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暮色游京
在客栈置办好，四人就继续无趣的待着。
某一日，方之心弹完琴后，想起好久没擦琴了。
“大师兄，之心要擦下问琴，耸言也擦擦吧？”方之心从小木箱里拿出她自己的两块擦琴布，端了盆水出来。
叶令起身将木盆接过，放在自己旁边，“来，之心，咱俩一起擦，擦完了，师兄给你拉一曲。”
“好～”方之心应声。
“知然，不出去逛逛？这来京城了，出去看看吧？”从方之心手上接过耸言，叶令摆弄两下，抬头对正望着门外出神的柳知然说道。
这几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话少了许多。
这小子，今年三月三，可就加冠了。
应该是长大了吧…
“啊？”柳知然回过神来，看向顾良。
“我说，你不出去逛逛？燕京城的暮景，也美的很呢～”叶令在一旁重复一遍。
顾良放下酒坛，抬头，“想什么呢？怎么这几日光看我喝，你不喝两口？”
“没事～”柳知然一句话打发顾良，起身出了客栈。
“你不怕哪日你酒量不济了，被我喝倒？面上无光啊～”顾良追问，答他的，是几句胡言。
“明日醉，后日醒，迷酒不觉心渐暖。日月年，周而复始，始于之焉？
昨日梦，今日真，贪睡无感体缓寒。年月日，畏葸不前，望而却步。
一人一身一关城，独言独笑独自吟。”
顾良叶令二人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里同自己一样的迷惑，二人皆是不解。
遥遥传来一句，“我一个人出去，你俩别跟我…”
叶令摇摇头，继续摆弄自己怀里的二胡，顾良则是不屑道：“切～”
柳知然出了客栈，朝城北走去。
绕了好几个死胡同，柳知然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走大路吧～”
走到老街上，耳边传来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是熟悉的京腔儿，他本来也是会的，后来…忘了…
他是个京城人吧？他想，他应该是。
京城的柳知然，现在的青衿生，江湖的铁扇子，嗯…
“走江湖就得有好多个名头，名头还得有来头，这样你才出众，在天下才能响亮。”
这是顾良和他刚见面给他教的，说是教，其实还是炫耀他自己，什么“百石才高”、“镡三分”、“浪子侠”一堆的名字…
他柳知然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来头。
他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书里把他这种娃儿，叫做“失孤”。
打小他就是京城街上混活的，吃他不愁，京城丐帮弟子多，他虽然不是丐帮的，但也吃这家饭长大。
他想的是读书。
先是偷，趁夫子午时睡着，悄摸遛进夫子家里，随便找本书，然后直接跑出去，拿小石头照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划在巷子墙上。
他时不时的也去“听学”，趴在书院墙外的大柳树上，听着夫子侧卧在下边讲学。一大群弟子半梦半醒，跪坐听讲。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姓“柳”了。
夫子家离他“家”很近，只隔一条街。书院倒是远了，时间紧，有时他宁可不去偷书，也会听完夫子讲。
巷子墙上满满的字，他不认识的，就捡根木枝，写给夫子看，问夫子。
偷书的事，他从来没说，夫子也没发现过。
后来啊，夫子把他邀进他家，给他吃穿，一字一句教他。句读，诠解，无一不教，无一不学。
柳知然面露笑意，现在想来，偷书之事，怕是知道，不说罢了。
再后来，他听夫子讲，“不可去名上理会。须求其所以然。”，又说“事要知其所以然。”
他便自作主张，给自己取个“知然”的名儿，柳知然，也是好听的…
前边街口左拐，应该是个荒废了的老宅子了，对街巷子深处拐角那里支搭起来的那个小木棚不知道还在不在…
心里想的繁多，脚下也慢了起来。
刚拐过街口，迎面跑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囡囡，小脸红扑扑的，粉嘟嘟的小胖手举着，像是在玩着躲猫猫。
躲猫猫，他小时也爱玩，抄书累了，就钻出木棚，混进那些小孩子堆里，等最后，他总是突然跳出来，“你输了，你还没找到我呢…”
那些孩子，也是可爱。找人的那个摸摸脑袋，问句“你是谁？”
他也不回答，高高兴兴的蹦跶回自己的小木棚，继续抄书。
看到柳知然款款走来，囡囡也不怕生，笑着跑过去掀起他的青衫，就这么抱着柳知然的腿藏了起来。
