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界线
任何时代都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只是身处其中的人没有感觉到。
正如海里的鱼虾，并没有感受到海面上的波涛如怒，只觉得平静如常。
王恒有时也很想做那毫不知情在海里浮游的鱼虾，只是他偶尔会在深海里被名为命运的巨鲸追逐，被汹涌的波浪挟着翻上海面，看到了那风雨闪电，见识了寰宇辽阔。
这时，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去成为一条龙吧，一条不惧深海，也可以遨游九天的巨龙。
海面上有时平静，有时风雨，有鱼虾见到太阳普照，万里无波，说了声不过如此，又潜下去，甘心当那小鱼小虾。
可他既然见识过巨浪，就不可能再困于平庸，尤其是那名为时代的巨浪。
他在心里默念着，我要成为一条龙……
一条龙……
然后他来到了洗浴中心。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成不了一条龙，但我可以享受一条龙的服务！
众所周知，洗脚城的主要服务是洗脚……
不然呢？
“你们这些服务呢，做的也有些倦怠了……”
王恒刚刚躺下，等着服务员端上洗脚盆，就听到隔壁老哥严肃中又带着荒诞不经的声音。
看了一眼，王恒不去理会这些声音，他只想放松一下。
他还没有从驾驶战斗机的世界中平缓过来。
乘风破浪，遨游万米高空，重力加速度带来的推背感，超过高铁十倍以上的速度，多少是有些紧张刺激。
那是平行世界的他，他只能体验片刻，随后又回到了平庸的世界。
他心想，既然前世……
前世二字，多少有些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之前的世界，他和李雅倩两人是在洗脚城相遇的。
他想着，也许能再在洗脚城遇到。
扪心自问。
如果这个世界的她，还是经历了一段挫折的过去，自己能不能平静的接受她，还是会再次鼓起勇气，为她改变人生？
他觉得很累，很需要放松和平静。
偏偏这个时候，隔壁老哥和人服务员吵了起来。
“我来你们这，少说也来了几十次了，你们家……难道就没有一些舒缓身心的特别项目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真没有……”
吵就吵吧，王恒不打算理会，可他不理人，别人还要提他。
“你看看，哎，你看看，来你们这的，哪个不是身心疲惫，哪个不是期待着一场，一场偶遇！你看看隔壁这位兄弟，你，把我兄弟都，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们看在眼里，难道就没有急在心里吗，你们就这么没有上进心吗？”
王恒眉头一皱，忽然有点想要逃离。
逃离这喧嚣世界，去找到一个能让他内心真正平静的地方。
那么，什么地方，才能让他平静呢？
世界变得恍恍惚惚。
再一睁眼，眼前是一张空白的试卷。
啊，对。
只有在考试的时候，他脑海里才会一片空白，享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平静。
抬头一看，初中二年级期末考试。
他又回来了。
他想着。
为什么他总想逃避？
为什么他总想回到这个时间？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年轻让他感到安心，青春让他感到一切还有希望。
而不是变成那个风尘仆仆，受尽了风霜雨雪，变得沧桑不堪的自己。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都已经太过疲惫。
当他重新经历自己的人生，未来的一切都已经知晓，这会让他有种安心感，不必再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这里是他安心的港湾。
提起笔来，他久违的感到了些许希望。
可是，面对着那些题目，他竟有种无从下笔的挫败感。
他以为，自己至少会在面对高中考试的时候才会犯难。
他的心智已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比如题目是：我国南北的地理分界线是哪里？
稍微思考一下都知道是秦岭淮河一线。
他的心里竟然会想，是长江还是黄河，然后才想起是秦岭淮河。
下笔时又不太确定，非常的想要去翻书或者上网去确定一下答案的真伪。
自信，他丢失了自信。
那种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自信。
又或许，是过于的害怕失败。
年轻时是不害怕失败的，错了就错了，能怎么样？
大不了被老师骂一顿，说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错？
他也满脸的无所谓，不在乎。
失败了，那就下次再成功呗，反正年轻，反正充满了希望。
可是，成年人世界中的失败，很有可能错一次就一蹶不振。
只有在很多年之后才想起来，高考错一道题，会对自己的人生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一本还是二本，是本科还是大专，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念之间。
一步错了，不要紧，怕的是一道道题的错误累积起来，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变。
