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几曾著眼看侯王
众人都填饱了肚子后，梅沁纾说是要领着他们先去张家看看他的那个老朋友，就是号称姑苏三名士之首的张家家主张伯卿。
方之心也是初来姑苏，寻不得路。只好跟着梅沁纾等人，和他们一同去张家。
“姑苏城内，有三大望族。为首的是姑苏贝家，其二是北城张家，其三，是陆家。
姑苏张氏起初以贩卖中草药起家，并开医馆，治病救人。到了大历时期，文帝年间，姑苏张氏已经成为三大豪门之一。
要知道在当时，江南姑苏水乡的三大豪门，放眼天下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梅沁纾走在前头，给身后的同伴们介绍着姑苏张家的历史。
“那这个家主怎么样啊？听说姑苏还有三大名士四大才子，各有一个好像都是张家的。”方之心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嘿呦！那这张家可真厉害啊！”这声音很好认，就是那个无可奈何之下，强迫着自己吃完那碗干面的阔体汉子。
梅沁纾闻言点点头，“姑苏三大名士，为首者，张家家主，张庄张伯卿。其二是王家现家主长子，王潇王子勤。其三，朱家上位家主，朱谐，朱睦和。
至于姑苏的四大才子，则是张珩张玉行、李侍李少辅、陆顾陆回首、叶令叶今心。”
“叶令？”方之心忽然听到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是谁，只是依稀记得哪里听人说过。
“怎么了吗？”梅沁纾听到方之心在低声地说着什么，他低下头问着方之心。
“没事。那……能讲讲他们吗？”方之心听到梅沁纾问他，抬头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哎，是啊！这说了这么多人，咱们一个也不认识啊！”一个乐师开口说道，他是拉二胡的。
“要不，梅先生你和我们讲讲吧。”这是另一个乐师，那个敲锣的。
“那……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讲给你们听听。这些人事啊，你们平日里还是要多多关心的。”
那个阔体汉子走在梅沁纾后面，听到梅沁纾说这个，毫不忌口的就说道:“嗨！咱们兄弟十几个，那都仰仗梅先生看得起，给我们吃口饭！我们啊，也都是跟着您混口饭吃，这些事儿啊，先生懂就行了！我们不用操心！”
“哎，九三说的对啊！在咱们这儿，出门在外都看先生讲究，俺们都是粗人，会拉曲儿唱戏儿，承蒙先生给口饭吃，已经是上天给的恩赐了，哪还能再要求更多呢？”这是另一个戏子说的。
他在祁水镇那场《西厢记》里演的就是张君瑞，而那个阔体汉子李九三演的则是孙飞虎。
“哼！”哪知，梅沁纾听到他们这么说话，当即甩下脸色，冷哼一声。随后停下脚步，转身冲着他们十几个就开口教训。
“听听你们是怎么说话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从古到今，人必自轻自贱，而后被人轻贱。一字言之，该！若吾言之，活该如此！
人虽贵有自知之明，然做人，切莫轻看了自己！切莫自轻自贱、自卑自小！
尔等当日，那也是被众星争捧，事事追随的人物！听了多少溜须拍马、巴结奉承，如今呢？当日虽是阿谀奉承，但也是言之有理！
李九三！你曾贵为我府翊兵统领，名动天下，武胜皇城！如今怎地？竟然如此不堪！
李师靖、谢尚平、龚子胜、郭正一、马讽元，尔等五人，乃是我府中‘生旦净丑末’五绝之才！怎地？如今却成了粗人？
施培初、王延才尔等十人，乃是天下乐家名师，怎么？跟了我，就成无名之辈了？就成宵小了？就不知汝等尊贵了？
我也曾富贵为王、也曾自立门户、也曾落草为寇、也曾受封为官！如今呢？我也不过是一戏子伶人罢了……
可诸君知我为何弃官不做，行走天下，四处吟戏唱曲？君知否？知否！”
大声的呵斥，梅沁纾看着面前自轻自贱的十几人，气的双肩直抖。
“吾师有言，戏者，华粹也！始于离者，终于和。诗、乐、舞三者为其本，唱、念、做、打为其形。离形而取意，得意而忘形。取其意而弃其形，正如墨画之写意山水，笔势纵横！
