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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东西南北吉

    清晨,道观前的白玉台。

    老道人和赵希言并肩而立,目送少年少女下山的身影渐行渐远。

    赵希言开口道:“那小姑娘?”

    老道人笑着点点头,肯定道:“是的,玉初镜。”

    赵希言啧啧惊奇,道:“上山前,下山时,皆看不出有任何修炼痕迹,可就是实打实的玉初镜,这就是剑仙之姿吗?”

    老道人轻抚胡须,一脸欣慰神色。

    对于璐璐,老道人除了喜欢,就只有满心疼爱。

    看来璐璐也跟着陆一他们两个偷偷喝了那黄粱酒,就是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是像陆一一样梦到了前事,还是如陈果一般梦到了后事。

    赵希言显然对这个不关心,而是更在意璐璐的剑道天赋。

    如此剑道天赋,压抑多年,一朝突破,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毕竟,后山那片竹林,真的就只是普通竹林,可是如今却剑意盎然。

    像是想起什么,赵希言转头问道:“你把化生丹给那小女娃了?”

    老道人装傻道:“师兄,什么化生丹?”

    赵希言撇嘴一笑,道:“先喝黄粱酒,再送化生丹,大师兄下次来薄山知道了,非得把他胡子气歪。”

    老道人淡然道:“师兄你也在啊,不是也没拦着吗?大师兄到时候罚,也不会只罚我一人吧?”

    赵希言呵呵冷笑道:“大老远把我从龙虎山喊来薄山,在这儿等着我呢?”

    老道人尴尬一笑,急忙转移话题,“师兄此番来薄山,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大师兄的意思。”

    “大师兄有事,不喊我去三清山,让我来薄山?”

    “大师兄是让你帮我,一起打开洞天通道。”

    道宗有三十六洞天之说,洞天多为山水之地,像是薄山,其中灵气浓蕴,适宜修士居住修行。

    三十六洞天,分布在九州各处,其中有天然的阵法通道贯通,可相互通达。

    但由于维持贯通洞天的通道需要大量的灵气,与修士修行所需灵气相争,并且三十六洞天,只有部分在道宗手中,由邱太清老道人这些上三境的真人镇守,还有部分其由他宗门或当地朝廷掌控着。

    为了不让洞天通道与人争灵气,也为了避免不同势力间的通道相通引起各洞天纷争,所以三十六洞天之间的通道,都被道之上的前辈,以术法关闭。

    如今这些通道都要打开?

    赵希言皱了皱眉,手指指向东边,问道:“东州那边的也要贯通?”

    东州如今在妖族的掌控中,但东州沦陷之时,为避免洞天落入妖族之手,东州的洞天都被阵法封闭,直至现在仍未有妖族能够进入其中。

    老道人点点头,道:“不止东州,此次要贯穿东西南北。”

    西北凉州。

    如果有人御剑在高空往下看去,就会看到一条延绵不绝的队伍,几乎贯穿大半个草原,去往中州方向。

    这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最前方,是赵子元护送的凉州皇室和回长安城受封的功勋武将。

    队伍最前方的赵子元,手握滔天功勋,此刻却眉头紧皱。

    中间人数最多的队伍,则是由几十万唐军和即将押解到颍川郡的凉州青壮组成。

    唐军攻下凉州王庭后,撤离的时候也带走了草原上所有的青壮,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还在放牧。

    如今的凉州草原,有些冷清。

    但位于潮河川的凉州王庭,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不久前赶到此处的唐国各部官员,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改州换郡事宜。

    最后方压阵的队伍,则是永安王李括带领的唐军最精锐的几只骑兵。

    永安王李括和副将宁河两骑并行。

    一轻骑侍从上前,侧身对着宁河小声说了几句话。

    待那人退下后,宁河笑着对李括说道:“王爷,您吩咐的那件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李括微微一笑,点头道:“那本王就等着看戏了。”

    中州与东南晨州的交界处。

    平原之上,三千陈国大戟士严阵以待。

    军阵前方,陈国大将军陈凌云带领一众大小将领站立马下,焦急等待。

    当远远的,看到远方疾驰而来的两匹快马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两骑自然是从薄山归来的陈国先皇陈景和侍从春明。

    随着两骑越来越近,陈凌云等武将看到没有期望的那个人的身影,明显有些失望。

    转眼间,两骑已至身前,陈凌云赶紧率众跪拜。

    陈景翻身下马后,一旁等候的龙辇被人牵了过来。

    没有多余的话,陈景转身进入龙辇。

    “回。”

    所有人起身上马。

    龙辇内,春明小心的侍奉陈景更衣。

    “春明,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下。”

    春明帮陈景系好腰间玉带,退出车外。

    车内,陈景挺直的身体瞬间瘫了下去,依靠着身后靠枕,疲惫的闭上眼睛。

    “陈果啊陈果,为父希望你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再一直躲避了。”

    长安城,皇城。

    “曹金,曹金。”

    随着大殿内的两声呼喊,内侍太监曹金匆匆进来跪拜在帷帐前。

    帷帐内盘坐的,是如今的大唐皇帝,李煜。

    “朕近几日多梦,梦见天降祥瑞,你去趟司天监,让郭守敬去观星台看看,再算算我大唐国运,你在那儿等着,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回来汇报。”

    曹金领命,恭恭敬敬行礼后退下,叮嘱门外小太监照顾好主子圣上,自己匆匆赶去司天监。

    一路上,曹金心中都略感不安。

    推算国运,与寻常预测吉凶不同,在司天监属于大事,按照惯例,一年只观星推算一次。

    今年年初,司天监上奏的帖子中写道:大唐国运兴隆,呈蒸蒸日上的态势。

    圣上大喜,赏赐的恩令还是自己送到司天监的。

    今日圣上既然梦到祥瑞,那与年初的国运推算就对上了,为何还要再次推算?

