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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感激遇到你(三)

    媒体的包围需要等,烂仔的包围却不用。

    “这哪里来的?挺漂亮的嘛。上面是玻璃,还是真的宝石啊?”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正经事做的华建伦从天晴的置物架上抽出一把连鞘金刀,在手掌里摩挲。

    没错,这就是阿赤烈给的那一把。天晴拿珠宝时本来想好的,临走要把金刀物归原主,放在阿赤烈马鞍下面,但给白莲教一闹,全都乱了。她为救唐王“散尽家财”,如今也只有这把随身的刀聊作慰藉。

    “就是个工艺品咯,我们那里流行的式样,我带来给士聪当摆设的,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乱翻人东西,没礼貌。

    怎能告诉你这是真古董!

    天晴佯装不在意,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华建伦又看了看,果然兴趣索然地把它插了回去,又走到天晴对面一屁股坐下,指了指她面前堆着的纸问。

    “你画的这又是什么啊?”

    “美术课的作业啊,几何体描摹。你看不出是个方块吗?”天晴一边画圆锥体作业,一边回答。

    “可这方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扭来扭去的花纹呢?”

    “这是蒙古文好嘛!老师说画完了规定图形可以自由发挥,我随手画出来了。”

    “哦?你这么厉害,还懂蒙古文?”

    “不懂啦,就记得是这个样子……应该。”

    “记得?你之前看到过一个这样的方块?”

    “是啊~我还摸过呢,还原度应该蛮高的吧~”天晴将那幅画作高高举起,眯眼看了看,语气颇有几分得意。

    “这样啊……”华建伦一改平常叽叽歪歪的风格,难得地开始沉思起来。

    “楼上的两个,食饭啦!”

    听到士聪的声音,天晴立刻丢下炭笔画纸飞了出去。士聪最拿手做沙姜鸡,却难得肯下厨,这个烂仔每次来还好死不死要跟她抢,这次她绝对要快人一步!

    宿命的对手华建伦却没像平时那样跟她比赛跑步下楼,只拿着她的美术作业,左看右看。

    吃过晚饭,天晴哼着小曲在厨房洗碗,叶华两人就在厅里玩起了Switch。“比赛”休息的间隙,华建伦一丢手柄,坐在梳化上,拿起喝了一半的听装啤酒,看了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一眼。

    “阿聪,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喜欢天晴啊?”

    叶士聪一口酒直接喷出,嘴边都是白沫。

    “痴线!她是我亲戚好不好!”

    “诶~表哥表妹这种,最容易出事了~你们又孤男寡女住在一起……”

    “我警告你别发神经啊,天晴很重名节的!”叶士聪一脸严肃,把声音压得极低,“要是被知道你这么说她,肯定拿菜刀冲出来砍你!”

    “你古人啊,还名节!这么说,你对她真的没什么了?”

    “能有什么啊!你干嘛老想的那么脏啊!”

    “呐,这是你说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啦~”

    “你要干嘛啊?”叶士聪有些慌,也朝厨房望了望,“你别乱来啊!天晴还小呢!”

    “啧~你干嘛老想的那么脏啊!我这个人是随便了一点,可绝对没有娈童癖。你说过天晴是从内地来的,还是北方人对不对?有多北啊?”

    “好像河北……不对,应该更靠近内蒙古一带吧。怎么了?”

    “哇……那可真是好北啊。她爸妈都不在了,居然会第一个想到来投奔你这么远的亲戚,现在香港局势又不算好,也是蛮奇怪的……”华建伦摸摸下巴,好像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轻。

    叶士聪有些忐忑了。

    很少有人知道,华建伦的爸妈都是考古学家,常住英国做交流学者。他家祖上似乎还出过几个有名的盗墓贼。他的伯父,好像也是位很有建树的元明历史学家。伦仔从小在博物馆、古遗址打转,其实很有天赋,本来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只是他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好赌的毛病,还死性不改,父母气得差点跟他断绝关系,他才一个人跑回香港来……

    这小子不会已经发现天晴是明朝人吧?

