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那双复明的眼
季逐在夏夜里突然感到一阵削骨般的冷意，尚在熟睡中的他本应该思维迟缓，却鬼使神差地睁开了眼睛。
只一眼，睡意全无。
一道有着人形轮廓、长着尖细利爪的黑色影子猛然撞进他的视线，闪烁不停的白炽灯光激得他眼球发涩。
季逐被吓得不轻，一股似曾相识的僵直感从四肢百骸传来，令他一下子动弹不得！
这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诡异而狰狞的影子忽然与不久前噩梦里的景象重合，他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那黑影似乎也没有意料到会被发现，周身环绕着的白气凝滞了一瞬。
接着它猛地探出利爪，径直向双鱼玉佩的方向而去！
季逐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又仿佛不知从哪里重获了部分气力，他竟一下挣脱了束缚，抢先一步伸出手，将双鱼玉佩攥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他半边身体扑到了床头柜上，人类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黑影随之袭来的利爪下。
“唳！——”
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从黑影身体里传出，穿透耳膜，几乎同时在季逐脑海中炸裂。
他两眼上翻，根根青筋绷起，身体一下子抖成筛糠，却仍遵循着本能般，死命将双鱼玉佩护在胸口，颈部的皮肤已然能感知到利爪近在咫尺的刺骨寒意！
他的思绪愈发混乱模糊，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个颇为滑稽的念头——
这是个小偷，要来抢他的玉佩！
千钧一发之际，一圈无色的气流以季逐为中心呈波纹状漾开，瞬息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伴随着“嗡”的一声，黑影的利爪竟在毫厘之间被这层屏障阻隔了下来。
季逐脑海中一直撕扯着的尖啸声戛然而止，他紧接着看到一束绚丽夺目的翡翠色光芒从胸口处猛然绽放，充斥了整个视线。
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的双鱼玉佩瞬间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原本脂白的玉身上不停游走着翡翠色的光纹。
季逐的所有感官都被这光芒掠夺，那股热量几乎同时由玉佩开始一下子漫延至全身，转瞬间便将一切寒意驱散殆尽。
诡异黑影那张模糊的面孔在看到攻击被阻断时变得更加扭曲，细长的身形极为恐惧地颤栗起来，它下意识想要抽身逃走，却被突如其来的翡翠光芒一口吞没了——
季逐吃力地掀开半边眼皮，那只黑色怪物在光焰中毫无反抗之力被尽数撕裂的场景陡然撞进他的眼中。翡翠光焰在他周身旋绕跳跃，则是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与对待黑影时强横暴虐的感觉截然相反。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见黑影的身形最终消散，也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他缓慢坐直身体，而那股灼心的热量随着他更多自主的动作平息下来。
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后，季逐摊开了一直攥着的右手，这才发现因为太过用力，双鱼玉佩凸出的部分棱角都深深陷进了肉中，磨出了些许血痕。
暗红的血液浸染在玉佩的边缘，更显糜艳。
只见下一秒，玉身上一抹光华掠过，那些像是无聊正围着他转圈的翡翠色光焰便如听到召唤般投入了玉中，消失不见。
“果然是你……”
这一下，更让季逐笃定了心中猜测，接连发生的异变果然都与这枚玉佩有关！
危险退去，房内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空调仍旧静静地运转着，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然而掌心传来的微微刺痛则明确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这一事实。
季逐叹了口气，起身在书桌上抽了张纸后将玉佩略略擦拭一遍，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变化。
而似有所感般，他忽然靠近玉佩，眯细了眼凝神看去，就见得玉身之中竟多出了一双虚幻模糊的眼睛！
他瞳孔微缩，细细打量起来——这双看不太清楚的眼睛长睫垂下，紧紧闭着，它仿佛只身存在于虚无的空间里，此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器官脸孔浮现。
季逐观察片刻，又尝试敲击摇晃了几下玉佩，确认里面的眼睛没有丝毫变化后微微放下心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怪物一样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要袭击自己，玉佩本身……和保护了他的那股力量又是什么？
另外……素来入睡后就和死了没二般的自己今晚怎么醒得如此及时？
太多疑问令季逐一下子百思不得其解，与之相比“世界上竟真有超自然事物！？”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季逐皱着眉思索起来，转身将窗帘拉开大半，不太确定地将他能醒过来这件事归于双鱼玉佩的影响，而其他再多的问题，他目前也只能毫无根据地猜想了。
皎白月光混杂着斑驳的人造光源倾泻进来，季逐下意识抬头看去。微光照亮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骤然浮现的惊疑不定——
窗外的世界让他头一次感到无比陌生！
一股惊异莫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瞬间涌现，他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既恐惧，又难掩好奇……
