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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等同于没有灵根

    也不知睡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暗,余茶起身掌灯洗了把脸,拿出了老头下山前扔给他的请帖。玄底的瓷纸上浅描着一座灵动的剑炉,下方赫然写着“大陈军械司,天字三号剑坊”几个烫金大字。

    “不愧是军械司,连请帖都要用金粉来写”。

    放下请帖后感叹了一句,余茶走出道观伸了个懒腰,夜色渐浓,山颠吞没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吉宁镇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天河里撒落了一把金色的沙粒。

    山腰上不时响起几声狗吠,远远的就看见老道士提着个包袱朝着山门走来,余茶刚想上前询问他下山置办了些什么好玩意儿,老道却没搭理他,随手把包袱扔给余茶说了句:“吃完饭来正殿找我”,然后转身进了道观。

    老头难得的正经弄的余茶有些揣测不安,从小到大老头子可是没少给他挖坑,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头一回老头哄着他背上石板爬山的场景。那块石板在老头的手里颠来颠去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多少的份量,一绑在他身上直接压的他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最让他无奈的是不知道老头在石板上动了什么手脚,任凭怎么蹦跶都解不下来,最后没实在法子的余茶只好老老实实背着石板去爬那三千六百级台阶,从那天开始就再没中断过。

    吃过晚饭后余茶走进道观的正殿,老道士站在那些庞大的博古架中间不知道想着什么,地上的影子在油灯的照映下拉的很长,随着灯芯的摆动也一阵阵晃动着。

    “天地万化,自非三元所育,九气所导,莫能生也,又曰:“三气为天地之尊,九气为万物之根,故知此三元,在天地未开,三才未生之前也”。

    接上往下念,老道没有转身,声音忽然响起。

    “三气为天地之尊,九气为万物之根。故知此三元,在天地未开,三才未生之前也。即阴阳和,阴有少阴、太阴,阳有少阳、太阳,就和中之和,为五德也。是三才之元根,生立天地,开化人神,万物之由。故有天道、仙道、神道、人道此之谓也”。

    “这是《云笈》的玉诀篇,本文凡一千一百零九字,其篇真文合六百六十八字”,余茶稍加思索后接上经文答道。

    老道杵在灯影里声音有些飘忽,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你批注的释文是什么?”

    余茶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天地以元炁之气生万物,以肃杀之气伐万物,一生一杀,万物演化不息,仙道,鬼道,人道皆以此为本”。

    “那么天道了?”,老道反问余茶

    余茶毕恭毕敬做了一揖,没有回答。

    老道没有再问,走近拿过余茶身上的包袱,边往开解边说道:“你入我门下已经十年,虽然一直都没有正式拜受法牒文书,却已算得是道门中人,为师给你置办了身行头,明天穿着去赴那欧小子的开炉宴,可不能堕了为师的名头不是”。

    眼瞧着元老头又恢复了平常那副穷酸样,余茶才放下心起身接过老头递来的包袱,解开的包袱里面装着一件青色的素衣,一根玉簪,一顶看不出来材质,含苞莲花模样的芙蓉高冠。

    余茶拿着包袱翻了又翻,确定再没有其他东西后立马变的一脸颓丧说道:“这就是师傅您老人家忙活了一下午给我置办的行头啊,我都上山这么多年了,连咋们爷俩是道庭哪门哪脉都不晓得,起码您老得给我搞个盖着道门法印的法牒吧,不然以后下山了让人家也说我是个没来路的野修”。

    老头听着余茶嘀咕准又想起了别人喊他野道士的事,脸皮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拿他的白鸾尾,余茶见状立马抱着包袱跑出了正殿。

    换好衣服后余茶神清气爽的走出道观,那件青衫就跟量过他的身骨一样,穿着再合身不过。余茶鼻头有些发酸,这么多年除了已经离去的婆婆也就只有元老头这么清楚的知晓他逐年增长的身高了。

    山下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是散落人间的星河,老道士站在山门口看着烟火人间,张口叹了句:好一个红尘万丈,大好河山呐”。

    余茶顶着那只插上白玉簪的芙蓉高冠慢慢把自己挪了过去,老头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比我老头子年轻时俊朗多了”。

    余茶嘿嘿干笑了一声没敢接话,他总觉得今晚老头有些不同于寻常。

    老道解下腰间葫芦闷了一口说道:“你头上的发簪名为子午簪,至于用途日后你自会知晓,至于这顶芙蓉冠则是入我门下后为师给你准备的拜师礼。

    老道顿了一下,拧上了手里葫芦的酒塞,目光直视余茶接着说道:“可知为何你上山十年,为师不传你仙门功法,只教你身形吐纳,逼着你每日阅读三殿道藏吗?”

