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这些行为的背后，是克妮难以言说的心理压力。
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克妮想去寻找……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让她，做回克妮自己的地方。
她不想再做‘天才’了。她想做回“克妮”。
但是她办不到。
这就好比火车临时取消了。人家告诉你下一班一定会开始，却永远不告诉你什么时候能发车。
克妮在赫琳堡里，是一个边缘人物。她虽无所事事，却知晓一切。她冷眼旁观地在人们周遭转来转去，但也还是一个要听着海风入睡的灵性人物。
自由是她活着的氧分，反叛是她骨子里的使命。
而现行制度，容不下她的理想和高傲，不适合她的固执和浪漫。
站在谁的角度，都没有错。可世界的运转，似乎就是为了挫败她，试图改变她。
克妮退无可退，也不愿再妥协。于是，她便甩甩手，走了。
她恣意自己的才华和前程。好像一块璞玉，随手琢了几下，就扔到地上，碎了。
这也许让人唏嘘，可惜。但她却没对自己说过谎。
在她身后，留下些苍蝇，还在嗡嗡地飞着。
克妮逃走了。
她最终还是逃走了。
当你握紧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你的人生其实什么也没有。当你打开你的人生的时候，世界都在你手中。
克妮逃走的消息无疑震惊了整个赫琳堡。
人们原本都以为，克妮以后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家魔法师。说不定，日后会是抗击魔王的中流砥柱。谁知道，她竟然……
布森国王也震惊了。他对这个天才少女素有耳闻。他连忙下令，将克妮找到，带回来。
整个赫琳堡几乎是倾巢出动。不少皇家魔法师，皇家祭司，皇家骑士都参与了搜索。可是却一无所获。
人们不明白，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的克妮，为什么要离开赫琳堡。
克妮也不明白，赫琳堡的人们为什么要执着于找到自己。
克妮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不过是想做自己而已。她没有毁掉任何东西。她唯一想毁掉的人生，是她自己的。
“逃”和“等”，是克妮人生的两种状态。
至于那些，搞不懂克妮为什么要逃走的庸人们。克妮其实很羡慕这些庸人。庸人们不明白克妮的心愿，这就说明他们平时日子过得很好，没有经受过什么痛苦。那些不懂克妮的人，他们都没有被自己的人生开过同样的玩笑。
回忆起自己过往的经历，克妮趴在秋语宅的窗台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空真站在克妮身边，看着痛苦的克妮，心里不由也跟着痛苦起来。
空真有时候很羡慕俗人。俗人们懂得这世上有太多东西需要妥协。一个俗人，在他庸俗的生活之余，即便生活的压力再大，也可以走走神。俗人也可以想象着，在某个地方，有一个美好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和俗人们本身并没有关系。
但空真还是很喜欢那些纯粹而执拗的人。他希望可以多看到那样的人。他希望这个世界能，让那些纯粹而执拗的人过得更舒服一点。
克妮对空真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说得对。一个错误的预言，一念之间，一个人的一生也就改变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把一个人的一生给转折了。”
空真说：“你别陷进去太深。我只是假设一下，假设说会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呢。”
克妮说：“怎么没有呢？说不定，我就是一个被错误预言的人。我压根就不适合赫琳堡，根本就不应该当什么皇家卫士。埃达玛对我预言的时候，就是预言错了，硬是把我塞进了赫琳堡里。说不定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克妮沮丧到了极点。她仿佛是找出了自己一直颠沛流离的原因。
克妮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对空真开玩笑说：“这月亮可真美。你想不想把它摘下来？”
空真说：“我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这句话，可是把克妮给逗笑了。
克妮笑着说：“何必呢。你就让月亮留在天上吧。月亮留在天上的时候，它才是月亮呢。要是月亮真的到了凡间，反而就没意思了。”
克妮盯着月亮说：“就让月亮留在天上吧。就让月光照着人们吧。”
空真偷眼看了看克妮。
人类是有趣的物种。人类可有美妙的梦境，可有可怖的噩梦。人类会迷失、隔绝、孤独。我们找来找去，最终发现，能让空虚变得可以忍受的，只有彼此。
人与人，人与环境，互为镜子。不同的相遇就是不同的镜子，能照出不同的自己。与萍水相逢的东西相碰撞时，才会看到不可思议的自己。
克妮微微转过头，对空真说：“这辈子也就罢了，没有可想的了。下辈子，我要过得不一样一点。”
克妮说：“空真。下辈子，我要和你当青梅竹马。”
克妮说：“下辈子，我们两个一起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城市。我会在一栋房子里出生，你就出生在我隔壁的房子里。我们两个从小就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一起去同一个学校上学。然后等到了年纪，我们就结婚。我们一起经历一切。”
