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瓮中之鱼
道观后院一个清幽雅静的花园，名为“云集园”。
老道人蹲在一个水瓮前，犹豫不决。
水瓮内，漂浮着浮萍两朵，浮萍下，两条鱼正欢快的游动。
鱼，是寻常小溪或菜场常见的草鱼，或许因日常饲养上心，两条鲤鱼异常肥硕。
“这不就是寻常家中吃的鱼吗？又不是锦鲤，为何养在水瓮里？”陆一蹲在老道人身旁问道。
老道士感慨道：“年初去井水镇时，于渊就提到你兄妹二人会出门游历，会来薄山取你师兄的剑，想着璐璐爱吃鱼，便在后山抓了两只，养在这水瓮，你们来了不用和我们一起吃素斋，谁曾想，每日喂养，竟生出些许感情，事到临头，又有些舍不得。”
陆一撇撇嘴，道：“那便不杀呗，我们吃素也没什么，实在是哪天想吃肉，我们自己去后山的小溪中亲手抓就好。”
老道人叹了口气，道：“可怜了这两个小家伙，本应在后山溪中自由自在，被我抓进这水瓮囚禁自在，如若不杀，那经受囚禁自在之苦，又有何意义？”
陆一急忙摆手，“停，打住，这话太玄了，我悟不了。”
老道人毫不在意，而是话锋一转，“陆一，你觉得那陈果，为人如何？”
陆一思索片刻，道：“相识不过一日，了解颇浅，虽然性子散淡，但应不是坏人。”
老道人点点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曾说自己来着晨州陈国。”陆一想了想，问道：“你莫非认识？”
老道人拉陆一坐在云集园的竹亭中，解释道：“晨州除了十万大山，适宜人族居住之所只有一国之地，也就是陈国，当代陈国之主名为陈景，陈果是其独子。”
老道人特意加重语气强调独子两字。
陆一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陈果就是下一任陈国之主？”
老道人摇摇头，继续说道：“是本应如此，但如今，江湖传言，陈国前段时间出了些事情，陈果的姐姐陈渔，弑东宫太子陈果，逼陈主退位，成为了如今陈国新主。”
陆一直接惊掉下巴，“女皇？”
“本以为此事为流言，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但此时看到陈果出现在次，那此事便有九分可信，不然陈国储君，不会独身一人出现在唐国。”
老道人说着问向陆一，“你觉得，我收他为徒，如何？”
此话一出，陆一又是一惊，“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陈果，不会给你们道宗带来麻烦吗？”
老道人微微一笑，“倒也不是太大的麻烦。”
陆一耸耸肩，“你觉得没问题便好，如果陈国女皇之事为真，陈果也真的是那个陈果，那拜入道宗断绝俗世缘，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不过，收徒不应该对弟子多加考核才对？你们才见一面，你就有收徒的想法了？”
老道人摆摆手，道：“我们不搞江湖门派那一套，收徒继承我道宗传承，讲究一个缘分，不然我老道也不可能到这花甲之年，还有收徒之意。”
见老道人面露犹豫之色，陆一问道：“你怕他不同意？”
老道人点点头，道：“道宗典籍中曾说，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就像这两条鱼，在这水瓮中每日被喂养，看似无忧无虑，长得异常肥硕，但水瓮怎有溪流快意。”
陈国对陈果是一牢笼，道宗对邱太清是一牢笼，救人出其笼而入己笼。
此缘，不善。
陆一从不想这些，对他而言，随性而为，便是最好。
随即对着不远处蹲在地上摆弄花草的璐璐招招手，大声喊道：“璐璐，走啦。”
璐璐闻声，颠颠跑来。
老道士疑惑问道：“往哪儿去？”
陆一牵着璐璐的小手，边走边大声喊道：“后山小溪，抓鱼去。”
老道士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头。
天地为囚笼，何来真自在。
薄山后山，一块巨石伸出断崖，身穿青灰道袍的瘦小身影，盘坐于巨石之上。
其内心，一池古潭，幽静深邃。
其身旁，溪水由断崖流下，砸入崖下水潭，水潭震荡，激起一层水雾，水雾飘起，围绕巨石之上的身影，如同呼吸一般，缠绕，升腾。
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接近，心意微动，水雾瞬间散去。
片刻后，一个声音传来。
“哟，小道士，我说怎么瞧不见人，搁这儿打坐呢？”
正是无事闲逛，无意走来此处的陈果。
