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扑朔迷离思过往
“三天后便要出发？”杨肃大感意外。
“是呀，你的伤恢复得这么快，到时也该好了，”林璃道，“这月三十是王宗衍的生日，咱们不是答应了要去成都的吗，总不能说话不算吧！”
杨肃想想也有道理，只是自己得晋王传授神技，怎么也不可能三天就练成，不禁有些犹豫。
“你若有事，我就一个人先去咯，”林璃见他神色有异，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你要记得来哦！”
“哎呀，看你们生离死别的，不就几天不见面，至于嘛，酸死人了！”李存勖插话道，“肃哥在跟着我父王学功夫呢，下次见面时别吓到你！嘿嘿！”
转头又向凯瑟琳道：“小丫头，跟我们说说嘛，那个厉害的海盗为什么要捉你？你肯定经历了许多奇事，快说来吓吓我们！”
凯瑟琳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仍然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行啦，别逼人家小孩子啦，人家想说时自然会说，”墨心儿忙为凯瑟琳解围，“大家快吃吧，光说话，菜都凉啦！”
五人用过晚膳之后，各自回到住处。
昭义城是晋国的边关城池，并无豪华的宫殿给太子和他的朋友们居住，因此除了杨肃回到医馆方便治疗之外，其余四人都去了驿馆歇息。
回房之后，杨肃如往日一般将飞凫功和玄冰咒反复运行，以驱除一身的疲惫和伤病，又将新学的连山刀诀和鸦眼术在脑中缓缓演练，只有这般心无杂念，潜心修习，才容易有所突破。
多数人离开书院之后再无进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俗务缠身，再也不能专心无碍，像莫末这家伙，现在便整日念叨着洛阳买房、为官生财、娶妻纳妾、人生巅峰，哪里还有破障的可能。
忽然敲门声响，杨肃有些奇怪，难道是林璃回去后发现情谊难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好前来寻我聊天了？
他连忙整理衣冠前往开门，却发现是小丫头凯瑟琳，不禁有些失望。
“你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里？”杨肃问道，“外面的治安多半不太好，没事别瞎跑。你看太子那副熊样子，能治理好这地方么？”
“我……我想和你说说那个海盗。”
原来凯瑟琳唐话说得不好，有些怕生，只敢和了解拂菻国语言的杨肃沟通。
杨肃见她肯说，大感好奇，林璃没来的失望感被八卦之情一扫而空，立时洗耳恭听。
“我出生的地方到处都是冰雪，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到了一条船上，那是海盗的船，伊瓦尔和沙伏龙都是船上的勇士。
伊瓦尔很照顾我，而沙伏龙则是我们船的‘巴赛克’，也就是站在船头的……‘疯狂的战士’。
我们不断的出海，去攻击那些南方的王国，每次都抢夺了很多东西。”
“这么说伊瓦尔不是你的父亲？他骗我们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编了那个故事，你不要怪他。
后来那些南方的国王们非常害怕我们，于是就划出一些地盘给我们居住，希望我们不再抢掠。
我们接受了他们的提议，这样伊瓦尔都变成了王国的‘骑士’。
一位‘大主教’喜欢我，就收养了我。”
“南方的王国就是我们书里说的拂菻或者大秦吗？”
“我想应该是的，但它已经分裂成了许多国家，就和现在的大唐一样。
后来的事都怪我……大主教手下有很厉害的‘炼金师’，我看着他们工作，也学会了一些药物的做法，比如‘凶丸’。
但他们不仅仅满足于‘凶丸’这样的成果，他们用了很多年，炼出了一种神奇的药剂，叫做‘万能药’，可是被我不小心吃掉了……
‘大主教’很生气，派了许多人来捉我，其中就有带头的就是沙伏龙，——他已经远比以前强大了。
我很害怕，伊瓦尔为了保护我放弃了‘骑士’的身份，他带着我向东方逃亡，在波斯摆脱了敌人，又跟着商队来到了长安。
沙伏龙在波斯被我们骗得上了一艘商船，本来以为就这样摆脱了他，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我们在哪里，并且从海路到达了中国。”
