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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夜里的危险邂逅

    市中心商业街上,人儿密密麻麻,接踵摩肩。同一首圣诞歌曲,不同的版本,早早在各个店家门口循环地播放。促销的圣诞老人热情活泼,拉拢着行人合影留念,顺便派发传单。赵雅涵挽着青青的胳膊,只顾向前,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直走到商场门口的巨型灯饰前,她眼前一亮,突然停下来。

    “这背景真漂亮!青青,咱们合张影吧!”

    “好啊,我正想说呢!来,我先给你拍吧!”

    赵雅涵等前面拍照人走开,位置一空就快速站过去,摆起了造型。青青拿她的手机“咔嚓”连拍了几张。赵雅涵秒换姿势,动作不带重样。直到她心满意足了,才换上青青过去拍。

    旁边一位穿白羽绒服的时尚帅哥,不知何时悄然出现,默默驻足,关注着她俩。青青没留神他,待她拍完照,还没来得及看看效果。赵雅涵又提议拍合照。

    “找人帮我们拍吧!”

    周围并没几个人,赵雅涵却故意放大音量,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看,一副急切寻求帮助的样子。

    “我帮你们拍!”果然,穿白羽绒服的高个帅哥像自愿上钩的鱼儿顺利接上茬,适时挺身而出。

    青青闻声望去,那帅哥已舍我其谁地迎上来,伸手接过赵雅涵的手机。青青瞬间闻到一股浓浓的发胶水味道,再看眼前这位二十出头小伙子的仪容打扮,不必猜想,他出门前一定是对着镜子,精心捯饬了一番,以至于在这纷乱妖娆的灯光下,他显得如此油头粉面,精致亮眼。看他手握的那款最新的苹果手机,青青猛地泛出一个念头:这位陌生男子不会是传说中那种拿了路人手机撒腿就跑的街头骗子吧?她一想就后怕,不由地替赵雅涵捏了把汗。青青刚想提醒她,却见赵雅涵眉开眼笑,如沐春风。以她的了解,赵雅涵处事向来谨慎老练,不该如此粗心大意。或许是青青多虑了,又或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过度敏感了。

    帅哥很上路子,顺着赵雅涵的心意,一张接一张地拍。每按下快门,他就会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并且,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的驯良的笑容,眉宇间一副乐意效劳的媚态。直到赵雅涵觉得实在没啥好摆好拍了,他才停下快门,谦恭地把手机交到主人手里。青青见此情形,才彻底放心,想到自己之前的猜忌,不免有所愧疚。

    “两位美女看看是否满意?不行就再来。”

    “谢谢,很好啦!你拍照技术真棒!”

    相机屏幕显示虽然开着,可赵雅涵没顾上看一眼,就夸起对方来。这让青青诧异,尽管她也心怀感激地跟着连说几声“谢谢”。

    “很高兴遇到两位美女,我叫manki。圣诞快乐!”

    “hi,圣诞快乐,我叫赵雅涵。”

    “圣诞快乐,池青青。”

    “今晚认识你们真开心!待会你们去哪?要不然,我们结伴happy!”

    赵雅涵喜出望外,犹豫不决地望向青青。青青正紧张地盯着她看,两人对视了几秒后,赵雅涵委婉的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们还有事。”

    帅哥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无比失望:“好吧,那就留个电话吧。你们先去忙,回头再联系。”

    赵雅涵没多想,就报了自己手机号码。轮到青青,她看了眼男孩迫切追索的目光,就无可逃避地告诉了他。

    作别了这段小插曲,两个姑娘又海阔天空,逍遥自在了。方才还见赵雅涵临别的言表,似乎有些遗憾,青青忙追问她:“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跟他走?”

    “怎么会?只不过恍惚了一下。哎,人家帅哥盛情邀请,难道就不能动下凡心吗?”

    “可以呀,那你快去追吧,还来得及。我自个去逛就是了。”

    “站住!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我看像!”

    “哎呀,别那么认真!出来玩的,你也放轻松点儿,咱们是自由人!”

    “我现在饿了,想想吃点什么吧!”

