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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一首安魂曲

    代表警示,和威慑罪犯的警笛声,逐渐响彻大山底下。

    在背后当权者的施压下,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其令千金,以及将首要犯人绳之以法。

    当然,救人还有抓人,前后顺序绝不能弄乱。

    滴..,滴滴,滴哒——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如百鬼夜行,其实这样的形容不太妥当,实在是身穿起黑色雨衣,匍匐上山的刑警们,那诡异而严肃的气氛,确实画面感十足。

    黄厅长站在指挥车旁,他选择亲自坐镇现场,与兄弟们并肩作战。

    手拿着传呼器,满是汗水与雨水遍布的脸颊,那刚毅沉稳的神情,如定海神针,让周遭的警员们心中大定。

    但他丝毫不敢松懈,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怎么下雨了。”

    黄厅长喃喃了一句。

    主修心理,辅修侧写,从底层爬起,与无数的穷凶极恶的暴徒打过交道的他,深知一点,凶犯们其实与站在他身边的士兵类似。

    冷静,理性,做着决策时,毫不参杂个人感情。

    尤其是这个始终捉不住的连环杀人犯——“少女皮鞋客”。

    雨天是文艺青年们的圣日,也是暴徒们的“战歌”,在容易让人情绪低落的同时,让他们更加的专注,更加谨慎,因为“情绪低落”,暴徒们的对于细节的把握能力,是天晴时的四倍。

    “长官,您在担心乌云吗?”

    全副武装,被临时调动而来的昔日手下,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单刀直入。

    “你不知道,对于某类人来说,大自然才是最好的同伙,躲藏,消灭痕迹,其实哪有什么乌云。”

    “是什么?”

    “暴徒眼里只有金边,这是他们的狂欢日!”

    士兵敲了敲手中的老伙计K7-1T,眼神冷冽如锋,低沉笑道:“你多虑了,他(她)插翅难飞,暴露了行踪的罪犯,就等于暴晒阳光,致癌加速死亡。”

    黄厅长一听,狠狠地瞪向手下,眼神如狼般噬人凶狠,气势凌人,大声怒斥道:

    “正立!”

    “内!长官nim!”心中一惊,士兵下意识的挺直身子,无论何时,接受命令是作为一名士兵的职责。

    “无论你多厉害,都不要沾沾自喜,自负往往与失败结伴而行!”

    “内,长官nim,受教了!”

    “警报,警报。”

    听到呼叫,黄厅长精神一振,不再理会手下,而是伸手示意安静,顿时方圆之外,除了雨滴落在雨衣的击打声外,只有众人沉闷的呼吸声。

    “现在在江蜀道附近,有没有警员活动?立即调动所有的警力!”

    “内,据悉,西林洞分局,强力班一组的李组长正在其附近。”

    “李东锡?他在那里干嘛?正好,给他指示,入网的鱼现在咬住鱼饵不放,如果上钩的鱼跑掉了,他的人生也会结束的!”

    “封山,封山!”

    京畿道警厅,连续向江蜀道界山附近的警员发送多道警报。

    已确定最近的——“皮鞋少女事件”其主犯人正与其地界逃窜,活动,并挑衅大南半岛的正义机构。

    其造成的恶劣影响,使得京畿道警厅决定采取封山措施。

    信号迅速接通临近江蜀道的地方警局。

    黄厅长一个眼神,示意刑警们准备随时围剿。

    可就在这时,意外横生。

    “喔开(OK)!收到,这里是西林洞分局——刑警队三组,我是编号7985警员,已与强力班一组联系上,五分钟以后封山……咦?等一下,警报!警报!一辆兰博基尼正以130迈的速度,迅速下山!Over!”

    “指挥中心在跟踪信号,你们注意定位器,是不是那犯人在行动?还有警员,看看车上有没有一年轻漂亮的女士?”

    “喔开(OK),我好像没有注意到,Over...喔?!阿尼,等一下!”

    “又怎么了?编号7985警员?!”

    “有辆白色的S4Coupe奔驰紧随其后,正要以90迈的速度过弯,她疯了?莫呀?大发!漂亮的甩尾漂移,过了,太精彩了!”

    “阿西吧,跟谁直播呢你个崽子,想死?!你的领导,李东锡那混蛋呢?!不是警告了他死咬着鱼不放吗?西吧!!”

    时光回溯——

    一辆S4-Coupe雪白色奔驰,飞驰而过,掀起一片斜向升起的雨幕。

    领航员姜大爷,躺在靠椅上,神情惬意十足,小娟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显示的通话状态是来自己身后两块“牛皮糖”的来电。

    “哟布塞哟,呀,下雨了,时生啊!你输定了!”

    输?

    阿姆扯了扯嘴角,满脸的不屑。

    伸手将车载音乐关掉,他对这首在那场荒唐的演唱会时,为金泰花唱过的这首歌,有种下意识的排斥。

    记得“姜时生”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曾经在公司楼下的一条小巷里,光临过一家偏僻至极的咖啡小馆。

    老板娘是一名喜欢身穿印花裙,身材前凸后翘的精致女人。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就是雨天从不营业。

    多数情况下,雨天说来就来,她也有趣,只是将写着“开业/歇业”的挂牌,随手挂在门上就草草了事,也不关店,坐在有着房檐的门口,出神地望着雨幕。

    身后的小厅里,奢贵的留声机,放着一首威尔第的“安魂曲”。

    小时生每次这个时候去喝一杯咖啡,以及吃一块蛋糕,她也不阻止。

    所以,他也就成了唯一的顾客,享受到吉尔伯特和沙利文的共同创作的歌剧。

    每次小时生都是留下一枚欠条,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咖啡小馆。

    “嗯?”

