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赤魂珠之欲动 » 第一章 百花盛会

第一章 百花盛会

    花溪县城东的鸣凤楼前,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一个面色冷峻的青衣汉子,面对着汹涌的人群,右手一挥,身后八名身穿同样服色的青衣少年,迅速的拨开人群,留出一条一尺来宽的路来。那冷峻的少年不理四周的嘈杂,大踏步走进鸣凤楼中。

    只听人群中一人道:“这人是谁?好大的架子。”一人应道:“你不知道吗?他就人称冷面侠的百花谷首座弟子何青云。”先前一人道:“原来是百花谷的弟子,怪不得这么大排场。”

    鸣凤楼中,琴音袅袅。二十四名身穿长裙的少女,站在舞台中央翩翩而舞。每个人的长裙上,都绣着颜色各异斗大的花,有牡丹、有芍药、有梅花、有兰花……。二十四名少女在舞台中往来穿梭,犹如一片花的海洋。

    二楼东面的看台上,有三个座位。那是鸣凤阁专门为身份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往常都是座无虚席,今日却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一个头戴斗笠的锦衣少年,坐在中间那个座位上,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身后站着一名怀中抱剑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身材魁梧,目光如炬,斜觑着楼下的众人。

    只听那锦衣少年道:“这《二十四花品舞》的确让人赏心悦目。”那中年汉子道:“据传此舞乃百花谷为纪念花神所创。”那锦衣少年道:“此舞气象恢弘,可惜少了一丝灵气。”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环顾四周,缓缓地道:“今年的百花盛会,似乎比往年热闹些。”那中年汉子道:“今年招月公主也会来鸣凤阁表演节目。”那锦衣少年忽然来了兴致,淡淡一笑道:“是吗?都说招月公主风华绝代,不知比之幽女姑娘如何?”那中年汉子道:“招月公主师从楚凌霄,长居百花谷中。属下也未曾见过,不敢妄言。”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楼上不是还有雅座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另一个声音道:“傅公子,楼上的雅座都让人包了,实在对不住。”

    那锦衣少年循声望去,只见楼梯口,一个白衣少年正和店中的伙计争辩,随口问道:“那少年是谁?”那中年汉子道:“他便是玉肌国上将军傅开山的独子傅明诚。”那锦衣少年道:“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你去教训一下他,让他别再聒噪。”那中年汉子道:“是。”

    那中年汉子刚欲迈步,忽见傅明诚身后的一个角落里,一名粗布麻衣的汉子不住的东张西望,心下起疑,蓦然见他抬起右手,手臂上漏出一个殷红的火焰图案,躬身对那锦衣少年道:“公子,神火教的人也在。我们暂时不宜暴露身份。”那锦衣少年道:“他们来做什么?莫非也是来看招月公主跳舞的不成?”那中年汉子道:“依属下猜测,想必他们想打招月公主的主意。”那锦衣少年道:“挟持公主,拥兵自立,元狐打得好算盘啊。”

    傅明诚在店中伙计的劝说下,终于找了一个靠近舞台的座位,安静了下来。舞台上又陆续表演了川谱和小丑戏法。台下观众,掌声雷动。那锦衣少年意兴阑珊道:“都说凤鸣楼为天下第一教坊,节目别出心裁,今日看来,名实难副。”

    话音未落,只听锣声响起。一名伙计喊道:“下面有请百花谷为我们表演《追月》。”台下顿时沸腾起来,叫好之声不绝。

    随着琴音响起,十几名青衣少女手持花篮鱼贯而入,来到舞台中央。紧接着,四条彩带从舞台的四角缓缓落下。其中四名青衣少女突然纵身而起,右手抓住彩带,左手提着花篮,在空中纵跃自如。

    那锦衣少年见那四名少女姿势优美,微微一笑道:“有些意思。”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粉色长裙,粉巾罩面的女子,手持红色百折伞从舞台上方缓缓落下。手持彩带的那四名少女彩带束身,将篮中的花瓣向空中洒落。舞台之中,顿时花瓣纷飞,香气四溢。那粉衣少女身轻如燕,脚踏花瓣,随着抑扬的琴音变换着舞姿,真如天女下凡一般。

