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翻八卦炉
周一一大早，张天天这个惯会整活的就在班级群放了一颗深水炸弹，内容是两个年轻背影上出租车的场景。群里人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有眼尖的点明了两人身份，群里顿时秒刷几百条信息。
要么说张天天这丫蔫坏，如果在周末就发出来，好歹有一天两夜的缓冲冷静期，炸弹威力到时候也不至于有多大。
而在周一早上放炸弹，隋清明完全可以想象到校后会是多么混乱的局面。
可他追着周青果一路，后者都说：“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妹啊？咋没见哪个普通女同学拉我去操场呢？隋清明心里默默对周青籽说着对不住。
对于周青果来说，情况的确很不妙，从班级群到全年级，也就一两个班奸的距离。刚进校门就有人拿着他的学生照指认他，还不止一个，闹得好像大型认爹现场似的。有同班同学到场，好歹因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情谊护送到位，让他享受了一把明星待遇。到教室后，已经就位的同学则是羡慕嫉妒恨者都有，个别女生也是这种表情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早读和往常一样，读书背书汉语英语，一切如常。可大家都有着一颗吃瓜的心，心心相印，印出一股暗自涌动的吃瓜潮。
早餐时间过去了。第一节课，第二节课，课间操，第三节课，第四节课。
酝酿了一个上午八卦火熊熊燃烧，已成赤金色，一炉上好的丹药即将出炉。
饭还是得吃，带饭的几号同学被委以重任。
周青果和平常一样，热饭后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方诗雨也如其他同学所料地出现在教室外，然后什么事也不知道一样端着饭盒坐到周青果身边。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其他人也安安静静地进食，教室里呈现出异样的安宁。
十五分钟解决，周青果四下看了看，低声对方诗雨说：“你猜先来的会是谁？”
“你认为问我这个问题是个好主意吗？”
“陈牧阳？”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欧阳志？”
“喂，你聋了？”
“听见了，你在这里我也不好问别人嘛。”
方诗雨看着周青果的下巴，想起一式将敌人拔地而起的拳法。
周青果叹了口气：“哎，这事闹得，怎么就误会了呢？”
方诗雨心里有点膈应，这人太不识好歹了，但她又不能明说，那会让人认为是自大。可自己在他这里这么不受待见吗？
那自然是方诗雨意会错了。周青果周末思考了和方诗雨的关系，因为他发现最近两人关系的拉近，让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而他们真正开始接触也才一个星期而已。最重要的是，高考和觉醒之事已经占用了他绝大部分心神，是否还有时间和精力兼顾另外一个人呢？高考前夕，这又是否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果他真的真的足够幸运赢得佳人青睐，高考之后怎么办呢？
直到老妈对他说了一番话令他豁然开朗。青春最令人怀念之处，不仅在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更在于在这本可以挥霍的时间中，用两者皆年轻的身和心，去全情体验发生在生命中的一切好的和坏的。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却说服了周青果。
父亲周建军教他克制，母亲廖秋萍让他学会坦然，看似矛盾，实则殊途同归。克制不是压抑，坦然不是放纵。
所以，周青果此时的心态可以说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有兴致来调侃自己。
“你不生气吗？”周青果问。
“生什么气？”
“关于我们俩的谣言。女生对这些应该是十分反感才对？”
“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奇怪。”
方诗雨也不问为什么奇怪，从周青果桌上码放的书堆最上面拿下一本，是一本语文习题册。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字迹不算好看，但也绝对算不上难看，有司马的刚硬，也有荆霄的圆润，然后在模仿之中找到了适合他自己的位置。有一页是三百字文言文默写，这些字单个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整体看去显得融润，没有字与字之间的冲突、凌乱之感，这是很难得的，有可能有书法的底子在里面。
“你练毛笔字？”方诗雨发问。
“一点点。”
方诗雨笑了，一是自己猜中了，二是这人真“小气”。
“来，写几个最好的字我看看。”
“最好的？写字这种事，随心所欲惯了，如果在心里对自己有了预期，想着要比平时写得更好，也许会写得更糟。”
方诗雨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并不觉得是在推脱，于是说：“那就按照平时的写。”
