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浮生一梦枕黄粱（二）
隐儿脸庞娇媚，杨肃的目光有些错乱，不知道该朝看向哪里。
或许是经验浅薄，杨肃实在看不出隐儿年龄几何。
“隐儿”抿嘴一笑，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杨肃身边。
杨肃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能活动自如，伤口也不再疼痛，眼睛也能看见了，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身体也动了起来。
窗外爆竹声响，又一旧岁将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这香气氤氲的医室里终于变得平静。
“隐儿”斜靠在杨肃肩上：“杨公子……要是以后见不到你可怎么办呀……你可喜欢人家？”
“啊……这、这不算什么啦……啊我是说……我很喜欢……喜欢隐儿……”杨肃有些语无伦次。
他不知是该说自己天赋异常，还是该感谢在殷辰这厮在夏秋之交的那个傍晚把秘药慷慨相赠。
“杨公子，奴家比你年纪稍大了些，叫你肃儿可好？”隐儿抬头望着杨肃的侧脸，痴痴问道。
“啊……当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杨肃惹得隐儿又嘻嘻笑了起来。
“肃儿，我以后每天都来找你好不好？”
“当……当然！那太好啦！”杨肃指尖滑动，忽然在隐儿的后背上摸到一条细长的疤痕，“隐儿，这伤口是？”
“哦……你说这个呀，”隐儿轻描淡写的笑道，“那是过去和空空儿打架留下的，那家伙动作太快，真够讨厌的……还是肃儿对我最好啦。”
空空儿？那不是三十年前的无敌剑客么？听说后来不知所踪了。
隐儿这般年轻，竟能和他交过手？
杨肃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隐儿无意多说，自己也不必再问。此情此景，若聊些打打杀杀，岂不是煞了风景。
“和肃儿比起来，我身上的疤痕算些什么呀！……你身上的伤口可真多呀，让隐儿好心疼！”隐儿又道，语言之间甚是怜惜。
“哦……其实……我想可能快好了吧……这些天，凯瑟琳，我是说我的黑猫朋友，每天夜里都舔舐我身上的伤口，我觉得它的口水好像有神奇的功效，让我感觉好多了。”杨肃道。
“嘻嘻，在极西之地的某些古老的国家，有一些猫咪可是被奉为神物呢，它们有操弄时间的潜能。或许你的黑猫吞了圣药，所以这种潜能就被激发了哟。我猜想，它的口水并不是在促进伤口愈合，而是让时间回溯，让你的身体回到原来的状态。”
杨肃闻言恍然：“你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我看到过它曾经让地面快速长出藤蔓，缠绕敌人，那就是在操纵种子生长的时间了。”
“嗯，很可能是这样呢。”
“那它岂不是能把敌人都变成老头或者小孩？还逃什么？”
“哈哈，肃儿，你是不是傻呀？每个人的能力都有范围，你的冰技难道能冻住大海汪洋？只怕连坠星湖都冻不住吧。”
杨肃连连点头，对隐儿的分析表示十分钦佩。
第二天一早，燕影雪便和往常一样来到医室给杨肃换药。
“哥，新年新气象，你也该醒醒了吧，”影雪掀开被单开始工作。
看来这个结拜哥哥虽然半死不活，生命垂危，但生命力却是很强，不愧是天下排名三十九的大高手。
梦？
……是梦吗？这也太真实了吧？
隐儿……到底是谁？
我不会看错……她的眼神很像澜沧夫人，但是长相和年龄实在差得太多了……或许是女儿或者亲戚什么的？
不，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该担心的是她今晚还来不来呀……隐儿，隐儿……
隐儿没有让杨肃失望。
和昨晚一样，也和今后七年中许多个夜晚一样，她一袭轻纱，飘落在杨肃的床榻前。
杨肃常常发现隐儿的脸竟然变幻莫测，有时变成林璃的，有时变成影雪的，有时竟然是丫头凯瑟琳的。
真实与虚幻已经分不清楚，杨肃觉得与隐儿在一起的幻梦时光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三天很快就过去，一曲终了，人各分散。
