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散落一地的碎渣
“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有给你好好说介绍自己呢。”应流迎着湖边吹来的风，突然说道，洛知初去感受那湖风，风微微带着潮湿，吹在脸上神清气爽，好像在这里散散心，内心的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边走边说吧。”他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一些了，爽朗声音传来，洛知初默默跟在他身后，打算洗耳恭听。
应流那单薄的身体沿着湖边行走，他那白色的衣摆随风飘荡，原本应当强壮的青年此刻的身姿却是弱不经风。湖边有石阶，他跳上去顺着直线行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行为依旧那么幼稚。湖风钻入他宽大的袖口，牵动他的发丝，澄澈的眼睛望着前方的天空，薄唇微弯，他清了清嗓子，好似释然了苦闷，将心中的一切倾诉出来。
“你刚才听见了吧。许寒的恩师，叫应材，应材是我的父亲。我母亲很早就跟他离婚了，因为父亲他太过专注事业，不顾家，母亲出轨，在某一天被父亲发现，二人大吵了一架，就此分裂。”
“应材他也是科研人员，当初担任的职位，就是后来我在生命科学院的职位。现在看来，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应流的目光望向远方，那是虚岛的方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闭上了眼睛，苦笑道：“科研的信仰与愿望，他永远葬送在那个太阳初生的早晨。明明雨后的清晨那样清新美好，却是他为人生画上破碎句号，永堕黑暗的时刻。”
“我很难忘记，他吞下自己配的毒/药，面向我，一饮而尽，他惨白的脸，他可怕的眼神，他苍凉的苦笑，不断吐出的血液，乌紫的嘴唇，以及最后再也不会动的身躯……”应流的声音凉得让人心慌，洛知初跟在他身后，心情不由得跟着疼痛，仿佛应材死亡前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他被人陷害，他那么一个严谨的人，怎么会学术造假？很多证据表明了，是那位研究员抄袭，可是因为有人想让他下去，暗中使用了不光彩的技巧，使得无人相信他，最后被迫离开生命科学院。身为科学狂人的他，对科学的崇拜堪比狂热的信徒，他有很多大胆的猜想，也愿意为自己的猜想付出一生的时间去实践证明。可惜，这样的他……为了自证清白，他最后选择了自杀。真是懦夫，逃避这个世界，罪名会跟随他进入坟墓……”
“我与他的朋友为他安置坟墓，没过多少天就被人挖出。一片狼藉的坟墓表示着他死后也将不得安宁。我也因此受到牵连，隐迹埋名了一段时间。”
“不久后，许寒找到我，他已经成为明安集团总裁私人医生的徒弟，那位老医师德高望重，给予他很多帮助。并且他接手老医师的私人诊所。他社会地位因为明安集团提高，因此很快帮我摆平了一切，我父亲的冤屈得以洗清，为了补偿，他们找到我，邀请我去生命科学院工作。”
“之前那群蟑螂已经被清除干净，生命科学院重新换了一批人，我接受了邀请，因为想把父亲未完成的工作完成，让他了却心愿，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洛知初心里一冷，问道：“重新换了一批人……会不会是为了研究丧尸病毒而准备的？”
“没错。”应流点点头，“后来细细一想才发觉，他们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知道自己研制的是丧尸病毒，是对人有害的毒/药，他们不敢反抗，依旧在命令下进行下去了。还用所谓的对王室的信仰给自己洗脑，逃脱道德上的谴责。”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洛知初点点头，她听见这些故事，心里莫名慌慌的。
“应材那个科学狂人，工资除了正常家庭支出，剩下的都捐了，许寒是孤儿，他受我父亲照顾，算半个养子了。大概在许寒十五岁时，他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与天赋，我父亲安排自己的挚友收养他，资助他。不过，这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我一直不认识许寒，父亲死后，他才主动联络了我。”
应流的故事说完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回头看向洛知初：“用死亡逃避困难，我最看不起了，是懦夫，是脆弱，是愚蠢。”
“……”洛知初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有些遗憾地叹息。