    余茶愣了愣神说道:“弟子不知”。

    余茶确实不知元老头为何不传授他任何仙家修行的法子,这些年老头倒是经常带着他去吉宁镇上给人卜卦看风水,只有几回看到老头大白天在道观中突然消失,再从未见过他使用任何仙家的法门,就是平日里上下山老头也是双脚走路,余茶甚至几度怀疑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道士,并不是书里写的那身怀异术的仙道中人。

    老道看着余茶,抬手掐了个指诀,淡蓝色的灵气绕着指尖来回攒动,瞧着很是好看。

    老道突然用指尖按住余茶额头说道:“你上山第一天我便探查过你的经络气府”。

    余茶表情有些怪异,抬头带着几分希冀看向老头。

    老道看着余茶期许的表情笑着说道:“别想了,你不是那些所谓的惊世天才,而且你的情况和常人大不相同。自古以来,普通生灵想要踏足修行路唯有接引天地灵气以玄元淬体,清除后天积累的污浊杂质开拓体内经脉,而后在腹部种入灵根后配合心决吞吐天地元气等待丹室形成即可完成百日关的筑基。虽说号称百日关,不同的人用时也大相庭径,有人数日甚至几个时辰便能清晰感知到自身气府,也有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入门,难就难在种下灵根的那一线之间。”

    一股温热的感觉伴着说话的声音从老道指尖传来,顺着额头慢慢向下延伸,酥酥麻麻的有些微痒。余茶听着老道头一回向他讲述修行的法门难免有些紧张,不由得追问道:“那弟子了?”

    老道收回指诀后那股温热的感觉也没有消失,反而像个调皮的顽童在余茶身体里窜来窜去。

    “从你上山开始每日练习的呼吸吐纳方式便是道门最正统的筑基心法,时至今日你已经导引了整整十年天地灵气,明明可以清楚感觉到身体气府的存在,可偏就无法种下灵根”。

    “所以,你等同于没有灵根”

    余茶被老道的回答雷了个外焦里嫩,老道也不看他那有些失落的表情,接着回答:“寻常人的气府正常来说开始只有荠子大小,那些比较妖孽一些的天才宗门培养的再好也不过是房屋一样宽广,可你不一样,你的气府如同一片荒原,四野茫茫间荒凉无比,而且还在逐渐扩张。”

    余茶听完颓丧的情绪一扫而光,有些激动的说道:“那岂不是说你的宝贝徒儿是个万古难见的天才妖孽?”

    老道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再去打击他,笑着说道:“单论修行起点气府的话,你可以这么认为”。

    说完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白鸾尾,余茶眼睛一花,眼前出现了一片遍布青莲,翻腾着滔天巨浪的无垠汪洋。

    只看了一眼余茶便觉得的头痛欲裂,猛的睁开眼还是在刚才的道观门口。

    老道再次抬手掐诀按在余茶额头,那股温热的感觉又在他身体中开始窜动,头痛的状态才慢慢缓解了过来。

    “你刚才看到的是为师的灵海”

    老道开口说道:“生而气府俱成,可惜只是干涸的灵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既是个不能修行的凡夫俗子,又算是块难得的璞玉,要是将你扔在赤县神州,那些仙门宗派不知又要生起多少血雨腥风。

    余茶听的有些越听越懵,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道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宗门看中恐怕会被当成一具养蛊的完美器皿。百日关筑基的法子稍有不慎顷刻间就会命在旦夕,不然为师也不会待在这蕞爾小镇守着你这么些年”。

    老道说话间拿起葫芦饮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你本来应该是个天生的修行苗子,可惜坏就坏在这坐与生俱来的干涸气府,太过庞大了,单靠正常的吐纳灵气一辈子也无法接种的了灵根,于是为师待在吉宁镇这十年里给你想了个从没有人用过的折中法子。”

    这么一小会儿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时间过惯了平静日子的余茶有些缓不过来神,满脸苦笑问道:“弟子一头雾水,既然无法修行那师傅您说的是个什么法子?”

    老道眯着眼睛看向山下的人间,吐出两个字:“囤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