“空真，你能想象，这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吗？每天早晨，当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会来到你的家里把你叫醒。因为我们两个住的房子挨的很近，说不定，我可以直接从我家的阳台跳到你家的阳台，跳进你的卧室，扑到你的床上把你叫醒。”
“我们会一起上学去。走在上学的路上，你会懒洋洋地整理着自己的乱发。我会围绕着你的身边跑来跑去就是。即使路上，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开着我们的玩笑，我们也会毫不在意的。”
“到了午餐的时候，我会把你从教室里叫出来，从我的包里掏出一份便当给你。那是我早上起的很早，帮你亲手做的午餐。我们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一起吃午餐。”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走回家。如果下了雨，你就会帮我撑起伞。我们两个打着一把伞，肩靠着肩，一起回家。”
“我们以后每天每天，都过着这样快乐的日子。这将是多么的幸福啊。”
“下辈子，我不会参加什么赫琳堡计划，空真你也别去做什么魔法师。我们两个就做一对普通人，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
克妮问：“空真。如果有来生的话，下辈子，我们就这样好吗？”
看着克妮希望的眼神，空真却很矛盾。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还是诺诺地说：“对不起，克妮。我不想这样。”
“什么！”克妮叫出声来。
但随即，她又低下头。她看起来有些伤心，轻声地说：“对不起，空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刚才说的，你就当没听到吧。”
“不，不！”空真急忙说。“不是的。我不是因为下辈子不想和你共结秦晋之好，才不同意的。我不愿意和你做青梅竹马，实际上是因为……”
空真：“我是个满肚子不合时宜的人。我这样的人，没办法让你过上好的生活。你跟着我，那又要受一辈子的苦了。”
“我会和你出生在同一座城市。但是我的房子，却绝不会在你的隔壁。我住的地方，要和你的房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能看得见你，又不会让你每天都会遇见我。我就那么远远地，每天守在你的身边。”
“克妮，你下辈子一定要去嫁个好男人。要那种长得帅，又有能力的好男人。那种男人，才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克妮听后，说：“那你呢？那你下辈子打算和谁结婚？”
空真说：“下辈子我不会结婚的。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就做个教书先生吧。教几个学生，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
“在你婚礼的那天，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走进教堂，我就满足了。你下辈子不必跟着我，再受一辈子的苦。”
克妮听到空真的话之后，呆愣了几秒。
但随即，她又立刻笑了起来。克妮轻轻地打了空真一下，说：“嗨，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呀。我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什么下半辈子呀，我们这辈子还没好好活呢。你也真是的，对待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
克妮用力拍了拍空真的后背。空真也笑了笑。
克妮站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对空真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走到一半。克妮又轻轻转了一个圈，回过头。
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对空真说：“我才不同意你刚才说的呢。我才不要呢。如果有下辈子，我就是要和你做青梅竹马。”
淡淡的月光，照在克妮的身上。把克妮照耀得格外可爱。
月色和夜色之间，克妮成为了第三种绝色。
她的样子真美。空真想。
她就像是那夜晚的小桥下，清澈的流水。
在月光下。克妮又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
看着克妮离开的背影，空真在心中默念：这一生，除了故乡，我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月亮。
在夜晚凉意的催促下，空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进入了梦乡。
一轮皎洁的明月，还留在天上。就那么，悬挂在窗外。
既在空真的窗外，又在克妮的窗外。
明月装饰了克妮的窗户。
克妮装饰了空真的梦。
