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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卿卿

    大王府内温瑜替呼延良打点着行装,看着他搁在架子上的玄铁重剑一阵阵的愣神。

    温瑜将他的战袍捋平整挂好,拿了一角动物皮毛细细擦拭着他的盔甲。

    想到明日一早呼延良就要统兵出征,温瑜抚摸着他的战甲竟然心里有些难过。

    久别重逢之后朝朝暮暮相处了近一年,温瑜只觉好似每日哪怕只是饮食起居与他相处也是没待够的。与呼延良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只是虚度光阴,也不觉乏味空洞,只是一分一毫的时间能与他一起度过,温瑜都觉得心里是欢愉的。

    温瑜对着战甲怅然之时,身后传来大王爷回府的声音。温瑜赶紧将悬在眼眶的眼泪收回去,挤出一抹恬静的笑,转过身出去迎。

    “怎么去了这么久?”呼延良在花房入口将迎过来的小女人抱进怀里,温瑜双脚离地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伏在他肩头问,“老四那边很麻烦?”

    进了暖阁,呼延良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抱着她的手仍是不撒手:“打点行装了?”

    “嗯。怎么你和四王爷攀谈的如何?”

    呼延良将温瑜搁到书案上,自己站在前面将她圈在怀里偷香。

    温瑜也不躲,勾着他任他吃干抹净。呼延良看起来似是心情大好,但温瑜却明显察觉他眼神与自己交错之时眼底藏着一丝阴郁。

    温瑜的小手抚上呼延良的脸,柔软的指腹戳了戳呼延良唇边青葱的胡渣,再轻柔地将他微蹙的眉头抚平。呼延良心里装了太多事,这眉头常常是微蹙着的,久而久之眉间可见淡淡的皱痕。

    “四王府的事很难办?”温瑜的语气温柔,仿佛潺潺流水流经呼延良干涸的心田,“阿良哥哥?”

    温瑜最明白呼延良心里的敏感柔软之处。这一声阿良哥哥彻底将呼延良从如烟阁回程时便强忍着的满不在乎彻底贯通了。

    “老四似乎误解了什么。今日呼延禹问我,我是否恨他?”呼延良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又何缘由会恨呼延禹。

    “他是因为错认了你对他的恨,所以为了自保才暗自筹划夺权之事?”

    “也许是。可除去这几年他在朝局上使的绊子,除去秦岚岚、傅茹娘、秦可卿这些女流的龌龊手段,呼延禹又有何事亏欠于我?以至于使我恨上他?”呼延良心中实在唏嘘。自己从小呵护照顾着长大的亲生弟弟,竟然误以为自己恨毒他。

    “难道是当年,温都旧案?那日你不是说莫肃告诉过你神谷山一战时引他至神泽的正是呼延禹的人?”

    温都旧案……温都旧案那年呼延禹才十五岁,方才长成为温润如玉的少年郎。虽然莫肃这么说,但呼延良心里总觉得彼时的呼延禹并不像是能做出这种筹谋的样子。且不说那时他是否有这心思,就算是有这心思,他当时尚未封王出宫对于塔城之事也是鞭长莫及的。

    “依我看,莫肃以为引他来的人是呼延禹的人,或许也是个误会。”

    误会,误会。一定是有太多的误会,才导致兄弟离心,手足相残。

    温瑜知道呼延良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高贵妃难产早逝,重情重义的呼延良心中最柔软的感情除了给予了自己,那便是他这两个亲生兄弟了。可是呼延朗与呼延禹一个两个的都视呼延良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这个哥哥剥皮削骨。

    呼延良该是怨的,痛的,却又无人言说,甚至不知道这份怨恨应该怪罪于谁,怨两个弟弟吗,还是怨这皇家的身不由己,还是怨这世道。

    “这不怪你。”

    “傻丫头,我没事。”

    “我知道。”

    温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宽慰他的话,她只能用自己的拥抱,用身体行动表达出自己对他的爱。

    但这对于呼延良来说已经足够了,温瑜有些生涩笨拙的回应,已经足够让他感觉温暖。这一世再多算计,至少还有她能够让自己放心的交付真心。

    温瑜将收拾好的东西交给涂匡。涂匡走后,温瑜看着呼延良坐在罗汉床上梳理擦拭着自己随身要带的兵器。除了玄铁重剑,还有常年置于靴侧的短匕,腰间的几片薄刃,以及他平日里手上爱把玩的铁锻珠。

    温瑜从妆台拿出一个新绣的香囊,蹲在呼延良腿边替他系在腰上。呼延良将人从腿边捞进怀里,打量着新的香囊。

    “怎么这次有花纹了?”

    “那可不是!之前的香囊太朴素了,看着同你的身份怎么看都不配。这不,我绣了好些天,手指扎破了好几次,这才绣成了。”

    呼延良连忙牵过手就要看伤到哪里,温瑜推了他一下笑着说:“你是不是忙糊涂了,不过是银针扎了一下,这么些天了哪里看得出?”

    “我看素锦的蛮好,这绣了花反而像你们女人家的东西了,用着不合适。”

    温瑜将呼延良贴身的金丝软甲又前前后后扯开闭锁检查了几遍,拿着桌上的短匕比量着:“这金丝软甲还是不够细密,若是有箭头狭窄的,是不是还是穿得过去?”

    “哦对了,还有护心镜。”说着温瑜将一方护心铜镜塞进呼延良左胸前,掀开胸前衣料时正看到了在朔方城自己亲手纳的同福结此刻还被呼延良揣在胸前。

    温瑜前前后后又忙活了半天,终于被呼延良一把拉到怀里紧紧锁住:“行了,别瞎忙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打仗,哪里有这么多讲究。”

    “我知道,王爷是北域的不败战神。可是……”可是你是骁勇的北域战神大将军,也是我的夫君啊。温瑜此时的心情,和今夜西京城内其余军士的妻子并无不同。

    “不想我走?”

    温瑜摇摇头,她可不能做他前路的羁绊。

    呼延良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眼眸里眼光闪了闪:“我又何尝不想把你带在身边,只是此战塔城必是凶险万分。更何况这次……”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呼延良话只说了一半,“你在府里好好的,替我把这花花草草、府里养着的海东青照顾好,平日里若是没事就去听听戏,南齐有个戏班子两日后就来了。”

    温瑜乖巧地点点头,不知怎么,明明目送了他出兵征战许多次了,这一次竟然险些被这离愁别绪红了眼眶。温瑜心里嘲笑自己,或许甜蜜的日子真的腐朽人心智吧,自己在这大王府过了这一年蜜糖罐里的日子,连这离别都受不住了。

    “你这香囊里的花草几多日子干枯?”

    “左右最多新鲜个一个月。”

    “一个月,那恐怕这来回日子不够用。这样,我保证你乖乖等我,今年你抬眼见到第一片雪花的那一日,我一定平安回来。”

    好。那我在初雪之日,等你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