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镜花水月梦一场（四）
“就这样走了，可就无趣了。”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肃和殷辰猛然回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被黑火轰得只剩半边脑袋的沙伏龙竟然毫无声息的站了起来，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已经由栗色变成深紫。
“似曾相识的气息？飞凫功？是鉴山的孩子吗？”沙伏龙轻声问道。
殷辰本就惧怕老沙，此时见他诈尸，更加恐慌，汗都从两鬓流了下来。
他想到刚才说的那堆话若是被老沙听去，自己恐怕连“禁脔”都没命当了……不由得两腿发抖，但想到杨肃在侧，方觉得安心一些，毕竟这位兄弟想来靠谱，而且据方才所见又比当年强大了许多。
他努力强作镇定，不愿在杨肃面前出丑。
杨肃微微皱眉，全神戒备。
沙伏龙脑袋被轰，后心中镖，更别提失血严重，怎能死而复生？
世上怎有人缺了半个头还能活命？
更可怕的是，他起身站立自己全无查觉，——能在如今的自己附近做出这样的动作而不被发现，世上几乎无人可以办到。
汉话说得流利了，还知道自己心法的名字，并且还开始套近乎，就如刚刚见面一般。
不，这绝不是沙伏龙。
“你是谁？”杨肃盯着那颗颗紫色的瞳孔，问出了这个俗气的问题。
“我是谁？哦……”沙伏龙低头扫视自己残破的身躯，“已经这样了啊……”
他的话语气轻柔，却是用厚重雄浑的声音说出，显得十分诡异。
“这个蛮人怎么如此不济事，才几天就被打成这样，害得老夫又要挪地方啦，”他看了看杨肃，“是你做的吗？鉴山的小子？不愧是出尘子教出的好徒弟，我的弟子当中就没有你这样实力的。”
“你……你是忘归先生！”杨肃猛然醒悟，却又无法理解，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吧，这么衰！”殷辰也跟着喊出声来，不知是说自己“衰”还是敌人“衰”，想来已是语无伦次。
“对对……老夫还没自我介绍，有些失礼。既是要求你帮忙，理应作出解释，嗯，我便是忘归。”
杨肃和殷辰对视一眼，均倒抽了一口凉气。
忘归先生顿了顿，继续道：
“自古以来，不论是皇帝王侯还是修仙野人，无不追求长生之法，却无人成功。
任凭你仙法通神，这幅躯壳终究会腐朽，无论什么丹药也不能让人青春永驻。然而若能心魂出窍，寄附在其他的躯体上，岂不是便相当于长生不死？
领悟到这一点后，我便开始闭关悟道，可是虽能做到魂游天外，却终究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归身体……现在想来也是好笑，若真身还活着，再怎样实验也是无用呀，呵呵……
就在老夫修习遇阻，精神错乱的时候，这帮野人攻打了书院，为首的一个十分厉害。
在他们的侵扰下，老夫走火入魔，敌我不分，大开杀戒，将书院中人和海盗野人无差别的格杀，老夫自己的肉身也重伤濒死。
岂知人死魂未灭，闭关修行终究还是有些效果，肉身死后我便迷迷糊糊附着于这海盗的身上，到现在恐怕已有好几天了吧……只是老夫修为不够，一直沉睡不醒，直到方才才复苏过来……”
杨肃的疑团终于解开，原来镜花书院是被这倒行逆施的脑残院长和沙伏龙一起灭掉的，全院师生肯定没想到院长会突然发疯，真是倒了血霉。
这种魂游之术和自己的“鸦眼术”有些想通之处，但若想凭借这招获得长生，简直违背天理伦常。
忘归以为自己在沙伏龙体内沉睡了几天，而实际则有七年之久，直到宿体垂死，忘归之魂才又活跃起来，可见这种长生之术简直扯淡之极，自己非要等到宿体死时才被激活，然后马上又要找新的容器，那长生一万年有个屁用……等等，新的容器？
忘归先生的左眼之中紫火闪烁：“年轻人，和你说了这么多，作为回报你就把身躯借我一用可好？你比旁边这位更加强大，更合我心意。”
杨肃道：“老师，你头脑怎地如此不清晰？我越强大就越不容易死，我不死你就永远沉睡在我头脑中，长不长生有什么区别？你理应选择更容易死的那个，这样您就可能更早被激活啦……”
殷辰怒道：“杨肃你他妈……”又赶紧转头向忘归道：“老师，要不咱就算了吧，睡个几十年就活跃不到一刻的时间，有什么意义……”
