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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海豚墓

    (第三篇章:黑海市)

    我的惺忪睡眼猛地睁大,连小丁猫也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身子:“这想法真叫人不寒而栗,我们并非身在自由贸易城邦,只有在那里,这种事才是家常便饭,探险家公会的药剂师一族和巫师一样擅长用药,但能够将病菌释放出来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若有所思:“明美姬,你所提出的这种可能性,反叫让人觉得你的家族有很大的嫌疑,纵然查理克有天大的胆量,但他却并没有制造病菌的能力,除非他的背后有一名精通药理的人,我始终不相信这样的东西会凭空而来,这是多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啊。”

    明美姬缓缓推开椅子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她双目一直盯着那壁炉从未移开过:“如果这样想,那么一切就说的过去了,之前查理克带着他那堆不起眼的小弟拜访我们,虽然我母亲拒绝了他,但当时的交谈中确实提到过用药这件事....”

    ——多年前——

    和以往那样,通往黑桥的森林永远都是暗沉沉一片,然而今晚是个例外,迥异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种莫可名状,让查理克汗毛竖立的惊悚,而他身后几个不中用的小弟比他还要显得害怕,哪怕只是一只暗鸦的叫声都能让几人瞬间起鸡皮疙瘩,他们离开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中途转向西南,随即又向南,环境日益恶化,今天已降到谷底,阴森北风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查理克整天都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莫名之物监视,雅各布也感觉出了。此刻他心中只想掉转马头,没命似地逃回城市,但这却是万万不能在议员面前说出的念头。

    尤其是这样的议员。

    查理克出身贵族世家,在儿孙满堂的家排行老幺,他是个俊美的二十四岁青年,有双蓝色眸子,举止优雅,瘦得像把尖刀,他穿着黑色皮靴,黑色羊毛裤,戴着灰黑色狐狸皮手套,黑色羊毛衫外套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闪闪发光的黑色环甲,查理克宣誓成为国议会议员不足两年,但他此时绝非空手而来,最起码行头一件不少。

    “大人,你说这御田奈顺子是整个黑桥唯一的强大女巫,她会这么甘心为我们操控那些来路不明的怪物吗?”

    其实这也是查里克所担心的问题,他手里没有任何有关女巫的把柄,雅各布的问题让他好一会儿回不上来,然而此时,阴暗的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那雷声更是鬼哭狼嚎般,吓得几人身上咯噔一下,他们这么紧张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就在一百米外的位置,那座黑色城堡历历在目,一览无遗,那便是御田奈顺子的居所。

    作为一名强大的先知,奈顺子似乎已经知道有客人光顾这片黑暗森林,便与明美姬早早在城堡一楼的后花园喝茶,那查里克几人刚靠近这里便看到两名皮肤苍白,一头乌黑靓丽的女人坐在那里,但奈顺子即便再厉害她却占卜不出来查里克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直到他们靠近了这里。

    查里克望着眼前高挑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连说话也没了刚才的士气:“今天的天气真的很让人恼火呢,御田夫人。”

    奈顺子看了眼四周:“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是今年以来最好的天气了,见你这么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想必一路上那些豺狼野兽没有好好招待你,不顾危险来到这里,是需要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吗?”

    “哦?难道夫人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吗?”查里克用一种质疑的眼神望着她:“还是说,你愿意帮我一把,至少这是一件你能做到的事情,作为交易,我也会满足你的愿望。”见奈顺子迟迟不回复,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查里克也不掩着:“事实上,我需要你这位精通巫术的高手帮我处理一些比较简单点儿的事,比如,让我能够控制那些怪物。”

    “你是个很不会打交道的人查里克先生,但我的立场很明确,也希望你明白,我不会帮助你们这些议员做任何事,而且还是我做不到的事儿。”

    雅各布却在一旁插话起来:“连你这样强大的女巫都无法做到的事情,那些怪物真的有这么难搞定吗?”