小道士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薄山没有道宗弟子吗？怎么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小道士还是不理会自己，陈果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对了，你们道观中午几点开饭，到底是素斋不顶饱，又有些饿了。”
“哎？不对啊，你打坐这个坐姿不太对，来我帮你纠正一下。”
眼见陈果说着说着真走上前来，伸出手要手把手教自己打坐。
小道士内心叹了口气，无奈道：“观中弟子都下山去了，如今山下妖孽横行，我道宗弟子历来视降妖除魔为己任。”
“还有！”小道士突然严肃起来，“别叫我小道士，以后叫我赵希言吧。”
陈果停下脚步，此时手掌距离小道士头顶只有寸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赵希言，希言好啊，少说话，少烦恼，那以后就叫你希言。”
这时，陆一兄妹二人也走了过来，陆一远远的就对着巨石之上的二人喊道：“走啊，下去抓鱼，中午加餐。”
陈果低头对着盘坐着的赵希言道：“一起？”
赵希言撇了陈果一眼，“你对一个吃素斋的道士说这个？”
陈果哈哈大笑，转身对着陆一挥挥手，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巨石之上，赵希言依旧盘腿静坐，听到崖下水潭边，三人抓鱼的欢笑声，紧闭的双眼不由睁开，向崖下望去。
古潭微波。
“怎样，这几个孩子你怎么看？”老道人的声音出现在赵希言身后。
收回看向崖下的目光，赵希言道：“初识怎能看透人心，不过，倒是你，对他们三个特别上心？”
老道士丘太清走了过来，盘腿坐在赵希言身边，笑道：“我老了嘛，以后这个江湖，是他们年轻人的。”
赵希言嗤笑一声，道：“还对镇守薄山洞天耿耿于怀？”
丘太清叹口气，望着赵希言，开口道：“师兄，我老了，看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但你不同...”
“丘太清！”
被称为师兄的赵希言，打断老道人的话，怒喝道：“你当真以为是薄山洞天禁锢了你，而我是因为自由之身得以悟道！”
赵希言站起身，指着老道人，大声喝道：“三十年前，你就一只脚踏入了大道之中，这么多年，你毫无长进，这点你都悟不透，悟道？你悟你娘的狗屁道！”
老道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低头沉默不语。
赵希言见状，深深叹了口气，盘腿坐下，道：“小清，你的路断了。”
丘太清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师兄，道至于此，道止于此，足矣。”
赵希言无奈，只得安慰道：“你对我道宗的付出，我们都清楚，小清，谢谢。”
丘太清闻言，淡然笑道：“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师兄，从我三岁上武当，门里就大师兄和师兄你们二人对我最好，现在看着大师兄和师兄大道有成，我很开心。”
赵希言有些宽慰，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
一个十几岁少年，老练的拍着白发老人的肩膀，这一幕，怎么看来怎么怪异。
崖下水潭边，陈果用佩剑，从旁边林子中砍下几根树枝，一边削去上面的枝叶，一边和陆一兄妹二人吹嘘：“不是我说，抓鱼我可在行，将这根树枝削尖，就和用剑一样，讲究一个眼疾手快，一剑刺出，今天中午你就准备开荤吧。”
璐璐嘟嘴道：“我哥抓鱼才厉害，我最喜欢吃鱼了，我哥经常去给我抓。”
陈果哼笑一声，故意气璐璐道：“我最厉害，我最厉害。”
璐璐气不过，喊道：“我哥最厉害，我哥最厉害！一会儿你就看着吧。”
看着璐璐嘟嘴争辩的可爱模样，陈果嘿嘿一笑，道：“那一会儿你哥抓的不如我多，你可别哭鼻子。”
陆一笑着拍拍璐璐的头，对陈果说道：“好了，你和小孩子争什么，抓两条够我们吃就好，毕竟是在道宗圣地，还是莫要肆意杀生。”
陈果将削好的树枝递给陆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和邱真人以前就认识？”
陆一接过树枝，点头道：“老头儿跟我家老爷子是旧识，之前经常去小镇找老爷子喝茶。”
