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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步月庄晤面(一)

    钟离修这时听得乐铭心道:“哥,她是北原门掌门的亲娘,我还以为你要拦着我杀人呢。”

    乐阁主道:“若是别人,我定会劝你三思,要是葛惠兰嘛,那便随你了。”

    小狸插嘴道:“为什么呀?”

    乐铭心也道:“是啊。”眼眸一动,接着又道:“难道葛惠兰和咱们有什么过节?”

    乐阁主道:“没有。”

    乐铭心道:“没有,那可真是怪了。我从前要是这样干,你可少不了说教,今天怎么不管了。”

    乐阁主道:“我虽不知葛惠兰为人如何,可华山雪华前辈是怎样的人我是知道的,葛惠兰和华前辈为敌,能是什么好人。”

    乐铭心道:“所以这事你是不管我的了。”

    乐阁主道:“不管了。”

    钟离修想道:“这师太俗名叫华山雪,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兄妹两个看来对她很是敬重。可是看样子他们两人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然怎么华山雪出家后做了岳姑娘师父,岳姑娘也不知师父真名,直到临死一刻才晓真相。”

    这时,乐阁主又问道:“那个家伙呢,也要杀了么?”

    乐铭心朝雷中秀看去,满眼怒恨,道:“师父虽说她早前就受过伤,便是这人不打这一掌,她迟早也会熬不住。可是这家伙也是可恨,趁人之威,暗施偷袭,这等行径,我实在是看不起。先把他带回去,等能开口说话了,细细问他来历用意,反正这人下辈子就让他在小黑屋里过吧。”

    钟离修一听这话,知道乐铭心这是要将雷中秀一辈子囚禁起来,放下了心。只要雷中秀这几日没法回北原门报讯,那便无碍。

    乐阁主问小狸道:“小狸,华前辈怎么会被姓雷的小子伤的?”

    小狸道:“你怎么知道他姓雷的。”

    乐阁主道:“我知道便是了,你告诉我师太怎样伤在他手里。”

    乐铭心想道:“是啊,他怎么知道伤了师父的人姓雷。”

    这时小狸已开口道:“师父最近一直在苦津泽找葛惠兰报仇,直到今天早上才在这里找到她。我们到这里来时,听到姓雷的和葛惠兰说,他们遭人埋伏,所有人都被抓了,只逃了他一个出来,请葛惠兰和他一起去救人。”

    钟离修偶得事端原委,心念道:“还好,还好,这事没被传回北原门。”

    小狸接着又道:“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师父便走了出去,和葛惠兰说了不过两句话,两人便打了起来。”

    乐阁主道:“华前辈早前受了伤,怎会敌得过葛惠兰?”

    小狸道:“师父受伤了也和葛惠兰打了个平手。”

    乐阁主见小狸微怒,知她不满自己看低华山雪,便道:“好,好,你接着说。”他心却道:“华前辈纵一时和葛惠兰打成平手,可积伤多时,若是时刻一久,怕还是要落下风。”

    乐铭心看着乐阁主脸色变化,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一般,道:“师父虽受了伤,可要收拾葛惠兰还是够的,要不是这姓雷的横插一脚,葛惠兰后面也会落败。”说着眼睛向雷中秀一瞥,再含怒道:“师父也不至于无法手刃仇敌,饮恨而终!”

    小狸道:“就是,姓雷那家伙扔了雪蛰来咬我和姐姐,我被雪蛰咬伤,姐姐顾着救我,不防雷中秀,那雷中秀就一掌打在师父后背。师父又在施法的紧要关头,受了他这一掌,伤势引发,这才……这才……”她说着又哭起来。这时便是不说,乐阁主也知后事如何了,便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乐阁主一面劝止一面轻拍小狸肩头。

    乐阁主不断找话来和乐铭心、小狸说,直过了大半个时辰,玄凤玄凰才领着十七八个人到来。这些人赶来三辆大马车,有的人手中牵着马,乐铭心将华山雪抱进最前的一辆马车中,乐阁主命人将葛惠兰和雷中秀同放在一辆马车中,派了两人看守。一切妥当,众人不再多留,驱车人赶了马车回头。乐铭心和小狸两人乘马走在华山雪的马车之旁,随众前行,乐阁主带同玄凤玄凰骑马走在最前领路。这下二十一个人骑马行路,更有三辆大马车随队,一路上颇为惹眼。好在这也并非什么奇事,路人只以为是什么富人家出行,多看两眼也就完事。