    赵雅涵推荐了一家名叫一茶一座的台式茶餐厅,两人坐在窗边位置,一边用餐,一边欣赏着外面车水马龙,市井风情。

    莫愁路上的基督教堂是圣诞节最热闹的去所之一。这座西洋建筑遗迹,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风雨,依然完好无损地耸立在街旁,周围被老旧小区半包围,外观显得格格不入。这晚,狂欢的人群早就把教堂围得水泄不通。民警戒备森严,牢牢把住门口,控制进出的人流。扩音喇叭在不停地对着群众喊话,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艰难地维持秩序。四处不断涌来的人们自然地排起了长龙,后来的跟在尾巴上,队伍越来越长,又折叠了几道弯。

    赵雅涵此行的重要目的地就是这儿,她是信教的,据说十三岁就受洗了。平时她在学校里跟常人无异,没见她言行有什么教条或仪轨可循。但在这特殊的日子来教堂,本身就有朝圣之意。青青一直跟着她走,突然就见她激动起来,伸手朝前一指,欢呼道:“看,我们到了”。

    顺着赵雅涵手指方向望去,百米之外,果然有座张灯结彩的小城堡,顶部竖着一个红色发亮的十字架,孤零零地伸向夜空中。青青跟着兴奋起来,从小到大,她是第一回走近教堂,心里有点畏惧,又满是新奇。

    教堂里灯火通明,窗户向外透着光亮。外面嘈杂的人声混合着喇叭声,依然无法淹没教堂里飘出来的悠扬歌声。那声音犹如天籁,仿佛天际之外的召唤。

    青青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热情似火地来这里过平安夜,也不见得都是信仰者。自己不算赶时髦,幸亏来见识过了。这密不透风的人群,断然让人感觉不到寒意。今晚,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悲惨的故事发生了!

    她们俩自觉地跟在长长的参观队伍后面,缓慢地往前移着小碎步。排队等候的过程,赵雅涵正好给青青解释自己信教那些事儿,顺带普及点宗教知识。龙摆尾的长队磨磨蹭蹭了半小时后,她两总算迈进教堂大门。一楼大厅满满的人,唱诗班排列整齐地在台上齐唱赞歌,底下的祷告席站满了虔诚的信徒。外面赶集似的观众熙熙攘攘,杂乱无章的。进到这里来的人,各个就变得肃然起敬,俨然有序,蔚为壮观。这或许就是信仰的感召,宗教的力量,令人神奇。赵雅涵好不容易挤到门边,却毫无违和地跟着合唱起来。青青只觉得歌声好听,并无心于吟唱的词曲内容。她像一个游客,或旁观者,注意力正被教堂的明灯和五彩的壁画吸引。西方绘画和宗教总是珠联璧合地彼此成全,用最艺术的形式,展现着的永恒的主题故事。穹顶色彩斑斓,穷尽想象地描绘着人类想象中天堂的样子。

    青青在想,这世上真有天堂吗?有信仰的人将来可以到达那里吗?如果真是上帝主宰着一切,那她来这儿也该真挚地做祈祷。可是,祈祷什么呢?她正在琢磨时,手机铃声想了下,打开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美女,在哪里?我是miken,要不要过来玩呢?我在宝来纳啤酒花园,这里有圣诞party,都是年轻人,很好玩的。

    青青知道是那位拍照男子发的,可该怎么回他呢?当面婉拒过一回了,再拒绝的话,是得考虑下对方的感受。青青想了想,简单地回了六个字:不过去了,谢谢。

    这样应该算干脆利落,可很快又来信息:那你在哪里呢?一个人吗?我可以来接你。

    青青看了下,没再回复。她突然心思又跑到千里之外,心想虞洋那家伙这会在干吗?世人都知道的节日,他怎么就没一点音讯,什么表示都没有,这是把她当空气了吗?想想就失望透顶。

    没一会儿,赵雅涵开始频繁低头看手机,不时回复信息。青青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在微妙变化。赵雅涵一看表,快十点了,有些慌神。

    “青青,时间不早了,咱们怎么办?”

    “回呀!”

    见赵雅涵反映迟疑,青青问她:“难不成你不想回了?”

    “没有啊!”

    “那还不快去赶地铁?再晚宿舍就关门大吉,真得露宿街头了!”

    “嗯,走吧!”赵雅涵像是下了决心地点下头,跟着青青往教堂外面走。

    赵雅涵边走边回信息,快到地铁口了,她试探地问起青青:“青青,今晚那个帅哥后来给你号码了吗?”

    “她发信息给我了。”

    “发信息?”赵雅涵惊讶地看着青青。

    “嗯,约我去玩呢,我没答应他。”

    “这样啊,难怪!油嘴滑舌的家伙!”

    “怎么?他勾搭你啦?”

    “嗯,不停发信息,八成没安好心吧!”

    “还用问吗?人家打你主意了,怎么说?你要不要去赴约啊?”

    “我才没那么傻!这种男人一看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摆明了出来猎艳,想泡我们罢了!不能跟他啰嗦,回去我就删了他。”

    “别口是心非嘛!刚还念人家是帅哥的!你出来玩,放轻松嘛!哈哈。”

    “你死走,再说我叫他来找你!”

    “找你差不多,今晚你不必回了。”

    两人嬉闹着进了地铁站,跟着返程的人流,挤上了2号线。晚归的大多是学生,到了仙林,纷纷出站,又涌进各自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