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克妮想去寻找……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让她，做回克妮自己的地方。
她不想再做‘天才’了。她想做回“克妮”。
但是她办不到。
这就好比火车临时取消了。人家告诉你下一班一定会开始，却永远不告诉你什么时候能发车。
克妮在赫琳堡里，是一个边缘人物。她虽无所事事，却知晓一切。她冷眼旁观地在人们周遭转来转去，但也还是一个要听着海风入睡的灵性人物。
自由是她活着的氧分，反叛是她骨子里的使命。
而现行制度，容不下她的理想和高傲，不适合她的固执和浪漫。
站在谁的角度，都没有错。可世界的运转，似乎就是为了挫败她，试图改变她。
克妮退无可退，也不愿再妥协。于是，她便甩甩手，走了。
她恣意自己的才华和前程。好像一块璞玉，随手琢了几下，就扔到地上，碎了。
这也许让人唏嘘，可惜。但她却没对自己说过谎。
在她身后，留下些苍蝇，还在嗡嗡地飞着。
克妮逃走了。
她最终还是逃走了。
当你握紧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你的人生其实什么也没有。当你打开你的人生的时候，世界都在你手中。
克妮逃走的消息无疑震惊了整个赫琳堡。
人们原本都以为，克妮以后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家魔法师。说不定，日后会是抗击魔王的中流砥柱。谁知道，她竟然……
布森国王也震惊了。他对这个天才少女素有耳闻。他连忙下令，将克妮找到，带回来。
整个赫琳堡几乎是倾巢出动。不少皇家魔法师，皇家祭司，皇家骑士都参与了搜索。可是却一无所获。
人们不明白，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的克妮，为什么要离开赫琳堡。
克妮也不明白，赫琳堡的人们为什么要执着于找到自己。
克妮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不过是想做自己而已。她没有毁掉任何东西。她唯一想毁掉的人生，是她自己的。
“逃”和“等”，是克妮人生的两种状态。
至于那些，搞不懂克妮为什么要逃走的庸人们。克妮其实很羡慕这些庸人。庸人们不明白克妮的心愿，这就说明他们平时日子过得很好，没有经受过什么痛苦。那些不懂克妮的人，他们都没有被自己的人生开过同样的玩笑。
回忆起自己过往的经历，克妮趴在秋语宅的窗台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空真站在克妮身边，看着痛苦的克妮，心里不由也跟着痛苦起来。
空真有时候很羡慕俗人。俗人们懂得这世上有太多东西需要妥协。一个俗人，在他庸俗的生活之余，即便生活的压力再大，也可以走走神。俗人也可以想象着，在某个地方，有一个美好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和俗人们本身并没有关系。
但空真还是很喜欢那些纯粹而执拗的人。他希望可以多看到那样的人。他希望这个世界能，让那些纯粹而执拗的人过得更舒服一点。
克妮对空真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说得对。一个错误的预言，一念之间，一个人的一生也就改变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把一个人的一生给转折了。”
空真说：“你别陷进去太深。我只是假设一下，假设说会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呢。”
克妮说：“怎么没有呢？说不定，我就是一个被错误预言的人。我压根就不适合赫琳堡，根本就不应该当什么皇家卫士。埃达玛对我预言的时候，就是预言错了，硬是把我塞进了赫琳堡里。说不定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克妮沮丧到了极点。她仿佛是找出了自己一直颠沛流离的原因。
克妮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对空真开玩笑说：“这月亮可真美。你想不想把它摘下来？”
空真说：“我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这句话，可是把克妮给逗笑了。
克妮笑着说：“何必呢。你就让月亮留在天上吧。月亮留在天上的时候，它才是月亮呢。要是月亮真的到了凡间，反而就没意思了。”
克妮盯着月亮说：“就让月亮留在天上吧。就让月光照着人们吧。”
空真偷眼看了看克妮。
人类是有趣的物种。人类可有美妙的梦境，可有可怖的噩梦。人类会迷失、隔绝、孤独。我们找来找去，最终发现，能让空虚变得可以忍受的，只有彼此。
人与人，人与环境，互为镜子。不同的相遇就是不同的镜子，能照出不同的自己。与萍水相逢的东西相碰撞时，才会看到不可思议的自己。
克妮微微转过头，对空真说：“这辈子也就罢了，没有可想的了。下辈子，我要过得不一样一点。”
克妮说：“空真。下辈子，我要和你当青梅竹马。”
克妮说：“下辈子，我们两个一起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城市。我会在一栋房子里出生，你就出生在我隔壁的房子里。我们两个从小就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一起去同一个学校上学。然后等到了年纪，我们就结婚。我们一起经历一切。”
