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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杀手不太冷

    明明越过了上一个冬季,却让人格外的难熬。

    就像如果,没有某个交警横插一手的话,那么曾经阳光健康的人间花儿,会不会在一刹那归于沉寂。

    没人知道。

    天色昏暗,难熬的日子,炊烟袅袅,酒香缭绕相伴。

    路边的小摊里,聚满了上班族,除了杯酒撞碰的声音,就是压抑佐酒,沉闷作下酒菜。

    就在这样单调而乏味的下班日子里,今晚则多了一出鲜美的“宵夜”。

    一名年纪极为年轻的小交警,突然“哗”的一声,掀开门帘,冲了进来,手紧紧拉着一个相貌极为漂亮的女人。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她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羞涩。

    在少年不停用手指敲击木板,所发出的“催促声”中,姑娘大方地为他点了一箱酒,以及许多的下酒菜。

    随着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少年模样的小交警居然像孩童那般,拉着那个低头苦温柔微笑的女人,一蹦一跳起来。

    马甲里的罚单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

    毫不掩饰的无邪模样,他是真开心啊。

    让看到这一幕的陌生人也忍不住心情明朗。

    看似在聊天打屁。

    却时不时的,有几个满嘴酒气,脸色通红的油腻中年男子,偷偷观望坐在角落里的这对小年轻。

    眼神先是打量着那个女人的火辣出格的身材,才接着看着她水蜜桃般清爽水嫩的脸蛋。

    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注意力放在小交警身上。

    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八卦之情和炙热。

    显然他们认出来了女人的身份。

    …

    真理单手撑住下巴,好久没有坐在这路边小店,于是正在纠结着——是看吃的东西,还是看吃东西的人。

    可下一刻,她还就被眼前的小交警吸引了注意,姑娘那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眼底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想起自家哥哥常说的:

    “知足常乐。”

    这个正在狼吞虎咽的陌生少年,先前与那彪悍的店家大婶十分搞笑的对话。

    那一幕历历在目。

    方才,两人路过这家小店,门外的小杆子上,顶着一个简易到,颇有些廉价的红底白字方形荧光牌,写着大大的——

    “拉…雞?”

    “那个小哥,是炸鸡,炸鸡!拉面,拉面!”

    “这个…”

    “交警先生,请左往右读。”

    “萨…比?”

    “是比萨!内内,我错了,是你的左往右。”

    一樽自酿的烧酒,一盘金黄色的丰富炸物,加上秘制泡菜,酒客们杯酒角逐,肆意发泄白天的疲惫。

    这算是门店的招牌了。

    一家路边的夜宵摊,带有浓厚的半岛风情。

    这里的酒客,多是失意人,剩下的,也对人自嘲自己是人生的失败者。

    有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浑浑噩噩,任流年似水。

    有人知道自己心中向往,却没有勇气去追求,在挣扎中将岁月蹉跎,最终以死明志,只是掀起一丝浪花后,迅速沉寂。

    也有人,既明晰自己所求所爱,又有勇气听从内心召唤,做回诚实勇敢的自己,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但最终结果,却被人不喜欢,结果还是一个死字。

    真理不敢深思,自己会不会死。

    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很简单,一店,两人,三瓶酒。

    看着阿姆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却不吃菜,她就伸出两根白腻的手指,夹了一筷子杂菜放他碗里,轻轻笑着说道:

    “谢谢你。”

    说完,想起在桥上的他抱着自己腰的荒唐一幕,她轻笑着,心里淡淡想到。

    虽然孩子你误会了。

    “嘶——”

    酒入喉的瞬间,熟悉的淡淡清酒味,虽劣质,但阿姆还是张开双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喝了一杯天生人间的美酒。

    随后翻了翻白眼,对眼前碗里的炸杂菜,看都不看一眼,表示强烈的嫌弃。

    都说了,凉拌才是王道!