忘归听了两个年轻人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便哀叹道：“你们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或许以后我还能进步呢，现下已没有时间细想啦，随便一个都行吧。我需要先将他打晕才能继续操作，麻烦配合一下吧。”
杨肃脸上变色，暗暗后悔刚才完事了没有早点走，不该留下喝那点破酒的。
若是逃跑，自己自然比殷辰跑得快，只是把这个刚刚脱离苦海的家伙留下，未免太过残忍。
杨肃很讲义气，他示意殷辰快走，自己则抖擞精神，准备应战。
冰凌四起，杀气陡生。
忘归先生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方才那温文尔雅的气度已经消失不见。
忽然之间，杨肃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漫天的冰霜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天下三大书院院主当中，清虚子一副老态，自己从未见过他出手；
出尘子的医术和阵法登峰造极，自己再熟悉不过；
而眼前这第三位能用一副残躯释放这样的压迫感，当真是个战斗天才。
杨肃想起江湖传言忘归先生能夺人之术为己所用，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忘归狞笑道：“小子的‘玄冰咒’练得不错，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反遭冻住呢？”
他比杨肃修为更深，漫天冰雨此时受他驱动，比原先气势更盛。
杨肃虽然年轻许多，但几番历经生死，战斗经验却不输于老手。
冰雪风暴的正中心，杨肃瞑目而立，须臾化作残影。
移形换影，鸦魔出鞘。
杨肃闪现到忘归身后五步的地方，用出了“连山刀诀”中最神秘的杀招。
“威灵狩”。
魔刀破风，亡灵尖啸，无数埋骨黄沙的将士仿佛一时苏醒过来，要将敌人的身体和心神一同斩杀。
忘归回首迎战，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是忘归从此心神俱灭，还是杨肃沦为新的容器，片刻之间就要见分晓。
新老两股力量正要短兵相接，却见忘归忽然停住动作，直挺挺的仰面向后倒了下去，杨肃眼见变故，却也不敢贸然收招，依旧斩击下去。
连山秘技“威灵狩”在忘归胸前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要将他斜斜的斩断，只剩些皮肉还粘连着。
只见他仰躺在地，眼耳鼻口之中尽皆流出黑血，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妈的！老子的明石胶总算有作用了！”
殷辰一如既往的等到战斗结束才凑上前来查看，发现这症状正是自己的慢药所致，想来是这种突破身体极限的战斗终于引发了长年积累在身体里的毒素，也给殷辰的学术能力挽回了一点面子。
“快走吧！”杨肃真是不想留在这里了，拉着殷辰便走，谁知地上的尸体又发生轻微的声响。
“还他妈有完没完了！怎么还死不掉了！”杨肃简直要疯了，呆在这个山洞里简直是种折磨。
忘归的独眼尚未闭上，眼珠又转成原先的栗色，看这神情的确是沙伏龙本人回来了。
他努力从喉中挤出一丝丝嘶哑的声音：
“天上的星辰……殷辰……施唐娜……施唐娜……”
杨肃皱眉望向殷辰，虽没开口意思却很明显：看来你们是真爱啊！他还给你取了个艺名？
殷辰极不耐烦的转过头去，避开杨肃的目光，意思是：快他娘的拉倒吧！
“施唐娜”在沙伏龙家乡语言中是“星辰”之意，他多年来都以此称呼殷辰，以表达爱慕依恋之情。
此时人之将死，数年来的画面在脑中闪回，如梦幻泡影，忽然见到殷辰竟仍在身边，只觉万般不舍，亦觉此生不枉。
“施唐娜……你下毒……我知道……”
“你知道尼玛呢！！！”殷辰再也按捺不住，从杨肃手中抢过“鸦魔”，飞起一刀将沙伏龙的剩下的半颗头颅切离了他的身体，口中兀自骂骂咧咧。
老子要用你的血奠基老子逝去的青春。
“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这是何必……”杨肃看热闹不怕事大，又开始阴阳怪气。
