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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传说二:釜山行

    疯狂的引擎声,不断脚踩,以致轰鸣作响的油门。

    两道车影,一前一后,不断变换位置,你追我赶。

    蓝色尾灯划过,于崎岖弯道之上,留下一道道梦幻凄美的痕迹。

    夜色下的67号大道,一辆蓝色,车身呈流线型的轻骑与一辆兰博基尼并排而行。

    李世勋仅凭一点理智,抓住直线大道的机会,脚狠踩油门,车速迅速疯狂提升,已经彻底陷入醉酒癫狂的状态之中,不愿醒来。

    眼睛一瞥,神情掩不住的狂热而兴奋,方向盘用力一摆,将那辆轻骑撞得微微酿跄,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山崖。

    “哈哈哈,来啊,这就是Ug赛车,不死不休!崽子啊——”

    那些难以言说的脆弱和肮脏念头,只有在深夜,在空无一人的偏僻大道,才能肆无忌惮的倾泻。

    眼前的连续弯道,粗制滥造的车体改造,都抵挡不住李世勋那埋藏血液中的疯狂因子。

    “臭崽子啊,来啊!会开车吗?!”

    超——超——超。

    引擎的轰鸣声让他的肾上激素迅速飙升,身旁的人仿佛成为了自己在赛道上的一生之敌,李世勋从未如此投入到一场比赛之中。

    驰骋于夜晚的67号大道,这种感觉爽得——难以自己,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李世勋喘着粗气,陷入无人之境,忘我怒吼着,夸张的大笑。

    简直比起自己在女人的身上冲刺驰骋来得更刺激,莫名的热血沸腾。

    阿姆驾驶着轻骑,一边躲过兰博基尼的冲撞。

    无论是以如何的方式行走于人间,速度多快,我们都是匆匆行者。

    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因为不知道如何关机,阿姆只好胡乱按了一下,便随手塞回布包里。

    偏头看去,那辆兰博基尼的窗口正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随意一瞥,李世勋正笑容狰狞的看着自己。

    真恶心人。

    “喂。”在李世勋惊惧的眼神中,阿姆从布包里掏出剩余不多的空酒瓶,对着他笑了笑,“你看过最美的烟花吗?”

    “你...你要干嘛?哈,我会怕你?!那几个女人的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胜负未分,来啊,来啊——”

    “我看过。”

    阿姆举高,正准备用力砸下的瞬间,余光竟发现前方靠边,窜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大道上蹦跶晃悠,其方向和位置,正是两人的必经之地。

    鬼,还是人?!

    “西。”阿姆眯眼辨认了会,瞬间睁大,低声骂了一声。

    不想影响自己的速度,也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于是身体倾斜,让车身偏离原来的轨道。

    至于指望旁边的瘾君子有所谓的道路“仁义”?

    开玩笑,那东西,连阿姆都不怎么上心。

    “哈哈!上蹿下跳,你这个像隔壁黄皮猴子一样的C-man,胆小鬼!”

    李志勋嘴里不断吐出带有侮辱意味的言语。

    听到这话,阿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因为街头混过的他,对这种词颇为敏感。

    国家后加个Man,本是无害的词,甚至是街头俚语中的生活用语,但在历史背景之下,则附上了一层极度贬低,带有挑衅意味的词。

    阿姆则来不及变换方向,无奈前方那身影不断的上下左右蹦跶。

    “呀依西,大半夜的,蹦迪呢?!”

    在这种速度之下,难以判断此人的下一步动作,乱打方向就是找死,唯有降速,迅速拉开身位。

    “哇唔——你怂了!”

    李世勋那颗装满酒精的水脑袋,根本没有避开的想法,反而兴奋大叫,猛地加速,想要直接碾过去。

    不理会他的无能吠吠,阿姆偏过头,吐了口半截烟气,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苦恼。

    有的人,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一直潜藏着一个连环杀手。

    但酒精,贫穷,陌生女人,不是本意的约定,以及无穷无尽的霉运都把“他”伺候的安安分分的。

    二选一,救还是不救。

    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念头,已经被自己那荒唐的霉运,给伤害到彻底忧郁的阿姆,没有丝毫犹豫。

    来不及了,简直阿西吧!