“空真，你能想象，这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吗？每天早晨，当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会来到你的家里把你叫醒。因为我们两个住的房子挨的很近，说不定，我可以直接从我家的阳台跳到你家的阳台，跳进你的卧室，扑到你的床上把你叫醒。”
“我们会一起上学去。走在上学的路上，你会懒洋洋地整理着自己的乱发。我会围绕着你的身边跑来跑去就是。即使路上，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开着我们的玩笑，我们也会毫不在意的。”
“到了午餐的时候，我会把你从教室里叫出来，从我的包里掏出一份便当给你。那是我早上起的很早，帮你亲手做的午餐。我们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一起吃午餐。”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走回家。如果下了雨，你就会帮我撑起伞。我们两个打着一把伞，肩靠着肩，一起回家。”
“我们以后每天每天，都过着这样快乐的日子。这将是多么的幸福啊。”
“下辈子，我不会参加什么赫琳堡计划，空真你也别去做什么魔法师。我们两个就做一对普通人，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
克妮问：“空真。如果有来生的话，下辈子，我们就这样好吗？”
看着克妮希望的眼神，空真却很矛盾。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还是诺诺地说：“对不起，克妮。我不想这样。”
“什么！”克妮叫出声来。
但随即，她又低下头。她看起来有些伤心，轻声地说：“对不起，空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刚才说的，你就当没听到吧。”
“不，不！”空真急忙说。“不是的。我不是因为下辈子不想和你共结秦晋之好，才不同意的。我不愿意和你做青梅竹马，实际上是因为……”
空真：“我是个满肚子不合时宜的人。我这样的人，没办法让你过上好的生活。你跟着我，那又要受一辈子的苦了。”
“我会和你出生在同一座城市。但是我的房子，却绝不会在你的隔壁。我住的地方，要和你的房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能看得见你，又不会让你每天都会遇见我。我就那么远远地，每天守在你的身边。”
“克妮，你下辈子一定要去嫁个好男人。要那种长得帅，又有能力的好男人。那种男人，才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克妮听后，说：“那你呢？那你下辈子打算和谁结婚？”
空真说：“下辈子我不会结婚的。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就做个教书先生吧。教几个学生，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
“在你婚礼的那天，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走进教堂，我就满足了。你下辈子不必跟着我，再受一辈子的苦。”
克妮听到空真的话之后，呆愣了几秒。
但随即，她又立刻笑了起来。克妮轻轻地打了空真一下，说：“嗨，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呀。我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什么下半辈子呀，我们这辈子还没好好活呢。你也真是的，对待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
克妮用力拍了拍空真的后背。空真也笑了笑。
克妮站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对空真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走到一半。克妮又轻轻转了一个圈，回过头。
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对空真说：“我才不同意你刚才说的呢。我才不要呢。如果有下辈子，我就是要和你做青梅竹马。”
淡淡的月光，照在克妮的身上。把克妮照耀得格外可爱。
月色和夜色之间，克妮成为了第三种绝色。
她的样子真美。空真想。
她就像是那夜晚的小桥下，清澈的流水。
在月光下。克妮又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
看着克妮离开的背影，空真在心中默念：这一生，除了故乡，我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月亮。
在夜晚凉意的催促下，空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进入了梦乡。
一轮皎洁的明月，还留在天上。就那么，悬挂在窗外。
既在空真的窗外，又在克妮的窗外。
明月装饰了克妮的窗户。
克妮装饰了空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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