“你闭嘴！”殷辰好像仍未解气，一脚踢开地上的头颅。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肃和殷辰猛然回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被黑火轰得只剩半边脑袋的沙伏龙竟然毫无声息的站了起来，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已经由栗色变成深紫。
“似曾相识的气息？飞凫功？是鉴山的孩子吗？”沙伏龙轻声问道。
殷辰本就惧怕老沙，此时见他诈尸，更加恐慌，汗都从两鬓流了下来。
他想到刚才说的那堆话若是被老沙听去，自己恐怕连“禁脔”都没命当了……不由得两腿发抖，但想到杨肃在侧，方觉得安心一些，毕竟这位兄弟想来靠谱，而且据方才所见又比当年强大了许多。
他努力强作镇定，不愿在杨肃面前出丑。
杨肃微微皱眉，全神戒备。
沙伏龙脑袋被轰，后心中镖，更别提失血严重，怎能死而复生？
世上怎有人缺了半个头还能活命？
更可怕的是，他起身站立自己全无查觉，——能在如今的自己附近做出这样的动作而不被发现，世上几乎无人可以办到。
汉话说得流利了，还知道自己心法的名字，并且还开始套近乎，就如刚刚见面一般。
不，这绝不是沙伏龙。
“你是谁？”杨肃盯着那颗颗紫色的瞳孔，问出了这个俗气的问题。
“我是谁？哦……”沙伏龙低头扫视自己残破的身躯，“已经这样了啊……”
他的话语气轻柔，却是用厚重雄浑的声音说出，显得十分诡异。
“这个蛮人怎么如此不济事，才几天就被打成这样，害得老夫又要挪地方啦，”他看了看杨肃，“是你做的吗？鉴山的小子？不愧是出尘子教出的好徒弟，我的弟子当中就没有你这样实力的。”
“你……你是忘归先生！”杨肃猛然醒悟，却又无法理解，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吧，这么衰！”殷辰也跟着喊出声来，不知是说自己“衰”还是敌人“衰”，想来已是语无伦次。
“对对……老夫还没自我介绍，有些失礼。既是要求你帮忙，理应作出解释，嗯，我便是忘归。”
杨肃和殷辰对视一眼，均倒抽了一口凉气。
忘归先生顿了顿，继续道：
“自古以来，不论是皇帝王侯还是修仙野人，无不追求长生之法，却无人成功。
任凭你仙法通神，这幅躯壳终究会腐朽，无论什么丹药也不能让人青春永驻。然而若能心魂出窍，寄附在其他的躯体上，岂不是便相当于长生不死？
领悟到这一点后，我便开始闭关悟道，可是虽能做到魂游天外，却终究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归身体……现在想来也是好笑，若真身还活着，再怎样实验也是无用呀，呵呵……
就在老夫修习遇阻，精神错乱的时候，这帮野人攻打了书院，为首的一个十分厉害。
在他们的侵扰下，老夫走火入魔，敌我不分，大开杀戒，将书院中人和海盗野人无差别的格杀，老夫自己的肉身也重伤濒死。
岂知人死魂未灭，闭关修行终究还是有些效果，肉身死后我便迷迷糊糊附着于这海盗的身上，到现在恐怕已有好几天了吧……只是老夫修为不够，一直沉睡不醒，直到方才才复苏过来……”
杨肃的疑团终于解开，原来镜花书院是被这倒行逆施的脑残院长和沙伏龙一起灭掉的，全院师生肯定没想到院长会突然发疯，真是倒了血霉。
这种魂游之术和自己的“鸦眼术”有些想通之处，但若想凭借这招获得长生，简直违背天理伦常。
忘归以为自己在沙伏龙体内沉睡了几天，而实际则有七年之久，直到宿体垂死，忘归之魂才又活跃起来，可见这种长生之术简直扯淡之极，自己非要等到宿体死时才被激活，然后马上又要找新的容器，那长生一万年有个屁用……等等，新的容器？
忘归先生的左眼之中紫火闪烁：“年轻人，和你说了这么多，作为回报你就把身躯借我一用可好？你比旁边这位更加强大，更合我心意。”
杨肃道：“老师，你头脑怎地如此不清晰？我越强大就越不容易死，我不死你就永远沉睡在我头脑中，长不长生有什么区别？你理应选择更容易死的那个，这样您就可能更早被激活啦……”
殷辰怒道：“杨肃你他妈……”又赶紧转头向忘归道：“老师，要不咱就算了吧，睡个几十年就活跃不到一刻的时间，有什么意义……”
忘归听了两个年轻人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便哀叹道：“你们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或许以后我还能进步呢，现下已没有时间细想啦，随便一个都行吧。我需要先将他打晕才能继续操作，麻烦配合一下吧。”