鉴山之中算上所有老师、弟子和杂役师傅，一共只剩下十五人。
除了杨肃这个被动留下的之外，其余各位都是真正无心俗事的避世者。
山中生活倒是不成问题，牛羊鸡鸭还有很多，蔬菜瓜果粮食也不会短缺，山中还有野味可狩，只是人手变少，所有人都得更加勤快一些了。
所幸之事是院中大厨老吴留了下来，能让大家今后口福不减。
影雪既已离去，照料杨肃的工作便由留下的两位浅草堂老师轮流负责。
杨肃夜晚与隐儿在幻境中相会，白天却依旧如死尸一般动弹不得。
隐儿的出现大大缓解了杨肃失去林璃的痛楚，而父兄离去所带来的苦痛与自责也随着时间一天天淡去，仇恨和思念一起被埋入心底。
在凯瑟琳的帮助下，他的伤处缓慢的愈合。
而在他体内，黑齿的毒素和丹药的效力被“凶丸”的强大魔力日复一日的不断撕扯，竟然让他的心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大家都走了……
殷辰、莫末、影雪……
是的，他们的气息都消失了……
山外的法阵好凌厉……
不是归藏阵了，大概就是殷辰说的隔绝一切的那个什么绝阵吧……
这样一来吕昭阳应该进不来了，呵呵，吕昭阳，吕昭阳……
山里还剩下……十四个人？
大概是吧……我听到老郭打铁的声音，不能去镇上采购真是辛苦他了……
我听到猫头鹰的鸣叫声，祝铭师姐好像正在给它们喂食，——她竟然还在，她难道想老死在山上吗？
……澜沧夫人在观风阁里……大概是看书吧……
月华？她怎么也在，不是说把莫末蹬了要去找师兄吗……
转轮堂东边的草丛里有窣窣窸窸的声音，好像是两只野兔？
……它们真是嫌命长了，不知道猫头鹰最爱吃兔肉吗……
我听到竹子的根茎穿透泥土的声音，大概是在生长吧？
……现在是什么季节？
……哦，我听见了樱花开放的声音，飞雪岭上又要飘雪了吗？
咦？这些飞雪要飘去哪里？
……脚下是茂密的树林，看着好熟悉……
石钟镇？城墙好像被维修过了嘛，没这么破败了……
吕昭阳这个国王当得还挺负责，呵呵呵……
老黄今天怎么没有出摊？
杨肃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石钟镇的城墙上。赤身裸体，遗世独立。
这是他昏迷后的第四年的春天。
或许是经验浅薄，杨肃实在看不出隐儿年龄几何。
“隐儿”抿嘴一笑，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杨肃身边。
杨肃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能活动自如，伤口也不再疼痛，眼睛也能看见了，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身体也动了起来。
窗外爆竹声响，又一旧岁将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这香气氤氲的医室里终于变得平静。
“隐儿”斜靠在杨肃肩上：“杨公子……要是以后见不到你可怎么办呀……你可喜欢人家？”
“啊……这、这不算什么啦……啊我是说……我很喜欢……喜欢隐儿……”杨肃有些语无伦次。
他不知是该说自己天赋异常，还是该感谢在殷辰这厮在夏秋之交的那个傍晚把秘药慷慨相赠。
“杨公子，奴家比你年纪稍大了些，叫你肃儿可好？”隐儿抬头望着杨肃的侧脸，痴痴问道。
“啊……当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杨肃惹得隐儿又嘻嘻笑了起来。
“肃儿，我以后每天都来找你好不好？”
“当……当然！那太好啦！”杨肃指尖滑动，忽然在隐儿的后背上摸到一条细长的疤痕，“隐儿，这伤口是？”
“哦……你说这个呀，”隐儿轻描淡写的笑道，“那是过去和空空儿打架留下的，那家伙动作太快，真够讨厌的……还是肃儿对我最好啦。”
空空儿？那不是三十年前的无敌剑客么？听说后来不知所踪了。
隐儿这般年轻，竟能和他交过手？
杨肃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隐儿无意多说，自己也不必再问。此情此景，若聊些打打杀杀，岂不是煞了风景。
“和肃儿比起来，我身上的疤痕算些什么呀！……你身上的伤口可真多呀，让隐儿好心疼！”隐儿又道，语言之间甚是怜惜。
“哦……其实……我想可能快好了吧……这些天，凯瑟琳，我是说我的黑猫朋友，每天夜里都舔舐我身上的伤口，我觉得它的口水好像有神奇的功效，让我感觉好多了。”杨肃道。