凯瑟琳将两种言语交替使用，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杨肃虽然不懂一些生词，但也大致了解了她这趟波澜壮阔的逃亡经历。
接下来的事情杨肃就已经知道了，沙伏龙占据了镜花岛，以岛上典籍为筹码请朱温和鬼坊出手捉拿凯瑟琳，这才让自己在孔雀窟遇到了血族和玉奴。
“他们为什么非这么劲儿也要捉住你？”杨肃想了想，便又自问自答，“是了，你本人现在变成了那个什么‘万……万能药’，他们要把你捉住吃掉方才罢休。对了，你吃了‘万能药’后有什么反应？没有变得特别厉害吗？”
“我……我吃完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凯瑟琳眨了眨湛蓝的大眼睛，看着杨肃。
“啊？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杨肃感觉云里雾里。
“我……我以前是……我在海盗船上的工作是……是捉老鼠。”凯瑟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杨肃会因此嫌弃自己。
“捉……老鼠？”
凯瑟琳见杨肃还不理解，便慢慢蹲下身，闭上眼睛，双手抱膝，骤然之间便没了踪影，只剩下衣裙委地。
杨肃大惊，却忽见地上的衣物下面钻出一只黑色小猫，那对蓝眼睛和凯瑟琳一模一样。
“啊！！！你原本是只猫啊！！！”杨肃感觉头脑嗡的一下，被这个情况轰得有些发晕。
他觉得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天救我的黑猫就是你咯？”
黑猫点点头。
“想必你是不想一个人呆在成都，就偷跑出来，以猫形态一直跟着我对吧？我竟没发现。”
黑猫又点点头，表示杨肃猜得不错。
杨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也不说谢谢了，你若不想一个人呆，以后就跟着我吧，你救了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被人捉走吃掉。”
黑猫大喜过望，小脸上仿佛露出盈盈一笑。杨肃想来，好像还没见凯瑟琳笑过呢。
看来除了保护书院、营救义父之外，现在又有了第三个任务了。
“沙伏龙”这个名字翻译成唐话还挺威风，不知道真正实力如何。
他曾经的同伴伊瓦尔大叔虽然不弱但也不是多么顶尖的强手，沙伏龙就算有“狂战士”之名但不应该能到一人单挑书院的地步啊。
杨肃整理一番思绪，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你变成黑猫的时候，看来衣服是不会跟着变的了。那么你变成人形的时候，应该也是……光着的？那么你的衣服都是随手偷来的么？”
黑猫跳到杨肃的大腿上盘卧起来，一边连连点头。
“哦……”疑问得到了解答，杨肃决定以后还是在包里多放几件小孩衣服，以备不时。
三天后，杨肃与墨心儿一同送林璃出城，李存勖被老爹喊去处理事务，未能前来。
“你们别太担心啦，朱温的目标并不是我，我并没有危险，”林璃朝二人笑道，她已听从建议穿了男装，又觉得风沙太大干脆把脸也蒙了起来，只露出眉眼，“瞧我这样子有没有大侠的风范？嘻嘻！杨肃，我在成都等你哦！”
“哎哟，别看啦，又分别不了几天！”墨心儿把马鞭伸到杨肃眼前晃了晃，招呼他调转马头，“你觉得你家璃儿的男装扮相比我如何呀？”
杨肃心下悻悻，意兴阑珊，提不起精神来当选美的评委。
“说起来，到昭义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穿着男装？”杨肃忽然问道。
“那我该穿什么呢？”墨心儿笑道，随即清了清嗓子，双拳一抱，“咳咳，在下敬新磨，请杨肃少侠指教。”
“敬新磨？这个名字……你是男……”
“唉，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命都是你救的，那几只飞火要是砸在我身上，恐怕是醒不过来啦，嘿嘿，”
敬新磨道，
“我出生在龟兹，那地方的人奇奇怪怪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们净了身，他们给我吃了许多汤药，还教我歌舞诗赋和床第媚术，只为最后把我当作贡品进献给皇帝或是藩王。