    不行不行,不可以让他们再接触了!

    第二天早晨,圣德兰医院七楼电梯口。

    “哎~其实我蛮羡慕May姐的,人漂亮又能干,自己能养活自己,也没人逼着结婚生孩子,活得好潇洒啊~”

    “你才几岁,有人逼着你结婚生孩子吗?”尤美的声音突然传来,聪晴二人都慌张转过身。只见尤美若有所思地看了士聪一眼,“因为这样你才逃到香港的?”

    “怎么可能!”叶士聪立刻胡乱挥手,“她还未成年呢,谁会逼她结婚啊,违法的好不好……”

    “你知道就好了。”尤美干脆地打断了他。叶士聪听得一呆——什么意思?她担心他拐带**未成年少女?不不不,她已经知道阿晴不是他什么亲戚了??

    难道他想把她带得离伦仔远一点,别让他们私下接触,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今天上午有个会诊,你把阿晴放在办公室等我吧。”尤美旋风一样离开了。

    好像又不是,感觉她把阿晴当需要照顾的幼稚园小朋友看啊……

    “什么放不放,我又不是小孩子。”果然天晴也感觉到了,嘟囔着抗议。

    “好啦,你自己说老呆在家里闷嘛,今天又不上课,我下了班就来接你,乖啦~”

    咦?他怎么也带出对BB仔的口吻了?

    天晴挥别了“家长”,走进门口挂着尤美名牌的独立办公室,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见到两侧满书橱都厚摞摞的英文医学书和期刊,打开玻璃橱门取了一本来读,发现除了图之外居然还能看懂几行,不由沾沾自喜。

    这阵子英语学得还可以啊!

    看了也不知道多久,忽然觉得旁边强光直刺眼睑。一回头,原来是对面大楼窗户的日照反射。天晴只能先放好书,过去把百叶帘拉下来,转过身,这才注意到尤美书桌上整齐摆着的几个相框。

    最左搂着她笑得一脸幸福的应该就是黄锦辉黄大状了,旁边这两个长辈应该是她的爸爸妈妈,至于最右边一张……拍照的时候尤美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吧,身侧的男孩子看上去更是稚气未脱,清秀文雅,两人的神态很亲密,这么说……

    “天晴。”她发着呆,没注意到尤美已经回来了,听她在旁边叫她才回过了头,连忙把手中的相片端正放回了原处,有些害怕尤美责怪自己随意乱动她东西。

    尤美却被她的无措弄得笑了起来。“能放在外面还怕你看到吗,不用这么慌啦。”

    “呵呵,对哦……”天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傻笑一下,应和得毫无内容。

    “这么快,都已经十几年了……”尤美转头看着那张照片,幽幽长叹,目光若有曳动。

    看得出她依然在为弟弟的离世伤感,精致的淡妆下忧容薄薄。天晴忍不住靠近她,张开手臂将她挽住:“我明白你心情的,总觉得他们似乎还在,做梦也常常梦到,但是醒过来的那一刻,就突然记起,他们已经离开好久了……”天晴无可避免地想到了母亲雪绵,不禁捂住了胸口。

    她的触碰如此突兀而又自然,尤美愣了一下,不由想,她一个小女孩,自己孤身投奔士聪,来了好几个月,也没听说有家里人来看过问过她,短短十六年里,她肯定经历过别人难以想象的曲折吧……

    心里一阵怜惜,尤美轻轻回抱过去,拍抚着她后背说:“我已经不难过了,只是在想,要是他走的那一天,我不要和他吵架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害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恨我……”

    天晴忆起士聪说过她很讨厌童教授,将弟弟的死归咎于他,但这么听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环着尤美的手一下松落,问说:“May姐你不怪童教授吗?怎么还怪起自己了?尤力的事是意外啊,我听了也很难过,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恨你,也不恨童教授,说不定他也在想,我那天没和家姐吵架就好了!可又没办法说给你听。你要是一直自责、一直不开心,那他才会怪你了。”

    她好像已经完全从刚刚的伤感中走出来了,情绪转得这么快,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尤美想着,笑容清浅:“有可能吧……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谁怪谁都没有用,想补救也补不了了。”

    “补救不了吗……”天晴喃喃着,想起了士聪的研究。如果真有可以任意穿梭时空的能力,那所有的悲剧都能被阻止吧?