应流继续道：“不提他了。我从事这些工作，倒也不是为了他，是我自己的兴趣与天赋。不过，现如今，再加上一份理由，那就是让科学恢复正常秩序。将人变异，严重违反了自然法则，违反了人伦道德，人类会为自己的野蛮行为与对自然界的亵渎而付出代价。作为科研人员，我无法忍受，作为普通人类，我更是要强烈谴责！”
洛知初能感受到他坚定的信念，他是第一个发现丧尸病毒的人，也是最初团结大家一起的人，更是为了抵抗丧尸病毒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他对自然和平安宁的狂热或许不输应材对科学的热衷，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很像。
面前的青年，他眼睛是有光泽的，他虔诚的希望与勇气或许永不磨灭，正如这护城河经久不衰的风，永久地回荡在虚岛与撰岛之间，甚至前往名为天堂的遥远幻想乡。
洛知初回去了，她现在只能等待，默默等待离开的那一天，以及期待池水露散播的消息会给民众怎样的影响。
翌日，池水露就已经安排好了人，说是带洛知初离开，她脸部没什么表情，那已经毁容的面孔康复的并不是很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忧郁，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最后告别：“知初，再见。”
洛知初：“怎么了？感觉你精神不太好啊？”
“没睡好罢了，不说了，快走吧。”
她悲凉的语调像是生离死别，洛知初担心地看着她，拉着核桃坐上了车。沿途的风景很是苍凉，人烟稀少的十区因为临近十一区，害怕丧尸渡河，人们都往九区躲了。
洛知初拿起手机，想查看一下目前的情况，结果看见的，大多数是反对的声音，人们都好似魔怔了，纷纷指责这个发布者，称是池水露造谣。
池水露在B国算小有名气的人物，她家的产业塑鑫集团在国内有一定影响力。大家纷纷对此谩骂攻击，觉得她是叛国贼，在动摇B国的人心，并且表示期待议会的丧尸治理方案以及铲除B国反叛者的决策。
因为事情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比如丧尸病毒的组成，比如那棵树……很难相信也很正常，但是他们对那些录音、视频、图片等证据视而不见，一口一个伪造、假的。
当然，也有支持他们的声音，但是只是少数人。
民众对王室的抨击大多数针对小公主，不少人认为小公主应该早点下台，让王子早点上位，方可度过危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洛知初在心底诧异道，她感觉自己那颗炙热的心在一点点变凉。
他们在虚岛弄出那么多事来，居民们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吧……这样盲目相信上层，未免太诡异了。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那些质疑的人都被列为通缉犯了。因此，通缉犯名单是那么长，他们暗中暴力镇压，威胁，使得那些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弱。
所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而且，有人在控制舆论。因为一旦支持池水露他们，就可能会被扣上反叛分子的帽子，进一步被通缉。
果然，还是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抗。
洛知初攥紧了拳头，愤怒地想大吼。
这么多的努力，都白费了？
桃子拼死留下的证据，应流劳累那么长时间带来的报告，还有生死不明的温禾冒着风险调查的真相……结果都是笑话了吗？
车子停了下来，到目的地了，洛知初和核桃下了车，她没有半点解脱的喜悦，忧心忡忡看着前方。
“池小姐的人在那边等着您。”司机说道，洛知初拉着核桃的手，朝着前面那位大叔走去。
他是负责送货的负责人，货物堆里面有很多空纸箱，藏人的话最好不过了，他将用这种方式送二人偷渡，前往他国。
“小姐，快点上船吧，这个点大家都在睡觉，没有人发现的。”他对洛知初说道。
洛知初看着那轮船，陷入沉思，她突然想做出一个决定。
“我不去了。麻烦您带这个孩子去吧？”
“这……可是池小姐说了……”
“没关系的，她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的主意。她不会怪罪你的。”洛知初对他笃定地说道，随即目光转向核桃，蹲了下来，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温柔细语道：“核桃，姐姐要去完成一个任务，你先去新家吧，姐姐完成好了，就来找核桃。核桃要乖乖听话，不可以淘气，在新国家要听照顾你的人的话。”
“姐姐去完成什么任务呀？”核桃带着鼻音说道，担忧的大眼睛盯着洛知初，洛知初被他盯得心底有些许不舍。