    司天监,观星台。

    曹金侯在观星台下,不停的踱步,焦急的等待。

    抬头看了眼天色,自己是亥时到的司天监,郭守敬接到圣旨后,是子时前上的观星台,如今已过丑时,整整两个时辰了,观星台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传下来。

    再等下去,天就要亮了,也不知道主子圣上休息了没有,还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去禀报。

    曹金虽然不知道再算国运的原因为何,但清楚主子圣上对这次观星推算的结果极为在意,不然不会让自己在司天监等候结果第一时间回去汇报。

    不能再等了。

    一咬牙,曹金竟是要往只有司天监历代监正才可上去的观星台上走去。

    “站住!”

    一声怒喝,身穿司天监官府的少女挡在曹金面前。

    “观星台只有监正大人才可以上去,其他人等一律止步。”

    被人阻拦,曹金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自己的心乱了。

    自己自从六岁进宫,如今已经有四五十年,记忆中,除了按照礼制在每年年初进行的国运推算,只有先皇在位时,也是在这深秋季节,先皇下令司天监一年内第二次观星,推演国运。

    曹金还记得,上一代监正观星后留下一句话不久便离世。

    “二龙不相见。”

    正是因为这句话,先皇多年不见自己的两位儿子,只是在弥留之际,才召见了永安王和当今圣上,将传位的诏令留了下来。

    也是因为这句话,永安王李括在面见先皇后,直接骑马出了城,此后十多年一直留在西北军营未回长安。

    曹金看了眼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女,他知道这个女娃是监正郭守敬的徒弟,司天监的灵台郎。

    “小姑娘,郭大人还要多久才会下来,圣上可是一直等着结果呢?”

    少女名为钟离野望,灵台郎则是司天监的七品官职。

    钟离野望也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刚刚自己拦他,虽然于钦天监的规矩没有错,但毕竟灵台郎只是七品官,老人却没有生气,自己也便软了下来。

    “曹公公有所不知,越是一国气运这种关乎一国命运的推演,就越是耗费心神与时间,但今夜秋高夜明,星象清晰,应该用不了多久了,麻烦大人再耐心等待一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天欲破晓。

    就在曹金又要按耐不住的时候,观星台上终于有声音传来。

    身穿司天监官服的郭守敬,从观星台上走下来,面色苍白之下脚步也有些不稳。

    钟离野望急忙上前搀扶住。

    曹金见状,也急忙走上前来,“哎呦喂,急死咱家了,郭大人观星卦象如何?圣上可是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郭守敬深咳两声,将手中的纸递给曹金。

    “紫气东来,吉。”

    曹金接下那张纸条,欣喜若狂,“吉好啊,吉好啊,咱家现在就回宫禀告圣上。”

    看着曹金的身影走远了,郭守敬再也没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没有理会钟离野望担心的话语,郭守敬直接用手擦去嘴边血迹,

    “野望,你要出城一趟了,替为师去看看。”

    长安城东门。

    脖间顶着沉重枷锁的白衣僧人,与同伴分别后,独身一人走过长安城北门,脚步未停,绕城而过,行至东门。

    站立在东门路边,僧人没有理会路过人们的怪异目光,安静等待。

    许久之后,三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马车后,跟着几十骑轻骑,皆身穿朱漆山文甲,这是皇城羽林禁军的甲胄。

    骑兵为首之人,看其盔甲,是名中郎将。

    皇城禁军,分羽林卫、虎贲卫、宿卫军,三军各有两千人,各由一名中郎将统领。

    而中郎将,可是实打实的正四品武将,仅次于将军和大将军。

    不止路人对这支队伍议论纷纷,就连身为禁军之一宿卫军的东门守卫,此刻也满心疑惑。

    这三辆马车中是什么人?

    有十几骑羽林卫护卫就罢了,竟然连禁军三大统领之一的苏定方也跟随在侧。

    为首的马车内,书生李压疑惑的问道:“夫子,如今东边并不安全,您何必跟我们一起游学?”

    慎到夫子放下手中的书籍,“你也知道东边不安全,你们几人还偏要东去,我不跟着,院长又怎么跟皇帝陛下要来几十骑羽林卫跟随保护。”

    “夫子,如若真的令您置身险地,学生们真的罪该万死了。”

    慎到父子气笑道:“刚出门你就不说点儿好。”

    随后目光有些忧愁,隔着马车的帘子,慎到夫子望着东边的方向,怔怔出神。

    十年了,同为齐国遗民,不止你们这些书院学子想要去东边看看,老夫也想去看一眼家乡,哪怕只是站在东州边境,远远的看一眼。

    待马车和羽林卫经过后,白衣僧人对着长安城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转身,随着书院学子马车的身影,向东而去。

    颍川郡,薄山下。

    少年背着两把剑,一把桃木剑,一把无鞘长剑。

    少女一手牵着少年,另一只手伸到身后,扶了扶那支黄梨木剑匣。

    放荡不羁的剑客,怀抱法剑,跟在少年少女身后,满眼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