    台下观众齐声高呼:“招月,招月……”那锦衣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少女,口中喃喃的道:“月中仙子,踏花而来。妙啊。”又望了望欢呼的人群,轻蔑地笑道:“寻常百姓,也识的这舞中之意吗?”那中年汉子道:“他们又如何识的?不过是徒观其形,附庸风雅罢了。”

    那十几名青衣少女,仿佛脚下生了翅膀,忽然飞起,在空中飞腾跳跃,变换着不同的姿势。那粉衣少女被她们围在核心,时而飞升,时而旋转,煞是好看。

    那中年汉子道:“百花谷的金丝银线,果然玄妙。”那锦衣少年手持茶杯,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突然那粉衣少女抛出水袖,向那屋顶飞去,飞到中途,回眸一笑,勾人心魄。那锦衣汉子心头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屋顶正中央,忽然落下两条彩带,原先那四条彩带,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那十几名青衣少女也已站在舞台之上。

    只见那粉衣少女纵身一跃,伸手抓住彩带,当空而舞。彩带在天空旋转,越转越快,几乎都不能分清哪里是彩带,哪里是舞者。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彩带缓缓飘落,那粉衣少女已不知去向。台下观众,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舞台中央的那十几名青衣女子,忽然聚拢,围成一个圆形,一动不动。俄顷,随着柔和的琴音响起,那十几个青衣女子围成的圆圈,一层一层的打开。那粉衣少女赫然就蹲坐在那圆圈中央。只见她猛然起身,挥动水袖,紧接着台下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那锦衣少年看的呆了,手指一松,手中茶杯跌落下来。那中年汉子伸手接住,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公子,你没事吧?”那锦衣少年道:“我没事。……奇怪?刚才她明明已经飞天而去,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呢?”那浓眉汉子道:“想必这就是百花谷有盛传已久的移形换影的功夫。”那锦衣少年点点头,道:“好一个移形换影……沈招月,的确是一个好名字。”

    舞罢,众人散去。那锦衣少年道:“幽女姑娘,虽然美貌无双,但是与她相比,总缺了点什么。”那中年汉子道:“以属下看来,幽女姑娘落落大方,美若天仙,但似乎缺了一点朝气。”那锦衣少年摇头道:“不!不是朝气,是灵气。”

    忽然望见傅明诚来到舞台中央,拉住沈招月的手,显得很亲密的样子,脸罩寒霜,道:“听说最近几年傅家风头很盛。”那中年汉子道:“不错。傅开山被封为上将军,成为了德祐帝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那锦衣少年冷冷地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玉肌国没了傅家,会变成怎样?”那中年汉子心中一惊道:“公子,难道你想……”那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覆国倾城,我暂时还没这个兴趣,我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那中年汉子道:“公子,神火教的事,我们是否要插手?”那锦衣少年道:“最锋利的剑往往会隐藏它的锋芒。听说薛冲也来了赤姜?”那中年汉子道:“不错,最近几日便至。”那锦衣少年点点头,道:“过几日内你去会会他。好啦,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总算不虚此行。我们走吧。”那中年汉子道:“是。”

    那锦衣少年临行前瞥了傅明诚一眼,起身离去。傅明诚看到他们走向大门,向沈招月道:“你看那个戴斗蓬的怪人,一个人偏要做三个人的座位,好大的威风。”沈招月道:“那有什么?有钱人不都是这样吗?那不过富人是显示自己实力的一种方式罢了。”傅明诚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这样很不合理……”沈招月道:“好啦,你陪我一起去花神庙,好不好?”傅明诚问道:“去花神庙做什么?”沈招月拉着他的手道:“当然是许愿啦。”那粗布麻衣的汉子,见他们离开锦心阁,紧紧的跟了上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在表演倒立,有人正舞刀弄棒,有人已经将长剑吞入口中……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叫好之声。

    不一会,二人就来到花神庙。这花神庙,一亩见方,虽不甚大,但是香客比肩接踵,好不热闹。

    据传玉肌国先人逃难至此,饿得奄奄一息,得神女赠食相助,才得以生还。后来,神女不知所踪,现身处百花丛生。玉肌国人为了纪念她,就为她建了神女庙。又因后世传神女乃花神所化,此庙又叫花神庙。

