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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函

    荆彦白被众人围住,不免被人问了诸多问题,荆彦白口中答着,心中只盼着早点离开此地。郑星河知道自己这师弟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奈何自己也被几位异姓祖母强拉这叙话,救他不得,最后还是郑茂极出面让他俩得以脱身。

    出了荡晚大院,郑星河道:“都是你来晚了,你若早些来,我们便不至于出不来。”

    荆彦白道:“这话怎么说?”

    “你若来早些,那时宾客还没到齐,我们早早去和爷爷拜寿,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拉着说话,早些回清静地,今天大哥带谢师姐她们来的时候就清净多了。”

    荆彦白问道:“你和郑师兄不用帮着招呼客人吗?”

    郑星河道:“大哥要的,我的话去不去都行,由管家帮着就够了。”走了两步,郑星河又道:“不过我就觉得奇怪,爷爷今年也算不上大寿,为何要如此大办,请了好多人,家里的客房住不下,又另外把城里客栈的屋子都腾出来了。”

    荆彦白道:“好在你们家业大,屋子都是现成的,只苦了那些过路人,怕是没地方住了。”

    郑星河道:“那怕不至于吧。”

    郑星河又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在路上遇到何事?快说。”

    荆彦白道:“我想我遇到三年前那封信的主人了,是个女的。”

    郑星河肃然道:“哼,她也太猖狂了,要是遇到我,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

    荆彦白心中暗暗衡量了一下师姐和那女子的修为,神色变化不定。

    郑星河用手肘蹭了一下荆彦白,道:“你接着说呀。”

    荆彦白道:“我是在邙山的一片树林里遇到她的,她和一只狐妖在一块。我当时看到有妖气,追了下去,那只狐妖修为低微,我正要除她的时候,那女人出来了,她的修为怕是在我之上。”

    郑星河微微一怔,接着便听荆彦白道:“我原是要用侧穿虎剑法对付那狐妖,但我正运剑的时候,那女子掀回我的剑,最初使的力全都自己受了。”

    郑星河面色凝重,道:“能比得上你的修为的,也算是不凡了。你说狐妖,当日和风宜兰一起的就是狐妖。”

    荆彦白道:“那女子说三年之期一到,就要上陵山找我们,当初所有伤了风姑娘的,她都不会放过。”

    郑星河道:“让她只管来,她今天遇到的是你,要是我,一定让她和风宜兰一样的下场。”

    荆彦白半晌不语,郑星河急道:“你快说呀!”

    荆彦白心感不悦,只道:“风姑娘的事,我们确有错处,人家要来寻仇,也是情理之中,到时大家把误会解开,再做处置,何必多生事端。”

    郑星河道:“我不管,风宜兰身份可疑,我们没错!”

    荆彦白道:“可师父事后也说我们怕是冤枉了人,我们不能不讲道理呀。”

    郑星河停了步子,狠狠盯着荆彦白道:“你倒是有理,处处向着外人!”

    荆彦白也住了步子,忍着怒气道:“我没有向着外人,说我们冤枉风姑娘的是师父,这师姐你也是听到了的,师姐要是觉得这么说是向着外人,你去和师父说。”

    郑星河见她搬出师父,一时不知说什么,但她一向不肯服输,便道:“说就说!”

    荆彦白无奈道:“郑公估计也快回书房了,我们先去书房吧。”

    郑星河瞅了荆彦白一眼,指着前面道:“往这条路直走,在第一个路口右拐就是了,爷爷的书房叫博雅,上面有字,你自己去吧!”说完就赏了一个背影给荆彦白。

    荆彦白也赌气,转身独自一人往前走去。到了一处小院,院门匾额上书着“博雅”两个又黑又大的字,院中无人,院门敞开,而内院房中房门紧闭,荆彦白只得立在门外等候。荆彦白见郑茂极迟迟不来,心中暗暗着急,绕着院子来回走。

    过了许多时候,才见郑茂极被一个着灰衣的高个男子搀扶进来,郑茂极纵被搀着也能将人带着左右摇晃。

    见了荆彦白,那灰衣男子先道:“荆少侠,我们家老太爷被缠住了,被灌了好多酒才出得来……”

    郑茂极摆摆手道:“这里热,进去……进屋去……,荆小弟,你也……进……来。”郑茂极话音含混。

    荆彦白架住郑茂极另一边,那灰衣高个子顿觉老太爷轻了一半,不住道:“多谢少侠。”

    两人将郑茂极扶到一把朱红色漆木大椅上,荆彦白朝那高个子看去,只见那人瘦如干柴,两颊颧骨高凸,鼻如鹰钩,看着年纪不过三十多岁。

    郑茂极红着脸靠在椅子上,对那灰衣高个子挥挥手道:“庆丰,你先出去。”

    荆彦白看了那高个子一眼,心道:“原来这大哥叫庆丰。”

    庆丰道:“那小的去让人给老太爷准备醒酒茶,一会儿送过来。”

    郑茂极不说话,只缓缓点了点头。

    荆彦白心道:“郑公醉成这样,我现在能把信给他么?”再环视屋中,尽是书典竹简,右边可见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猛虎噬鹿。画的侧面立了一漆黑架子,架上置着各色石头,大小不一。

    庆丰出了屋,反身将门合上。郑茂极歪歪斜斜起身,荆彦白忙去扶,郑茂极呵呵笑道:“喝的有点多了。”呼出的酒气将荆彦白熏的直转头。

    荆彦白道:“郑公小心。”

    郑茂极又笑着道:“我没事。”

    荆彦白道:“郑公还是坐下。”

    郑茂极不肯,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荆彦白有大半听不懂,只得傻傻点头称是。

    郑茂极絮絮叨叨,荆彦白仍是听不清。郑茂极连比划带说,最后夹舌道:“星河说......说......你们师父有信给我......有信给我,是不是?”说罢,双眼强撑着看荆彦白,荆彦白道:“是,师父有封重要的信要晚辈亲自交给前辈。”

    郑茂极道:“给我看看。”

    荆彦白道:“不如再歇一会儿,老前辈先休息一下。”

    郑茂极道:“那也好,荆小弟你先去找星河、小卫他们说说话,我老头子睡会。”

    荆彦白道:“好。”

    郑茂极说完便闭眼靠在椅子上。

    荆彦白在屋中找了一把小椅坐下,不多时庆丰端了醒酒茶来,两人劝着郑茂极喝下,又合力将郑茂极移到一张方榻上。忙毕,庆丰端来饭菜给荆彦白,荆彦白吃过后,等了一个时辰左右,郑茂极转醒,酒已醒了大半。

    郑茂极问起为何不见郑星河时,荆彦白回答先让其回去了。荆彦白将信转交后便和郑茂极辞行,郑茂极苦留不住,那时郑星河与郑卫皆不在旁,郑茂极便亲自送荆彦白出了府门。临出门时,荆彦白让郑茂极派人转告郑星河他已回陵山一事,郑茂极应下。

    酒意还未全散,郑茂极回到博雅时仍觉头脑晕沉。郑茂极拿出顾灵夫的信,刚将封壳拆了,便听庆丰在门外道:“老太爷,晚宴要开始了,大公子让小的请您过去呢。”

    郑茂极想自己已躲了几个时辰不现身,若晚宴也不到实在失礼,便道:“知道了,你在门外候着。”说着放下信,理了理衣裳,出了门带着庆丰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