“咯咯～”囡囡在柳知然衣服下笑的很开心。
他先是愣住，随后释然一笑。掀起自己的青衫，弯腰把脸凑过去，“找到你啦～”
“咯咯～咯咯…”
笑音清脆好似黄鹂轻啼。
笑了阵子，钻他衣服下抱着小腿的囡囡空出一只手扣扣自己的小脑袋，“你是谁啊？”
柳知然笑笑，“你先出来，我就告诉你…”
囡囡又笑，“不～我不～就要抱着～”
“听话，我叫柳知然，你出来～”
“楼～姿～兰～”
柳知然摆摆手，“不对～柳，勒有柳～知，之一知～然，勒安…”
“对了！就是楼姿兰～对了对了～”囡囡撅起小嘴，抱着柳知然小腿用力的摇晃，似是要他肯定自己才肯罢休。
“好好好～对了，对了～来，你先出来～”
旁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和谐的笑笑，夸着囡囡可亲可爱，说着柳知然上辈子是被菩萨普渡了，和马家的小女儿有缘～
柳知然也不管路人说什么，他倒是头疼这个囡囡。只当遇到是缘分，可这死抱着他小腿不松开，就是孽缘了…
“听话，松开了，给你买糖人吃～”
“要十串～”
柳知然心里虚了，面色却不改，“十串太少了，给你买一串！好不好？”
囡囡傻傻的张开小手扳了扳，突然抬头傻乎乎的笑着，“好～”
低着头想了下，囡囡又小步蹦跶着伸手抱住柳知然小腿，“还要糖福禄～”
深呼一口气，“好，你松开，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不要，十串太少了…”囡囡摇摇头，顺便在柳知然裤子上擦了擦鼻涕，然后偷偷抬头，“要一串安～”
囡囡拖着长长的尾音，柳知然无法，点点头：“好～松开吧～”
终于，在柳知然答应下一串糖人，又添了一串糖葫芦后，囡囡慢慢松开自己的小胖手，看她一直盯着柳知然的腿，好像还不舍了似的。
或是觉得她刚才应该多要些的。
“过来擦擦鼻涕～”柳知然从怀里拿出方帕，轻轻的给囡囡擦了鼻涕。
“你这个布布…娘有～”
“什么？”柳知然没听清。
“有～”囡囡指着方帕。
“脏～”柳知然指指上边囡囡的鼻涕，装作嫌弃的说道。
“不脏～”囡囡又撅起小嘴，就要继续抱着柳知然小腿。
柳知然发觉，后退两步，伸手按住囡囡两肩…
囡囡动弹不得，继续撅着嘴，气鼓鼓的看着柳知然，那略带哀怨的小眼神，反倒是把柳知然逗笑了…
某一日，方之心弹完琴后，想起好久没擦琴了。
“大师兄，之心要擦下问琴，耸言也擦擦吧？”方之心从小木箱里拿出她自己的两块擦琴布，端了盆水出来。
叶令起身将木盆接过，放在自己旁边，“来，之心，咱俩一起擦，擦完了，师兄给你拉一曲。”
“好～”方之心应声。
“知然，不出去逛逛？这来京城了，出去看看吧？”从方之心手上接过耸言，叶令摆弄两下，抬头对正望着门外出神的柳知然说道。
这几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话少了许多。
这小子，今年三月三，可就加冠了。
应该是长大了吧…
“啊？”柳知然回过神来，看向顾良。
“我说，你不出去逛逛？燕京城的暮景，也美的很呢～”叶令在一旁重复一遍。
顾良放下酒坛，抬头，“想什么呢？怎么这几日光看我喝，你不喝两口？”
“没事～”柳知然一句话打发顾良，起身出了客栈。
“你不怕哪日你酒量不济了，被我喝倒？面上无光啊～”顾良追问，答他的，是几句胡言。
“明日醉，后日醒，迷酒不觉心渐暖。日月年，周而复始，始于之焉？
昨日梦，今日真，贪睡无感体缓寒。年月日，畏葸不前，望而却步。
一人一身一关城，独言独笑独自吟。”
顾良叶令二人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里同自己一样的迷惑，二人皆是不解。
遥遥传来一句，“我一个人出去，你俩别跟我…”
叶令摇摇头，继续摆弄自己怀里的二胡，顾良则是不屑道：“切～”
柳知然出了客栈，朝城北走去。
绕了好几个死胡同，柳知然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走大路吧～”
走到老街上，耳边传来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是熟悉的京腔儿，他本来也是会的，后来…忘了…
他是个京城人吧？他想，他应该是。
京城的柳知然，现在的青衿生，江湖的铁扇子，嗯…
“走江湖就得有好多个名头，名头还得有来头，这样你才出众，在天下才能响亮。”
这是顾良和他刚见面给他教的，说是教，其实还是炫耀他自己，什么“百石才高”、“镡三分”、“浪子侠”一堆的名字…
他柳知然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来头。