喂，你别这样一副表情，王公贵族有这种爱好的可多了去啦！后来我从他们手中逃了出来，四处流浪，受尽苦楚，直到遇到公子。
公子收留了我，不过他从不把我当成怪胎或者玩物。有一次出尘子老师来访，说与我投缘，就将我招进了鉴山书院啦。
后来在书院里他老人家也很照顾我，不但传我练功法门还经常对我开导安慰，不然我真就要抑郁轻生了呢，嘻嘻。”
想不到心儿竟是出尘子亲自招收的弟子，在杨肃心中出尘子一直是个沽名钓誉、又当又立的油腻老头，岂知他关爱残障人士，帮助流浪孩童，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杨肃忽又想起殷辰的“禁脔”一说，想必也是捕风捉影捏造出来的谣言，殷辰这厮果然满嘴跑马车，没一句靠谱。
敬新磨继续道：
“后来听闻公子家被朱温打败，情势危急，我便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就提前离了书院，设法接近朱温，——我早就听说朱温的癖好，哼哼，我便使出浑身解数博得了这个老变态的欢心，——你想听我细说么？
……行啦我不说便是，就知道你这老土不会懂得，嘻嘻。
若说行刺恐怕我是能力不足，但为公子当个间谍偷些情报却是可以。不过依我看，朱温活不了多久啦，他的儿子们都是些废物，哪里比得上公子。将来一统天下的必是公子无疑啦。”
转眼间两人已策马回到了城边。这一天里杨肃接受的信息太多，需要好好消化。
“墨心，新磨……”杨肃喃喃自语，哭笑不得。
身边的小姑娘竟然是猫咪，多年的美女同窗是个太监，这上哪说理去，刚刚听到时感到三观尽毁，细细想来却又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凤楼罗的话——每个人都要在这世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墨心儿虽然自己轻描淡写，但其所经历之苦难实在难以想象，好在终于在李存勖身边找到归宿。
凯瑟琳懵懂闯祸，惶恐度日，怕是多年来无一夕安寝，现如今跟在我身边以求存活。
我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是呀，你的伤恢复得这么快，到时也该好了，”林璃道，“这月三十是王宗衍的生日，咱们不是答应了要去成都的吗，总不能说话不算吧！”
杨肃想想也有道理，只是自己得晋王传授神技，怎么也不可能三天就练成，不禁有些犹豫。
“你若有事，我就一个人先去咯，”林璃见他神色有异，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你要记得来哦！”
“哎呀，看你们生离死别的，不就几天不见面，至于嘛，酸死人了！”李存勖插话道，“肃哥在跟着我父王学功夫呢，下次见面时别吓到你！嘿嘿！”
转头又向凯瑟琳道：“小丫头，跟我们说说嘛，那个厉害的海盗为什么要捉你？你肯定经历了许多奇事，快说来吓吓我们！”
凯瑟琳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仍然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行啦，别逼人家小孩子啦，人家想说时自然会说，”墨心儿忙为凯瑟琳解围，“大家快吃吧，光说话，菜都凉啦！”
五人用过晚膳之后，各自回到住处。
昭义城是晋国的边关城池，并无豪华的宫殿给太子和他的朋友们居住，因此除了杨肃回到医馆方便治疗之外，其余四人都去了驿馆歇息。
回房之后，杨肃如往日一般将飞凫功和玄冰咒反复运行，以驱除一身的疲惫和伤病，又将新学的连山刀诀和鸦眼术在脑中缓缓演练，只有这般心无杂念，潜心修习，才容易有所突破。
多数人离开书院之后再无进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俗务缠身，再也不能专心无碍，像莫末这家伙，现在便整日念叨着洛阳买房、为官生财、娶妻纳妾、人生巅峰，哪里还有破障的可能。
忽然敲门声响，杨肃有些奇怪，难道是林璃回去后发现情谊难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好前来寻我聊天了？
他连忙整理衣冠前往开门，却发现是小丫头凯瑟琳，不禁有些失望。
