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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孤城(下)

    温瑜冒着瓢泼大雨如约而至。

    方一踏入今日的凤仪居,敏感的温瑜便立刻察觉到了今日凤仪居内的非同寻常。

    她先按照礼数行了礼,然后找了背靠西墙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并没有选择在平日里呼延良爱坐的东侧位置落座。

    之所以选择坐在西面正是因为,打从温瑜一只脚踏入凤仪居,她便探听出至少有十余名青壮年男性埋伏于凤仪居内,根据气息辨别方位,温瑜看了看凤仪居的建筑结构和陈设,想来这十多个人应该就是埋伏在东侧幔帐之后的偏厅之内。

    因此唯有坐在靠西墙的这一面,方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东侧的异动,以便做出反应。

    很明显,对于温瑜径直坐到了平日里景赫爱坐的位置的行为呼延王后也是有些吃惊的,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倒是好声好气地同温瑜问话。

    “本宫知道你为良儿生了个世子,孩子几岁了?”

    “回母后,五岁了,名为呼延逸坤,暂时寄养在神谷山,同神谷山上的师傅学文习武也是不错的。”

    “等良儿此战结束回西京,就将这孩子接回来吧。”

    “是。”温瑜也懒得在此事上与王后争辩,因为很明显的是,今日的意图绝非只是打探坤儿的情况,否则又怎会埋伏十余名壮士。

    “你倒是难得的乖巧懂事了一次。”呼延王后站起来在宝座前踱步,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几圈仍是未开口。

    “王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看得出来,无论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情,至少王后的反应可以证明,这件事情并非由她主导,她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平心而论,呼延王后在这偌大的西京城内并不能称得上有阴谋的人,也谈不上坏事做尽。虽然她对温瑜几多刁难,但是归根结底并不算是个坏人。

    “既然母后不便,那便请幕后之人出来话吧。”温瑜仍是淡定地坐着,不温不火地等着这幕后提线之人走到台前。

    果然,走出来的正是这西京城内一等一的阴险歹毒之人。

    九公主倒还是那一副打扮,一身黑纱长裙中间的束腰上绣了极为复杂烈焰的曼珠沙华花图,洁白的肤色趁着唇间的丹红更加妖冶,指甲足有常人一倍还长,每一个甲床上都染着如火的大红。

    “怎么,看大王妃的表情,倒是没有太惊喜?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不是么?”

    温瑜冷笑一声“那自然是想念至极了,不知九姑姑这些日子可好?”

    “好,自然是好得很。温瑜你知道么,温都草原的花开过了,将谢了。”

    这句话的实在是驴唇不对马嘴,温瑜瞥眼一看,一瞬间恍惚之间竟然觉得九公主的厉笑带着些神经失常的样子。

    温都草原的花谢花开,又与今日的西京之局势有何关系呢?

    “花谢花开自有时,一朵花败了,总有下一朵开。一城花败了,自有下一城花在开。”温瑜淡淡地回应着,拿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开茶水上漂浮的玫瑰花瓣,但是并未饮下。

    凤仪居与安庆殿的东西,她皆是不太敢碰的。

    凤仪居内有片刻静谧。

    直到最沉不住气的人先开口。

    “听温瑜你出城的时候被老二拦住了?”最沉不住气的,自然是最此时最居心叵测的九公主。

    “是啊,怎么,难不成九姑姑有什么办法能提我摆平?”

    九公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信王那里平日里我就管不住,只不过,更何况眼下陛下给了他护卫西京安全的权力,人家名正言顺,我如何摆平?”

    “我还想信王多大的胆子敢拦大王府的车马,原来是有个陛下的钦点,难怪豪横。”

    “怎么,难不成就这样算了?我可听这前军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温瑜冷笑一声,粮草之事几乎文武百官人尽皆知,又何须她九公主多言。

    “若不这么算了,难不成我大王府要落个欺君犯上的罪名?”

    两人虚情假意周旋了数个来回,呼延王后坐在高处旁观着都快要听乏了。

    “行了,我这也不绕弯子了,眼下王后娘娘同我商量了一个两全之策,保你顺理成章的离开这西京城。”

    “那九姑姑但无妨吧。”

    温瑜倒是想看看,这九公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南齐同我呼延和亲的事已经拖了许多日子了,眼下与塔城国战,这个当口南齐的边境也是不安生。信使又下了令书来催,这和亲的事恐怕是不得不为之了。”

    紧接着九公主话锋开口的是呼延王后,语气里倒是颇有几丝无可奈何。

    “这安平是本宫的女儿,原是定了安平嫁入南齐宫中的,可她年纪不懂事,这寻死觅活了好一阵子硬是不肯去,这不,就总是缺个人选。”

    温瑜在听到安平二字之时,脑子里立刻浮想起贺兰敏之所传的那句劝告。

    安平不平安。

    “所以?那只便在成年的公主郡主之中令选一位便是,母后同儿臣的意思是?”

    “放眼皇亲宗室,唯独你最合适。”

    “我?”若不是假装淡定,恐怕此时此刻的温瑜会激动的拍案而起,“二位莫不是在笑?我与王爷成婚多年,如何和亲?”

    “南齐近几年动作不断,正好趁此机会消减他们的嚣张气焰。”王后倒是找了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对于温瑜来,仍然像个笑话。

    “呼延王妃再嫁和亲,母后不觉得像个笑话?”

    难怪呼延禹要派敏之来传话,原来这凤仪居和安庆殿早就想好了这龌龊主意趁呼延良不在将温瑜撵出西京。

    “反正你也不是没有另嫁过。”王后冷笑一声,“温瑜,你也不必假装。既然当初你能嫁给塔城郡王莫肃,本宫倒是觉得如今来看,再嫁给南齐皇帝齐珩也未尝不可。”

    “听母后的意思,这和亲之事,我倒是非去不可了?”

    “此乃国家大事,不得儿戏。”

    “那我若是偏偏不想去?”温瑜眼睛盯着幔帐的方向,手腕一动,将手边的茶盏推了下去,茶盏落地发出一声翠响,温瑜的声音愈听愈清冷,“我不想做的事情,任是谁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