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快不行，不慢不行
机器声轰鸣，工人们戴着口罩忙碌着，空气中一股机油味。
她家算是个纺织厂，主要生产一些毛巾啊毛毯之类的东西。
一开始只是个三五人的小作坊，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发展成了一定规模。
只有小部分产品在国内销售，大部分主要是用来出口，极度的依赖外贸。
李雅倩的父亲叫李海，早年是某纺织厂的工人，后来当上了生产组长，下岗之后又下海，领着几个人就开始干个体户，多年后渐有起色，和亲人朋友搞起了这个作坊，雇佣了接近上百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会客室里，李海轻轻转着手上的茶杯，陷入深思。
他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热气蒸腾中，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他眉头紧锁，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一壶新泡的龙井茶上，他轻轻地吸了一口茶，热气在舌尖上舒展开来，茶的清香似乎想要抚慰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
但他的思绪却飘得很远，正为纺织厂的未来发愁。
作坊毕竟只是作坊，离成为真正的工厂还有一段距离。
而扩大生产，意味着巨大的投资和风险，尤其是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不得不让他深思。
厂房，机器，工人，管理，资金，哪个都得深思熟虑。
桌对面是他的几个合作伙伴。
一个是他的亲妹，叫李燕，劝他要抓紧时机扩大生产，说她认识一个银行的经理，可以给他们放贷一千万呢！
另一个是他以前的工友，现在的生意伙伴，名叫钱俊，学过几年会计，目前管理着财务。
他劝李海还是得谨慎，最近外国的经济环境不好，贸然的扩大生产，前景不明，还是想办法扩大一下国内的生意比较好。
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股东持着不同意见。
李燕争着发表着意见：“做外贸多好啊，咱不挣国内这点钱，一条毛巾，在国内才三块钱，一出口就是十块钱，哪个好赚没数吗？”
钱俊骂道：“你太想当然了，这么好做的生意，当然人人都想做，又不止我们一个厂做外贸，而且那十块钱也是有代价的，物流，关税，返点，乱七八糟的，最后到手一条也才五块钱。”
李燕说：“那不也很好吗，这点算数都不会，五块钱和三块钱哪个多？”
钱俊说道：“那也不能太依赖了呀，这外贸占比都快占九成了，这样下去我心慌的很，人家想买就可以买，不买随时可以不买，那我们喝西北风啊？”
李燕又说：“我就不信了，那外国人那么有钱，就不洗脸？他们不要脸了？”
钱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那他们还真就不要脸了怎么办？”
李燕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外国人可讲信誉的很，哪里像我们呐，一个个穷的要死，还经常拖欠，有些人现在还欠厂里几十万呢……”
钱俊指着她说：“你不要指桑骂槐啊，我那钱去哪里了你能没数吗，再说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外国人都讲信誉，王八蛋可多了去了，不然当年……”
李燕抬手道：“哎哎哎，别跟我提这些陈年旧事啊，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外国就是比我们发展的好，就是比我们有钱，就是比我们有素质，怎么着了？”
钱俊万般忍受不了，上前一步：“你再说一遍，所谓外国到底是哪个国！”
眼看着要打起来，其他人赶忙劝架，拉住钱俊。
李燕还不依不饶，叫嚷着：“哎呀你还别不服，哪个外国不比咱们好，都像你这样的，笑死人，咱们国家一万年也赶不上！”
只听啪一声脆响。
“闭嘴！”
李海一巴掌扇了过去，他在这个家里还是有点威严的，亲妹被他扇了一巴掌，竟然一句话不敢说，只是愤怒的望着他，而后悻悻的捂着脸坐回一边去。
等到情绪都平缓下来，李海深吸口气，拿起茶杯，又缓缓放下，这才说道：“我们国家的经济正在快速发展，而且这势头，蒸蒸日上，至少得有个十几二十年的，生产上的事，扩张是肯定要扩张的，这一点质疑不得，稍微慢点，就容易被他人追上，竞争可太激烈了，不快不行……”
说着他又看了看老朋友钱俊，对他说：“你的意见是？”