易晚在监控死角里轻盈穿掠着，很快接近了租住楼栋附近的花坪。
果然是有什么东西来过了……
她微皱细眉，快速环顾了一圈，就在她想着绕后回屋的时候，突然灵感一动。
嗯？
易晚看见斜前方一楼的一扇房门被打开了，房东季逐从里面缓缓走出。
她迅速侧了下身，透过树木枝丫的遮掩看着季逐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沉凝中带着急促，就恍若被忌惮又向往的东西召唤着般，趋之若鹜。
季逐走下台阶，沿着亮黄的路灯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最终在花坪树丛前停住脚步——像是不敢再接近。
他缓慢仔细地打量起周遭，像个第一次看清世界的孩子。
易晚也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奇怪的东西。眼前所见除了小区里的正常景致，就只有暗黑的天与高悬的月。
当然，还有长久存在于她视线里的、早已习惯的虚幻幕布。
幕布下的世界无比绚烂诡谲，广阔的天地间飘浮着各类形态迥异、色泽缭乱的灵体。它们张扬飞掠于半空中、缠绕隐匿在树丛里，又或在人行道路上蜿蜒趟过、不经意间溜进了某户人家的窗子里……
它们连接着茂密的树林、清丽的花，滋生于未知的晦暗与险境……
万物有灵。
……
夜色浓郁如墨，大片繁茂拥簇的参天树木张牙舞爪，连清冽的月辉也被尽数阻隔，隐没于密林深处的废弃工厂更显得阴森荒凉。
从外向里面看去，院落里杂草丛生，零星几个大小不一的厂房皆都衰败破旧。绿苔爬满墙根，玻璃碎渣铺了一地，俨然一副数十年无人踏足、荒废至今的样子。
两道明亮的车灯突然笔直地划破浓暗，一辆黑色吉普车从坑洼公路的远处飞驰而来，最终在废弃工厂的门口停下。
出乎意料的，锈迹斑斑的大门在下一秒自动开启，吉普车一脚深一脚浅地驶了进去……
外表破败不堪的厂房里却别有洞天，其中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宋云阶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里飞快转着支笔，白炽灯光从头顶落下，照得他一张脸棱角分明。
“回来了？”
他像是早已感应到什么般，忽然开口。
正对办公桌的房门紧接着打开，祁尚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热气。
他捡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扯松衣领，径直拿起宋云阶手旁的杯子灌了口水，这才略显无奈地说：“事情没成，夜莺的人插手了。”
“嗯。”
宋云阶头也没抬，语气淡淡。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祁尚转头看他：“都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你自己看。”
宋云阶用笔尖指了指电脑屏幕：“这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了。”
一块纯黑底的网页占据了屏幕上大半个空间，一个顶着“震惊！绝妙秘闻！夜莺组织与条子公然对立，幕后黑手竟是命榜强者！”这样十足标题党内容的爆料帖正高悬首页。
发帖时间显示为2点37分，这会儿帖子下面早已叠了不知多少楼了。
祁尚看得一阵语塞，主贴里的内容事无巨细，描述的都与事实别无二般，倒是全然没有标题那样的浮夸感。
他最后忍不住去看楼主的信息——那是一个用着默认头像，ID名为“小灵通”的人。
“又是这个小灵通，”祁尚闷闷地说：“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消息这么张扬地传了出去……不简单啊……”
宋云阶抬手关了网页，没接话头。
无论是声名骇人的命榜强者，还是看似微弱的情报头子，这里面又有哪个人是简单的呢。
只一眼，睡意全无。
一道有着人形轮廓、长着尖细利爪的黑色影子猛然撞进他的视线，闪烁不停的白炽灯光激得他眼球发涩。
季逐被吓得不轻，一股似曾相识的僵直感从四肢百骸传来，令他一下子动弹不得！
这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诡异而狰狞的影子忽然与不久前噩梦里的景象重合，他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那黑影似乎也没有意料到会被发现，周身环绕着的白气凝滞了一瞬。
接着它猛地探出利爪，径直向双鱼玉佩的方向而去！
季逐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又仿佛不知从哪里重获了部分气力，他竟一下挣脱了束缚，抢先一步伸出手，将双鱼玉佩攥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他半边身体扑到了床头柜上，人类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黑影随之袭来的利爪下。
“唳！——”
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从黑影身体里传出，穿透耳膜，几乎同时在季逐脑海中炸裂。
他两眼上翻，根根青筋绷起，身体一下子抖成筛糠，却仍遵循着本能般，死命将双鱼玉佩护在胸口，颈部的皮肤已然能感知到利爪近在咫尺的刺骨寒意！
他的思绪愈发混乱模糊，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个颇为滑稽的念头——
这是个小偷，要来抢他的玉佩！
千钧一发之际，一圈无色的气流以季逐为中心呈波纹状漾开，瞬息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伴随着“嗡”的一声，黑影的利爪竟在毫厘之间被这层屏障阻隔了下来。
季逐脑海中一直撕扯着的尖啸声戛然而止，他紧接着看到一束绚丽夺目的翡翠色光芒从胸口处猛然绽放，充斥了整个视线。
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的双鱼玉佩瞬间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原本脂白的玉身上不停游走着翡翠色的光纹。