听到陆一又提起自己从未听闻的那个小镇，陈果不禁疑惑，道：“上次匆忙赶路，还没细问，能和邱真人熟识，你说的那个教你剑的师父应该也不是凡人，怎么江湖从未听说？”
“老爷子叫于渊，”想了想陆一补充了道：“老爷子这些年在小镇没出去过，可能你也没听说过。”
陈果点点头，近几年江湖中真未曾听过有叫于渊的用剑高手。
不对，近几年？
陈果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瞬间满脸震惊。
剑圣于渊！
能和道宗真人一起喝茶的，叫于渊，也只有隐居江湖多年的那位剑圣老前辈了。
东州陷落以后，齐国亡，剑宗弟子悉数战死，剑圣前辈未再现身，江湖中人纷纷猜测剑圣前辈的下落，没想到竟然隐居在唐国东部的边陲小镇。
不过也对，毕竟这是离东州最近的地方。
怪不得陆一区区道下二境玉灵境的实力，便可飞剑。
我早该想到的，昔日剑宗，宗门弟子三千人，可是号称天上剑仙三千，皆在剑宗，玉灵境便可飞剑又算得了什么。
陈果回过神来，兴奋的拍着陆一的肩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剑宗弟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我见一下剑圣前辈，那可是我辈剑客仰慕已久的存在。”
陆一摇摇头，道：“老爷子说了，如今剑宗寥寥几人，在就没什么剑宗了。”
陈果笑道：“你从未出过井水镇，可能不知道剑圣前辈的声望，前辈还在，剑宗就在。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剑圣前辈再来一次当年剑落蛮荒的圣景。”
陈果一脸憧憬。
陆一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在什么楼见过邱老头的画像，是怎么回事？”
陈果解释道：“是超然楼，昔日三皇等人族先贤，建五城十二楼，保护人族不受妖族虐杀。超然楼便是十二楼之一，超然楼在我陈国，像这薄山洞天一样，是道宗之地，历任道宗天师和真人画像都存于其中，小时候随父亲进楼祭拜，曾见过一次邱真人画像。”
陆一点点头，心有所思，而后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崖上。
山崖之上，小道士凝望着崖下三人，看到陆一抬头望过来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少年心气，却暮气沉沉，非我大道中人。
老道人蹲在一个水瓮前，犹豫不决。
水瓮内，漂浮着浮萍两朵，浮萍下，两条鱼正欢快的游动。
鱼，是寻常小溪或菜场常见的草鱼，或许因日常饲养上心，两条鲤鱼异常肥硕。
“这不就是寻常家中吃的鱼吗？又不是锦鲤，为何养在水瓮里？”陆一蹲在老道人身旁问道。
老道士感慨道：“年初去井水镇时，于渊就提到你兄妹二人会出门游历，会来薄山取你师兄的剑，想着璐璐爱吃鱼，便在后山抓了两只，养在这水瓮，你们来了不用和我们一起吃素斋，谁曾想，每日喂养，竟生出些许感情，事到临头，又有些舍不得。”
陆一撇撇嘴，道：“那便不杀呗，我们吃素也没什么，实在是哪天想吃肉，我们自己去后山的小溪中亲手抓就好。”
老道人叹了口气，道：“可怜了这两个小家伙，本应在后山溪中自由自在，被我抓进这水瓮囚禁自在，如若不杀，那经受囚禁自在之苦，又有何意义？”
陆一急忙摆手，“停，打住，这话太玄了，我悟不了。”
老道人毫不在意，而是话锋一转，“陆一，你觉得那陈果，为人如何？”
陆一思索片刻，道：“相识不过一日，了解颇浅，虽然性子散淡，但应不是坏人。”
老道人点点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曾说自己来着晨州陈国。”陆一想了想，问道：“你莫非认识？”
老道人拉陆一坐在云集园的竹亭中，解释道：“晨州除了十万大山，适宜人族居住之所只有一国之地，也就是陈国，当代陈国之主名为陈景，陈果是其独子。”
老道人特意加重语气强调独子两字。
陆一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陈果就是下一任陈国之主？”
老道人摇摇头，继续说道：“是本应如此，但如今，江湖传言，陈国前段时间出了些事情，陈果的姐姐陈渔，弑东宫太子陈果，逼陈主退位，成为了如今陈国新主。”
陆一直接惊掉下巴，“女皇？”
“本以为此事为流言，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但此时看到陈果出现在次，那此事便有九分可信，不然陈国储君，不会独身一人出现在唐国。”