钱俊坐下后，带着不忿看了看坐在角落的李燕，这才道：“我的意见是，不慢不行，我们有点太快了，脚步迈太大，站不稳。”
说到站不稳时，他无奈摇了摇头。
然后是李海的长久沉思，点上一根烟，夹在手上，缓缓燃烧到一半，最后他一拍板，震落烟灰，坚决的说：“我还是觉得扩大生产是对的，大船，才好避风雨……”
王恒趴在窗户边上，目睹了整个过程，无奈笑出了声。
因为这两种想法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经济确实在快速发展，要是落后就必然失去竞争力，到时候被吞并或者挤压生存空间，这都是可以预料的。
但是反过来，迅速的扩张生产力，就会直接面对金融危机的剧烈震荡，而且海外份额占比如此之高，那不是让小船变成大船，而是让小船承担大船的重担，翻船更快，因为小船是不能一夜之间成为大船的。
王恒本该默默无语，目睹这艘满载心血的‘大船’沉没，结果他直接笑出了声，惹来众人怒视。
“这谁呀，这谁家小子，在这干什么呢？”
王恒忽然想学一下老三国里的经典名场面。
他缓缓走了进来，不卑不亢，面带笑意。
一人不满道：“你笑什么呢？谁叫你来这的，还不回家去？”
王恒对着众人说：“我笑尔等无谋少智，近忧不暇，远虑不足，终究难成大事！”
“说什么呢？文绉绉的！出去！”
一人对他厌烦挥手，最讨厌大人说话小孩乱讲了。
在座的基本都受过义务教育，但是很显然，义务教育也有漏网之鱼，多年的世事沉浮并没有使他们能理解这段话。
倒是那个叫钱俊的眼前一亮，想听听这小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也点上一根烟，笑看着他说：“小伙子，你年纪小，又是旁观者，说不定有新想法，不如说一说，让叔叔阿姨们也听听。”
李燕身上穿着皮衣，脸上抹粉，满脸的不屑，直往沙发上靠，白眼翻的没完：“能有什么好听的？”
王恒的脸上波澜不惊，抬手一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众人经历了刚才的言语激烈，正想缓一缓气氛，见他来了，都放松了下来，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见王恒深吸口气，嘴皮子一动：“在座各位，全部都是垃圾！”
这话一出，气氛冷静的可怕。
随后如同火山爆发。
“你说什么！”
她家算是个纺织厂，主要生产一些毛巾啊毛毯之类的东西。
一开始只是个三五人的小作坊，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发展成了一定规模。
只有小部分产品在国内销售，大部分主要是用来出口，极度的依赖外贸。
李雅倩的父亲叫李海，早年是某纺织厂的工人，后来当上了生产组长，下岗之后又下海，领着几个人就开始干个体户，多年后渐有起色，和亲人朋友搞起了这个作坊，雇佣了接近上百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会客室里，李海轻轻转着手上的茶杯，陷入深思。
他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热气蒸腾中，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他眉头紧锁，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一壶新泡的龙井茶上，他轻轻地吸了一口茶，热气在舌尖上舒展开来，茶的清香似乎想要抚慰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
但他的思绪却飘得很远，正为纺织厂的未来发愁。
作坊毕竟只是作坊，离成为真正的工厂还有一段距离。
而扩大生产，意味着巨大的投资和风险，尤其是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不得不让他深思。
厂房，机器，工人，管理，资金，哪个都得深思熟虑。
桌对面是他的几个合作伙伴。
一个是他的亲妹，叫李燕，劝他要抓紧时机扩大生产，说她认识一个银行的经理，可以给他们放贷一千万呢！
另一个是他以前的工友，现在的生意伙伴，名叫钱俊，学过几年会计，目前管理着财务。
他劝李海还是得谨慎，最近外国的经济环境不好，贸然的扩大生产，前景不明，还是想办法扩大一下国内的生意比较好。
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股东持着不同意见。
李燕争着发表着意见：“做外贸多好啊，咱不挣国内这点钱，一条毛巾，在国内才三块钱，一出口就是十块钱，哪个好赚没数吗？”
