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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非人

    “没别的办法了,希望能撑到回去吧。”

    但事已至此,艾伯特也不可能再丢下它,只能再次启动自己的魔术回路,压榨着其中的魔力,好在经过刚才的休息,此时艾伯特能用上的魔力还算可观,至少能满足他接下来需要行使的魔术。

    “【踏影】。”

    随着魔术的展开,艾伯特脚下的影子宛如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它们顺着艾伯特皮肤慢慢爬上来,借着艾伯特的手臂与它只见的接触,爬遍了它的残躯。

    “呼~”

    感觉怀里的重量和自己的体重被魔术承担了艾伯特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就要看他仅剩不多的魔力能不能带着两人回到祖宅之中。

    显得有些冷清的小镇道路上,艾伯特仅仅勒住怀里的它,再路上快速移动着,尽管艾伯特只是以平常的速度在走路,可是在【踏影】魔术的帮助下,他没走一步都会被脚下的影子拖着前进一段距离,这让在慢慢走路的他显得十分不正常。

    好在今晚他早就通知了镇长将镇民们调开,即便有人没有去芭莎的酒馆,在【夜雾】的遮掩下,艾伯特也不会担心有人能注意到此时抱着一个血肉模糊人形的他。

    艾伯特现在担忧的只有一件事,自己的魔力已经不多了,可距离祖宅的大门却还有一段距离,万一在此时他的魔力完全耗尽,本就受伤严重的他很可能会在魔力耗尽的晕眩中昏过去。

    那样一来……他就不好办了。

    这样想着的艾伯特加快了脚步,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剩下的魔力,在最后的魔力用尽的之前,他停下了【踏影】魔术。

    “啧~就差这点距离了。”

    在魔术消失的一瞬间,对方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艾伯特的身上,自己的身体也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动作,然而此时的艾伯特距离祖宅仅仅只剩下十数步的距离而已。

    艾伯特再次确认自己勒紧了怀里残破的它,然后迈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的向祖宅的门口挪动。

    粗重的喘息不停响起,艾伯特的额头满是汗水,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是累的。在【踏影】的魔术因为魔力不足而取消之后,它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重量让艾伯特感觉难以为继,每走一步双臂的伤口都会被扯的生疼。

    可是艾伯特却不能在这里停下,要是他在这里倒下了恐怕就会直接昏过去,等第二天早起的镇民看见了,那就又是一个大麻烦,罗洁倒是能帮助他,但问题是罗洁只能在祖宅的范围能行动,所以艾伯特至少也要带着它踏进祖宅的大门才行。

    一步、两步、三步……

    疼痛、疲劳还有魔力被榨干之后的空洞感,这些都在侵蚀着艾伯特意识,意识愈发模糊的艾伯特只能咬牙坚持,终于艾伯特来到了祖宅的门前。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仅剩下开门和再走一步而已,然而已经到极限的艾伯特却没办法在继续坚持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咔~

    就在抱着它的艾伯特摔向祖宅门口的时候,那扇门却自行打开,门内漆黑的阴影瞬间膨胀,像是一只柔软的史莱姆般包裹住了艾伯特和它,轻柔的支撑着两人的重量,小心的避开了艾伯特受伤严重的双臂。

    “不愧是我的儿子,干的不错嘛。”

    客厅鞋柜上相框大小的镜子里映出罗洁的身影,罗洁满是赞赏的夸奖着已经昏过去的艾伯特,只有注视到艾伯特双臂那凄惨的伤势时,眼神中才浮现出一抹担忧。

    支撑着艾伯特的阴影史莱姆在地面上蠕动着,艾伯特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但在这里罗洁并不能独立出现,只有在工坊中才行,所以她需要先将艾伯特带到工坊之中才行。

    “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祖宅的门口还剩下全身失去大半血肉,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它,镜中的罗洁打量着它的眼神中满是戒备和疑惑。

    之前艾伯特与吸血鬼的战斗过程,罗洁在灵脉结界的帮助下一清二楚,可是她却不知道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已能考虑的可能只有‘吸血鬼展开固有结界之后’这一个可能。

    但如此一来,基本上就证明了它是吸血鬼的某种分体之类的东西,因为外部没有任何东西进入结界内,它只能是从一开始就在结界之中才能说得通。然而这样的结论在罗洁看来是完全错误,尽管在她的探查中它体内的魔力确实有与人类相比异质的部分,却与吸血鬼的异样魔力相去甚远。