    钟离修一路暗暗跟随,却见乐铭心一行人没往小镇上去,而是驱马驱车到了一个叫“步月庄”的大庭园。钟离修眼看着一行人前前后后进了庭园,自己瞅准了时机跟随进园。

    步月庄占地少说也有四十多亩,园中桃红柳绿,各处芳花吐艳,蜂蝶争蕊。最可贵的便是东西两侧各引来山上泉溪为园中活水,环流庭院,人为之迹外又有宛如天成的样态。园中假山荷池,石桥廊亭也修筑得别出心裁。

    钟离修一心只在雷中秀身上,便不管旁的了,只暗暗跟随押送雷中秀的两人来到一间叫“化德堂”的小屋中。押着雷中秀的两人将他安置好后便离了化德堂,不知往何处去了。

    钟离修隐身在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上,他心道:“这些人以岳家兄妹为首,岳铭心既说要将这人囚禁,那必要严加看管,怎么这时没一个人在这守着。”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拨开树叶看出去,几乎可窥见步月庄全貌。钟离修这时才知道自己藏身的梧桐树甚高,可说是全庄最高处,而押送雷中秀的两人离去半天不见回来。钟离修略一沉吟,又想道:“这事有古怪,只怕我的踪迹早被人察觉了。”他心有所想,当即折下一束梧桐细枝,抛置在院中。他这一抛,使了法术,那梧桐枝落地时的声音便像投石击地之声。

    梧桐枝落地声响过后,仍不见有什么人出来查望,钟离修更觉异样。

    便在这时,屋中响起一男子的声音:“钟离前辈驾临敝庄,荣幸之至,还请前辈现身一叙。”

    钟离修听那声音,认出说话的人正是乐阁主。他心中想:“你既是唐氏传人,那知我身份也不足为奇。”而他早有所感自己行藏败露,这时乐阁主点破,也不觉尴尬。乐阁主话音一毕,钟离修当即跃下树来。

    他落地的一瞬,房门也被打开,从中走出一身穿碧落色衣裳的男子,面庞清俊,正是乐阁主。

    乐阁主见了钟离修,上前恭敬作揖,道:“晚辈乐桑觉,拜见前辈。今日琐事纠身,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钟离修还礼,道:“岳阁主言重了,今日冒昧,暗访贵庄,岳阁主不加责怪,在下感激。”

    乐桑觉道:“前辈哪里的话。”说罢,引钟离修进屋。那屋不大不小,摆设古雅,一切器具俱是古物。屋中只有钟离修和乐桑觉两人,两人面对而坐。乐桑觉亲手奉茶,钟离修容貌看着虽年轻,但实际年长乐桑觉几百岁,乐桑觉恭谨待他,他也不觉有何不安。

    乐桑觉开门见山,问道:“前辈是为雷中秀那厮来的吧。”

    钟离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乐桑觉道:“殿下进了步月庄,一路跟随雷中秀前来,不往它处去,晚辈料想前辈当是为此人而来。”

    钟离修微微一笑,道:“我看可不是这样,岳阁主特意借雷中秀引在下来此处,避过众人,可算是护了在下颜面了。”

    乐桑觉见自己这番布置被他看破,道:“前辈快人快语,那晚辈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到这,双目直视钟离修,道:“前辈放心,雷中秀在此,晚辈绝不会将他放归北原门。”

    钟离修轻呼一口气,口中道:“岳阁主什么都知道?”

    乐桑觉道:“知道。”

    钟离修道:“你师承唐门,苍魅的事你也当知晓了?”

    乐桑觉道:“晚辈一切尽知。”

    不知为何,钟离修这时一颗心安适无比,道:“我们和弥苍、陵山几位英侠为寻灵钥来此,不知岳阁主可知灵钥下落。”

    乐桑觉凝眉道:“灵钥确在白岩村那条河中。”

    钟离修眼中露出一丝喜悦,乐桑觉接着道:“晚辈近日才探得灵钥为何会流落至白岩村旁的河中。”

    钟离修道:“请岳阁主相告。”

    乐桑觉道:“前辈可知谢定波和赵规同谋灵钥一事?”

    钟离修道:“谢定波盗走灵钥,后和赵规齐闯玄元幻境,致使幻境移位这些事,谢掌门已和我说过了。”

    乐桑觉点点头,道:“那便从这里说起吧。当年谢定波和赵规闯幻境不成,被弥苍弟子追杀,两人一路逃到白岩村。那时白岩村只有七八户人家,还不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人因闯幻境失利,生了嫌隙,为争夺灵钥,在河边大打出手。赵规抢得灵钥,想要逃走,却被谢定波打落河中,他们两人都不会游水,谢定波见赵规落水,心念灵钥,趁赵规身子尚未没入水中之时,出剑向赵规刺去。”

    钟离修道:“谢定波这是想要用剑钉住赵规,不让他被水流带走。”

    乐桑觉道:“不错。他们两人不知,他们争斗之时,有一个叫葛天清的人路过,将他们所说所为都瞧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