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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之诫》二回三节

    欧阳薰的母亲来自桃江某一方小镇,早年奉子成婚,嫁给镇里一户工农子弟。农村人重男轻女思想颇为强烈,李妍华与丈夫结婚后又迟迟生不出一儿半女,久而久之,成了人们饭前饭后拿来闲论的话头。

    夫妻两人看过许多医生,求过许多方法,做过许多思想上工作,几年后得有一女,便是欧阳薰了。岂知公婆一家难以满足,以为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才算是光宗耀祖,后继有人。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李妍华生育之时,医生认定她的胎盘有问题,建议不宜再生。李妍华生下女儿,差点要了她大半条性命,以致就有了再不想生育的想法。丈夫能够体谅,没有过多的干涉。

    时间过了两年。某一天,丈夫带回一个男孩来,声称是自己领养的。

    外面的风言风语,李妍华岂有不知。这个所谓‘领养’的小男孩,正是丈夫与外头的某个女生私通而生。丈夫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找个借口瞒住了。家里的人,早发现问题,只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两位老人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睛发光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男孩的出现,间接并直接的影响到李妍华母女俩在家中的地位。渐渐的,家人开始忽略她、冷漠她,甚至不拿正眼瞧她。这些李妍华都看在眼里,也尚可忍受。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还是孩童的欧阳薰,不能被一视同仁。男孩有的玩具,欧阳薰一概没有;男孩想吃的东西,总有人服侍到位,欧阳薰就只有嘴馋的份儿;男孩穿的衣服与欧阳薰穿的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男孩是集万千人宠爱于一身的王子,欧阳薰则是一个土头土脸的灰姑娘……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欧阳薰看到男孩穿衣如此漂亮,她也想要。家人就把男孩穿过的旧衣服、旧鞋子、旧手套给她,她穿起来既憋手又憋身还憋脚……

    像一个十足的小丑哩……

    李妍华实在看不下去,偷偷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女儿买了一身合适的新衣。结果却被男孩发现了,并一怒之下将衣服烧成灰烬。母女两个有苦难言,谁叫男孩是家里的至宝呢?

    再到后来,丈夫的做的生意亏了钱,整日买醉,以酒消愁,脾气因此而变得阴晴不定。他有时动不动就生气,李妍华开始变得有些怕他。有一次,丈夫从外面醉酒而归,二话不说就把欧阳薰的衣服翻出来撕碎。一边撕还一边说:“女人打扮的那么漂亮干嘛?到底是个婊子……”

    李妍华知道他情绪的来源,是外面的那个女人,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还骗走他绝大一部分的钱。他口中所称的生意失败,完全只是个糊弄人的借口。而这一切,也只有李妍华知道。

    丈夫情绪上的不满,导致了他对以往世界及女人的看法,他往往会将世界与地狱、女人与婊子,联系到一起……这将变得可怕!

    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暴戾,对谁都是,谁在这个家里都不能够幸免。一夜之间,那个男孩的脚一瘸一拐的,就是被丈夫打残了。这事是李妍华亲眼所见。而她自己,也往往被吊起来毒打,这期间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只因为那个男人要发泄一通……

    如此扭曲的变态心里想法,使他变成一个魔鬼般的丈夫……

    公公中风了,婆婆气死了,皆拜他所赐,外界的人不知道,把这所有的变故统统强加在李妍华一人身上。

    他们称她为女巫啦、扫把星啦、灾星啦、瘟神啦等等等等。总之叫什么难听的名字都有!丈夫的暴戾行为日与俱增,李妍华无法想像这样的灾难何时会降临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开始担心起来!

    这真是太可怕了,李妍华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女儿想想,她想来想去,终于决定离家出走。

    那一夜,像往常一样,丈夫喝的烂醉而归。李妍华趁他熟睡之后,卷了包袱、带上女儿,连夜奔赴桃江县城,从此就失了踪迹……

    欧阳薰是个好孩子,知道母亲早年来受的那些苦,她心疼她呢!所以,欧阳薰可以忍受别人怎样对待自己,但她绝不能忍受别人伤害自己的母亲,就算……言语上的伤害也是不可以。也正因如此,欧阳薰对于食堂里自己打架一事,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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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欧阳薰走在路上,身后袁小艺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弄错了啦!”

    欧阳薰一呆,问道:“你说什么呢?”

    小艺说:“那些人说的并不是你。”

    欧阳薰明白过来,理直气壮道:“什么不是……就是!”

    小艺再度解释说:“她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好吗?”

    欧阳薰见她说的郑重,当下信了几分,问道:“是真的吗?”

    “真的!”小艺肯定说:“这种事怎么也不会骗你的。”

    “是吗?”欧阳薰突然想到:当时和对方的距离隔得有些远,很多话并不是可以连贯性的听清,若真是个误会,自己的那些行为,岂不是已经深深的伤害到人家了吗……真够糟糕的!

    正在不安的想着,听见小艺开口说:“是啊!你也没搞清楚个状况,竟然就动起手来,还好人家既往不咎,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接受处分吧!”

    欧阳薰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为什么放过我了呢?”

    小艺撇撇嘴说:“人家大度呗,不与你计较,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两人说着,就到了一处公园外围,袁小艺的家与欧阳薰的家一南一北,呈相反的方向,这里是她们最后的交汇点。然后,她们互相拜别,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