    “嗯~~”

    在金泰妍疑惑惊讶的眼神中,阿姆缓缓轻声哼唱,脸色越发苍白,表情越发的轻松写意。

    下雨天的时候,威尔第的安魂曲果然最是应景。

    “金泰花,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多‘仇家’?”

    听到问话,金泰妍架着车,目视前方,望着前方隐隐约约出现的车尾,表情真挚而入神,微微上扬的下巴,咬着淡红的嘴唇。

    好似是在——努力憋着笑?

    一幅我在开车,姜宝你不要烦我,而且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的小表情。

    “呵,你真行。”

    阿姆的眼神开始有些游离,抬不起无力的手,便扯了扯金泰妍的袖子。

    说了一句在她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呀,金泰花,我告诉你一件事,天气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忧郁难过,比如,你开着咖啡厅的话,一定要记得找顾客付钱。”

    “嗯?你又说胡话了,姜宝。”

    “阿尼,加速,追上他,甩开他们…”

    “那你坐稳了。”

    手里攥着明黄色的手机,从扬声器里,传来了道道严厉警告的言语。

    “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吗?姜时生?!”

    不理会李刑警的质问,以及深藏其中的劝阻,阿姆听着手机,淡淡地笑道:“阿加西,我问你,什么才叫欺凌?”

    “莫?!”

    “十个孩子欺负一个孩子,那叫欺凌,一百个学生欺负一个学生,那叫霸凌,那么,那被欺负、被欺凌的人,反过来做的话,你们喊这样的行为叫犯罪。”

    “姜时生!!”

    “如果!”阿姆的声音,渐渐拉长,变得悠远低沉,眼神阴郁,轻声低喃:“你们一万个刑警,欺负一个人的话叫什么?”

    “那叫正义!!停车,你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吗?!”

    阿姆不再说话,让金泰妍伸手关掉手机,自己则将手伸出窗外,竖起中指,向后比了个国际问候手势。

    眼神淡漠,动作里满是是对警权的蔑视。

    他知道,接下来,那两个刑警,是不会放弃的,知道他之前留下的信息里,手中的“信号”应该不止一个。

    所以——

    李组长和朴后辈,在“用户已关机”的提示语音中,大骂阿姆的同时,要求后方提供齐家千金,齐恩世的手机号码。

    拨通了——

    突然,两人瞪大眼睛,这瞬间浑身发凉,鸡皮疙瘩下意识地遍布全身,一阵难以言表的荒唐感让两人身体一震。

    那种感觉叫毛骨悚然!

    其中,最难以置信的人,是那名身穿水手服的少女,在熙的泪水,如泉水般,直涌而下。

    原来,时生偶吧看到了!!原来...他没有抛弃自己!

    那么,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自救!

    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战胜了根深蒂固的恐惧。

    少女在熙一下子拉下口罩,身体探向前方,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喊出了那句在内心,排练了无数次的言语:

    “救...救救我!切拜!!!”

    李组长最先反应过来,猛地踩下了刹车。

    因雨天的关系,在高速行驶的车顿时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胎痕,险些翻车,酿成事故。

    朴后辈的头部袭来一股强力的捶击,所幸他在撞击玻璃的同时,躲开了这致命的一记。

    少女的包里,藏着一部手机,一首“卡农”的铃声,闷在里头。

    诡异的出现在了四人的耳边,回响在四人这辆窄小的车体内。

    女孩口罩下,稚嫩的嘴唇上缝满的针线,很痛。

    书包里的沾满了鲜血的校牌,很多。

    还有,那垫高的黑色皮鞋,男士假发,双肩垫棉的黑色西装,生锈的铁榔头。

    所有的一切,本该是沾染了血腥罪恶的物件,都洗得很干净呢。

    除了少女手心的黑点,可有人看到了吗?

    没有,通通看不到,连“正义”也看不到!

    “呐,金泰花,你说我在干什么的呢?”

    “时生…”

    “我只是无照经营墓地而已。”

    在金泰妍极为担忧的眼神中,阿姆的声音渐渐低沉,冷漠,微微扭过头,缓缓弯起嘴角,对着她悄然一笑。

    而墓地的“顾客”,其实就藏在你我的身边,就连称不上是什么好人的阿姆,都觉得这些人活该一起下地狱。

    说着说着,阿姆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敛去了笑意,皱皱眉头,朝着金泰妍骂道:

    “呀,帕布啊你,你开慢点,下雨了不知道?嗯?什么声音啊……”

    叮——

    不知道是不是阿姆的错觉,他仿佛又听到了一声轻微至极的螺丝松动声,眼睛蓦然一睁,瞬间再瞪大。

    诶西!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是“又”呢?

    “时生呐!”

    “莫?”

    金泰妍握着两人的命脉——方向盘,整个人的表情有些似哭,似笑。

    “刹车,坏了。”

    “昂?!阿西吧!我看你就是小脑壳坏咯!!”

    初见见面的时候,曾经这女人与自己说过,也就是金泰花他妈的与她说过:

    姜宝,生命是最好的礼物,其次爱情排在第二,最后才是理解。

    搞笑呢?!

    “喔多剋?姜大爷——”

    “莫喔多剋?!呀依西,我去你金大爷的,放我下车!”

    “我们换位?我做你的领航员,好不好,姜宝?”

    “想死?你最多就一导盲犬,大爷我眼瞎了才上你的车!!莫?诶西吧!看我干嘛?!目视前方,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呀?!”

    “噗嗤。”

    “阿尼?!你到底在笑什么…喔!!拿阿拉索(我知道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