    每年三月十五,被定为花神节。全国各地的人们都会带着当地特色的花,前往花溪县祭祀花神。一时之间,百花齐聚,盛况空前,当地人又称这花神节为百花盛会。

    花神庙前,整整齐齐摆了几排鲜花。沈招月跪在花神庙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花神娘娘,愿你保佑我和明诚哥哥,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走出花神庙,傅明诚道:“月儿,你许的什么愿?”沈招月道:“你先说。”傅明诚道:“我希望早日消灭神火教的叛乱,还百姓太平日子。”沈招月小嘴一努道:“哼!我心中都是百姓,都没有我?”傅明诚微微一笑,道:“怎么会没有?神火教的叛乱平了,我才有更多的时间陪我的月儿啊。”沈招月脸上一红道:“少臭美!谁是你的月儿?”傅明诚故作惊讶道:“怎么?几日不见,我的月儿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成。快告诉我,我要和他决一死战。”沈招月道:“当然有,只不过很可惜,他是一个傻瓜。”傅明诚故作疑惑,道:“是吗?我倒想见见这个傻瓜。”沈招月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姓傅,字明诚是也。”傅明诚道:“原来是傅公子,我倒要向他请教,如何得到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沈招月听他夸赞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心中高兴,笑道:“无他,天意作合罢了。”傅明诚道:“以我看来,这傅明诚定是祖上积德才得上天垂怜。”

    沈招月笑的花枝乱颤,道:“你在别人女子面前也这么贫吗?”傅明诚道:“那我可不敢。”沈招月道:“你确定是不敢?”傅明诚道:“不是不敢,实乃不愿。”沈招月道:“这还差不多,我们走吧。”

    傅明诚道:“那你能否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沈招月道:“你猜。”傅明诚道:“玉肌国繁荣昌盛?”沈招月道:“不对。”傅明诚道:“保佑皇上长命百岁?”沈招月道:“也不对。”傅明诚道:“那是什么?莫非也是和我一样的愿望?”沈招月哼了一声道:“你真的猜不到?我不理你了。”说着,往人群中走去。

    傅明诚道:“你等等我。到底是什么愿望,你就告诉我吧。”沈招月撇嘴一笑道:“好,你追的上我,我就告诉你。”说完,跃上房顶。傅明诚道:“好,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百花谷神行术的厉害。”跟着跃上房顶。

    花溪县的民房有高有低,错落有致。二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如履平地,引得地上的行人驻足观看。傅明诚每一次将要追到她的时候,伸手去抓,每次被她用巧妙的身法躲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傅明诚已累的气喘吁吁,以手捂住肚子道:“我跑不动了。”沈招月停住脚步,道:“怎么?你认输了。”傅明诚道:“沈女侠轻功卓绝,傅某甘拜下风。”沈招月道:“你说什么?”傅明诚重复道:“我说你轻功卓绝。”沈招月道:“你单单说我轻功,想必是对我的武功不服气?”傅明诚道:“好好好,沈女侠轻功和武功卓绝。”沈招月道:“晚了,既然你藐视我的武功,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说完,从腰间抽出长剑,向傅明诚胸前刺来。

    傅明诚道:“轻功即是武功,我说你轻功好,自然是说你武功好。”沈招月道:“武功好的,轻功都不错,但轻功好的武功却未必好。你休要在花言巧语,看剑。”傅明诚讨饶道:“好好,我错了。沈女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沈招月道:“你想的美。”傅明诚连连倒退,并不拔剑。

    沈招月小嘴一努道:“明诚哥哥,你再不出全力,我可要生气了。”紧接着”唰唰”连环几剑,看似刺他前胸,剑到中途,却转刺小腹,看似攻打小腹,其实却刺他大腿。

    傅明诚知道这是百花剑法中的“分花刺柳”的高明剑招,不敢怠慢,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啦。”抽出长剑,回了三招。沈招月在百花谷中,深受师父喜爱,师兄妹们也对他处处容让,从未能真正施展自己的剑法,此刻见傅明诚用力还击,心中大喜,当下使出,新学的招式。