他害怕了，所以不敢下笔。
他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的几次错误。
最为漫不经心，也是较为重大一次错误，就是他没有被分到重点班去。
学校会根据初二的期末成绩，挑出一批人分到重点班，给予最好的环境和最优质的教育。
这里的人有较大概率会上重点高中。
而上了重点高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更大概率考上好点的大学。
上更好的大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好的职业，更高薪的工作，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而反过来呢？
没上重点班，得到了一个嘈杂的教室，不顾学习的环境，无可奈何的老师，生无可恋的父母。
很多人要么完成了义务教育之后就去打工，要么上了职业高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上普通高中。
至于上重点高中的，特别罕见。
他回忆起人生的失败，这都是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踏进来的。
螺旋上升和螺旋下降，只在一念之间。
还有他和李雅倩的分开，也正是在这次分班之后。
他对学习心不在焉，认为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命，大不了苦一辈子呗？
事实却是，这个‘大不了’真是天大的大不了。
苦也是苦涩的很。
而李雅倩成绩前列，去了重点班之后就更是渐行渐远，命运似乎在此脱钩，让两人不再交集。
可是他却天真的以为两人还有机会，哪怕不在一起，也要嘘寒问暖，违抗命运的安排，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就能让两人都过上好日子。
非要等到两人在某一天再次遇见，彻底认清了现实，才悔恨不已。
王恒握紧了手上的笔，塑料笔上都被他捏出了一丝裂缝，似乎想要捏碎他的人生。
这瞬间。
他有种明悟的畅快感。
脑海中的书本一页页的翻阅。
他在作弊。
他如何作弊？
他把书本上的文字记在了脑海里！
他的时间再次回溯，回到了他每一次心不在焉翻阅书本的时刻。
过去与未来在此刻交织。
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看到了书上的每一行文字。
随着一页页的翻动，终于，那个答案出现了。
他自信的又疯狂的，写下了答案：秦岭淮河！
正如海里的鱼虾，并没有感受到海面上的波涛如怒，只觉得平静如常。
王恒有时也很想做那毫不知情在海里浮游的鱼虾，只是他偶尔会在深海里被名为命运的巨鲸追逐，被汹涌的波浪挟着翻上海面，看到了那风雨闪电，见识了寰宇辽阔。
这时，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去成为一条龙吧，一条不惧深海，也可以遨游九天的巨龙。
海面上有时平静，有时风雨，有鱼虾见到太阳普照，万里无波，说了声不过如此，又潜下去，甘心当那小鱼小虾。
可他既然见识过巨浪，就不可能再困于平庸，尤其是那名为时代的巨浪。
他在心里默念着，我要成为一条龙……
一条龙……
然后他来到了洗浴中心。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成不了一条龙，但我可以享受一条龙的服务！
众所周知，洗脚城的主要服务是洗脚……
不然呢？
“你们这些服务呢，做的也有些倦怠了……”
王恒刚刚躺下，等着服务员端上洗脚盆，就听到隔壁老哥严肃中又带着荒诞不经的声音。
看了一眼，王恒不去理会这些声音，他只想放松一下。
他还没有从驾驶战斗机的世界中平缓过来。
乘风破浪，遨游万米高空，重力加速度带来的推背感，超过高铁十倍以上的速度，多少是有些紧张刺激。
那是平行世界的他，他只能体验片刻，随后又回到了平庸的世界。
他心想，既然前世……
前世二字，多少有些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之前的世界，他和李雅倩两人是在洗脚城相遇的。
他想着，也许能再在洗脚城遇到。
扪心自问。
如果这个世界的她，还是经历了一段挫折的过去，自己能不能平静的接受她，还是会再次鼓起勇气，为她改变人生？
他觉得很累，很需要放松和平静。
偏偏这个时候，隔壁老哥和人服务员吵了起来。
“我来你们这，少说也来了几十次了，你们家……难道就没有一些舒缓身心的特别项目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真没有……”
吵就吵吧，王恒不打算理会，可他不理人，别人还要提他。
“你看看，哎，你看看，来你们这的，哪个不是身心疲惫，哪个不是期待着一场，一场偶遇！你看看隔壁这位兄弟，你，把我兄弟都，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们看在眼里，难道就没有急在心里吗，你们就这么没有上进心吗？”
王恒眉头一皱，忽然有点想要逃离。
逃离这喧嚣世界，去找到一个能让他内心真正平静的地方。
那么，什么地方，才能让他平静呢？
世界变得恍恍惚惚。
再一睁眼，眼前是一张空白的试卷。
啊，对。