杨肃脸上变色，暗暗后悔刚才完事了没有早点走，不该留下喝那点破酒的。
若是逃跑，自己自然比殷辰跑得快，只是把这个刚刚脱离苦海的家伙留下，未免太过残忍。
杨肃很讲义气，他示意殷辰快走，自己则抖擞精神，准备应战。
冰凌四起，杀气陡生。
忘归先生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方才那温文尔雅的气度已经消失不见。
忽然之间，杨肃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漫天的冰霜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天下三大书院院主当中，清虚子一副老态，自己从未见过他出手；
出尘子的医术和阵法登峰造极，自己再熟悉不过；
而眼前这第三位能用一副残躯释放这样的压迫感，当真是个战斗天才。
杨肃想起江湖传言忘归先生能夺人之术为己所用，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忘归狞笑道：“小子的‘玄冰咒’练得不错，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反遭冻住呢？”
他比杨肃修为更深，漫天冰雨此时受他驱动，比原先气势更盛。
杨肃虽然年轻许多，但几番历经生死，战斗经验却不输于老手。
冰雪风暴的正中心，杨肃瞑目而立，须臾化作残影。
移形换影，鸦魔出鞘。
杨肃闪现到忘归身后五步的地方，用出了“连山刀诀”中最神秘的杀招。
“威灵狩”。
魔刀破风，亡灵尖啸，无数埋骨黄沙的将士仿佛一时苏醒过来，要将敌人的身体和心神一同斩杀。
忘归回首迎战，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是忘归从此心神俱灭，还是杨肃沦为新的容器，片刻之间就要见分晓。
新老两股力量正要短兵相接，却见忘归忽然停住动作，直挺挺的仰面向后倒了下去，杨肃眼见变故，却也不敢贸然收招，依旧斩击下去。
连山秘技“威灵狩”在忘归胸前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要将他斜斜的斩断，只剩些皮肉还粘连着。
只见他仰躺在地，眼耳鼻口之中尽皆流出黑血，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妈的！老子的明石胶总算有作用了！”
殷辰一如既往的等到战斗结束才凑上前来查看，发现这症状正是自己的慢药所致，想来是这种突破身体极限的战斗终于引发了长年积累在身体里的毒素，也给殷辰的学术能力挽回了一点面子。
“快走吧！”杨肃真是不想留在这里了，拉着殷辰便走，谁知地上的尸体又发生轻微的声响。
“还他妈有完没完了！怎么还死不掉了！”杨肃简直要疯了，呆在这个山洞里简直是种折磨。
忘归的独眼尚未闭上，眼珠又转成原先的栗色，看这神情的确是沙伏龙本人回来了。
他努力从喉中挤出一丝丝嘶哑的声音：
“天上的星辰……殷辰……施唐娜……施唐娜……”
杨肃皱眉望向殷辰，虽没开口意思却很明显：看来你们是真爱啊！他还给你取了个艺名？
殷辰极不耐烦的转过头去，避开杨肃的目光，意思是：快他娘的拉倒吧！
“施唐娜”在沙伏龙家乡语言中是“星辰”之意，他多年来都以此称呼殷辰，以表达爱慕依恋之情。
此时人之将死，数年来的画面在脑中闪回，如梦幻泡影，忽然见到殷辰竟仍在身边，只觉万般不舍，亦觉此生不枉。
“施唐娜……你下毒……我知道……”
“你知道尼玛呢！！！”殷辰再也按捺不住，从杨肃手中抢过“鸦魔”，飞起一刀将沙伏龙的剩下的半颗头颅切离了他的身体，口中兀自骂骂咧咧。
老子要用你的血奠基老子逝去的青春。
“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这是何必……”杨肃看热闹不怕事大，又开始阴阳怪气。
“你闭嘴！”殷辰好像仍未解气，一脚踢开地上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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