钱俊骂道：“你太想当然了，这么好做的生意，当然人人都想做，又不止我们一个厂做外贸，而且那十块钱也是有代价的，物流，关税，返点，乱七八糟的，最后到手一条也才五块钱。”
李燕说：“那不也很好吗，这点算数都不会，五块钱和三块钱哪个多？”
钱俊说道：“那也不能太依赖了呀，这外贸占比都快占九成了，这样下去我心慌的很，人家想买就可以买，不买随时可以不买，那我们喝西北风啊？”
李燕又说：“我就不信了，那外国人那么有钱，就不洗脸？他们不要脸了？”
钱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那他们还真就不要脸了怎么办？”
李燕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外国人可讲信誉的很，哪里像我们呐，一个个穷的要死，还经常拖欠，有些人现在还欠厂里几十万呢……”
钱俊指着她说：“你不要指桑骂槐啊，我那钱去哪里了你能没数吗，再说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外国人都讲信誉，王八蛋可多了去了，不然当年……”
李燕抬手道：“哎哎哎，别跟我提这些陈年旧事啊，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外国就是比我们发展的好，就是比我们有钱，就是比我们有素质，怎么着了？”
钱俊万般忍受不了，上前一步：“你再说一遍，所谓外国到底是哪个国！”
眼看着要打起来，其他人赶忙劝架，拉住钱俊。
李燕还不依不饶，叫嚷着：“哎呀你还别不服，哪个外国不比咱们好，都像你这样的，笑死人，咱们国家一万年也赶不上！”
只听啪一声脆响。
“闭嘴！”
李海一巴掌扇了过去，他在这个家里还是有点威严的，亲妹被他扇了一巴掌，竟然一句话不敢说，只是愤怒的望着他，而后悻悻的捂着脸坐回一边去。
等到情绪都平缓下来，李海深吸口气，拿起茶杯，又缓缓放下，这才说道：“我们国家的经济正在快速发展，而且这势头，蒸蒸日上，至少得有个十几二十年的，生产上的事，扩张是肯定要扩张的，这一点质疑不得，稍微慢点，就容易被他人追上，竞争可太激烈了，不快不行……”
说着他又看了看老朋友钱俊，对他说：“你的意见是？”
钱俊坐下后，带着不忿看了看坐在角落的李燕，这才道：“我的意见是，不慢不行，我们有点太快了，脚步迈太大，站不稳。”
说到站不稳时，他无奈摇了摇头。
然后是李海的长久沉思，点上一根烟，夹在手上，缓缓燃烧到一半，最后他一拍板，震落烟灰，坚决的说：“我还是觉得扩大生产是对的，大船，才好避风雨……”
王恒趴在窗户边上，目睹了整个过程，无奈笑出了声。
因为这两种想法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经济确实在快速发展，要是落后就必然失去竞争力，到时候被吞并或者挤压生存空间，这都是可以预料的。
但是反过来，迅速的扩张生产力，就会直接面对金融危机的剧烈震荡，而且海外份额占比如此之高，那不是让小船变成大船，而是让小船承担大船的重担，翻船更快，因为小船是不能一夜之间成为大船的。
王恒本该默默无语，目睹这艘满载心血的‘大船’沉没，结果他直接笑出了声，惹来众人怒视。
“这谁呀，这谁家小子，在这干什么呢？”
王恒忽然想学一下老三国里的经典名场面。
他缓缓走了进来，不卑不亢，面带笑意。
一人不满道：“你笑什么呢？谁叫你来这的，还不回家去？”
王恒对着众人说：“我笑尔等无谋少智，近忧不暇，远虑不足，终究难成大事！”
“说什么呢？文绉绉的！出去！”
一人对他厌烦挥手，最讨厌大人说话小孩乱讲了。
在座的基本都受过义务教育，但是很显然，义务教育也有漏网之鱼，多年的世事沉浮并没有使他们能理解这段话。
倒是那个叫钱俊的眼前一亮，想听听这小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也点上一根烟，笑看着他说：“小伙子，你年纪小，又是旁观者，说不定有新想法，不如说一说，让叔叔阿姨们也听听。”
李燕身上穿着皮衣，脸上抹粉，满脸的不屑，直往沙发上靠，白眼翻的没完：“能有什么好听的？”
王恒的脸上波澜不惊，抬手一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众人经历了刚才的言语激烈，正想缓一缓气氛，见他来了，都放松了下来，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见王恒深吸口气，嘴皮子一动：“在座各位，全部都是垃圾！”
这话一出，气氛冷静的可怕。
随后如同火山爆发。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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