罗时冰当头打来时,罗时冰奋力挺刀一挡,只听铮的一声锐响,那长刀便被欧阳铁枪打飞去了一段。罗时冰心中一惊时,乱了方寸,便将手中残留的一截断刃随手朝欧阳面部掷去。罗时冰到底有相当的内功,这奋力一掷却也非同小可,欧阳不得不闪身躲避。罗时冰趁欧阳这一避,急向旁侧路边的一株大树飞身逃去。

    本来罗时冰此刻已无兵刃,欧阳若紧追上去,大可刺杀了他。却是欧阳避了罗时冰掷出的断刀后,闪眼之间,见同两刀主对拼的彭杨二人有难敌之势,且二人身上皆被敌手长刀划破了衣衫,已然见有鲜血浸出。那两刀主一男一女,五十四五的年纪,皆有相当功力,彭杨二人年纪仅二十上下,虽有欧阳传授的几层内功,但同老练的两刀主对拼起来,到底有所不如。而欧阳的三名助手却在对敌对方的三名弓主,正是棋逢对手。

    于是乎,欧阳收了追杀罗时冰之心,以雷霆之势,朝两刀中距自己稍近的一个杀来。两刀主所持兵刃皆是苗疆的长刀,这稍近的一个见欧阳铁枪刺来,急地回身去招架。说是招架,其实欧阳的铁枪本就较苗刀长出许多,又在内功上强出一些,故而不几招下来,这刀主便左支右绌,抵制不住了。又两个狠招后,这刀主逃身不及,竟被欧阳长枪刺杀在了马下。本来此时敌方已受了罗时冰的号令,要围攻欧阳沧浪等人,只是欧阳内功强大,那特制的长枪既粗重又得力,冲杀上来的几人不几下便被欧阳刺倒了近身的三五个,个个血溅当场。余下众人迫于欧阳内功与长枪威势,竟无人再敢上前。

    欧阳刺杀围上之众后,便又趁胜回枪,望另一个刀主刺来。这刀主乃是女性,她本同彭杨二人交手,且稍占上风,却不想她将要得手时,欧阳已挺枪刺来。欧阳助力,这女刀主自然不敌三人,仅仅片刻,欧阳虽不忍用大铁枪将她刺杀,然她却被彭长燕的女子剑刺了小腹一剑。彭长燕宝剑拔出时,这五十好几的女刀主,痛呼出一声,而后鲜血直流,看着也是难活了。

    彭长燕这一手既是有意,也似无意,毕竟刀剑不长眼,待这刀主痛得不能动弹时,她瞧出师父欧阳沧浪有意不下重手,生怕欧阳责备,便主动说道:“师父你可别怪我!是她先要杀我俩的!”欧阳晓得自己心柔,又瞧见彭长燕手臂上伤口,或许这女刀主真有刺杀彭杨之心,便不说话了。

    又说对敌欧阳三名副手的三个弓主,本来双方旗鼓相当,但欧阳片刻之间就刺杀了一个刀主和三五个冲上来的人手,其内功的高强及大铁枪的厉害,实是骇人。三个弓主见己方人手接连受挫,锐气不免消减,而欧阳的三名助手见欧阳将军接连得手,大展雄风,却是士气大振,于是乎三个对敌的弓主便成了不敌之势,至那女刀主被彭长燕刺中时,他三人也接连中招,纷纷落败了。又几下后,三弓主皆倒地身亡。

    且说唐玉宣虽对欧阳佯做漠不关心,但罗时冰的一举一动,她却时刻留意。便在欧阳回身为彭杨二人解围而无暇顾及罗时冰时,唐玉宣挺剑朝他飞身追了去。罗时冰不知唐玉宣功力竟比欧阳沧浪还高出一些,躲过欧阳时,他便要发号施令,令众人一齐出手,围杀欧阳和唐玉宣等人。罗时冰瞧见己方人手较唐玉宣一方多出一些,心中不惧唐玉宣等人,便想竭尽自己人手之力同对方混战一场。却不想,唐玉宣时刻留心于他,于是乎罗时冰将将喊出话,唐玉宣便望他飞身刺来。

    唐玉宣虽无欧阳长枪,但她剑法厉害,内功较欧阳更高稍许。且唐玉宣恨郑渊及其爪牙之至,已然满腔愤怒,故而唐玉宣一经出手,便不留余地。躲避树上的罗时冰仅避得一下,见被唐玉宣利剑削及的树干,瞬间飞了开去,上面一截树头应声倒下,晓得唐玉宣长剑之中蕴有极大内劲,便已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失神,落身到了树底下来。

    罗时冰当即对道路中靠后的人众呼喊道:“命尾后的人众,即刻燃烟!”这一句并非五毒教的惯常用语,唐玉宣一时半刻未能醒悟过来,她见罗时冰发话时,失神了半刻,便左手急出,望罗时冰一推而去。罗时冰话完时,本要逃去旁侧,号令众人,唐玉宣左掌的内劲却已朝他喷涌而至。