老道人说着问向陆一，“你觉得，我收他为徒，如何？”
此话一出，陆一又是一惊，“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陈果，不会给你们道宗带来麻烦吗？”
老道人微微一笑，“倒也不是太大的麻烦。”
陆一耸耸肩，“你觉得没问题便好，如果陈国女皇之事为真，陈果也真的是那个陈果，那拜入道宗断绝俗世缘，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不过，收徒不应该对弟子多加考核才对？你们才见一面，你就有收徒的想法了？”
老道人摆摆手，道：“我们不搞江湖门派那一套，收徒继承我道宗传承，讲究一个缘分，不然我老道也不可能到这花甲之年，还有收徒之意。”
见老道人面露犹豫之色，陆一问道：“你怕他不同意？”
老道人点点头，道：“道宗典籍中曾说，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就像这两条鱼，在这水瓮中每日被喂养，看似无忧无虑，长得异常肥硕，但水瓮怎有溪流快意。”
陈国对陈果是一牢笼，道宗对邱太清是一牢笼，救人出其笼而入己笼。
此缘，不善。
陆一从不想这些，对他而言，随性而为，便是最好。
随即对着不远处蹲在地上摆弄花草的璐璐招招手，大声喊道：“璐璐，走啦。”
璐璐闻声，颠颠跑来。
老道士疑惑问道：“往哪儿去？”
陆一牵着璐璐的小手，边走边大声喊道：“后山小溪，抓鱼去。”
老道士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头。
天地为囚笼，何来真自在。
薄山后山，一块巨石伸出断崖，身穿青灰道袍的瘦小身影，盘坐于巨石之上。
其内心，一池古潭，幽静深邃。
其身旁，溪水由断崖流下，砸入崖下水潭，水潭震荡，激起一层水雾，水雾飘起，围绕巨石之上的身影，如同呼吸一般，缠绕，升腾。
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接近，心意微动，水雾瞬间散去。
片刻后，一个声音传来。
“哟，小道士，我说怎么瞧不见人，搁这儿打坐呢？”
正是无事闲逛，无意走来此处的陈果。
小道士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薄山没有道宗弟子吗？怎么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小道士还是不理会自己，陈果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对了，你们道观中午几点开饭，到底是素斋不顶饱，又有些饿了。”
“哎？不对啊，你打坐这个坐姿不太对，来我帮你纠正一下。”
眼见陈果说着说着真走上前来，伸出手要手把手教自己打坐。
小道士内心叹了口气，无奈道：“观中弟子都下山去了，如今山下妖孽横行，我道宗弟子历来视降妖除魔为己任。”
“还有！”小道士突然严肃起来，“别叫我小道士，以后叫我赵希言吧。”
陈果停下脚步，此时手掌距离小道士头顶只有寸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赵希言，希言好啊，少说话，少烦恼，那以后就叫你希言。”
这时，陆一兄妹二人也走了过来，陆一远远的就对着巨石之上的二人喊道：“走啊，下去抓鱼，中午加餐。”
陈果低头对着盘坐着的赵希言道：“一起？”
赵希言撇了陈果一眼，“你对一个吃素斋的道士说这个？”
陈果哈哈大笑，转身对着陆一挥挥手，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巨石之上，赵希言依旧盘腿静坐，听到崖下水潭边，三人抓鱼的欢笑声，紧闭的双眼不由睁开，向崖下望去。
古潭微波。
“怎样，这几个孩子你怎么看？”老道人的声音出现在赵希言身后。
收回看向崖下的目光，赵希言道：“初识怎能看透人心，不过，倒是你，对他们三个特别上心？”
老道士丘太清走了过来，盘腿坐在赵希言身边，笑道：“我老了嘛，以后这个江湖，是他们年轻人的。”
赵希言嗤笑一声，道：“还对镇守薄山洞天耿耿于怀？”
丘太清叹口气，望着赵希言，开口道：“师兄，我老了，看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但你不同...”