所以，戏台上才有了红脸关羽，白面曹操。才有了长歌当哭，长袖善舞；有了无花木之春色，无波涛之江河。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艺三十余载，你看我毯子腰腿，甩发翎子，髯口水袖，青风扇子哪个不会？
我自是习得精妙万千，也不及乡村老妪一番痛诉，也不及故人久别得重逢那一泣！那哥哥曾与我有言，‘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我等，前是章山寇，以义救天下！如今，我等是游方戏子，以戏唱天下！
当初弃了官，随我四处落魄，没人喊你‘李统领’，便觉自己不如人了？你怎如此荒唐！我今直言，你便是一人闯皇城，也没人能拦的住你！你就是天兵天将！你仍是我成阳府内银面天神！”
方之心看着越说越气的梅沁纾，一时间她动都不敢动一下，感觉他也在骂着自己。
悄悄抬头看一眼他，虽是身着锦绸华缎，但此刻的梅沁纾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一丝儒雅风范，看起来，就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说完李九三之后，他都没有停歇，又看向了另外五人。
“一笑泯断恩仇，不醉不归不休，何日他来此一游？
采菊捧握于手，邀月共把甘酒，试问今夜君能留？
执剑洒血抛头，破城凭武以谋，可愿同我闯九州？
曲终扬展青袖，台下无人言否，独回后屋可泪流？
孑然一人登楼，目赏山水花久，举杯笑听客空谬～”
一曲唱毕，梅沁纾有些伤神，可越说越想，他心里越是愤懑不平。
“华粹阁，尔等还记否？当初纵然是朝廷追剿，绿林排斥，我们是怎么过的？纵然此处不留爷，天下自有留爷处！豪气呢？魄力呢！
如今我等每至一地，哪家的富豪乡绅不来拜见？正如你所说，顿顿鸡鸭鱼肉，可是把尔等吃的没了志气！可是叫尔等自甘下位，任人差遣！可是让尔等被那姜家的几个门丁肆意欺凌！看门护院之辈，怎敢与尔等动手！”
方之心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悄悄偏头看向其他地方后，她却发现他们现在早就被路人围在街边。那些路人一个个的时不时就指着他们低声说两句，在旁边瞎猜胡编乱说着。
“尔等不知缘由，莫要做那乱嚼舌根的匹夫！”
李九三受不了被他人指着说话，当即侧身指着那个正和别人说的兴起的红衣年轻书生说道。
“喂！我说你了嘛？自己如此，莫怪人说！”
那书生也不怕他，毕竟一来他家在这姑苏也是有头有脸的。
二来，这人虽长得挺壮，但看他那长相和衣着，也就是一个江湖戏子罢了。
自古戏子是非多，他难不成还会怕一个戏子！
“你再说俺们一句！”郭正一也是个暴脾气，当即指着那书生的鼻子说道。
“喂，我告诉你别指我啊！”书生看着指着他的郭正一，有些生气的说道。
“就指你怎么了！”那个琴师也不服气了，伸手指着他说道。
“行！爱指是吧？我让你指！”那书生对着他们撂下一句狠话后，退出了人群外。
“朱攀！给我打断他们的手！”听到人群外书生一句话，其他百姓都是慌忙的让开了一块空地。
不过他们并未离去，依旧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随即，方之心就看到十几个穿着红衣服，头裹黑扎巾，脚踏黑布靴的大汉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提着一根哨棒，为首的那个虬髯大汉更是配着刀！
方之心看着十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害怕的往梅沁纾身边靠了靠。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暖意，她微微偏头，却看见梅沁纾正盯着那个虬髯大汉，嘴角微微上扬。
当方之心感觉到梅沁纾他们似乎都不畏惧眼前的十几个人的时候，她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偏着头，鼓着嘴，睁大了眼睛瞪着站在那些人后面的那个红衣书生。
“哼！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但凡得罪一下我们公子，都得吃点儿苦头！”
那虬髯大汉低着嗓子对他们喝道。
