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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新的开始

    在光复中原地区,还都汴京以后,赵眘并没有就此满足,他认为恢复中原是早该完成的事情,若不是先皇在世时所用非人,又岂会使鄂国公十年心血废于一旦?收复中原以后,赵眘认为欲安天下,定要光复河西,但是河西走廊自太宗朝末年以来,就被党项人逐步蚕食,仁宗朝时更是独立建国,党项人自己唤作大白高国,而宋朝一方由于党项政权地处西陲,国号为夏,故称其为西夏。双方自仁宗朝以来,便和战不断,如今天下已定,杀伐西夏收取河西的事情,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除了杀伐西夏以外,赵眘的目光还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那就是盘踞在大渡河以南的大理国,大理国自入宋以来一直表现的极为恭顺,但大理之地多年以来一直为汉家王朝所有,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赵眘看着御案上的地图,心中早已经对西夏和大理两国画上了叉号,西夏和大理是一定要灭亡的,首当其冲要灭亡的当然是西夏,党项李氏经营河西走廊多年,致使商路断绝,各国往来大宋的商旅多有不便,更何况西夏一日不灭,西北一日不宁,所以西夏定要先用兵将其灭亡,至于大理?大理国国小民弱,只需一支偏师自川陕四路南下,不日即可攻灭,金瓯本该一统,岂容任何缺憾?

    兴庆府西夏王宫内

    皇帝李仁孝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当初宋人杀伐西夏,夺取横山要地,几乎使得西夏万劫不复,若不是赵煦小儿驾崩,新帝赵佶好大喜功,不辨轻重,贸然毁约北伐燕云招致金人南下,以致酿成靖康之祸,夏国宗庙社稷恐怕早已不存于世。趁着大宋自身难保时,自己的白高国也不断扩张领土,而今,大宋收复了中原,新账旧账一起清算,夏国焉有保全家国的可能?大宋不是女真,女真只要我们白高国承认他们是老大,每年按时纳贡即可,可大宋自神宗以来,可都是把消灭咱们的白高国作为第一目标的!一个邻居只要你钱,破财免灾。而另一个邻居不但要钱还想要你命,相比之下,自然是只要钱的邻居更慈眉善目一点了。

    李仁孝此时要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还不是外部虎视眈眈的宋朝,而是内部权臣任得敬与日俱增的野心。任得敬的妹妹任明月是李仁孝的皇后,碍于皇后面子,李仁孝不敢对任得敬如何,但皇后任明月却没有这层顾忌,对于这个能力一般野心不小的哥哥,她多次叫到宫中加以劝诫和训导,任得敬每次入宫,对自己妹妹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任得敬是何许人也?这任得敬原是宋朝西安州的通判,高宗绍兴年间,赵构下令让西军将士后撤,回归宋境,这些原属于宋的州县随着西军的撤退而失去了最强力可靠的庇护,很快这些州县就迎来了不同的命运,金军和西夏军各自出击,当夏国的铁鹞子兵临西安州城下的时候,通判任得敬无心效忠于宋室,没有任何抵抗就献城投降,夏国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座地处夏国深处的宋朝据点,自然是欣喜若狂,任得敬也由此飞黄腾达。

    宋淳熙五年,皇后任明月离世,任得敬再无顾忌,决定放手一搏,谋取更大的富贵。

    任得敬首先命人在西安州营造宫城,时值盛夏,酷暑难耐,可任得敬规定的工期紧迫,不容通融变通,监工又十分严苛。这使得被任得敬征调营建宫城的民夫们怨声载道,任得敬所营造的宫城,其规格完全参照金国中都,极尽奢侈,同时,任得敬命梁体乾入宫,威迫李仁孝将夏国西南一直到灵州地区全部割让给自己,承认自己为独立的楚国国主,无奈之下,李仁孝命人前往金国燕京,为任得敬请求封册。

    夏国内讧的消息,虽然国主李仁孝极力隐瞒,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身在延安府的西军制置使张栻耳朵里,凭借直觉,张栻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是一个灭夏的天赐良机,于是,张栻将夏国内部分裂的消息上奏给了官家赵眘,请他定夺。

    李仁孝派遣的使节团一路风餐露宿,夜以继日地跋山涉水,大约在入秋时候,带有李仁孝国书的夏国使节团就抵达了燕京,然而夏国使节团所见却是一派萧条景象,随着对宋战事的节节失利,金国的国力已大不如前,尤其是在失去中原地带后,金国财用日益枯竭,国力大衰,被征服的契丹、渤海各民族再度纷纷揭竿而起。但即便如此,李仁孝也只能坚定不移站在金国一侧,因为如果对金国交恶,那自己的夏国就要独立面对南边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宋朝,而那样的后果是李仁孝完全承受不起的。