    表示完自己的嫌弃后,阿姆这才有心思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这个在桥边栏杆痛哭的可怜人。

    他也不说话。

    就是静静地看,手里的酒更是一杯一杯的干,心里骂着一个王八蛋。

    没人知道他经历什么。

    第一天,他在医院里醒来,盯着身前清纯漂亮的白衣天使,舍不得闭上眼睛再睡去。

    第二天,他在警厅里醒来,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便衣刑警,急忙闭上眼睛装死过去。

    第三天,被站在床前架着双臂,对自己冷笑着,早早识破的李东锡,弯腰低声,更像是威胁地问了一句:

    “时生,如果说,你在汉江大桥上,看见一个想不开的人,想要跳下去,你会怎么做?”

    “……”

    “干嘛?你不是喜欢制服诱惑吗?睁开眼看看我啊,警服也很性感,还是男人的浪漫!呀,你也不用怕,只要说出你的选择就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阿姆紧紧闭上眼睛,呼吸尽量做到舒缓平和,与真正的熟睡无疑,可心里却在麻麻批。

    诶西,去你金大爷的制服诱惑!

    不会对我做什么?搞笑呢?!

    有种把伸缩棍放下啊!!把绑在我防脱绳解开啊。

    西吧,把谁当恐怖分子呢?

    至于李东锡问的问题,简直无聊到不行。

    不管别人怎么做,反正阿姆会见死不救,曾经在汉江大桥上,骑着小摩的的他对身后抱着自己的金泰花说过:

    “他很喜欢那些跳江的人,像下饺子似的,看得贼过瘾。”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搞笑!

    想到这,阿姆也就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金泰花那个女流氓,她就是自己平静生活中的一个意外…阿尼!还是个变态!

    更何况,他又不是“赵面”那个刚受过社会毒打的憨憨,人说的鬼话都信。

    阿姆愤然的想到。

    自己因为受了伤说不出话,但这些话只要他敢说出口,李东锡制服暴徒就敢扔他下楼口。

    阿姆知道这个刑警在跟自己交易,因为自己的回答,将决定他这块“姜”的下场。

    至于切碎还是切片,总好过没有价值,被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于是,他在雪白的床单写下一行字。

    只见得上面,仿佛为了报复李东锡这个“文盲”,故意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体,还他西吧的用英文写上。

    “Donotprayfortasksequaltoyourpowers,prayforpowersequaltoyourtasks…AndIkiss”

    “兔崽子,你这写得什么…什么意思?啊,呀呀,高材生朴后辈?来看一下。”

    哪怕了解事实的部分真相,忠诚的“果达朴”依旧愤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床上的姜·真假·私生饭·时生给活活生吞。

    忍住忍住,他是一名有素质的果达。

    深深吸了口气,果达朴低下头继续翻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就是抱了抱wuli泰古的短身,不就捏了捏wuli泰古的脸…而已?

    他能接受…

    “不要祈求能力能勝任的任務,要祈求能勝任任務的能力…嗯?‘我还亲了金泰’——”

    才怪!!

    “阿西吧,姜崽子你在找死!还敢讨价还价?前辈nim!让他去做我们刑警一组的线人,卧底!别拦我,我做他的接头人!!”

    李东锡对此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心生惊叹这孩子的聪慧,以及直觉灵敏的可怕。

    一手拉住已经无可救药,准备拉着阿姆同归于尽的后辈,李东锡无奈地直摇头。

    随后用力地揉了揉釜山少年的小脑袋,被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孩子气逗笑,忍不住开怀大笑。

    “你这样就很可爱嘛,姜时生,放心,我们又不是拍电影,阿加西不会让你做线人卧底这些高风险的事,就是很——”看着一脸冷漠的阿姆,李东锡似乎为了故意气他,而拉长了音“简单!很有意义的事,为社会的发展做出贡献。”

    那天李东锡那混蛋最后说的话,阿姆久久不能忘怀。

    他卸下绿色马甲,狠狠地甩在一旁的椅背上,脸上充满了屈辱和痛苦。

    姜大爷我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去你金大爷的“义工”!