    傅明诚见她招式曼妙,使将出来犹如舞蹈一般,只觉得心旷神怡。他武功虽比沈招月高出许多,可为了多看她一眼,不能让她那么快落败,又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容让,使出的剑招小心谨慎,严丝合缝。

    沈招月久战不胜,突然后跃两步,道:“好,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女侠新学的‘故弄玄虚’,看招。”傅明诚虽非百花谷弟子,但是也熟知百花谷中剑招,从未听说过“故弄玄虚”这一招,心中一怔,待要相询,只见沈招月剑尖已抵住他胸口,侧身闪过。哪只沈招月用力猛了,脚下一滑,从屋檐跌了下去。

    傅明诚见状,大吃一惊,急忙飞身而下,伸出右手抱住她的后腰,缓缓落在地上。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傅明诚看着他娇媚的容颜,竟有些痴了,想要俯身去吻她,忽觉胸前一痛,已被点中了穴道。

    沈招月挣脱他的怀抱,笑嘻嘻地道:“明诚哥哥,你输了。”傅明诚道:“你骗人?百花谷中根本就没有‘故弄玄虚’这一招。”沈招月道:“谁说这一招是百花谷的剑术,是我专门为你创的。”傅明诚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一招所谓的‘故弄玄虚’,就是骗我上当。”随即哈哈大笑道:“沈女侠,不但轻功卓越,武功卓绝,而且还聪慧过人。傅某败在沈女侠的独门绝招之下,心悦诚服。”沈招月道:“好,既然你认输,就放了你吧。”说完,解开他的穴道。

    傅明诚躬身道:“请沈女侠收我为徒。”沈招月道:“你拜我为师,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看你这人眼神飘忽,分明是垂涎我的美色。”傅明诚道:“我被沈女侠的美色所吸引、武功所倾倒、智慧所折服、善良所感动,愿意一生一世追随沈女侠,鞍前马后,寸步不离。”沈招月脸色一红,道:“我不听你胡说八道了,我走了。”说着向前跑去。

    二人来到一个小亭,小亭中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清香,顿觉心旷神怡。那小亭位于花溪县东郊,环境优美,风景宜人,建在一片池塘之旁。因池塘中种满荷花,故名荷香亭。

    傅明诚问道:“月儿,你今天跳的那支《追月》简直美极了。最后那一幕,凌空而去,你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百花谷真的有移形换影这门功夫?”沈招月莞尔一笑,道:“百花谷从来就没有这门武功,不过是江湖之人以讹传讹罢了。”傅明诚更加好奇,实在想不到除了传说中的”移形换影”还有什么武功能将人瞬间移动,道:“那你是如何做到的?”沈招月道:“这是一个秘密。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

    傅明诚知道她不说自有她不说的道理,心中虽然好奇,也不再追问,话题一转道:“这些天不见,你过得好吗?”百花谷与洛城相距不远,二人常常私下相见,但是百花盛会之期临近,沈招月要排练自己的节目,不得闲暇,而百花谷又不许外人随便进入,所以二人不相见已有半月之久。

    沈招月道:“这些天一直在准备今天的表演,过得倒也充实。只是偶尔心里也会空落落的。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心中会有这种感觉,直到今天遇见你,我才明白……”话未说完,忽然娇羞地转过头去。傅明诚问道:“明白什么?”沈招月道:“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心中住进了一个人。”傅明诚自然知道她心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心中感动,又见她脸露娇羞,更增娇媚,忍不住一把抱住她,道:“月儿,你放心,今生我定不负你。”

    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后,一个身穿青衣的汉子,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这叹息中,似有无穷的幽怨。

    二人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有人环伺在侧。沈招月依偎在傅明诚的胸膛,柔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父皇提亲?”傅明诚道:“我今晚就去央求爹爹。”沈招月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灵动可爱,道:“明诚哥哥,我心中一直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傅明诚见他眼中深情无限,心中激荡,俯身便要吻她。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枚石子击在不远处的亭柱之上。傅明诚大吃一惊,起身喝道:“谁?”柳树后那青衣汉子正欲现身,忽见不远处一片草丛中闪出七名黑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