他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书里把他这种娃儿，叫做“失孤”。
打小他就是京城街上混活的，吃他不愁，京城丐帮弟子多，他虽然不是丐帮的，但也吃这家饭长大。
他想的是读书。
先是偷，趁夫子午时睡着，悄摸遛进夫子家里，随便找本书，然后直接跑出去，拿小石头照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划在巷子墙上。
他时不时的也去“听学”，趴在书院墙外的大柳树上，听着夫子侧卧在下边讲学。一大群弟子半梦半醒，跪坐听讲。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姓“柳”了。
夫子家离他“家”很近，只隔一条街。书院倒是远了，时间紧，有时他宁可不去偷书，也会听完夫子讲。
巷子墙上满满的字，他不认识的，就捡根木枝，写给夫子看，问夫子。
偷书的事，他从来没说，夫子也没发现过。
后来啊，夫子把他邀进他家，给他吃穿，一字一句教他。句读，诠解，无一不教，无一不学。
柳知然面露笑意，现在想来，偷书之事，怕是知道，不说罢了。
再后来，他听夫子讲，“不可去名上理会。须求其所以然。”，又说“事要知其所以然。”
他便自作主张，给自己取个“知然”的名儿，柳知然，也是好听的…
前边街口左拐，应该是个荒废了的老宅子了，对街巷子深处拐角那里支搭起来的那个小木棚不知道还在不在…
心里想的繁多，脚下也慢了起来。
刚拐过街口，迎面跑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囡囡，小脸红扑扑的，粉嘟嘟的小胖手举着，像是在玩着躲猫猫。
躲猫猫，他小时也爱玩，抄书累了，就钻出木棚，混进那些小孩子堆里，等最后，他总是突然跳出来，“你输了，你还没找到我呢…”
那些孩子，也是可爱。找人的那个摸摸脑袋，问句“你是谁？”
他也不回答，高高兴兴的蹦跶回自己的小木棚，继续抄书。
看到柳知然款款走来，囡囡也不怕生，笑着跑过去掀起他的青衫，就这么抱着柳知然的腿藏了起来。
“咯咯～”囡囡在柳知然衣服下笑的很开心。
他先是愣住，随后释然一笑。掀起自己的青衫，弯腰把脸凑过去，“找到你啦～”
“咯咯～咯咯…”
笑音清脆好似黄鹂轻啼。
笑了阵子，钻他衣服下抱着小腿的囡囡空出一只手扣扣自己的小脑袋，“你是谁啊？”
柳知然笑笑，“你先出来，我就告诉你…”
囡囡又笑，“不～我不～就要抱着～”
“听话，我叫柳知然，你出来～”
“楼～姿～兰～”
柳知然摆摆手，“不对～柳，勒有柳～知，之一知～然，勒安…”
“对了！就是楼姿兰～对了对了～”囡囡撅起小嘴，抱着柳知然小腿用力的摇晃，似是要他肯定自己才肯罢休。
“好好好～对了，对了～来，你先出来～”
旁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和谐的笑笑，夸着囡囡可亲可爱，说着柳知然上辈子是被菩萨普渡了，和马家的小女儿有缘～
柳知然也不管路人说什么，他倒是头疼这个囡囡。只当遇到是缘分，可这死抱着他小腿不松开，就是孽缘了…
“听话，松开了，给你买糖人吃～”
“要十串～”
柳知然心里虚了，面色却不改，“十串太少了，给你买一串！好不好？”
囡囡傻傻的张开小手扳了扳，突然抬头傻乎乎的笑着，“好～”
低着头想了下，囡囡又小步蹦跶着伸手抱住柳知然小腿，“还要糖福禄～”
深呼一口气，“好，你松开，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不要，十串太少了…”囡囡摇摇头，顺便在柳知然裤子上擦了擦鼻涕，然后偷偷抬头，“要一串安～”
囡囡拖着长长的尾音，柳知然无法，点点头：“好～松开吧～”
终于，在柳知然答应下一串糖人，又添了一串糖葫芦后，囡囡慢慢松开自己的小胖手，看她一直盯着柳知然的腿，好像还不舍了似的。
或是觉得她刚才应该多要些的。
“过来擦擦鼻涕～”柳知然从怀里拿出方帕，轻轻的给囡囡擦了鼻涕。
“你这个布布…娘有～”
“什么？”柳知然没听清。
“有～”囡囡指着方帕。
“脏～”柳知然指指上边囡囡的鼻涕，装作嫌弃的说道。
“不脏～”囡囡又撅起小嘴，就要继续抱着柳知然小腿。
柳知然发觉，后退两步，伸手按住囡囡两肩…
囡囡动弹不得，继续撅着嘴，气鼓鼓的看着柳知然，那略带哀怨的小眼神，反倒是把柳知然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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