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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祸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世界末日,那就是死亡。

    PH.1

    阿第抬头看着街上一座大楼的挂钟,那上面指着晚上八点半。

    晚上八点半,他在这街上走来走去有一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他七点多就等在这里了,可是还没有等到应该等到的人。他很想走开,可是想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独眼龙没有拿到他要的东西,他会在一秒钟内干掉阿第,这就是做一个黑手党被老大不满意的下场。于是他只好待在那里,在夜晚冷冽的寒风中发着抖,使劲搓着双手,呵着嘴里的热气,嘶嘶哈哈的跺着脚转圈。除了做这些,他在剩余的时间内看着大楼的挂钟和楼下大门处的一个国徽。平时他从来不注意的东西,到现在却研究了个透彻,甚至比原设计师还清楚。

    阿第试着用词描绘它:蓝色大盾上有一只红嘴红爪的金鹰,鹰嘴啄着一个东正教十字架,两爪分别握着一把银剑和一柄银色权杖。鹰胸前有一面小盾,盾面分五部分:左上角为蓝地金鹰,鹰头两侧为金色的太阳和月亮;右上角为红地灰色公牛头,牛角之间是一颗金色五角星,牛头两侧为银色玫瑰花和月牙;左下角为红地金色双孔桥和前爪紧握银色大刀的金狮;右下角的图案被一红条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为蓝地金嘴灰鹰和金色太阳及银色月亮,下半部为金地七个红色雉堞;下方的楔形部分为蓝地和两条尾部朝上的金色海豚。这国徽就是这样子的,阿第第一次知道的这样详细,虽然他不懂,但他觉得,整个徽章图案确实表现出了主权独立、统一、不可分割的罗马尼亚民族国家的象征。

    阿第描绘完了整个国徽后,挂钟敲响了。

    “九点!”他骂骂咧咧,“这混蛋难道不来了?是睡在婊子窝里还是掉进了多瑙河?……”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对街一家杂货铺内响起了音乐声,由于音质的关系,有些嘈杂,但总算是打破了冷冻的沉默,而且演奏的正是一首名曲:蓝色的多瑙河。

    蓝色多瑙河、雄奇的喀尔巴阡山和绚丽多姿的黑海是罗马尼亚的三大国宝。多瑙河流经境内一千零七十五公里,其国土上蜿蜒流淌的大小数百条河川,大部分都与多瑙河汇流,形成“百川汇多瑙”的水系。多瑙河不仅灌溉着两岸肥田沃野,也为罗马尼亚的电力和渔业等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有罗马尼亚脊梁之称的喀尔巴阡山,绵亘在罗马尼亚百分之四十的国土上。这里幽林茂密,是“绿金”宝库,地下蕴藏有煤、铁和黄金等矿产。黑海在罗马尼亚东侧,景色秀媚的黑海海滩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康斯坦察是黑海海滨城市和港口,是罗通往各大洲的重要门户和全国造船业中心之一,素有“黑海明珠”之称。但这些全不是最著名的东西,最著名的是一个传说,一个有关吸血鬼的传说。

    一想到吸血鬼,阿第不竟裂着嘴笑了,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吸血鬼是什么样子,这八成是老太婆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的,好让他们乖点,不乱动厨房里的东西,或跑出去惹事生非。虽然这儿离盛名的亚特兰斯瓦尼亚只有几里地,那儿有德古拉伯爵家族的古堡。听说地势复杂,有一大片无人森林,没一天好天气,总是阴森可恐,不是打雷就是下雨,夜间狼嚎鬼哭的,没点胆子还真不敢去。不过,也没有人去,这种神秘而危险的地方,会有人没事找事么?他跺着脚,驱逐开所有关于鬼的念头,在这样的夜里,还是别想着这种事好,猛地窜出个人来,不是吓自己么。想到窜出个人,阿第强烈希望现在窜出的是他要等的那个人---巴斯尼古来,黑帮人称巴尼。这个巴尼,是今晚的送货人。

    就在阿第不耐烦时,街的一头走来一个行人,阿第看了看,黑暗里看不清楚,他试着叫:“巴尼?”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欲坠的走过来。难道喝醉了,阿第骂着粗话,说:“酒鬼!喝死你!这么晚来,怎么不跳河里洗澡去!”说着,他迎了上去。走近了几步后,他发觉不对劲,巴尼走路的姿势极奇怪,不象一个正常人。他停下来,仔细观察,才发现巴尼是倒着走的,也就是说,他是手撑着地,脚朝天,上身的衣服外翻着,象一只蝙蝠,展着翅膀走过来。这搞的什么鬼!阿第想。巴尼又走近了几步,在阿第的对面停下,这时阿第发现他的脸是朝向后面的,也就是说巴尼不但是倒着走,而且还是背对着人走路。发现这个情况后,阿第吃惊了,立刻觉得周围气氛阴森,幽静中透着恐怖。这可能不是巴尼!阿第想着向后退,可是脚不听使唤,“是是,谁?”他全身冰冷,抖的更厉害了。

    那人慢慢的,将头转过来,背对着人,整个脸一百八十度反转,身体却还保持着向后。我的上帝!那张惨淡的白脸使阿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他看清了脸皮,确是巴尼的脸皮,但是他怎么了?“巴尼!你搞什么啊!”阿第不能相信的问。

    巴尼冲着他笑了笑,嘴里露出了牙齿,二只尖尖的扒在外面,同时阿第感到有一滴水滴落到他脸上,他抬手擦了擦,沾沾的,送到眼前,原来是鲜红的血。阿第真的怕了,他大叫一声,转过身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而在他的身前,昏黄的街灯光下,自身的阴影移动,人似的立了起来,猛然扑到了他身上……

    一片黑暗,阿第想:上帝啊!