“可以。”
拿钢笔，铺纸。
“写什么呢？”周青果握笔顿住。
方诗雨也不说话，她也想知道周青果会写什么。是名人名言，通俗鸡汤，还是什么别的。
很快周青果开始动笔，一分钟落笔。
“我看看。”方诗雨拿过白纸，上面是一首诗。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愿饮一杯无？
诗名《问刘十九》，是白居易被贬时写给友人的一首小诗，平实的诗句下潜藏着消融冰雪的暖意，轻言细语之间洋溢着亲切的关怀。
方诗雨读出来很多意思，有问自己要不要紧，是否终止谣言斩断烦恼之源？有问自己和旧友的事情是否处理好，和家里的关系有没有缓和？还有上次周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是否有完全消除？她知道这些关切可能都是自己因为心绪而脑补出来的，就像鲁迅先生从来没有说自己写的文章有三层意思一样。但她此时的内心的确有暖意涌动。如果她将周青果视作接触不到几次的陌生人，那这就是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但周青果于她而言已绝不是陌生人，而且也不只是同学，那就是朋友的关切。至于男女之间有没有这个关系，高中时期还是可能有的。如果硬要说没有，那她也不关心不在乎，为什么一定要去界定一个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呢？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
方诗雨淡定地将白纸折起来，小心地避开字迹。
“送我了。”
周青果挠挠头：“这就只是几个字...”
“怎么，不乐意？”
“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
“这还差不多。”然后端着收拾好的饭盒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结果这一整天，翘首以待的吃瓜群众都没得偿所望，那一炉烧得正旺的炉火似乎把即将出炉的丹药一把给烧没了。或者说，丹没炼成，炉子就被不闻不问的两人给踢翻了。于是有人猜测，难道有谁在酝酿大招？
更令吃瓜群众摸不着头脑的是，除了在一起吃饭，舆论中心的两人似乎没有在一起更多的时间，教学楼后的望江亭“情侣角”不见两人前去，偌大的篮球场也没有两人并肩的身影。只有在各自教室里，看着书，听着课，做着题，偶尔瞥一眼智能手表会心一笑。
天各一方，共同努力，命运牵线。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恋爱模式吗？
要么说张天天这丫蔫坏，如果在周末就发出来，好歹有一天两夜的缓冲冷静期，炸弹威力到时候也不至于有多大。
而在周一早上放炸弹，隋清明完全可以想象到校后会是多么混乱的局面。
可他追着周青果一路，后者都说：“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妹啊？咋没见哪个普通女同学拉我去操场呢？隋清明心里默默对周青籽说着对不住。
对于周青果来说，情况的确很不妙，从班级群到全年级，也就一两个班奸的距离。刚进校门就有人拿着他的学生照指认他，还不止一个，闹得好像大型认爹现场似的。有同班同学到场，好歹因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情谊护送到位，让他享受了一把明星待遇。到教室后，已经就位的同学则是羡慕嫉妒恨者都有，个别女生也是这种表情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早读和往常一样，读书背书汉语英语，一切如常。可大家都有着一颗吃瓜的心，心心相印，印出一股暗自涌动的吃瓜潮。
早餐时间过去了。第一节课，第二节课，课间操，第三节课，第四节课。
酝酿了一个上午八卦火熊熊燃烧，已成赤金色，一炉上好的丹药即将出炉。
饭还是得吃，带饭的几号同学被委以重任。
周青果和平常一样，热饭后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方诗雨也如其他同学所料地出现在教室外，然后什么事也不知道一样端着饭盒坐到周青果身边。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其他人也安安静静地进食，教室里呈现出异样的安宁。
十五分钟解决，周青果四下看了看，低声对方诗雨说：“你猜先来的会是谁？”
“你认为问我这个问题是个好主意吗？”
“陈牧阳？”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欧阳志？”
“喂，你聋了？”
“听见了，你在这里我也不好问别人嘛。”
方诗雨看着周青果的下巴，想起一式将敌人拔地而起的拳法。
周青果叹了口气：“哎，这事闹得，怎么就误会了呢？”
方诗雨心里有点膈应，这人太不识好歹了，但她又不能明说，那会让人认为是自大。可自己在他这里这么不受待见吗？