    其时罗时冰因惊慌而体内真气松弛,故而唐玉宣气劲涌至时,罗时冰身体一震,跟着一股鲜血便从嘴中喷了出去。唐玉宣左掌击出后,右手又挺剑追下。罗时冰惊慌之间,急地甩出右手,便有几个铁珠子朝唐玉宣飞打了去。但罗时冰此时到底真气涣散,暗器打出来,已弱了许多,唐玉宣左手袖口一下摔出,便将几个铁珠子悉数卷进了袖内。

    罗时冰乘唐玉宣应对铁珠的间隙,已跃身到了旁侧一匹红马之上,正待策马奔逃。唐玉宣将袖口中的铁珠子顺势滑落至左手心内,而后捏紧一颗向罗时冰胸膛打去。铁珠飞势极快,众人眼目皆看望不清,只听得罗时冰一声惨叫,便从马背上歪倒下来了。道路中的罗时冰一众,瞧见此番拼斗,无不容颜变色,终究无人愿意上前卖命。但唐玉宣转身望去时,才知前刻罗时冰所说的“即刻燃烟”是何意思了,那尾部最后边的人众已燃烧起了滚滚浓烟,那必然是敌方用以传达讯息的暗号。

    唐玉宣见情形紧急,一面飞身回白马之上,一面命石冬月、覃开山等刀主道:“你等速速上去将那烟气灭了!”石覃等人望见烟气升腾,本就有了此意,便疾速飞身过去了。那后边点燃报讯烟火的一众见覃开山、石冬月等人飞来,身法迅捷,来势迫人,一面战战兢兢,一面望来路远处张望,又有一些人众拔出了兵刃,迎战覃石二人。覃石二人便即展开招式来,杀了进去。护卫烟火的乃弹主、教勇之流,覃石二人武功到底强过他们许多,仅仅片刻,便杀退了众人。那道路最后边的一二十人,见来人厉害,便要转身奔逃,石冬月望见,飞身再起,抢先一步落身在了路中。石冬月对着最前头的三五人,长刀一挥,一股凌厉气劲如金铁喷出,顿时杀伤了当先的三五人,那后边人众便不敢再动。

    石冬月道:“接唐教主令!令你等器械投降,若有违抗,死路一条!”这一二十人只是五毒教中的“教勇”,类同寻常兵士,他们逃命本不知该是不该,此刻听得石冬月言语,便纷纷丢了兵刃,跪地祈饶道:“我等愿归服唐教主!”石冬月道:“甚好!你等便在此等候唐教主召令,若是妄动,格杀勿论!”众人拱手道一声“是!”跟着其中一人望着十来里远处的一个坡头道:“只是…只是那边已经望见这边燃起的烟火讯号了!”覃石二人闻言,转头向远处望去,果见那远远的一处细如蝼蚁的坡头,有几缕青烟冒了起来。石冬月道:“看来终究是要为郑渊之众得知了!咱们回去复命罢!”说时,二人又飞身而回。

    便在此时,欧阳的三个助手砍杀了对敌的三个弓主,唐玉宣亦回得马来。唐玉宣于白马上急道:“罗时冰等助纣为虐,阴谋祸乱,本座已将他杀了!”又续道,“方才一刻,本座良言相劝,你们不听!此刻罗时冰已死,你们是要待本座出手,还是自行了断!”众人惊悚间,唐玉宣又道:“纵然那报讯的烟火燃了一股,但本座大可在郑渊之众赶来前,都杀了你们!是降是死,你们自己抉择!”

    适才拼斗,众人已瞧见唐玉宣一方人手高强,功法厉害,晓得她所说并非虚言,便纷纷跪倒祈饶。唐玉宣见状,又将怀中装盛肠虫蛊种的药瓶拿出,道:“弦职以上的,皆上来受领本座的蛊种!若有不服者,立时杀死,绝不宽赦!”场中弦职有五六十人,他们的头巾服饰同弦以下的教员有别,一眼便能瞧出,故而想要躲藏,却是不能。这五六十弦主听得唐玉宣说是蛊种,本不愿上前领受,但听得唐玉宣后一句,又瞧见她的严厉面色时,便不敢违拗了,于是纷纷行了出来。

    唐玉宣端坐白马之上,将药瓶往近前的一个弦主掷去,道:“传服下去,完了将药瓶送回本座!”跟着,那一众人便一个接一个地传送并服食起蛊种来。另一侧的欧阳六人,见唐玉宣已降服众人,便由欧阳领头,各自上了马匹,于马上观望等候。

    片刻后,覃开山石冬月二人飞回,石冬月报道:“教主,烟火已灭,那燃烟的人也已诛杀了!只是烟气已升去了一些,且为远处敌手察觉了,恐怕咱们得预备应战郑渊了!”唐玉宣应了一声,道:“此番前来本就是要寻郑渊决战的,郑渊一众贼人若能迎来,反倒省了本座的许多思虑!”又续道,“你等都各就各位,郑渊之众若来,正好同他决一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