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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命之逢(7)

    他突然被树上落下的槐花吸引住了目光,他的故乡可从来没有槐树,风一吹过,落下的白色花瓣,像是北方飘起的大雪,不过这飘落的花海带着种青涩的香味。

    恍惚之间,一个人影走到他附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一瞬。

    “你叫什么来着?你旁边这个人怎么从来都没见过?”钱双珏走到面前,略带傲慢的语气开口,显然是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论。

    “回钱队长,他是新来的。”叶仟带着尊敬的回应道。

    “新来的?最近羽卫又招人了吗?”他挑了挑眉。

    “你的队长是谁?”他并未转过头来,风长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也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他。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青年,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叶仟赶忙打圆场道:“钱队长,他的耳朵不太好使,请您见谅。”说完,他又戳了戳风长夜的后背,“钱队长问你话呢。”

    虽然风长夜很不想搭理眼前这个傲慢的青年,但初来乍到也不想惹麻烦。

    “白云起。”他冷漠地开口。

    “什么?那个废物王子也能当队长了?”宫里的人都知道白云起在羽江王府并不得宠,自从战乱爆发之际,羽江王在战场上征战就再未归来。

    于白云起的待遇相比,白云清的待遇就好的多了,每天出入于尚文阁中,所见所闻皆是朝野大事,与江国宗卿们一起谈论治国之策,更是和两位皇子打成一片。

    用陈宛眉的话来说就是,“我白家的麒麟子岂能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这话传出去的时候就引得朝堂众臣的一片嘲笑之声。羽江王现如今依然在战场上拼杀,就是不知当今的羽江王妃到底有没有脑子。碍于陈家的势力,倒都是暗地里谈论。

    听完他这话,风长夜皱了皱眉。

    钱双珏这时也将头转了过来,打量着他看了起来,他那如墨一般的黑瞳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和钱双珏那审视的目光碰上。

    如刀一般的眼神使得钱双珏一惊,他从没见过那么黑的眼睛,黑暗中的迷雾似是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放肆!”许是觉得受到了冒犯,他拿起手中的长枪向风长夜刺去。

    长枪带着破风声,转瞬之间已到了风长夜的腰前,这一枪要是刺中,风长夜的腰间少说要被带下一块血肉。

    风长夜身体一侧,左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将刀鞘打在刺来的枪身之上,力道就被卸了一大半。

    钱双珏的枪一时之间收不住,整个人就顺着风长夜侧身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枪刺空让他吃了一惊,虽说只是他随手刺出的一枪,但也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年所能挡得住的。他本来是可以控制住枪势的,但风长夜刀鞘击打长枪的位置太过于巧妙,让他一时之间对枪失去了控制,如同击打在了长枪的三寸之上,这对用枪者可是大忌。

    他的身子向前冲出,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不知道风长夜是凑巧躲闪了过去,还是确实有点本领。

    只感觉一片怒火冲上了心头,自从他当上队长之后,还少有人敢冒犯于他。正当他要发作之际,一道喊声叫住了他。

    “钱兄,怎么回事啊?”孙泰这时看情况不对,也走了过来。

    两人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于眼底,如果说钱双珏还认为风长夜是碰巧挡住了他的长枪的话,孙泰刚才可看不出一丝的运气成分。

    少年诡异的出刀角度和击打的位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在心里不由得感叹到,这个少年可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没事,孙兄,就是试试新来的侍卫的身手。”钱双珏忿忿地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不尊重前辈,我本来只是随手试试,这小子却动了真格的。”

    钱双珏一只手握枪,另一只手背握在身后,仿佛又重拾刚才的风度。

    “钱兄息怒,新来的兄弟难免锋芒毕露嘛,你就别和新人一般见识了。”孙泰打了个哈哈道。

    风长夜站在一旁,目光瞥向一方,安静的没有说些什么。

    “绝没有下次。”钱双珏卖了孙泰一个面子,说完便一甩袖子离去了。

    眼见着钱双珏走远,孙泰松了一口气,今天钱双珏不给他这个面子他也没有办法。

    谁让人家有一个好爹呢,当今留守江城的只有两个将军,一个是护城大将军薛青峰,另一个便是钱双珏的父亲御前将军钱山许,这也是钱双珏敢如此嚣张的原因,自从白木去了崖州之后,江城内再没人能压制这位将军的锋芒。

    “你叫什么名字?”孙泰也转头问向风长夜。

    “风长夜。”他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原来是风小兄弟,以后来了羽卫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孙泰如此说道,显然将风长夜当做自己的同辈来看待了。

    “好,今日多谢孙哥了。”风长夜不卑不亢地说,在心里记下了这道人情。

    ......

    白云起倒是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做好了交接工作完已是晌午之后。

    练武疲惫之余,他便准备回王府内用餐休息一会,想着今日见到的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白云起有种见到同类之感。

    那眸子深处隐藏的悲伤,虽然细不可察,但在那一瞬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就在提到北陆的那一刻,一闪而逝的情绪,那藏在心底的巨大悲伤,霎那间同样也感染了他。

    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在眼中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广阔无边的深蓝色的海洋,经历了旷久岁月的沉淀,海洋的深处还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的深处藏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是冰冷的满目疮痍的心呢?还是封存的爆发起来足以毁灭世界的烈火呢?

    他只觉得那样的情绪不应该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