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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小春心

    “冷八娘”心头一凛,忙做出一副乖巧模样,“师父息怒,徒儿知错。”

    墨霄挥手将桌上的物什拂到地上,低喝:“滚!”

    “冷八娘”面露惶惶,和小婢一前一后,趋步出了屋子。

    两人走出好远,小婢抚着胸口,长舒口气,“婢都要吓死了。”

    “冷八娘”头也不回,疾步向前,愤愤不平的自语道:“我在外面替他卖命,他倒过的逍遥!魔门长老的女儿又如何?等新鲜劲儿过了,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

    翌日一早下起了瓢泼大雨。

    姜妧望着连成片的雨帘,有点担心白小乙。

    用罢饭,香玉把阿丁带来向姜妧回话。

    姜妧问罢吕甫饮食又问起居。

    阿丁详细说了。

    “那娘子何等样貌,伤情如何。”

    阿丁想了想,道:“大约四十左右岁,伤势很重。发现她的时候,浑身是血。要不是钟先生说她还有口气在,老太爷就给她买口薄棺入殓了。小的隐约听钟先生说,她胸口有刀伤。”

    闻言,姜妧脸色煞白,“完了,定是走江湖的。说不好是遇上仇家寻仇。”

    阿丁又道:“小的离开山庄时,那娘子尚未苏醒。内情究竟怎样,不得而知。”

    姜妧苦着脸,摆摆手叫他下去。

    阿丁前脚走,香梅后脚进来,“婢听方伯说威宁侯府家的十娘子不好了。”

    “怎么?”

    “昨儿个夜里发病,今儿早上就有出气没进气。外间传的沸沸扬扬,有说是疫症,也有说是急症,不知到底什么毛病。”香梅边说,边从柜里取出半臂给姜妧罩上。

    “要真是疫症就麻烦了。”姜妧罩上半臂,又道:”你俩快去跟阿娘说一声,称心年纪小,身子骨儿弱,叫阿娘这两天拘着他点,别让他出门。”

    香梅撑着伞,和香玉一道去了。

    坐在小杌子上打络子的丁媪惋惜道:“花骨朵一样的小娘子,说没就没了。怪可怜的。威宁侯家的十娘子,是有名的才女,还是小拙诗社的呢。”

    姜妧开始经营玉兰斋之后,丁媪就爱打听城里的书院、诗社、学堂之类的。姜妧只能记住小拙诗社里几个主要的社员,丁媪却是如数家珍,多大年岁,许了什么人家,相貌怎样,就连女工做的好不好,喜欢什么颜色,养的八哥还是鹩哥,她都门儿清。

    “是么?”姜妧叹息一声。

    “刚及笄,还没议亲呢。威宁侯原本属意辛丞相的小儿子。就是上回帮三师父捉莫家那对儿挨千刀的父子的辛郎君。他闷声不响的去雅慧学堂当了蒙师。威宁侯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雅慧学堂?”姜妧挑了挑眉,“我去了三五次了,都没遇见过他。”

    丁媪笑了,“许是错开了吧。那位辛郎君在南齐正经是个人物呢,才十六七岁,就得了个无瑕公子的名儿。”

    “无瑕公子……”姜妧忖量片刻,“我好像听三叔念叨过两次。”

    “三爷读的书多,肯定知道。婢都是这听一耳朵,那听一耳朵的。辛郎君不止学问好,身手也不错呢。”

    姜妧浅浅笑了,附和道:“更难得的是,颇有侠义之风。”

    丁媪啧啧两声,“可惜去当教书匠了。都城的勋贵老爷们,哪个肯把自家的宝贝女儿许给他呀,这不耽误了吗?”

    姜妧掩嘴轻笑,“瞧把嬷嬷急的,凭着辛相公在朝里的地位,想嫁他的大把,只怕是要挑花眼了呢。”

    远在雅慧学堂的辛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胜子嘴巴快,奶声奶气的说:“先生,有人想你了。”

    其他小孩子捂着嘴偷笑。

    辛夷沉下脸,“葛胜,写字时要静心,不受外物所扰。你不仅扰乱自己,还扰乱其他同学……”

    小胜子扁扁嘴,委委屈屈的说:“先生,不是又要罚留堂吧?上次你罚我留堂,阿娘给我吃了顿好饭。”

    “哟,你阿娘还奖赏你了?”同桌艳羡的问道。

    “可不,棒子炖肉,你说好不好?”

    哄笑声四起。

    辛夷故作严肃,拿起戒尺在桌上敲了敲,“笑什么?你们也想吃棒子炖肉?”

    戒尺的威力是无穷的,孩子们吓的一个个全都低下头,握着狼毫认认真真写起来。

    辛夷唇角弯弯,从旁拿过玉兰斋的砚台在掌中把玩。

    *

    晌午,雨停了,秋风乍起。

    香玉又出去打听一圈。

    “威宁侯家的十娘子头晌没的。侯夫人哭晕过去好几次。”

    她俩从箱笼里取出夹衣,夹裙,预备着天放晴了拿出去晒晒,很快就能穿了。

    “哎,到底是母女连心。”姜妧手里盘着一方小砚,猛然问道:“诶?上回辛郎君的那幅字你收哪儿去了。找出来,我想瞧瞧。”

    香玉心里咯噔一沉。

    早就烧成灰了,上哪找去呀!

    “那个……放在……”香玉结结巴巴的说不上来。

    香梅接道:“在玉兰斋放着呢。”

    “啊,对对。放在玉兰斋了。大娘子,您怎么想起看那个来了?不就是几个字嘛。三爷那儿多的是珍稀字画,婢去给您借两幅来。”

    “不用,我就想看看辛郎君写的。”姜妧端起茶盏,吹散浮沫,“你们上回一起去的衙门。他……辛郎君长什么样?”

    “他长得……”香玉想说,没见过那么俊俏的郎君,话到嘴边又咽下,狠狠心,道:“长得好着呢。婢听说,他一回到都城,勋贵人家的小娘子,都得了相思病了。”

    她刻意咬实了勋贵二字。

    姜妧垂下眼帘,缄口不语。

    长的好,人品好,学问好,又能怎样。他是辛相公的儿子。自己却是在外抛头露面经营生意的商户女。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且她立志不嫁,这辈子是要孤身一个人过的。

    姜妧收起了萌动的小春心,强打精神,笑了笑道:“那幅字丢了吧。放在玉兰斋里也不合适。”

    香玉本意是不想让大娘子对辛夷抱有任何痴想,目的达到了,却伤了大娘子的心。香玉不大好受,闷闷的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