“嘻嘻，在极西之地的某些古老的国家，有一些猫咪可是被奉为神物呢，它们有操弄时间的潜能。或许你的黑猫吞了圣药，所以这种潜能就被激发了哟。我猜想，它的口水并不是在促进伤口愈合，而是让时间回溯，让你的身体回到原来的状态。”
杨肃闻言恍然：“你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我看到过它曾经让地面快速长出藤蔓，缠绕敌人，那就是在操纵种子生长的时间了。”
“嗯，很可能是这样呢。”
“那它岂不是能把敌人都变成老头或者小孩？还逃什么？”
“哈哈，肃儿，你是不是傻呀？每个人的能力都有范围，你的冰技难道能冻住大海汪洋？只怕连坠星湖都冻不住吧。”
杨肃连连点头，对隐儿的分析表示十分钦佩。
第二天一早，燕影雪便和往常一样来到医室给杨肃换药。
“哥，新年新气象，你也该醒醒了吧，”影雪掀开被单开始工作。
看来这个结拜哥哥虽然半死不活，生命垂危，但生命力却是很强，不愧是天下排名三十九的大高手。
梦？
……是梦吗？这也太真实了吧？
隐儿……到底是谁？
我不会看错……她的眼神很像澜沧夫人，但是长相和年龄实在差得太多了……或许是女儿或者亲戚什么的？
不，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该担心的是她今晚还来不来呀……隐儿，隐儿……
隐儿没有让杨肃失望。
和昨晚一样，也和今后七年中许多个夜晚一样，她一袭轻纱，飘落在杨肃的床榻前。
杨肃常常发现隐儿的脸竟然变幻莫测，有时变成林璃的，有时变成影雪的，有时竟然是丫头凯瑟琳的。
真实与虚幻已经分不清楚，杨肃觉得与隐儿在一起的幻梦时光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三天很快就过去，一曲终了，人各分散。
鉴山之中算上所有老师、弟子和杂役师傅，一共只剩下十五人。
除了杨肃这个被动留下的之外，其余各位都是真正无心俗事的避世者。
山中生活倒是不成问题，牛羊鸡鸭还有很多，蔬菜瓜果粮食也不会短缺，山中还有野味可狩，只是人手变少，所有人都得更加勤快一些了。
所幸之事是院中大厨老吴留了下来，能让大家今后口福不减。
影雪既已离去，照料杨肃的工作便由留下的两位浅草堂老师轮流负责。
杨肃夜晚与隐儿在幻境中相会，白天却依旧如死尸一般动弹不得。
隐儿的出现大大缓解了杨肃失去林璃的痛楚，而父兄离去所带来的苦痛与自责也随着时间一天天淡去，仇恨和思念一起被埋入心底。
在凯瑟琳的帮助下，他的伤处缓慢的愈合。
而在他体内，黑齿的毒素和丹药的效力被“凶丸”的强大魔力日复一日的不断撕扯，竟然让他的心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大家都走了……
殷辰、莫末、影雪……
是的，他们的气息都消失了……
山外的法阵好凌厉……
不是归藏阵了，大概就是殷辰说的隔绝一切的那个什么绝阵吧……
这样一来吕昭阳应该进不来了，呵呵，吕昭阳，吕昭阳……
山里还剩下……十四个人？
大概是吧……我听到老郭打铁的声音，不能去镇上采购真是辛苦他了……
我听到猫头鹰的鸣叫声，祝铭师姐好像正在给它们喂食，——她竟然还在，她难道想老死在山上吗？
……澜沧夫人在观风阁里……大概是看书吧……
月华？她怎么也在，不是说把莫末蹬了要去找师兄吗……
转轮堂东边的草丛里有窣窣窸窸的声音，好像是两只野兔？
……它们真是嫌命长了，不知道猫头鹰最爱吃兔肉吗……
我听到竹子的根茎穿透泥土的声音，大概是在生长吧？
……现在是什么季节？
……哦，我听见了樱花开放的声音，飞雪岭上又要飘雪了吗？
咦？这些飞雪要飘去哪里？
……脚下是茂密的树林，看着好熟悉……
石钟镇？城墙好像被维修过了嘛，没这么破败了……
吕昭阳这个国王当得还挺负责，呵呵呵……
老黄今天怎么没有出摊？
杨肃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石钟镇的城墙上。赤身裸体，遗世独立。
这是他昏迷后的第四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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