    PH.2

    现在是早上八点一刻,宋小彤开着车在泥泞的路上。车窗外,下着雨,使罗得岛天地连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罗得岛在中国的东海,靠近日本的九州,是一个在地图上你找不到的小岛,因为它是人工造成的。建成这座岛是因为东亚一些权贵的需要,在那里有一个秘密的研究室,专门研究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细菌和遗传学,以及基因克隆,包括克隆人。由于种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日本和中国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雷达和卫星显示这里没有建筑物,也没有人。但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在这个罗得岛的上空,罩了一个看不见的电磁波罩,它的作用就是屏蔽卫星和雷达,这个罩子造价上亿美元。虽说它很神秘,但还是有人知道的,这些人存在于权力财富的中心,因此他们可以瞒天过海,否则在用垃圾堆起这个岛时,就已经让F-16或歼击机发现,而他们却被命令不予理睬,这就是它遭遗弃的根源。事实上它没有成为孤儿,在它身上正进行着改造人类的大事,一旦披露,世界就会震惊。

    小彤是心理学和医学院博士,几个月前受聘。虽然在孤岛上工作她及不情愿,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来了,她需要钱,在她一个刚毕业半年的博士生看来,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在中国是不可能的目标,在美国是不可能给她。然后她就来了,一个哈佛大学的毕业生,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是的,微不足道。小彤一边开着车,一边忿忿的想。来了几个月了,她所做的就是记录下一些气象和海洋数字,整天开着辆破车围着岛转悠,别的什么也没做,这对于一个哈佛博士生来说太小儿科了!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早就不干了。

    小彤二十三岁,长得还不错,这点从她做学生时被多个男朋友紧追可以知道,除了她脸上线条有些刚硬,脾气坏了点外,她还是无可挑剔的。不过做人的老婆她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她同男友关系发展很快。想到肖克,丹丹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笑容只保持了二秒。上周末他打电话来,说要来看她,可是找不到罗得岛,只好在日本的京都等她,希望她能来一起休假。但鬼知道这地方怎么回事,她不被允许外出,在签约的时候她由于疏忽大意竟没看见这条,到了现在就只好窝在这儿,除了每周一次送给养的飞机外,她没有任何通行到大陆的工具。就这样,她没能去成,而且在二年内不能离开,这就意味着她有二年不能见到她的爱人!天!二年!还不如投海做条美人鱼算了,也许可以游到京都,大板,并去看那白雪皑皑的富士山。

    宋小彤想到富士山,就不竟气愤的冲车窗外骂了一句,当她掉过头时,看见前方有一个人以千分秒的时速向她扑过来,嘣的一声撞到挡风玻璃上,在刹车的刺耳啸音里,她都傻了。呆呆地坐在车座上,她想到这么快的车速一定撞死了人,不过在这里只有她一辆车,除了她外别的人不会到沿海的泥路上,她开快车几个月都习惯了,这不是她的错!她想。

    关键是,为什么这儿会有人!

    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察看车的周环,在车后发现了他,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小彤真的吓呆了,忙蹲下身去,“先生,你……你,没事吧?怎么样?”问完后她想她是傻了,这人撞成这样,怕是没命了,还怎么可能有回答?想到这,她用手按了按他的胸,又扒拉下眼皮,最后伸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没有呼吸!她站起身,惶惶四顾,在大脑空白片刻之后,终于回过了点神,跑着去拿车上的对讲机。这是岛上唯一的通讯工具,她在这儿连手机都不能拥有。上岛屿的第一天,手机就被没收了。她平时跟外界的联系,是写信。在二十一世纪,她居然要靠手写信,说出来都没人相信。但这是真的,每周一次的飞机会过来带走这信,这是除了运送补给物资外,它唯一受欢迎的地方。

    “喂,喂!康夫?杰罗?在么?有人么?”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她慌张的喊。

    “什么事?小彤。”对讲机里传出康夫的声音。康夫是日本人,早稻田大学毕业。

    “我撞到人了,天哪!这儿为什么会有人?”

    “什么?你说什么?”康夫以为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听着,我撞死了人!一个人!”

    “什么?不可能?”康夫一下站了起来,碰翻了桌上的咖啡,“啊,见鬼!”他手忙脚乱,擦着衣服。

    “我,撞,死,一,个,人!”她一字一字的说。

    康夫确信了,他没有听错,“怎么会?他是谁?”难道是别的工作人员?可是为什么?没道理啊。

    “我不认识。”小彤说,“我会被开除么?”

    康夫停下胡乱擦布的手,“开除?你会坐牢的。”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个,在这鸟不拉屎的垃圾地方,恐怕连交通警察都没有。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这个人是谁?“你确定他死了?”他继续问。

    “我确定。他没呼吸,没心跳,瞳孔放大。我是医学博士。”小彤很肯定,她慌是慌,应该有的职业素质还是有的。

    “可你才毕业,没过实习期呢。另外,你是做研究的,还不是医生。”

    “是死是活我还看得出来。”小彤提高了嗓门,这时候非要争这个么?根本没关系好吧。重要的是她撞死人了。她会坐牢么?哦,这下全完了……

    “算了,你等在那不要动,等人过来。”康夫唉了一声,刚放下对讲机,想想又拿了起来,“你开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