    大殿之内,皇帝完颜雍接见了夏国使节,由于战事的接连失利,完颜雍看上去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金国国力已不如太祖、太宗时期,但帮助自己臣属国弹压一个叛臣这样的小事,那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完颜雍对夏国使节说道:“自古以来,焉有为天子却无故分裂国家与外人者?此必为权臣所迫,其请求未可应允也!”听到完颜雍斩钉截铁地话语,夏国使节团只觉得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与此同时,西安州楚王府内,任得敬知道李仁孝肯定要请求金国册封自己,而那金国的完颜雍是个手不释卷的皇帝,儒家经典那是烂熟于心,对于自己这种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他必然无法容忍,于是任得敬没有傻乎乎等前去金国寻求封册的夏国使节团归来,悄悄派自己亲信梁体乾前去宋朝,约定宋朝一方的西军制置使张栻内外夹攻灭亡西夏。

    梁体乾一行人化妆成商人,进入了宋朝境内,进入延安府以后,梁体乾一行人四处打听西军大营所在之处,这引起了宋军士兵的警惕,再加上他们几人举止怪异,宋军士兵以为他们几人是蒙混进来的奸细,于是,梁体乾等人被抓,带去了西军大营,而这也却误打误撞帮助了梁体乾等人。

    梁体乾一行人被带入西军大营后,几人说明身份,并向制置使张栻说明来意,听完梁体乾一行人的话后,张栻的脑袋一个比两个大,他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棘手,自己不敢胡乱处置,于是将此事写成札子,命人火速送往汴京。

    汴京大内大庆殿内

    皇帝赵眘听说西北路张栻有紧急事情奏报,以为西夏有了什么异常动向,于是命张栻所派来的人觐见,听完张栻的话,赵眘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做出决断,他命张栻所派来的人答应任得敬的请求。张栻所派之人得到官家口谕后,不敢轻慢,又火速返回延安府,将赵眘的口谕告知张栻,张栻于是命梁体乾等人回归夏境,让任得敬做好一切准备,准备随时伺机而动,和西军一起内外夹攻,灭亡西夏。

    然而,梁体乾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任得敬的阴谋就已经败露,李仁孝调集部队,准备诛杀叛贼任得敬,任得敬退回大本营西安州,据城死守,等待梁体乾等人到来,但由于任得敬之前的行为使他几乎丧尽民心,西安州人心思变,任得敬不断让亲信弹压,焦虑地等待梁体乾一行人,苦撑了一个月后,梁体乾等人终于回到西安州,带回了宋朝一方的答复,并且告知任得敬宋朝一方约定很快就将对夏国用兵,任得敬于是对城中军民告知此事,令人诧异的是纷乱的人们在得知宋军即将来攻的消息后,反倒平静了下来,西安州暂时转危为安。

    赵眘对任得敬的拉拢可谓是不惜血本,授予任得敬为定戎军节度使,封其为楚国公,食实封一千四百户,这样的拉拢不可谓不丰厚,于是一夜之间,任得敬摇身一变,从夏国的叛将成为了大宋的定戎军节度使兼楚国公。面对赵眘这般的厚赏,任得敬心中感动,决心不再对宋朝生出二心。

    在拉拢任得敬的同时,赵眘同时命令种彦崇从河北西路返回,他原本河北西路制置使的职务暂时由李成代理,种彦崇得令后,马不停蹄地直奔延安府而去,前去为即将爆发的灭夏之战做准备工作。

    正在这时,一个突然的变动打乱了宋朝一方的计划,由于连绵大雨,黄河在沧州一线决口了。面对灾情,赵眘命令陆游前去河北赈灾,同时,让陆游、张栻等文臣察看黄河流经地区的蓄水情况以及地势高低,总结经验,以防河水泛滥。

    正在此时,李仁孝得知宋朝一方明目张胆拉拢任得敬一事,气的七窍生烟,命人攻击西安州,不计代价要消灭任得敬,这就使得大宋要面对一个抉择,是专心救灾还是出兵杀伐西夏?

    张栻、韩彦直、辛弃疾得知消息,纷纷上表,力陈不可此时出师攻取西夏,但面对此番天赐良机,赵眘却又不甘心让它白白溜走,正在此时,秘密奉命出使西辽的范成大回到了汴京,向赵眘汇报此番前去西辽,臣等不辱使命,已和西辽重归于好,西辽已与我方达成攻守同盟,如果说原来赵眘还心有不甘的话,现在赵眘就放心了。

    宋淳熙六年开春,当赈灾暂告一段落时,赵眘命西军制置使种彦崇和定戎军节度使任得敬领军十万,进攻西夏,同时西辽太后萧塔不烟也遵守盟约,从甘州一线对西夏发动猛攻,小小的西夏一时之间成为了焦点。

    宋和西辽发动对西夏的战争,完颜雍也没有闲着,他命令将军完颜宗浩领兵南下,进攻东胜州。

    宋、辽、金三方齐头并进,夏国国主李仁孝将如何应对严峻的局势?夏国又是如何走向覆灭的?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