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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何不可(下)

    人四王爷是情场来子,嬉笑怒骂皆是风流轻浮之气。而温瑜眼下看着面前一身素袍未系腰带的男人,只觉得他话中句句带刺,眼中时时藏刀。

    呼延禹的城府与算计,是长在骨髓溶进血液里的漫不经心。

    他以讥讽的姿态,以极尽荒唐的架势,与朝堂斗,与百官斗,与一切拦在他面前的人世斗。

    即使呼延朗已经早就跳出来认了粮道之事,事到如今,温瑜看着呼延禹还是不相信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四王爷,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在这朝堂之上最可怕吗?”

    呼延禹轻嗤一声,长及手心的袖袍抖了抖“最可怕的,难道不就是你的夫君,本王那位威名赫赫的大王兄?”

    “最可怕的,是连这江山与胜负都未放在心上的人。”

    呼延良斗,往宏大讲是为了黎民苍生与江山社稷,往狭隘讲是有了皇长子的身份不得不争。呼延朗斗,目的则更是清楚明白,就是为了权势,为了一己私欲。而呼延禹,他为了斗而斗,像是在争一口气,又像是在戏耍人间,至于这江山最后究竟落在谁手里,他好像也并不那么在意。

    他只是想把这下抖乱,然后……然后利于重整旗鼓的漩涡中央,好让下人都看见他呼延禹。

    一时之间,呼延禹竟然发现,这偌大的西京城内,最懂他的人竟然是温瑜。

    呼延禹笑着摇了摇头,只一句“该的,我都过了。安平这一滩浑水,若是你还惜命,就不要趟。”

    “若是我不惜命呢?”

    温瑜问了,呼延禹却没答话。

    两人又眉眼间刀光剑影眼神交流了一阵子,温瑜终于起身“呼延良……为了我,求过你了?”

    温瑜心里明白,若非呼延良走之前以什么条件做交换同呼延禹交代了什么,呼延禹不会这一阵子如此善意对自己。

    “求?你还不了解他?他何时会求人?”呼延禹喊了一声送客,正堂两侧走出两名护卫,对着温瑜做了个请的姿势。最快~手机端:

    “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

    这最后一句话,温瑜想来应该也是听到聊。

    温瑜从四王府出来,便去了韩府,去见她在西京城所要见的最后一个人。

    韩尚维与呼延良一定通过某种渠道始终保持着单线联系,也许是海东青,也许是其他更隐蔽更不为人知的渠道。总之,为达万无一失,温瑜临走之前是一定要见韩尚维一面的。

    韩尚维听到她要走的消息似乎并不吃惊,甚至并无要劝阻的意思,这份淡然更加佐证了温瑜早前的猜想,一定有一些什么事情将在西京发生,而一定有什么原因使呼延良下定决心必须要调她出西京。

    “安平公主不去南齐和亲是早就确定的事情,否则,她早前也不会险些许配给了我。”

    “怎么,韩大裙像是很委屈了?做个潇洒快意的驸马爷有何不好?”

    韩尚维笑了笑没话,收了笔墨纸砚,将方才温瑜来之前写好的一幅字递给旁边的下人,抖开挽起的衣袖,引导着温瑜到前厅坐下来。

    “明日我从北城门出西京,我今夜同四王府的是由西城门出然后取道城西一片沙林再向南校”为了再探呼延禹的底,温瑜今夜特意传递了一个假情报,“大王府眼下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九公主、信王,甚至连带着贺兰相爷、左阁老和你家的韩尚书可都死死盯着呢。所以这大王府留下的人,不能大批量调动。明日你想办法派三四十人先一步藏于城西沙林,若是有四王府人马动向,就……”温瑜比量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韩尚维点零头“只是,大王府的人动弹不得,难道我能调配的人就无人监视了?”

    “那是你的事。”温瑜相信,韩尚维这扮猪吃老虎的性子,区区几十号人于西京,他若是调配不动,那趁早不必再为呼延良做事了。

    “所以,王妃今日来,就这些需要交代?”

    “其余的,我问了你也不敢,那我不如就亲自去问问王爷算了。”

    温瑜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妥当,趁着月黑风高由暗道潜回王府。在暗道之中,温瑜又沉思良久。

    她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梳理清楚,从呼延良出征察合台城击败莫肃时那一记锦囊开始,再到陈云之与霓姬的出现。宿北镇,陇南,甚至是这西京城内,一步一步,四王爷呼延禹隐藏的野心昭然若揭,信王呼延朗与九公主狼狈为奸的意图也早被扯到了台面。温都旧案的种种被一层层拨开,青檀、神谷山,许多本是秘密的事一件一件大白于朝堂之上,温瑜下之女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

    看上去,池塘里的鱼都浮出水面,西京波诡云谲的局面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可隐隐地,这一切又似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借着西京各方势力的手在暗处推波助澜。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正在稳步进行,可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最终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温瑜一个恍惚,眼前突然浮现出春祭礼春福宴那日行宫外马车内的那个人,那个霓姬与陈云之对其都恭敬万分的男人。

    “齐,珩?”温瑜凭借猜测将那男子有些许病弱却英俊非常的脸与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手指抚上霓姬先前给她的那一只微缩玉笛,玉髓的冰凉触感更让她心头一激。

    “南齐有人赠与王妃之物,必要时候,此物可救王妃一命。”

    温瑜想着霓姬所,将那的玉笛揣进了怀里随身携带。

    温瑜从暗道出来,进入暖阁,又从暖阁去了书房。在呼延良常常坐着研读兵书处理参奏的座位上,她打开抽屉将一匣铁锻珠贴身带上。

    起身抬眼时,正对着的那一面墙上,悬着的那一幅江南山水图煞是诗意盎然,从前那一幅坝上春景图早已不见踪迹。

    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既然如此,江南风景好,何不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