    滋滋滋滋——砰!

    “啊——你个婊子养大的臭崽子。”

    在李世勋恐惧的尖叫声中,阿姆随手丢掉空酒瓶,接着摘下自己的头盔,用力砸向了他的车窗,于一声碎响中砸出一个缺口。

    运气没有糟糕透顶,玻璃不是那该死的防弹材料。

    头部止不住的流血,李世勋的神情越发癫狂,但身体却十分诚实,连忙本能的向右打方向,想要远离某人的暴力摩托。

    阿姆先让最具威胁的兰博基尼一闪而过,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处。

    “哈!我赢了!臭崽子你害怕了?!我才是No.1啊!”

    被临走前的兰博基本狠狠一撞,阿姆则失去平衡感,径直摔在地上,残破的零件四处飞溅,彻底成了残骸。

    这辆闵允其刚买的小摩的,就这样报废了。

    车身狠狠摔在地上,一路花火带着电。

    阿姆的身体甩出轻骑,砸在地上的同时,朝着山体的方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带头盔的下场,就是他得死死用着双手护住脑袋,让身体的其他部分遭受严重的伤害。

    眼睛睁开又闭上,一阵晕眩感袭来,天地间的秩序倒转,眼前不断有重影残留,意识模糊,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存在。

    整个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了。

    阿姆表情麻木的躺在地上,狠狠喘着粗气,不时偏头吐出一口掺着血的口水。

    手里攥着小娟的米黄色手机,有些碎裂的屏幕里,那是两人第一次在地铁相遇时拍下的照片。

    应该是原图,还没有Ps过。

    照片里的他表情嫌弃,被满脸灿烂的素颜小姑娘强制压着肩膀,拉低了身高差。

    旁边写着一段话:在地铁上,我看见他,不知为什么,他一直看着窗口,一瞬间,他的神色其实比我还悲伤难过。

    一道模糊的身影盖住了头顶的残月。

    阿姆回过神,眼里所见,那身段纤细如杨柳,楚楚动人的眼睛,满怀让人不解的深情。

    柔顺的头发,披肩落下,清纯中添了一分柔弱。

    所以也就有了那句,男人总是毫无理由的喜爱女人的长发飘飘,因为总想保护她。

    哒,哒哒——

    穿着白色小圆头的皮鞋,第一步像是在试探,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示自己内心的警惕和恐惧,

    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少女,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的面前,低下头看着阿姆,神情怯怯懦懦,有着乡下女孩独有的朴实感。

    她眼神担忧,将手中写有“远离九驾!珍惜你!”的绿色荧光牌放在路边,刚好能够让阿姆看见。

    也许真是没文化,错字不知,缺字不晓,逻辑混乱。

    她确定阿姆确实还有生命气息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坐下,离着阿姆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得把握住了让人舒服的距离。

    直接撕开自己衣服的布料,手法生疏,以至于手忙脚乱,眼神却温柔十足,帮着阿姆包扎伤口。

    “唔…”

    擦擦血迹,待看清阿姆的模样后,也不说话,只是一下子跪坐着,眼神变得激动无比,双手颤抖着伸向大男孩的脸颊。

    夜里太暗,女孩手心的一个黑点自然融入黑暗之中。

    正常人与神志不清之人的差别,在于能够清楚地看见这两种黑色的差别。

    荒山野岭,莫名其妙出现的水手服少女,怎么想怎么可怕,阴森森的感觉油然而生。

    “咳,呀依西...传说?!我只是跟那些刑警瞎说的,咋还…咳!”感觉脸颊上冰凉的触感,顿然僵住的大男孩忍不住侧头,吐了口带血的口水。

    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怕不怕!上帝与你同在啊,小姜同志!!

    “那个。”对鬼神这类东西已经有些敏感的阿姆,在扭头微微避开的同时,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刚硬些许,“别以为我受伤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少女!”

