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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忍痛别离

    符太后来到清风道长的道房,柴宗让正蹲在竹凳旁边捣药,他脸上尚有一丝苍黄,大病初愈还需慢慢调养,清风道长在书柜前整理经卷,床上放有叠得整齐有致的道衣和那一串他时常握在手中的灰色念珠。“道长是要离开吗?”符太后走到柴宗让面前弯下腰来,把他搀拉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老道已在这里呆了六载了”,清风道长只管继续整理经卷,从容不迫。

    “现在国破就在眉睫,人心不可测,哀家求道长把这让儿也一并带出宫去,远离汴梁,延续先帝香火,这几个孩子哀家怕是要保不住了!”符太后道。

    清风道长这才停止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见符太后愁容满面泪眼迷糊,遂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后不必紧张一切尽皆有定数,顺其自然吧”。

    符太后掏出锦帕,在眼角抹了抹,道:“道长说一切皆有定数,难道大周定遭此亡,是上天的安排,这老天也未必太糊涂了吧”。

    “天意不可违,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即使贵为人皇,皆不能左右天意,宗让的病还需慢慢调理,我正有意带他走”,清风道长眉宇间飘过一丝淡然。

    “让儿你还小,这场变故不关你的事,你跟着清风道长离开,要听道长的话”,符太后把柴宗让紧紧地抱在怀里,柴宗让揉着红肿的眼睛,也紧紧地抱着符太后,哭嚷着不要离开。符太后心里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好似生离死别又如久别重逢。柴宗训有点不耐烦了,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子递到柴宗让眼前,道:“别哭了,大将军给你了,别哭了”。柴宗让看也没看,摇着头直呼不要,符太后给柴宗让擦干眼睛,扶正身体,心里无限疼痛。先帝共有七子,前三子被汉隐帝刘承佑杀害,中三子为其姐宣懿符皇后所生,只有七子柴宗诲为她所生,这中三子虽然都不是她所出,但她都无限疼惜,尤其是柴宗让。符太后心里觉得能把柴宗让托付给清风道长,那自然是安全无虞,清风道长是何等高深之人,此时的她倒不那么担心柴宗让了,其余的三个孩子她还得设法保全。

    如今皇宫的各个宫门要塞都被赵匡胤的人控制住了,符太后也只能寄托神灵保护,清风道长领着柴宗让在皇宫内飞檐走壁,显得很轻松。几经辗转,他们来到了西宫门,西宫门被赵匡胤手下大将王彦升把守,这王彦升正是刚刚杀害韩通的凶手,此人好斗手段狠辣,只见他满脸胡须,身体不高但显得敦实,那一柄大刀攥在他手中显得很不相衬,眼睛里充满杀气,甚是阴森。

    清风道长心中当然明白,宫门虽然是大开,但要过去就必须硬闯,眼前有这么守卫,他单身过去固然轻巧,但如今带上柴宗让,便不能有丝毫疏忽。他俯下身子把柴宗让拉到自己的背上,沿着宫墙奔走了近半里路,继而跳上宫墙,不巧被一群巡逻的兵士看到,那领头士兵呼道:“快去通告王将军,有人从宫中逃走”。

    院墙的一侧是宫内,另一侧是宫外,跳回宫内如若再逃出肯定不太现实,清风道长没有犹豫,他一只手搂着柴宗让的脊背跳下城墙,领头的士兵浓眉一锁,大声呼道:“何来的道人,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兵想是立功心切,提着红缨枪几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举枪便要搠来,不料枪杆却被一股力气拽离了手掌,转了个弧,直直地插入了宫墙,任他怎么使劲,就是拽不出来。众士兵见状,舞动数十根银枪嗡嗡搠来,清风道长让柴宗让站在原地,他施展竹随影动身法,穿入人群之中,侧身避过枪芒,好似蜻蜓点水般,逐次在他们的胸口轻弹几下手指,那群人身体便僵直不能使唤。

    “道长,快来救我”,原来那尖嘴士兵已经挟持了柴宗让,只是苦于没有利器,他两指掐着柴宗让的喉咙,“老道儿,你还不束手就擒,不然我拧断他的喉咙”,片刻柴宗让已是呼吸紧促。清风道长摇首叹息,只见他忽伸直手臂,手腕的念珠飞出,那士兵的腹部被猛击了一下,身体即刻软麻起来,手指再也没了力气,一个屁股瘫坐到地上。清风道长收回念珠飘至柴宗让面前,柴宗让不住的咳嗽,他在柴宗让的背部揉了几下,柴宗让便不再咳嗽。

    两人刚走没几十米,王彦升就带着一队人追了上来,他手持大刀,骑着战马,冲锋在前,驰骋到两人面前,他识得清风道长,见孩童正是柴宗让,冷笑道:“清风道长如何这般狼狈,堂堂宫门不走,甘做翻院墙的贼呢”。

    “大胆,王彦升不得对清风道长无礼”,柴宗让理正言辞,把嚣张的王彦升着实吓了一跳。清风道长道:“将军真会开玩笑,老道不偷不盗,怎能是贼,你等食朝奉,却替人窃国,是为贼也,可贼亦有德,你等欺凌故主,不可谓之有德,老道本非世俗之人,只是受人所托,你等还是快些散去,免得一场干戈”。王彦升冷笑数声,道:“贼故贼而,我不与你呈口舌之争,我曾听说清风道长武功深不可测,今天有幸一试,快出招吧”,大刀已向清风道长的胸口划来。

    清风道长抓住柴宗让,脚掌轻轻一弹便腾空跳起两丈多高,他把柴宗让放在宫墙上,身形一晃,脚尖在王彦升的刀背上轻轻一拨,王彦升便觉被一股气力牵引,手掌被震得透麻。王彦升刀法娴熟,丝毫不敢放松,每一刀都蕴藏着千百斤气力,他只感觉招招使得毫无破绽,却总是差那么一毫便能刺中清风道长的要害。这王彦升使了三十多招,见清风道长只躲不攻,心想,道长果然武功厉害,只是他手中没有兵刃,我才不至于很快败下来。

    王彦升加快攻击步伐,清风道长却猛然停止躲闪,双手合拢,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安如山峦,默默念道着内功心法。眼见王彦升大刀已经刺向清风道人的胸口,柴宗让疾呼道:“王彦升休的伤害清风道长”,差点从宫墙上摔落下来。王彦升却突然感觉刀像是戳着了铜墙铁壁,手指剧烈一震,浑身发麻,他来不及闪躲,胸口被脱手的刀柄击中,顿时感觉脑袋一阵晕沉,口中涌出一股咸腥,朝后退了几丈,一口鲜血吐在青灰色的地面上。众人见主帅被伤,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王彦升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支地,面色铁青,大喊一声道:“快抓住他们”。一群士兵这才硬着头皮互相挤推上去,只见清风道长腾空飘到宫墙之上,抱住柴宗让,径直落到那王彦升的战马上,两腿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背,那马便飞跑起来。

    “快给我追”,王彦升吼道,不顾抚住胸口的疼痛。那群士兵纵使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追上,街道上人迹寥寥,马在街道上横行无阻。原来百姓听说发生兵变都闭门不出,都说兵士皆都有一些匪性,这话肯定不假,如若不是赵匡胤在兵变之时约法三章,现在的汴梁城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兴亡天下事,苦的可都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