方之心也是初来姑苏，寻不得路。只好跟着梅沁纾等人，和他们一同去张家。
“姑苏城内，有三大望族。为首的是姑苏贝家，其二是北城张家，其三，是陆家。
姑苏张氏起初以贩卖中草药起家，并开医馆，治病救人。到了大历时期，文帝年间，姑苏张氏已经成为三大豪门之一。
要知道在当时，江南姑苏水乡的三大豪门，放眼天下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梅沁纾走在前头，给身后的同伴们介绍着姑苏张家的历史。
“那这个家主怎么样啊？听说姑苏还有三大名士四大才子，各有一个好像都是张家的。”方之心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嘿呦！那这张家可真厉害啊！”这声音很好认，就是那个无可奈何之下，强迫着自己吃完那碗干面的阔体汉子。
梅沁纾闻言点点头，“姑苏三大名士，为首者，张家家主，张庄张伯卿。其二是王家现家主长子，王潇王子勤。其三，朱家上位家主，朱谐，朱睦和。
至于姑苏的四大才子，则是张珩张玉行、李侍李少辅、陆顾陆回首、叶令叶今心。”
“叶令？”方之心忽然听到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是谁，只是依稀记得哪里听人说过。
“怎么了吗？”梅沁纾听到方之心在低声地说着什么，他低下头问着方之心。
“没事。那……能讲讲他们吗？”方之心听到梅沁纾问他，抬头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哎，是啊！这说了这么多人，咱们一个也不认识啊！”一个乐师开口说道，他是拉二胡的。
“要不，梅先生你和我们讲讲吧。”这是另一个乐师，那个敲锣的。
“那……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讲给你们听听。这些人事啊，你们平日里还是要多多关心的。”
那个阔体汉子走在梅沁纾后面，听到梅沁纾说这个，毫不忌口的就说道:“嗨！咱们兄弟十几个，那都仰仗梅先生看得起，给我们吃口饭！我们啊，也都是跟着您混口饭吃，这些事儿啊，先生懂就行了！我们不用操心！”
“哎，九三说的对啊！在咱们这儿，出门在外都看先生讲究，俺们都是粗人，会拉曲儿唱戏儿，承蒙先生给口饭吃，已经是上天给的恩赐了，哪还能再要求更多呢？”这是另一个戏子说的。
他在祁水镇那场《西厢记》里演的就是张君瑞，而那个阔体汉子李九三演的则是孙飞虎。
“哼！”哪知，梅沁纾听到他们这么说话，当即甩下脸色，冷哼一声。随后停下脚步，转身冲着他们十几个就开口教训。
“听听你们是怎么说话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从古到今，人必自轻自贱，而后被人轻贱。一字言之，该！若吾言之，活该如此！
人虽贵有自知之明，然做人，切莫轻看了自己！切莫自轻自贱、自卑自小！
尔等当日，那也是被众星争捧，事事追随的人物！听了多少溜须拍马、巴结奉承，如今呢？当日虽是阿谀奉承，但也是言之有理！
李九三！你曾贵为我府翊兵统领，名动天下，武胜皇城！如今怎地？竟然如此不堪！
李师靖、谢尚平、龚子胜、郭正一、马讽元，尔等五人，乃是我府中‘生旦净丑末’五绝之才！怎地？如今却成了粗人？
施培初、王延才尔等十人，乃是天下乐家名师，怎么？跟了我，就成无名之辈了？就成宵小了？就不知汝等尊贵了？
我也曾富贵为王、也曾自立门户、也曾落草为寇、也曾受封为官！如今呢？我也不过是一戏子伶人罢了……
可诸君知我为何弃官不做，行走天下，四处吟戏唱曲？君知否？知否！”
大声的呵斥，梅沁纾看着面前自轻自贱的十几人，气的双肩直抖。
“吾师有言，戏者，华粹也！始于离者，终于和。诗、乐、舞三者为其本，唱、念、做、打为其形。离形而取意，得意而忘形。取其意而弃其形，正如墨画之写意山水，笔势纵横！
所以，戏台上才有了红脸关羽，白面曹操。才有了长歌当哭，长袖善舞；有了无花木之春色，无波涛之江河。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艺三十余载，你看我毯子腰腿，甩发翎子，髯口水袖，青风扇子哪个不会？