    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水手服少女好似如释重负,她指了指嘴上的黑色口罩,又拍着荧光牌,神情癫狂恍惚。

    “唔…”

    “嗯?莫呀?喔——你文笔不好没事,我给你的建议,你这样改,‘一家四口,驾驶喝酒,十有八九,剩你一口。’多好。”

    阿姆费力地睁开眼,无奈地抬头苦笑,看到女孩“忍俊不禁”的眼神,又急忙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神啊,主啊,我有罪之类”的胡言乱语。

    他没听说过这里有鬼,还会出来管人家飙车的耶?!

    “唔…”

    “诶嘿!你不要‘唔唔唔’的好不好?不会说话?哦莫?你干嘛,不要乱来,我会叫的喔!呀!别过来…救命?!”

    看阿姆一脸害怕神经病,又装着一身正气,百鬼败退的表情,她眼角微动,好似想笑,又有些精神失常,最后伸长的手改为握拳,死死攥着,不能自已。

    她的眼神挣扎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缓缓地将口罩拉下。

    露出了红润的上唇,以及那缠绕的线头。

    诡异,血腥,惊悚。

    “贞子…嘶?!”

    这一幕看得阿姆眼皮直跳,冷气一下子脚底升上头顶,一阵头皮发麻,一边将手不留痕迹地从她的包包里抽出。

    做完这隐蔽的小动作,一边撑着身子,往后挪了位置,瞠目结舌道:

    “西?!导演?哟不塞哟?你们窜场了啊!!”

    果然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有人与自己说过,在大南半岛,记录在案的最严重犯罪行为中,百分之五十来自连环谋杀者、女性侵犯者。

    其中,这些人一般都是惯犯,习以为常的犯罪,跟不断拐卖人口的渣滓无任何区别。

    但他没听说过,这个国家还有“贞子”出来客串的啊。

    西吧,世宗大王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就在少女向着大男孩如行尸走肉般走来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从阿姆的后方传来。

    让两人的动作为之一顿。

    随着关门声响起,伴着一道惊讶,熟悉的,对此刻的阿姆来说,如同天籁之音的嗓音响起。

    “姜宝?”

    阿姆猛地转过头,捂着受伤的腹部,皱紧眉头,迅速挣扎起身,在水手服少女绝望伤心的目光中,忍着疼痛,像电影的傻子阿甘一样,向着另一处的漂亮女人跑了过去。

    Run,跑起来,阿姆,Run!

    眼前一幕幕如雾化寻影,仿佛是一道轮回。

    以前,一个漂亮的女祭司…阿呸!女司机总爱做马路杀手。

    流浪汉被邀请上了车,坐了一趟顺风车。

    女司机对他很好,说我们一起去死吧——西吧!

    但他现在还是高兴起来了呀。

    因为这天又来了个同一个开着跑车的女司机…阿尼,是女骑士才对!

    对穷困潦倒,还倒霉不断,老爱出事故的小姜平民说:

    “姜宝,终于见到你了。”

    一件黑色的条纹西装。

    一件白色的T恤搭配了红色的针织衫。

    下装则是穿了一件紧身短裤,宛如下衣失踪的视觉效果,紫色系的长筒袜将白色长腿修饰的更加完美。

    黑红色的帆布鞋以及同色的鸭舌帽,在多了层次感的同时,颇为的随性洒脱。

    像极了一朵,于黑暗中悄然绽放的带刺黑玫瑰。

    女人对阿姆勾勾手指,抚媚带点小小的调皮感,笑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可微笑不难,难的是维持。

    于是,姜平民在女骑士伤心难过的眼神中,与她擦肩而过。

    她以为他又再一次拒绝自己。

    女骑士眼神黯淡无光,倔强的抿起嘴,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是为了自己更体面一些。

    她有本事让别人喜欢自己一点,却好像没本事让这坏人多看自己一眼。

    “米亚内,跑过头了,泰花xi。”

    就在她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时,突然一道粗粗的喘息声响起,她抬头刚想张口,就被此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在自己的耳旁说道:

    “你什么都别说了,吻我…啊呸呸!载我,我跟你走。”

    “真的?不后悔?”

    “…呀依西,你!!哈几嘛!”

    原来真的是你!

    原来真不是鬼!

    笑靥如花的泰花小姐,和神智不清的姜宝先生。

    两个骗子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