    这样令人难以理解的情况,让罗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才好。

    “……算了,艾伯特能带你回来,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才对,暂时留下好了。”

    思索片刻后,罗洁还是决定按照艾伯特行动走,毕竟艾伯特才是斯塔家的家主,她知道艾伯特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个可疑的血肉人形带回来。

    地上的阴影拖着毫无反应的人形前行,保险起见罗洁还是打算将它暂且封锁在魔术工坊之中,在那里就算对方不怀好意,自己这边也完全可以镇压住对方的一切行动。

    “该去处理下艾伯特的伤势了,这小家伙这次的伤还真的是严重。”

    伴随着罗洁担忧的神色,它的身影慢慢淡去,消失在镜中。

    啾啾~啾啾~…

    一只麻雀大小的鸟儿在艾伯特的头顶蹦跳着鸣叫,似乎是把他当作了可以停歇的枝桠,坐在祖宅后方花园椅子上的艾伯特面无表情,任由那只调皮的鸟儿在自己的头顶撒野。

    “噗~哈哈哈……”

    放置在圆桌上的方镜中,罗洁正用一把装饰精美的扇子掩住自己偷笑的嘴唇,然而随着笑声愈发肆无忌惮,对方最后还是完全抛弃了形象,毫无形象可言的缩在椅子里大笑着。

    “你还真是受这些小东西的喜欢啊。”

    擦去眼角的泪滴,罗洁调笑着面无表情的艾伯特,丝毫不打算体谅对方的心情。

    “我看起来像是自愿的吗?”

    可以的话,艾伯特当然不想成为一只鸟的歇脚处,但问题在于他现在两只手都被打上了石膏,还被绷带牢牢的捆住,根本就没办法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任由那只令人不快的鸟在自己的头顶上肆意撒野了。

    虽然艾伯特双手经过罗洁的治疗后已经脱离了被砍手的下场,但治愈类的魔术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专长,仅仅只有二百多年的魔术历史也注定了家族中没有什么高等级的治愈魔术,所以能治愈到这种程度也就是极限了,剩下的只能等待艾伯特的伤势慢慢自愈。好在这个过程也有魔术的辅助,艾伯特不必真的得等上四五个月得功夫。

    “它怎么样了?”

    经过【念动】构成得魔力之手搅动空气,赶走了自己头顶上愈发欢快且令人不快的鸟儿,艾伯特一边操纵着魔力之手托起了圆桌上的茶杯,一边询问着罗洁。

    “还算好啦,现在勉强维持住了对方存活的状态。”

    罗洁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满脸的无趣,尽管对方实际上的状况十分的有趣,但与斯塔家却不是一条路,罗洁自然不会有多大的兴趣,要不是艾伯特的要求,它在罗洁看来也只有成为收藏品这一个价值而已。

    “治不好吗?”

    艾伯特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斯塔家并非以治愈类的魔术为专长,但这么多天过去也只能勉强维持对方存活的状态,看来对方的状态比他预计的还要严重的多。

    “我想你是搞错了什么。”

    就在艾伯特在思考着要不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风险请其它魔术师来治疗的时候,罗洁却带着一脸奇怪的表情打断了艾伯特的思考。

    “什么意思?”

    “你带回来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个人,说的更加具体一点,那就不算是个人当然治不好,它需要的不是治疗而是修理才对。”

    在罗洁看来艾伯特会弄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艾伯特修习魔术才三年多,不论是魔术水平还是见识都不足,更何况制作它的技术优秀的令人叹服,不知道的人将其认作人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是说…它是个人偶之类的东西?”

    艾伯特的眼神中浮现一抹小小的惊讶,也难怪会如此,毕竟对方从血肉、脏器到骨骼一应俱全,难以想象这样的它居然是一个人偶!

    “我也不弄不清对方究竟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它的结构复杂且精美,足以称得上艺术品的程度,尽管它看起来有血有肉,但它的内部构成确实不属于人,更加符合人偶这个类别才对。”

    “……”

    艾伯特沉默着,虽然这一点是他超出了他的预料,但结果却没有任何偏差,只不过目标从‘治疗’变成了‘修理’罢了。

    “你不会…是打算修好它吧?”

    罗洁放下茶杯,盯着艾伯特宛如面瘫一样的脸,严肃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