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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桃花陵

    衰败的桃花洞天呈现着一种濒死、凄凉的美,穿着紫色嫁衣的毋渊,赤着一双脚走到石阶上,她的双眸是空洞的、死寂的,她所站立之地与她的心一样,干裂而黑暗。

    桃花洞天不知道堕入了哪一方世界之中,这个世界里,一无所有,除了这一方土地,四周都是团团白云,甚至连风的声音,鸟的鸣叫都没有,这块土地好似被放逐了一般。

    毋渊闭上眼睛,感知着桃花洞天灵力的流转,虽然是微小的,但桃花洞天的循环灵力仍然存在,还在不断的吸食着天地之力,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只是这股力量太小了,甚至无法浇灌出一朵花、一棵草。

    片刻后,毋渊抬手擦掉了嘴角边的血渍,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眸之中攒动着幽冥一般的火光,她的眼尾甚至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紫花,她向前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落下,便是滔天的气势,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大而充斥着野性的灵力环绕着,她的右手高高的举起,指尖正在不断的汇聚着灵力,像是要抽干全身的力量,聚于一点。

    灵力带动了四周的气流,吹起了狂乱的风,风在呼号,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呜咽。毋渊光洁的脚背上承接了一滴血,然后,一滴又一滴,她尖尖的下巴上正挂着一滴泪,血液一般鲜红,她的左眼连接着这滴泪,不断的供给着泪珠。

    在新神族成立以前,远古兽族也曾贵为神族的一员,他们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世间万灵都不得不臣服于他们,但他们的可怕并不是在于力量强大,而是因为他们生性狂暴,喜好杀戮与毁灭,他们不会因为得到了崇拜与供奉而停止破坏,他们也不会因为任何道理、任何缘由而开始破坏,他们就是那样,想要毁灭,就会行动,所以招致了自身的灭亡。

    鸿蒙老祖曾经以为远古兽族是因为不善智,才会肆意而为,于是他救下了毋渊,教她向善,心存慈悲,做一个与其他神族一样的神。

    但这一刻,痛失所爱,失去所有的毋渊,彻底的释放了她作为远古兽族的血脉,正因为她懂得了善,明辨了是非,所以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她苟延残喘于世,只想要活着,可即使如此,众神仍然没有放过她,万年的屈辱与寂寞,她一一受着,因为她一心向善,她从来不敢奢求任何东西,她只是希望活下去,身为远古兽族活下去。

    可是她从未想过,恐惧与猜忌才是歼灭她们一族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扑灭,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只要她活着,就会一直缠绕着她,所有的神都会忌惮她,她的存在在磨损着万神众族的威严与他们安眠的梦,所以她必须消失。

    原本要真是诛杀了她,她顶多只是难过与遗憾,虽有千般万般不愿意,可也会受着,但如今,万神众族夺走的是她全部的爱与希望,是她的光明与理智。

    毋渊恨透了这一切,她的恨意灼烧着她的骨头与灵台,她不清醒,也不愿意清醒,她要毁灭,要这万物万灵与她的爱一起陨落。

    只是,受了重伤的她,再没了可以拉着众神陪葬的力量,她的眼泪,是痛恨,痛恨着万神众族,也痛恨自己的无能。

    “我今日无力诛神,但他日我必要这神族与我们陪葬!”

    她的大声的叫嚷着,像是发了疯一般,她高举着的那一团灵力已经越滚越大,足以遮盖半个桃花洞天,随着她的叫喊声,灵力如同爆发的烟火,绽放到桃花洞天的各个角落,那一瞬间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八棵桃木复苏开放,只是每一朵桃花都染上了墨色,被诡谲的灵力笼罩,散发着的是浓浓的怨气。

    那池温泉吸收了最多的灵力,就在埋葬者地瓜的地方,有一颗种子突然萌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着,向外舒展它的枝丫,它长到近十尺高时,便一点一点开出新叶,叶片是橙红色的,散发着微微的光,在这片被黑暗包裹的土地上,独自发亮。

    毋渊高呼着:“从今日起,十亿世界,三十六重天,再无桃花洞天,这里是桃花陵,是万神湮灭之所在!”

    那棵参天大树吸走了她手里最后的一点灵力,她乏力的瘫坐在地上,却望着那棵树,笑得明媚,她的嘴一张一合的,从她的嘴里飘出一串又一串神秘的符文,一路飘向那棵树,牢牢地贴在那棵树上。

    这是来自远古兽族的诅咒——

    “伽绾树,我是你的主人,我的憎恶便是你的憎恶,我的仇恨便是你的仇恨,我要万神众族永远活在远古兽族尚未灭绝的恐惧之下,日日颤抖,夜夜难眠!你要好好生长,待你开花之际,便是诛神陨灭之时!”

    那棵树便是毋渊口中的伽绾树,顷刻间它的树根已经刺穿了桃花陵的土地,将整座桃花陵承接住,数以万计的树根插入土地之中,借由桃花陵吸食着循环往生的灵力。

    在重阑的印象里,她好像见过那棵参天大树,隐隐约约的记得伽绾树从不开花,可毋渊的诅咒里却说着伽绾树会开花,且这花开得便是要搅了这天地。重阑觉得头痛欲裂,她已经有些看不太清眼前的画面,可在她的认知里,这一段很是要紧,她必须看下去,待那一阵一阵的疼痛过去后,重阑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呼唤——

    “小渊……”

    那是青阑帝君的声音,而能听到的除了她自然还有毋渊,毋渊抹去了脸颊上的血痕,提着裙摆往石宫里跑去,边跑边急切的应着,“青阑?青阑我来了!”

    她飞奔到玉榻边,紧紧握着青阑帝君的手,那双手苍白到近乎透明,事实上他也却是正在一点一点的透明化,毋渊又开始流泪,她的眼泪比旁人的还要滚烫,只是那血泪滚落到青阑的身上时又变成了普通的泪水,只是在表达主人的痛苦,再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