“你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里？”杨肃问道，“外面的治安多半不太好，没事别瞎跑。你看太子那副熊样子，能治理好这地方么？”
“我……我想和你说说那个海盗。”
原来凯瑟琳唐话说得不好，有些怕生，只敢和了解拂菻国语言的杨肃沟通。
杨肃见她肯说，大感好奇，林璃没来的失望感被八卦之情一扫而空，立时洗耳恭听。
“我出生的地方到处都是冰雪，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到了一条船上，那是海盗的船，伊瓦尔和沙伏龙都是船上的勇士。
伊瓦尔很照顾我，而沙伏龙则是我们船的‘巴赛克’，也就是站在船头的……‘疯狂的战士’。
我们不断的出海，去攻击那些南方的王国，每次都抢夺了很多东西。”
“这么说伊瓦尔不是你的父亲？他骗我们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编了那个故事，你不要怪他。
后来那些南方的国王们非常害怕我们，于是就划出一些地盘给我们居住，希望我们不再抢掠。
我们接受了他们的提议，这样伊瓦尔都变成了王国的‘骑士’。
一位‘大主教’喜欢我，就收养了我。”
“南方的王国就是我们书里说的拂菻或者大秦吗？”
“我想应该是的，但它已经分裂成了许多国家，就和现在的大唐一样。
后来的事都怪我……大主教手下有很厉害的‘炼金师’，我看着他们工作，也学会了一些药物的做法，比如‘凶丸’。
但他们不仅仅满足于‘凶丸’这样的成果，他们用了很多年，炼出了一种神奇的药剂，叫做‘万能药’，可是被我不小心吃掉了……
‘大主教’很生气，派了许多人来捉我，其中就有带头的就是沙伏龙，——他已经远比以前强大了。
我很害怕，伊瓦尔为了保护我放弃了‘骑士’的身份，他带着我向东方逃亡，在波斯摆脱了敌人，又跟着商队来到了长安。
沙伏龙在波斯被我们骗得上了一艘商船，本来以为就这样摆脱了他，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我们在哪里，并且从海路到达了中国。”
凯瑟琳将两种言语交替使用，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杨肃虽然不懂一些生词，但也大致了解了她这趟波澜壮阔的逃亡经历。
接下来的事情杨肃就已经知道了，沙伏龙占据了镜花岛，以岛上典籍为筹码请朱温和鬼坊出手捉拿凯瑟琳，这才让自己在孔雀窟遇到了血族和玉奴。
“他们为什么非这么劲儿也要捉住你？”杨肃想了想，便又自问自答，“是了，你本人现在变成了那个什么‘万……万能药’，他们要把你捉住吃掉方才罢休。对了，你吃了‘万能药’后有什么反应？没有变得特别厉害吗？”
“我……我吃完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凯瑟琳眨了眨湛蓝的大眼睛，看着杨肃。
“啊？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杨肃感觉云里雾里。
“我……我以前是……我在海盗船上的工作是……是捉老鼠。”凯瑟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杨肃会因此嫌弃自己。
“捉……老鼠？”
凯瑟琳见杨肃还不理解，便慢慢蹲下身，闭上眼睛，双手抱膝，骤然之间便没了踪影，只剩下衣裙委地。
杨肃大惊，却忽见地上的衣物下面钻出一只黑色小猫，那对蓝眼睛和凯瑟琳一模一样。
“啊！！！你原本是只猫啊！！！”杨肃感觉头脑嗡的一下，被这个情况轰得有些发晕。
他觉得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天救我的黑猫就是你咯？”
黑猫点点头。
“想必你是不想一个人呆在成都，就偷跑出来，以猫形态一直跟着我对吧？我竟没发现。”
黑猫又点点头，表示杨肃猜得不错。
杨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也不说谢谢了，你若不想一个人呆，以后就跟着我吧，你救了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被人捉走吃掉。”
黑猫大喜过望，小脸上仿佛露出盈盈一笑。杨肃想来，好像还没见凯瑟琳笑过呢。
看来除了保护书院、营救义父之外，现在又有了第三个任务了。