    只是士聪说过……改变了过去,代价可能很大。

    所以她也只能看着May姐伤心了么……

    “哦真是,讲着讲着我就把事情给忘了。阿伦在外面等你,说跟你约好特地跑过来的,我又没听阿聪提过,也不敢说你在……”

    “哈哈哈哈~”天晴大笑起来,“May姐你真当我小孩子啊,难道我还能给阿伦拐走了?他是真的跟我约好,要带我出去玩的,否则我怎么会告诉他我在这?”

    ……

    “Tina!Tina!Tina!”

    兰桂坊某Club里,众男众女围着刚刚从舞池蹦下来的天晴,一边大力拍手,一边嚷嚷着要她猜拳罚酒。

    “咕~”天晴连胜七把才输一手,一口干了满杯威士忌,豪气凌云。

    众人又吹口哨又鼓掌,欢呼起哄。

    “还有谁要来比啊?”

    “我!”

    “好啊~来啊来……呃,阿聪?!”

    天晴一下子酒都醒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士聪,满脸的焦急、愤怒,和无可奈何。

    “阿聪啊!你来得正好,你这个表妹啊,太会玩了……”华建伦拿着酒杯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

    “乓——”

    “干嘛啊你?!”眼见士聪二话不说摔了瓶子,吓得所有人都缩了一缩,华建伦炸毛鸡一样跳了起来。

    叶士聪铁青了一张脸,拉了天晴就走。在这个时代,天晴所有的异能再没出现过,论力气也就是个平常。她又不能对士聪拳脚相加,虽然心里不服气,也只能给硬生生拖着走。华建伦马上踉踉跄跄追了出去。

    “叶士聪!叶士聪!”他在两人后面大叫,“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甩脸,他们都是我朋友,我不要做人的啊?!”

    “你还做什么人?”叶士聪一下顿住,拉住天晴正面对他,“你看看她,她未成年哎!你带她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去泡吧、喝酒,你有没搞错?!你拿谁的身份证带她进去的?!”天晴刚刚一阵尬舞,脚下有点打飘,给他一摇,一时站都站不住,扶着士聪就要倒下来。叶士聪见她这样子,脸色一白。

    “个烂仔你还带她嗑药?!”

    “怎可能!她是你表妹,就是我表妹,我怎么会害她!”华建伦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天晴,“大家是玩得嗨了一点,不过我一直很小心啊……”

    “我没嗑药啦阿聪,嗝……”天晴双颊泛红,眼中都是水气,“我就是……喝得多了一点……呃……呕——”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她躺在床上,嘴里又干又涩的,挣扎着爬起来想喝口水,却觉得头疼欲裂,只能重新倒回去。

    “让你再喝酒啊!”叶士聪拿着水杯走了进来,满面怒容,“你知不知道自己会闯多大的祸?阿伦不知你的底细,你自己也不知吗?你是未成年人,要是被警察抓住要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我平时不带你出去吗?不是刚刚还户外运动过吗?怎么阿伦勾勾手指你就跑了?你是女孩子,一点矜持一点定力都没有吗?一定要逛夜店你才开心么??你怎么能这么不检点!!”

    叶士聪越说越气。

    “干嘛讲得这么严重!哎哟……”天晴发现只要稍微提高声音,她的脑壳像要爆炸一样嗡嗡嗡地震,接下来只能弱弱地,“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没想那么多啦……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去就好啦。”

    她病歪歪低头认错的样子实在有点惨,叶士聪的心也不由软了软。“你说到要做到啊,想听音乐、跳舞,家里都有音箱电视游戏机啊,你还小,真想要喝酒玩一下,一点点啤酒还可以,喝什么洋酒……”想到“酒后吐真言”的老话,叶士聪紧张地问,“阿伦有没有问过你什么事?你怎么跟他讲的?”

