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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大喜之日(下)

    长平宫前御道百米,此刻铺开着手工织法的红布毡,从御道两侧开始有官员分立观礼,一直延续排布至长平宫大殿内,文武百官身后有宫中御用礼乐师奏响着婚嫁庆乐。

    礼乐声响,锣鼓齐鸣。

    呼延朗与景赫两人分立御道左右两侧,一根牵红悬在御道之上。两人三步一顿,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贺。温瑜立在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看,看着景赫头顶的金钗在阳光下折射出灼人眼球的光芒,看着她端庄微笑,脸庞上粉黛之下早已不见大半年前白虎团营地初见时的稚嫩。

    长平宫受封的仪式进行的也很顺利,几番繁复的仪礼之后,王后将象征着王妃身份的金步摇交到景赫的手里,信王与信王妃两人拱手对国君王后行过三叩九拜的大礼,景赫改口喊一声父皇母后,这礼便算是成了,景赫公主便真正成了名正言顺的信王妃。

    呼延国礼法,国君、亲王、皇子迎娶正室,女子皆会被授予一支步摇,是为正宫夫人身份的象征。方才观礼时文武百官依照宗室辈分与官位自御道排布分立两侧,位高权重的在殿内,人微言轻的则在广场御道两侧。随行而来的女眷则按照自家男人的辈分与官位分立于长平宫门外两侧。仪式结束之后,便是信王与信王妃由正宫门上马,骑行至信王府,接受西京城内民众的祝福。

    呼延良官位高,最后才出这长平宫,迈出宫门一抬眼,便在数百个女眷中瞥见了自己的王妃。旁的夫人见着陆陆续续往外走的达官贵人们,都是低眉顺目地看着脚下,等着自家的男人来牵。唯独大王爷府上这位亭亭玉立毫不避人,扬着头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怎么,没见着别人家的夫人们都不肯看别家的大人?唯独你不安分。”呼延良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看见比本王更英俊的了?”

    考个功名难,入西京做京官更难,能升到有资格踏入长平宫的品级便是难上加难。就算是天姿出众的书生也要耗费个十年八年的,早便是人之中年了,怎么有这年轻有为的王爷英俊。

    “你那金玉步摇呢?”呼延良是嫡长子,温瑜是大王妃,因此这步摇也比信王妃级别高些,信王妃是金步摇,温瑜的是金玉步摇。方才观礼时,呼延良在一旁立着,看着信王与信王妃三叩九拜间,又回忆起自己大婚时的场景,便突然想起温瑜的金玉步摇。

    “在锦盒内好好的收着呢,怎么,怕我还了你金玉步摇,这就跑路了?”温瑜笑了笑,随着呼延良的步子往宫门口走。

    呼延良一路与温瑜聊着上了马车,马车跟着整个嫁娶的车马队往信王府走。到信王府门口时,里面已经重新布置好了。院内林林总总摆满了圆桌,呼延良被引至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女眷则在堂屋就坐。

    饶是还没开席,温瑜便在这堂屋周边溜达溜达。后院里侍女还在忙活着布置婚房,一趟一趟地搬着要用的东西进进出出。温瑜明锐地观察到,这东西怎么皆是双份的。就连带着这蜜枣与桂圆,每次都是两盘两盘地往后院端。

    难不成这信王府今日不光娶妃,还顺带纳了个妾?这也不是小事,方才也没听说啊。温瑜心里犯了嘀咕,但眼下也没声张,便继续在这后院里逛来逛去。正想往后院的西院内走,便被景赫的陪嫁丫头玉芝拦住了去路。

    玉芝倒也还算尊敬地行了礼:“大王妃,这西院里头住着信王爷的几位侍妾,眼下这光景,王妃您这矜贵身子,还是不进去的好。”

    院内的鼓乐声仍是响动着,隔了这么远都听得见外面寒暄笑闹的声音。可这西院尽头的几间房间,却是安安静静的。新人入府越是欢喜,这府里的故人们就越是悲凉。王侯将相本就薄待的那几分情谊,三番五次的瓜分着,当真不剩多少温存了。

    但论起拦人,就这区区陪嫁丫头自然是拦不住温瑜的,温瑜面子上冷冷地回应了个好,转身便往回走。余光瞥见了陪嫁丫头撤开了,只足尖轻轻一点,团了个身便落进了西院内。这西院内竟然也有一间婚房,大红喜字贴着,怪不得这进进出出的喜事用的物件都配了两副。

    可这礼制大袍加上一身的珠玉实在过于繁复,这不,温瑜虽是控制着落地的声响,人落下来时还是珠玉相撞,撞出了一串叮呤当啷地声响。

    果不其然,西院最边上的那间房门闻声而开,走出来了一位女子,想来许是信王的某个侍妾。温瑜坦荡荡地走过去自报了家门,方才推开门还颇有敌意的女子眼下便低眉顺目起来。

    大王妃的名号,西京各府家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被大王爷所独宠的殊荣,是满西京渴望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心中,顶高顶高的金枝儿。

    “姐姐可知,这西院里的婚房,是为谁备着的?”王妃新婚的头一天,均是要睡在正堂卧房的,往后的日子,再看着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决定住在哪儿。若是不受宠的,便睡西厢房,平日里点了侍寝再自己过去王爷的正堂卧房;若是个受宠的,王爷允许便久居正堂卧房;再受宠些的,就像温瑜这样的,便专门辟个园子或另买处宅子,王爷将正堂卧房空着随着王妃睡在专辟的院子里。

    “回大王妃话,这婚房也是为信王妃妹妹准备的。王妃妹妹说为了冲个吉利,成婚之后久居的这厢房,也要布置得喜庆点,这以后日子才能免了福薄。”

    温瑜点点头。虽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许是不同藩国有不同的讲究,自己也不便多问。她又往这婚房里瞧了两眼,便出了后院,走回堂屋坐回了自己席面的位子上。

    院子里,热闹的喜宴还远未至结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