“是很大很大的任务，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洛知初紧紧抱住核桃，“再见了，核桃。祝你以后的生活太平、美好，祝你永不遭受痛苦、绝望。”
“边走边说吧。”他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一些了，爽朗声音传来，洛知初默默跟在他身后，打算洗耳恭听。
应流那单薄的身体沿着湖边行走，他那白色的衣摆随风飘荡，原本应当强壮的青年此刻的身姿却是弱不经风。湖边有石阶，他跳上去顺着直线行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行为依旧那么幼稚。湖风钻入他宽大的袖口，牵动他的发丝，澄澈的眼睛望着前方的天空，薄唇微弯，他清了清嗓子，好似释然了苦闷，将心中的一切倾诉出来。
“你刚才听见了吧。许寒的恩师，叫应材，应材是我的父亲。我母亲很早就跟他离婚了，因为父亲他太过专注事业，不顾家，母亲出轨，在某一天被父亲发现，二人大吵了一架，就此分裂。”
“应材他也是科研人员，当初担任的职位，就是后来我在生命科学院的职位。现在看来，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应流的目光望向远方，那是虚岛的方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闭上了眼睛，苦笑道：“科研的信仰与愿望，他永远葬送在那个太阳初生的早晨。明明雨后的清晨那样清新美好，却是他为人生画上破碎句号，永堕黑暗的时刻。”
“我很难忘记，他吞下自己配的毒/药，面向我，一饮而尽，他惨白的脸，他可怕的眼神，他苍凉的苦笑，不断吐出的血液，乌紫的嘴唇，以及最后再也不会动的身躯……”应流的声音凉得让人心慌，洛知初跟在他身后，心情不由得跟着疼痛，仿佛应材死亡前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他被人陷害，他那么一个严谨的人，怎么会学术造假？很多证据表明了，是那位研究员抄袭，可是因为有人想让他下去，暗中使用了不光彩的技巧，使得无人相信他，最后被迫离开生命科学院。身为科学狂人的他，对科学的崇拜堪比狂热的信徒，他有很多大胆的猜想，也愿意为自己的猜想付出一生的时间去实践证明。可惜，这样的他……为了自证清白，他最后选择了自杀。真是懦夫，逃避这个世界，罪名会跟随他进入坟墓……”
“我与他的朋友为他安置坟墓，没过多少天就被人挖出。一片狼藉的坟墓表示着他死后也将不得安宁。我也因此受到牵连，隐迹埋名了一段时间。”
“不久后，许寒找到我，他已经成为明安集团总裁私人医生的徒弟，那位老医师德高望重，给予他很多帮助。并且他接手老医师的私人诊所。他社会地位因为明安集团提高，因此很快帮我摆平了一切，我父亲的冤屈得以洗清，为了补偿，他们找到我，邀请我去生命科学院工作。”
“之前那群蟑螂已经被清除干净，生命科学院重新换了一批人，我接受了邀请，因为想把父亲未完成的工作完成，让他了却心愿，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洛知初心里一冷，问道：“重新换了一批人……会不会是为了研究丧尸病毒而准备的？”
“没错。”应流点点头，“后来细细一想才发觉，他们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知道自己研制的是丧尸病毒，是对人有害的毒/药，他们不敢反抗，依旧在命令下进行下去了。还用所谓的对王室的信仰给自己洗脑，逃脱道德上的谴责。”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洛知初点点头，她听见这些故事，心里莫名慌慌的。
“应材那个科学狂人，工资除了正常家庭支出，剩下的都捐了，许寒是孤儿，他受我父亲照顾，算半个养子了。大概在许寒十五岁时，他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与天赋，我父亲安排自己的挚友收养他，资助他。不过，这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我一直不认识许寒，父亲死后，他才主动联络了我。”
应流的故事说完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回头看向洛知初：“用死亡逃避困难，我最看不起了，是懦夫，是脆弱，是愚蠢。”
“……”洛知初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有些遗憾地叹息。
应流继续道：“不提他了。我从事这些工作，倒也不是为了他，是我自己的兴趣与天赋。不过，现如今，再加上一份理由，那就是让科学恢复正常秩序。将人变异，严重违反了自然法则，违反了人伦道德，人类会为自己的野蛮行为与对自然界的亵渎而付出代价。作为科研人员，我无法忍受，作为普通人类，我更是要强烈谴责！”