只有在考试的时候，他脑海里才会一片空白，享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平静。
抬头一看，初中二年级期末考试。
他又回来了。
他想着。
为什么他总想逃避？
为什么他总想回到这个时间？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年轻让他感到安心，青春让他感到一切还有希望。
而不是变成那个风尘仆仆，受尽了风霜雨雪，变得沧桑不堪的自己。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都已经太过疲惫。
当他重新经历自己的人生，未来的一切都已经知晓，这会让他有种安心感，不必再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这里是他安心的港湾。
提起笔来，他久违的感到了些许希望。
可是，面对着那些题目，他竟有种无从下笔的挫败感。
他以为，自己至少会在面对高中考试的时候才会犯难。
他的心智已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比如题目是：我国南北的地理分界线是哪里？
稍微思考一下都知道是秦岭淮河一线。
他的心里竟然会想，是长江还是黄河，然后才想起是秦岭淮河。
下笔时又不太确定，非常的想要去翻书或者上网去确定一下答案的真伪。
自信，他丢失了自信。
那种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自信。
又或许，是过于的害怕失败。
年轻时是不害怕失败的，错了就错了，能怎么样？
大不了被老师骂一顿，说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错？
他也满脸的无所谓，不在乎。
失败了，那就下次再成功呗，反正年轻，反正充满了希望。
可是，成年人世界中的失败，很有可能错一次就一蹶不振。
只有在很多年之后才想起来，高考错一道题，会对自己的人生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一本还是二本，是本科还是大专，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念之间。
一步错了，不要紧，怕的是一道道题的错误累积起来，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变。
他害怕了，所以不敢下笔。
他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的几次错误。
最为漫不经心，也是较为重大一次错误，就是他没有被分到重点班去。
学校会根据初二的期末成绩，挑出一批人分到重点班，给予最好的环境和最优质的教育。
这里的人有较大概率会上重点高中。
而上了重点高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更大概率考上好点的大学。
上更好的大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好的职业，更高薪的工作，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而反过来呢？
没上重点班，得到了一个嘈杂的教室，不顾学习的环境，无可奈何的老师，生无可恋的父母。
很多人要么完成了义务教育之后就去打工，要么上了职业高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上普通高中。
至于上重点高中的，特别罕见。
他回忆起人生的失败，这都是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踏进来的。
螺旋上升和螺旋下降，只在一念之间。
还有他和李雅倩的分开，也正是在这次分班之后。
他对学习心不在焉，认为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命，大不了苦一辈子呗？
事实却是，这个‘大不了’真是天大的大不了。
苦也是苦涩的很。
而李雅倩成绩前列，去了重点班之后就更是渐行渐远，命运似乎在此脱钩，让两人不再交集。
可是他却天真的以为两人还有机会，哪怕不在一起，也要嘘寒问暖，违抗命运的安排，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就能让两人都过上好日子。
非要等到两人在某一天再次遇见，彻底认清了现实，才悔恨不已。
王恒握紧了手上的笔，塑料笔上都被他捏出了一丝裂缝，似乎想要捏碎他的人生。
这瞬间。
他有种明悟的畅快感。
脑海中的书本一页页的翻阅。
他在作弊。
他如何作弊？
他把书本上的文字记在了脑海里！
他的时间再次回溯，回到了他每一次心不在焉翻阅书本的时刻。
过去与未来在此刻交织。
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看到了书上的每一行文字。
随着一页页的翻动，终于，那个答案出现了。
他自信的又疯狂的，写下了答案：秦岭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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