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摊牌（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子间的隔阂好似越来越深，渐渐地，便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呼延国君对此倒是颇为释然，他常言道，九五至尊之人，是没有心没有爱的。

    可偏偏自己最为器重中的儿子，总是离经叛道而行。

    “左府的事朕知道了，得过且过，有些事还是留点后路。”呼延国君手按着龙头站了起来，慢慢从黄金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呼延良面前。

    “奸佞当道，险致使无数将士枉死，这个后路，儿臣要不得。”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肱骨老臣，给他留点最后的颜面吧。”

    “颜面。”呼延良戚戚一笑，“父皇要杀温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儿臣留一丝颜面？”

    呼延国君听闻此话明显一愣，他该是想问此事呼延良远在西北是如何知晓的，转瞬一想，他毕竟是自己最精明能干的儿子，想知晓此事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良儿，她是妖女，朕也是为呼延而欲除之。”

    “妖女？”呼延良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只因乞单玖几句妖言蛊惑，父皇便当真确信了温瑜是妖女。她从始至终可未曾做一丝一毫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呼延的事。”

    “良儿，你是要继承大统的，这等妖女在你身边，无论如何都是有动摇根基之风险的。”

    “温瑜是神谷山选中的神女，拥有她，就能拥有神谷山的力量。”

    “朕明白神谷山存在的意义，但是，你又怎么能保证这神秘的力量为我呼延所用？若是不确定，那朕宁可毁掉。”

    “其实父皇你从头至尾担心的就不是温瑜和神谷山能不能为我所用，而是她永远不会为您所用。”

    呼延良说完这句话，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呼延国君的眼睛。也许是被戳中了心中的阴暗之处，只见呼延国君前一秒还佯装着的慈父模样一瞬间原形毕露，愤愤然地吹胡子瞪眼，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倍。

    “你！放肆！”

    “父皇又何必动怒，其实您大可放心，儿臣可以拿身家性命保证，您永远是父皇，儿臣永远是儿臣。”言下之意，无论如何，即便呼延国君想取温瑜性命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但是他仍然理智克制，永远不会走上反叛逼宫这条路。

    “身家性命？你要知道，你的身价性命，可都是朕给的！”

    呼延良无意继续争辩，只是静静地与国君对视，静静地，仿佛靠眼神就要把人洞穿看透一样。

    呼延国君当真在无声中有了一丝让步。

    “左府一定要抄？”

    “是。”

    “你九姑姑呢？”

    “要杀。”

    呼延国君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朕不同意呢？”

    “儿臣以率将士为守护呼延拼尽全力，若是奸佞不除，恐令英雄寒心。”

    “你在威胁朕？”

    “不敢。”

    国君沉默了半晌，幽幽地叹出一句“长大了，终究是长大了啊……”

    “那朗儿呢？你亲弟弟呢？”

    “呼延朗？呼延朗做了什么？”

    “粮道，封城……”呼延国君刚要继续说下去，紧接着读懂了呼延良眼神里的意思，语调放缓了许多，“对……朗儿没做什么，你母妃走得早，只给朕留下了你们三个儿子……”

    呼延朗所犯之事人尽皆知，但只因他是呼延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呼延良的恻隐之心还是愿意给他一个以观后效的机会的。事到如今，呼延国君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最器重的大儿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人说养虎为患。此时此刻，呼延良这只老虎已经养得膘肥体壮，猛虎下山，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