    “唔……问我?问我什么?”天晴一头雾水,以华建伦的智商,士聪还担心他能看出来么?“啊!我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有问我一件事的,我记得!”

    “什么?什么?什么事啊?”叶士聪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问我小食吃什么,要炸薯角还是烤香肠。”

    “你耍我啊?”叶士聪直接跳脚。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天晴笑了两声发现不行,缓了好久才能接着说话。“他能问我什么啊?我又没财又没色,阿伦他图什么?你别多想啦士聪,他就是闲得没事,出去玩一玩顺便带我而已。”

    正说着,门铃声响起。叶士聪放下杯子去开门,过了挺长一段时间,天晴看到一脸愧疚反省样的华建伦站在了房门口。

    ……

    “你道什么歉啊,我当然知道你好心啦!士聪也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别怪他哦。”

    “我怎么会怪他呢~倒是你,真不生我气哦?”

    “你请我出去玩,我干嘛生你气?哎可惜我现在全靠士聪养活,也不能回请你,无以为报。”如今的她不止一穷二白,玩得疯一点士聪都要发飙,“不好意思哦伦仔……”

    房门被士聪刻意留得开到大大,两人用平常音量说话外面也能听见。

    “哈哈,这个倒未必~”华建伦亲昵地凑近她侧脸,环勾住她的肩,边拍边压低嗓音说,“你真要想报呢,还是有办法的。阿晴啊,你是不是……”

    “喂——你干什么!”

    叶士聪的声音像暴雷一样在他们身后响彻,两人都被震了一下,回过头去。天晴看到他一脸肌肉紧绷加抽搐,像目睹女儿被人非礼的爸爸,不禁好笑:“没有啦士聪,阿伦不是要占我便宜啦!”

    “都动手动脚了还说没有?”叶士聪怒气冲冲地把果汁杯扔在一边,上来揪起那个“奸徒”。

    “你发病啊!我又不是废青人渣,怎么可能搞小女孩!”华建伦用力掰开他的拳头,推了他一下。

    “你跟废青有什么区别啊?啊?华建伦!你给我好好找份工,别一天到晚来我家搞有的没的!”

    “叶士聪你够啦啊!昨天我喝多也就算了,今天我不会客气了啊!”

    “你再敢惹我表妹,我才对你不客气!”

    “你真拿我当禽兽啊?痴线!”华建伦更气了。

    “你平时检点一点,我也不会这样!”

    “我不检点?我不检点?你跟我二十年兄弟,现在这小丫头一来,我就变不检点了?”

    “士聪不是这个意思啦伦仔,哎你们都消消气,冷静点!快到中午饭点啦是不是?今天沙姜鸡来不及做了呵呵呵……不过不要紧,冰箱里有肠粉,热一热就能吃,伦仔你最爱油麻地那家的肠粉了,对不对啊伦仔?啊士聪?”天晴觉得这场架委实吵得莫名其妙,偏偏她还是导火索,只能忍着头痛两头劝。

    搞乜啊!她什么时候成了能够引发战争的女人?她走的是倾国倾城的路线吗?不是啊!这两个都对她没意思的人到底干什么要为她吵了又吵啊?

    “好啦!什么都不用讲,你们表哥表妹两个好好过!吃你的肠粉吧!”对她没意思的华建伦当然不理她,抓起外套摔门就走。

    “伦仔?哎呀,士聪!”天晴眼见士聪也一副“走啊走啊要走就再快点!”的表情,感觉自己白眼都翻不过来了。

    “让他去!还有你啊,我拜托你,你也对人多防备一点好不好!不要他问你什么你就说,迟早害死自己啊!”

    天晴白眼翻得更大了。“我是看在他是你兄弟份上才……哎——哎——士聪?”

    怎么连你也走了?

    啊头好痛,这里不是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