我自是习得精妙万千，也不及乡村老妪一番痛诉，也不及故人久别得重逢那一泣！那哥哥曾与我有言，‘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我等，前是章山寇，以义救天下！如今，我等是游方戏子，以戏唱天下！
当初弃了官，随我四处落魄，没人喊你‘李统领’，便觉自己不如人了？你怎如此荒唐！我今直言，你便是一人闯皇城，也没人能拦的住你！你就是天兵天将！你仍是我成阳府内银面天神！”
方之心看着越说越气的梅沁纾，一时间她动都不敢动一下，感觉他也在骂着自己。
悄悄抬头看一眼他，虽是身着锦绸华缎，但此刻的梅沁纾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一丝儒雅风范，看起来，就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说完李九三之后，他都没有停歇，又看向了另外五人。
“一笑泯断恩仇，不醉不归不休，何日他来此一游？
采菊捧握于手，邀月共把甘酒，试问今夜君能留？
执剑洒血抛头，破城凭武以谋，可愿同我闯九州？
曲终扬展青袖，台下无人言否，独回后屋可泪流？
孑然一人登楼，目赏山水花久，举杯笑听客空谬～”
一曲唱毕，梅沁纾有些伤神，可越说越想，他心里越是愤懑不平。
“华粹阁，尔等还记否？当初纵然是朝廷追剿，绿林排斥，我们是怎么过的？纵然此处不留爷，天下自有留爷处！豪气呢？魄力呢！
如今我等每至一地，哪家的富豪乡绅不来拜见？正如你所说，顿顿鸡鸭鱼肉，可是把尔等吃的没了志气！可是叫尔等自甘下位，任人差遣！可是让尔等被那姜家的几个门丁肆意欺凌！看门护院之辈，怎敢与尔等动手！”
方之心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悄悄偏头看向其他地方后，她却发现他们现在早就被路人围在街边。那些路人一个个的时不时就指着他们低声说两句，在旁边瞎猜胡编乱说着。
“尔等不知缘由，莫要做那乱嚼舌根的匹夫！”
李九三受不了被他人指着说话，当即侧身指着那个正和别人说的兴起的红衣年轻书生说道。
“喂！我说你了嘛？自己如此，莫怪人说！”
那书生也不怕他，毕竟一来他家在这姑苏也是有头有脸的。
二来，这人虽长得挺壮，但看他那长相和衣着，也就是一个江湖戏子罢了。
自古戏子是非多，他难不成还会怕一个戏子！
“你再说俺们一句！”郭正一也是个暴脾气，当即指着那书生的鼻子说道。
“喂，我告诉你别指我啊！”书生看着指着他的郭正一，有些生气的说道。
“就指你怎么了！”那个琴师也不服气了，伸手指着他说道。
“行！爱指是吧？我让你指！”那书生对着他们撂下一句狠话后，退出了人群外。
“朱攀！给我打断他们的手！”听到人群外书生一句话，其他百姓都是慌忙的让开了一块空地。
不过他们并未离去，依旧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随即，方之心就看到十几个穿着红衣服，头裹黑扎巾，脚踏黑布靴的大汉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提着一根哨棒，为首的那个虬髯大汉更是配着刀！
方之心看着十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害怕的往梅沁纾身边靠了靠。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暖意，她微微偏头，却看见梅沁纾正盯着那个虬髯大汉，嘴角微微上扬。
当方之心感觉到梅沁纾他们似乎都不畏惧眼前的十几个人的时候，她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偏着头，鼓着嘴，睁大了眼睛瞪着站在那些人后面的那个红衣书生。
“哼！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但凡得罪一下我们公子，都得吃点儿苦头！”
那虬髯大汉低着嗓子对他们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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