“丘太清！”
被称为师兄的赵希言，打断老道人的话，怒喝道：“你当真以为是薄山洞天禁锢了你，而我是因为自由之身得以悟道！”
赵希言站起身，指着老道人，大声喝道：“三十年前，你就一只脚踏入了大道之中，这么多年，你毫无长进，这点你都悟不透，悟道？你悟你娘的狗屁道！”
老道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低头沉默不语。
赵希言见状，深深叹了口气，盘腿坐下，道：“小清，你的路断了。”
丘太清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师兄，道至于此，道止于此，足矣。”
赵希言无奈，只得安慰道：“你对我道宗的付出，我们都清楚，小清，谢谢。”
丘太清闻言，淡然笑道：“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师兄，从我三岁上武当，门里就大师兄和师兄你们二人对我最好，现在看着大师兄和师兄大道有成，我很开心。”
赵希言有些宽慰，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
一个十几岁少年，老练的拍着白发老人的肩膀，这一幕，怎么看来怎么怪异。
崖下水潭边，陈果用佩剑，从旁边林子中砍下几根树枝，一边削去上面的枝叶，一边和陆一兄妹二人吹嘘：“不是我说，抓鱼我可在行，将这根树枝削尖，就和用剑一样，讲究一个眼疾手快，一剑刺出，今天中午你就准备开荤吧。”
璐璐嘟嘴道：“我哥抓鱼才厉害，我最喜欢吃鱼了，我哥经常去给我抓。”
陈果哼笑一声，故意气璐璐道：“我最厉害，我最厉害。”
璐璐气不过，喊道：“我哥最厉害，我哥最厉害！一会儿你就看着吧。”
看着璐璐嘟嘴争辩的可爱模样，陈果嘿嘿一笑，道：“那一会儿你哥抓的不如我多，你可别哭鼻子。”
陆一笑着拍拍璐璐的头，对陈果说道：“好了，你和小孩子争什么，抓两条够我们吃就好，毕竟是在道宗圣地，还是莫要肆意杀生。”
陈果将削好的树枝递给陆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和邱真人以前就认识？”
陆一接过树枝，点头道：“老头儿跟我家老爷子是旧识，之前经常去小镇找老爷子喝茶。”
听到陆一又提起自己从未听闻的那个小镇，陈果不禁疑惑，道：“上次匆忙赶路，还没细问，能和邱真人熟识，你说的那个教你剑的师父应该也不是凡人，怎么江湖从未听说？”
“老爷子叫于渊，”想了想陆一补充了道：“老爷子这些年在小镇没出去过，可能你也没听说过。”
陈果点点头，近几年江湖中真未曾听过有叫于渊的用剑高手。
不对，近几年？
陈果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瞬间满脸震惊。
剑圣于渊！
能和道宗真人一起喝茶的，叫于渊，也只有隐居江湖多年的那位剑圣老前辈了。
东州陷落以后，齐国亡，剑宗弟子悉数战死，剑圣前辈未再现身，江湖中人纷纷猜测剑圣前辈的下落，没想到竟然隐居在唐国东部的边陲小镇。
不过也对，毕竟这是离东州最近的地方。
怪不得陆一区区道下二境玉灵境的实力，便可飞剑。
我早该想到的，昔日剑宗，宗门弟子三千人，可是号称天上剑仙三千，皆在剑宗，玉灵境便可飞剑又算得了什么。
陈果回过神来，兴奋的拍着陆一的肩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剑宗弟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我见一下剑圣前辈，那可是我辈剑客仰慕已久的存在。”
陆一摇摇头，道：“老爷子说了，如今剑宗寥寥几人，在就没什么剑宗了。”
陈果笑道：“你从未出过井水镇，可能不知道剑圣前辈的声望，前辈还在，剑宗就在。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剑圣前辈再来一次当年剑落蛮荒的圣景。”
陈果一脸憧憬。
陆一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在什么楼见过邱老头的画像，是怎么回事？”
陈果解释道：“是超然楼，昔日三皇等人族先贤，建五城十二楼，保护人族不受妖族虐杀。超然楼便是十二楼之一，超然楼在我陈国，像这薄山洞天一样，是道宗之地，历任道宗天师和真人画像都存于其中，小时候随父亲进楼祭拜，曾见过一次邱真人画像。”
陆一点点头，心有所思，而后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崖上。
山崖之上，小道士凝望着崖下三人，看到陆一抬头望过来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少年心气，却暮气沉沉，非我大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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