    真理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同样早早卸下“包袱”的她,反而坦然地直接与阿姆对视。

    不淑女,不清纯,眼神里只有同样的侵入性。

    很奇怪的,不是她有什么看不起,和低视的想法,而是单纯的觉得,一个交警,应该不会有这么一双清冷而桀骜的眼神。

    真理就这么简单的看着少年发神经,也不在意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酒桌上,最忌讳的就是冷场,直到真理看到阿姆滑过来一瓶酒。

    她的嘴角微微一抿,压下来内心的悸动,眼神闪过一丝犹豫,还是放下手中的酒,决定不要接过陌生人递来的酒。

    哪怕这人名义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交警先生,请少喝点,您还要开车的。”真理是真的没认出他。

    “我借酒消愁!你呢,为什么想不开。”

    阿姆很难过,因为做着自己讨厌的事。

    看到他的疑问,真理自然不愿说真话,而是无视周遭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和隐约的手机“咔嚓声”,双手摸着酒杯的杯缘。

    话里九真一假。

    她说:

    我连续加了二个月的班,每天做重复的事,被领导批,被同事看不起,还被客人骂。

    好不容易今天能早点下班,本想早早回去睡觉,结果因为刚拿驾照,路况不熟迷路了,偶吧的电话也打不通。

    她说着说着,慢慢的感觉到周围的议论声竟然越发的肆无忌惮。

    “然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股涌来,我呢——”她咧开嘴,对着阿姆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是眼里流露出的一丝悲苦和厌恶,没人注意到就是了。“情绪崩溃了。”

    然后就不再言语了,因为后面的故事——

    也是在那个时候。

    那段路途,是来来往往的车辆,没人停留,身后是不停按着喇叭,逼迫她停车的“恶徒”。

    最后,她趴在桥上的栏边,没人知道她为何崩溃大哭。

    只有一个绿色马甲的少年交警,停车急忙抱住了她。

    年纪小小的,却像个长腿叔叔一样,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难过,还是逗笑了她。

    然后蹲下来,帮她将鞋带绑好。

    擦干她的眼泪。

    骑着小摩的开路,将她带回家。

    她说请他吃饭,他摇头,说警队里有规定,不拿民众一针一线。

    她说请他喝酒,他立马拉着她的手,说走就走。

    毕竟警民亲如水。

    …

    “谢谢你,小交警。”真理还是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蓦然夹起了一口杂菜,喂在阿姆的嘴边。

    他厌恶地侧头,她也就跟着伸长雪白的胳膊。

    似乎比着谁更执着些。

    直到某人翻着白眼,咽下那口菜,这场谁也不愿妥协的角力才到此结束。

    不咽不行,这执着的女人差点将菜塞他鼻子里去。

    直到少年卸下了马甲,真理才看到他脖子上系着一个黑色的项圈,前端系着一个蓝色的梨形坠子。

    随着少年的喝酒的动作,缓缓摇晃着,坠子散发着幽蓝深邃的色彩,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引住。

    不经意间,她记住了这个系着黑色项圈,像极了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尔达。

    冷魅,叛逆,桀骜不驯。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陌生少年好美,于是轻声问道:

    “呐,你说人死后,是真的烟消云散,还是唯独留下灵魂呢,如果留下了,那人的灵魂又会去哪里呢?”

    外面下着小雨,说不了话的他,一边嚼着菜,一边从绿色马甲口里抽出一支紫色的水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你呀,你別再關心靈魂了,那是上帝的事。你所能做的,是些小事情,諸如熱愛時間,思念你的偶吧,再者好好的做人,比如翻翻钱包,够不够wuli买单走人。”

    “扑哧。”

    真理谢谢这个少年,那扑面而来的善意。

    “谢谢你,我很开心。”

    她捂住嘴轻笑。

    微微弯起的嘴角,阿姆觉得这姑娘笑得真的挺好看,于是抽出一张罚单。

    “今天的阳光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