“沙伏龙”这个名字翻译成唐话还挺威风，不知道真正实力如何。
他曾经的同伴伊瓦尔大叔虽然不弱但也不是多么顶尖的强手，沙伏龙就算有“狂战士”之名但不应该能到一人单挑书院的地步啊。
杨肃整理一番思绪，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你变成黑猫的时候，看来衣服是不会跟着变的了。那么你变成人形的时候，应该也是……光着的？那么你的衣服都是随手偷来的么？”
黑猫跳到杨肃的大腿上盘卧起来，一边连连点头。
“哦……”疑问得到了解答，杨肃决定以后还是在包里多放几件小孩衣服，以备不时。
三天后，杨肃与墨心儿一同送林璃出城，李存勖被老爹喊去处理事务，未能前来。
“你们别太担心啦，朱温的目标并不是我，我并没有危险，”林璃朝二人笑道，她已听从建议穿了男装，又觉得风沙太大干脆把脸也蒙了起来，只露出眉眼，“瞧我这样子有没有大侠的风范？嘻嘻！杨肃，我在成都等你哦！”
“哎哟，别看啦，又分别不了几天！”墨心儿把马鞭伸到杨肃眼前晃了晃，招呼他调转马头，“你觉得你家璃儿的男装扮相比我如何呀？”
杨肃心下悻悻，意兴阑珊，提不起精神来当选美的评委。
“说起来，到昭义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穿着男装？”杨肃忽然问道。
“那我该穿什么呢？”墨心儿笑道，随即清了清嗓子，双拳一抱，“咳咳，在下敬新磨，请杨肃少侠指教。”
“敬新磨？这个名字……你是男……”
“唉，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命都是你救的，那几只飞火要是砸在我身上，恐怕是醒不过来啦，嘿嘿，”
敬新磨道，
“我出生在龟兹，那地方的人奇奇怪怪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们净了身，他们给我吃了许多汤药，还教我歌舞诗赋和床第媚术，只为最后把我当作贡品进献给皇帝或是藩王。
喂，你别这样一副表情，王公贵族有这种爱好的可多了去啦！后来我从他们手中逃了出来，四处流浪，受尽苦楚，直到遇到公子。
公子收留了我，不过他从不把我当成怪胎或者玩物。有一次出尘子老师来访，说与我投缘，就将我招进了鉴山书院啦。
后来在书院里他老人家也很照顾我，不但传我练功法门还经常对我开导安慰，不然我真就要抑郁轻生了呢，嘻嘻。”
想不到心儿竟是出尘子亲自招收的弟子，在杨肃心中出尘子一直是个沽名钓誉、又当又立的油腻老头，岂知他关爱残障人士，帮助流浪孩童，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杨肃忽又想起殷辰的“禁脔”一说，想必也是捕风捉影捏造出来的谣言，殷辰这厮果然满嘴跑马车，没一句靠谱。
敬新磨继续道：
“后来听闻公子家被朱温打败，情势危急，我便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就提前离了书院，设法接近朱温，——我早就听说朱温的癖好，哼哼，我便使出浑身解数博得了这个老变态的欢心，——你想听我细说么？
……行啦我不说便是，就知道你这老土不会懂得，嘻嘻。
若说行刺恐怕我是能力不足，但为公子当个间谍偷些情报却是可以。不过依我看，朱温活不了多久啦，他的儿子们都是些废物，哪里比得上公子。将来一统天下的必是公子无疑啦。”
转眼间两人已策马回到了城边。这一天里杨肃接受的信息太多，需要好好消化。
“墨心，新磨……”杨肃喃喃自语，哭笑不得。
身边的小姑娘竟然是猫咪，多年的美女同窗是个太监，这上哪说理去，刚刚听到时感到三观尽毁，细细想来却又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凤楼罗的话——每个人都要在这世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墨心儿虽然自己轻描淡写，但其所经历之苦难实在难以想象，好在终于在李存勖身边找到归宿。
凯瑟琳懵懂闯祸，惶恐度日，怕是多年来无一夕安寝，现如今跟在我身边以求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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