那自然是方诗雨意会错了。周青果周末思考了和方诗雨的关系，因为他发现最近两人关系的拉近，让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而他们真正开始接触也才一个星期而已。最重要的是，高考和觉醒之事已经占用了他绝大部分心神，是否还有时间和精力兼顾另外一个人呢？高考前夕，这又是否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果他真的真的足够幸运赢得佳人青睐，高考之后怎么办呢？
直到老妈对他说了一番话令他豁然开朗。青春最令人怀念之处，不仅在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更在于在这本可以挥霍的时间中，用两者皆年轻的身和心，去全情体验发生在生命中的一切好的和坏的。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却说服了周青果。
父亲周建军教他克制，母亲廖秋萍让他学会坦然，看似矛盾，实则殊途同归。克制不是压抑，坦然不是放纵。
所以，周青果此时的心态可以说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有兴致来调侃自己。
“你不生气吗？”周青果问。
“生什么气？”
“关于我们俩的谣言。女生对这些应该是十分反感才对？”
“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奇怪。”
方诗雨也不问为什么奇怪，从周青果桌上码放的书堆最上面拿下一本，是一本语文习题册。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字迹不算好看，但也绝对算不上难看，有司马的刚硬，也有荆霄的圆润，然后在模仿之中找到了适合他自己的位置。有一页是三百字文言文默写，这些字单个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整体看去显得融润，没有字与字之间的冲突、凌乱之感，这是很难得的，有可能有书法的底子在里面。
“你练毛笔字？”方诗雨发问。
“一点点。”
方诗雨笑了，一是自己猜中了，二是这人真“小气”。
“来，写几个最好的字我看看。”
“最好的？写字这种事，随心所欲惯了，如果在心里对自己有了预期，想着要比平时写得更好，也许会写得更糟。”
方诗雨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并不觉得是在推脱，于是说：“那就按照平时的写。”
“可以。”
拿钢笔，铺纸。
“写什么呢？”周青果握笔顿住。
方诗雨也不说话，她也想知道周青果会写什么。是名人名言，通俗鸡汤，还是什么别的。
很快周青果开始动笔，一分钟落笔。
“我看看。”方诗雨拿过白纸，上面是一首诗。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愿饮一杯无？
诗名《问刘十九》，是白居易被贬时写给友人的一首小诗，平实的诗句下潜藏着消融冰雪的暖意，轻言细语之间洋溢着亲切的关怀。
方诗雨读出来很多意思，有问自己要不要紧，是否终止谣言斩断烦恼之源？有问自己和旧友的事情是否处理好，和家里的关系有没有缓和？还有上次周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是否有完全消除？她知道这些关切可能都是自己因为心绪而脑补出来的，就像鲁迅先生从来没有说自己写的文章有三层意思一样。但她此时的内心的确有暖意涌动。如果她将周青果视作接触不到几次的陌生人，那这就是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但周青果于她而言已绝不是陌生人，而且也不只是同学，那就是朋友的关切。至于男女之间有没有这个关系，高中时期还是可能有的。如果硬要说没有，那她也不关心不在乎，为什么一定要去界定一个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呢？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
方诗雨淡定地将白纸折起来，小心地避开字迹。
“送我了。”
周青果挠挠头：“这就只是几个字...”
“怎么，不乐意？”
“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
“这还差不多。”然后端着收拾好的饭盒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结果这一整天，翘首以待的吃瓜群众都没得偿所望，那一炉烧得正旺的炉火似乎把即将出炉的丹药一把给烧没了。或者说，丹没炼成，炉子就被不闻不问的两人给踢翻了。于是有人猜测，难道有谁在酝酿大招？
更令吃瓜群众摸不着头脑的是，除了在一起吃饭，舆论中心的两人似乎没有在一起更多的时间，教学楼后的望江亭“情侣角”不见两人前去，偌大的篮球场也没有两人并肩的身影。只有在各自教室里，看着书，听着课，做着题，偶尔瞥一眼智能手表会心一笑。
天各一方，共同努力，命运牵线。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恋爱模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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