洛知初能感受到他坚定的信念，他是第一个发现丧尸病毒的人，也是最初团结大家一起的人，更是为了抵抗丧尸病毒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他对自然和平安宁的狂热或许不输应材对科学的热衷，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很像。
面前的青年，他眼睛是有光泽的，他虔诚的希望与勇气或许永不磨灭，正如这护城河经久不衰的风，永久地回荡在虚岛与撰岛之间，甚至前往名为天堂的遥远幻想乡。
洛知初回去了，她现在只能等待，默默等待离开的那一天，以及期待池水露散播的消息会给民众怎样的影响。
翌日，池水露就已经安排好了人，说是带洛知初离开，她脸部没什么表情，那已经毁容的面孔康复的并不是很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忧郁，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最后告别：“知初，再见。”
洛知初：“怎么了？感觉你精神不太好啊？”
“没睡好罢了，不说了，快走吧。”
她悲凉的语调像是生离死别，洛知初担心地看着她，拉着核桃坐上了车。沿途的风景很是苍凉，人烟稀少的十区因为临近十一区，害怕丧尸渡河，人们都往九区躲了。
洛知初拿起手机，想查看一下目前的情况，结果看见的，大多数是反对的声音，人们都好似魔怔了，纷纷指责这个发布者，称是池水露造谣。
池水露在B国算小有名气的人物，她家的产业塑鑫集团在国内有一定影响力。大家纷纷对此谩骂攻击，觉得她是叛国贼，在动摇B国的人心，并且表示期待议会的丧尸治理方案以及铲除B国反叛者的决策。
因为事情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比如丧尸病毒的组成，比如那棵树……很难相信也很正常，但是他们对那些录音、视频、图片等证据视而不见，一口一个伪造、假的。
当然，也有支持他们的声音，但是只是少数人。
民众对王室的抨击大多数针对小公主，不少人认为小公主应该早点下台，让王子早点上位，方可度过危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洛知初在心底诧异道，她感觉自己那颗炙热的心在一点点变凉。
他们在虚岛弄出那么多事来，居民们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吧……这样盲目相信上层，未免太诡异了。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那些质疑的人都被列为通缉犯了。因此，通缉犯名单是那么长，他们暗中暴力镇压，威胁，使得那些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弱。
所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而且，有人在控制舆论。因为一旦支持池水露他们，就可能会被扣上反叛分子的帽子，进一步被通缉。
果然，还是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抗。
洛知初攥紧了拳头，愤怒地想大吼。
这么多的努力，都白费了？
桃子拼死留下的证据，应流劳累那么长时间带来的报告，还有生死不明的温禾冒着风险调查的真相……结果都是笑话了吗？
车子停了下来，到目的地了，洛知初和核桃下了车，她没有半点解脱的喜悦，忧心忡忡看着前方。
“池小姐的人在那边等着您。”司机说道，洛知初拉着核桃的手，朝着前面那位大叔走去。
他是负责送货的负责人，货物堆里面有很多空纸箱，藏人的话最好不过了，他将用这种方式送二人偷渡，前往他国。
“小姐，快点上船吧，这个点大家都在睡觉，没有人发现的。”他对洛知初说道。
洛知初看着那轮船，陷入沉思，她突然想做出一个决定。
“我不去了。麻烦您带这个孩子去吧？”
“这……可是池小姐说了……”
“没关系的，她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的主意。她不会怪罪你的。”洛知初对他笃定地说道，随即目光转向核桃，蹲了下来，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温柔细语道：“核桃，姐姐要去完成一个任务，你先去新家吧，姐姐完成好了，就来找核桃。核桃要乖乖听话，不可以淘气，在新国家要听照顾你的人的话。”
“姐姐去完成什么任务呀？”核桃带着鼻音说道，担忧的大眼睛盯着洛知初，洛知初被他盯得心底有些许不舍。
“是很大很大的任务，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洛知初紧紧抱住核桃，“再见了，核桃。祝你以后的生活太平、美好，祝你永不遭受痛苦、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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