    奈顺子看了眼查里克身后的几个小弟:“看上去你的跟班比你还要不懂事,无论是怎样的生物,它们都是生命,而唯一能操控它们的,只有药,药是万物之灵,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一个精通药理的人,或许你真的应该要好好考虑自己是否找错了人。”

    ——“自那以后,查里克虽然吃了闭门斋,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黑桥,上次我们还在森林的时候就因为警报声逃到附近的医院,但以他们当时的状况来看,根本也一样没有足够的时间找到避难所,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肯定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不会被怪物所伤害。”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仅凭尾上玲子与明美姬的描述来看,查里克一定是通过了某些药物操控了这些怪物,但却因为药效不稳所以才特意设定了防控警报,怪物受控制期间只能够待在森林深处,而一旦不受控制它们便会席卷城市。

    小丁猫认为,眼下唯一的突破点或许就是那位来自克娅岛的胖子,尾上玲子一直都在寻找好的策略以及计划,想要打入国议会内部。

    即便在知晓了这些事情依旧无法阻止我的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早就睡了过去,直到醒来,我脑海里依旧装着这些事,因为今天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事实上我是被玲子吵醒的,她在摆弄她的弓箭,上面涂抹了许多不明液体,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毒药就一定是麻醉剂,她见我们醒来以后手里的活儿也跟着停下来一把拉开那道窗帘,即便外边儿的天雾蒙蒙,但依旧有些刺眼。

    一切就绪后,我们一行人走出了这栋楼,外面那些光柱在这样近的距离显得更为高大,但超过一百米以后的距离,那些高楼大厦却只能依稀见到轮廓,不见全貌,空气中依旧漂浮着大火留下的灰烬,来到昨天查里克一行人走过的路,我下意识想到那对母女,想必此刻周围的住宅里有不少担忧的居民们吧,这样一个腐败的城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解脱。

    尾上玲子轻车熟路一路带我们来到了国议会大楼的附近,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明美姬会愿意帮她,这让我想起之前她说让我们帮忙的那件事儿,或许,她有着和玲子一样的目标,才会全程如此待命,这像她的风格,却又不太像。

    按照昨晚制定的计划,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潜入国议会找到查里克犯罪的证据,然而来到这栋大楼下方后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连个安保人员都没有,此时我才真正看清楚这些光柱到底是什么,这是特别像《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首都的方尖碑》形状,周围两边都有一些长长的玻璃里边儿散发着白色光芒,看上去像是某种电器,但不知道作用是什么。

    正当我们准备潜入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警笛声传来,大大小小的警车朝着我们开来,停靠在附近将我们包围住,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那胖子与查里克果然就在其中,一群人手持枪械穿着防爆服从车里匆匆跃下,小丁猫冷笑了一声看着我与玲子几人:“我还以为你身上有种光环呢,这算哪门子傻逼计划。”

    爱丽丝:“就像过年一样,突然热闹起来了。”

    一切来得太快了,我们不得不谈论我们这次计划失败的原因,我注视着我朋友的脸变得僵硬起来,流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严肃表情。

    “不管怎么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美姬问玲子,用力过猛地踢开一片挡在她面前的小石子,它划过沙砾,叮当一声撞在另一颗石子上:“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准备这么久的计划,观察了这么久对方的行踪他们还是会预判到?”她有些语无伦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查里克几人走到我们跟前,但他们却不是用一种充满疑问的表情注视着,而是一种意料之中,他拍了拍手:“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来拜访我们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多不好啊,显得我们这个城市该有的礼貌与素质全部都丢进黑海里了。”随后看了一眼明美姬:“这不是那个小巫婆吗,怎么你也在,我现在还记得之前被你母亲拒绝的情景。”

    尾上玲子的脸皱了起来,就好像她刚刚吃了口柠檬一样:“查里克好久不见啊。”

    “尾上玲子!”查里克故作惊讶道:“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遇难,见到你安然无恙我真的很开心,你们放心,我说了你们是客人,这里没有人需要接受审讯,但....或许有的人需要。”他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大厦:“请进吧。”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国议会内部,里面的装修令人瞠目结舌,整个内部就像是来到了一座庙宇那样,摆放着一些像佛像又不是佛像的东西,我无法分辨出那些是什么,随他一起来的那胖子像是看戏一样,似乎丝毫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我们被人带到了电梯内,这电梯能有一个房间那么大,能容纳许多人,至少,20个人可以有。

    电梯的速度很快,似乎才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到了56层楼,这期间我们双手没有被任何东西绑着,但身上的武器都被缴了,查里克一脸没有当我们是囚犯的表情突然让我感到有些顺眼,直到来到了一间会议室,没错,这是一间会议室,我以为这层楼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整个会议室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查里克,那个胖子以及身边的几个小弟,那是先前见过的,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大眼瞪小眼就看谁能憋住不笑一样,但没过多久查里克倾身向前,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星期六下午,我、雅各布和吉尔在森林巡逻,都是些常规动作,不知道在哪儿发现了一头半死不活的麋鹿,突然——砰的一声!”他伸出双臂,摆出爆发的样子:“就那样——我们发现一个新的踪迹,不到一分钟,吉尔警告我有人在附近,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具体躲在哪儿,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敌意,后来警报声响起来了,接着我们就全速往回跑,还故意大声提醒了周围的人几句。”

    他这么一说我猛地拍了下脑袋,因为我记忆犹新,那是我们第一次遇到明美姬的时候,跟着她来到了森林她用弩射伤了一头鹿,后来查里克跟着他几个小弟就过来了,那时候我们几人躲在一边的草丛里,的确,查里克临走前莫名其妙大喊了一句:“不想死就赶紧走,那些怪物就快来了!”难道那话是故意对我们说的吗?

    一想到这我有些细思极恐,似乎这场旅途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人知道了,却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那样,潜伏的很好。

    查里克摇了摇头,做了个鬼脸,说道:“就在那时情况变得危急了,我们没法及时逃回去,只能躲到最近的防空洞,但那时候我们以为你几人已经死了,事后派人去查过,意外发现你们从一座废弃的医院里走出来。”

    随着“啪”的一声,尾上玲子拍着桌子愤怒地望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虚伪,你到底在装什么啊?想让我们给你发好人牌吗,你之前对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需不需要...”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子:“我向这位来自克娅岛的官员表明一下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喔喔喔,你这婆娘是跟谁学的坏脾气,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但我敢肯定,你查的那些有关幕后真凶肯定有什么误会。”查理克说。

    尾上玲子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明美姬拉住了她手示意她安静下来:“你看上去有什么事情要解释清楚,不然也不会带我们来这里了,开始你的表演吧,希望你一番谁都无所谓的言论能真的成功洗白。”

    我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胖子,想必所有的事情真相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做到这一步所花的时间比我认为的还要长——所有的恐惧和绝望,还有我破碎的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流淌得比平时还蛮...”——“说人话。”爱丽丝在一旁打断了他肺腑之言。

    上一任议员去世之前,他以手稿的方式将下一任议员委托给了查理克,但当时碍于查理克太年轻,阅历过少,于是一直对外隐瞒了查理克议员的身份,希望能在查理克真正学会担当以后再公布于众,但即便如此,查理克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当时,整个国议会被分成两大派,很明显,另一方的人反对让查理克这样年轻的人成为领袖,于是在查理克提出解决百姓捕杀海豚的问题时遭受到了强烈反对,对于当地居民而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猎杀海豚已经成为了黑海市的一种文化习俗,是传统,不应该被丢弃。

    从小查理克一家就认为这样的行为过于残忍,他一直都反对人们以这样的方式猎杀海豚,但他长大以后才发现,即便自己成为了议员,也无法拿到真正的话语权,他只是一个政治傀儡,没办法很快城市就恢复了捕猎海豚的习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某一年的夏天,黑海市的沙滩上忽然多出许多海豚尸体,臭气轰天,由于这样的现象出现,许多隐藏在森林里的猛兽都会出来食用海豚腐烂后的尸体,而沙滩也成为了危险地带,查理克在调查期间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正在城市中蔓延,许多中招的人会开始全身发热,瘙痒无比,人们会因为难以忍受而抓破自己的皮,就连动物也一样如此,这种病毒可以入侵到生物的神经系统里,扩大人类的一些触感。

    宛如丧尸风暴那样,动物,还有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会攻击其他人,但是它们都有个缺陷,那就是害怕阳光。

    然而这对于国议会的另一批人而言这却是个能扳倒查理克的好机会,由“田中拓斗”带头起哄,他们煽动民众仇恨,让人们知道国议会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添油加醋在背地里使用大量的《铝热片》烧毁了城市近乎30%的土地,自那以后整座城市被大雾包围,大量被焚烧后的房屋不断飘落灰烬,而这些大雾也给了那些怪物更好袭击人们的机会,它们抵挡了太阳,这远远超出了田中拓斗的预期,得知事情败露后他便连夜带着自己的人手逃到雾霾中心。

    随后他得知了尾上家族想找上国议会合作一起保护自己的家园,田中拓斗便利用查理克的名义与尾上家合作,借此除掉了尾上家,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后代一生一世都追杀查理克。

    听到这小丁猫表情严肃了起来:“真的是疯了,铝热弹,那可是军事武器,你们国议会这么不严谨的吗,什么人都能使用这样的杀伤力武器?”

    “就算你这么说,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尾上家族发生的事情真的与你毫无干系呢?”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余力去感到惊讶里,因为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