季逐的所有感官都被这光芒掠夺，那股热量几乎同时由玉佩开始一下子漫延至全身，转瞬间便将一切寒意驱散殆尽。
诡异黑影那张模糊的面孔在看到攻击被阻断时变得更加扭曲，细长的身形极为恐惧地颤栗起来，它下意识想要抽身逃走，却被突如其来的翡翠光芒一口吞没了——
季逐吃力地掀开半边眼皮，那只黑色怪物在光焰中毫无反抗之力被尽数撕裂的场景陡然撞进他的眼中。翡翠光焰在他周身旋绕跳跃，则是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与对待黑影时强横暴虐的感觉截然相反。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见黑影的身形最终消散，也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他缓慢坐直身体，而那股灼心的热量随着他更多自主的动作平息下来。
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后，季逐摊开了一直攥着的右手，这才发现因为太过用力，双鱼玉佩凸出的部分棱角都深深陷进了肉中，磨出了些许血痕。
暗红的血液浸染在玉佩的边缘，更显糜艳。
只见下一秒，玉身上一抹光华掠过，那些像是无聊正围着他转圈的翡翠色光焰便如听到召唤般投入了玉中，消失不见。
“果然是你……”
这一下，更让季逐笃定了心中猜测，接连发生的异变果然都与这枚玉佩有关！
危险退去，房内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空调仍旧静静地运转着，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然而掌心传来的微微刺痛则明确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这一事实。
季逐叹了口气，起身在书桌上抽了张纸后将玉佩略略擦拭一遍，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变化。
而似有所感般，他忽然靠近玉佩，眯细了眼凝神看去，就见得玉身之中竟多出了一双虚幻模糊的眼睛！
他瞳孔微缩，细细打量起来——这双看不太清楚的眼睛长睫垂下，紧紧闭着，它仿佛只身存在于虚无的空间里，此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器官脸孔浮现。
季逐观察片刻，又尝试敲击摇晃了几下玉佩，确认里面的眼睛没有丝毫变化后微微放下心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怪物一样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要袭击自己，玉佩本身……和保护了他的那股力量又是什么？
另外……素来入睡后就和死了没二般的自己今晚怎么醒得如此及时？
太多疑问令季逐一下子百思不得其解，与之相比“世界上竟真有超自然事物！？”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季逐皱着眉思索起来，转身将窗帘拉开大半，不太确定地将他能醒过来这件事归于双鱼玉佩的影响，而其他再多的问题，他目前也只能毫无根据地猜想了。
皎白月光混杂着斑驳的人造光源倾泻进来，季逐下意识抬头看去。微光照亮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骤然浮现的惊疑不定——
窗外的世界让他头一次感到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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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晚在监控死角里轻盈穿掠着，很快接近了租住楼栋附近的花坪。
果然是有什么东西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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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晚看见斜前方一楼的一扇房门被打开了，房东季逐从里面缓缓走出。
她迅速侧了下身，透过树木枝丫的遮掩看着季逐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沉凝中带着急促，就恍若被忌惮又向往的东西召唤着般，趋之若鹜。
季逐走下台阶，沿着亮黄的路灯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最终在花坪树丛前停住脚步——像是不敢再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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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晚也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奇怪的东西。眼前所见除了小区里的正常景致，就只有暗黑的天与高悬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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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下的世界无比绚烂诡谲，广阔的天地间飘浮着各类形态迥异、色泽缭乱的灵体。它们张扬飞掠于半空中、缠绕隐匿在树丛里，又或在人行道路上蜿蜒趟过、不经意间溜进了某户人家的窗子里……
它们连接着茂密的树林、清丽的花，滋生于未知的晦暗与险境……
万物有灵。
……
夜色浓郁如墨，大片繁茂拥簇的参天树木张牙舞爪，连清冽的月辉也被尽数阻隔，隐没于密林深处的废弃工厂更显得阴森荒凉。
从外向里面看去，院落里杂草丛生，零星几个大小不一的厂房皆都衰败破旧。绿苔爬满墙根，玻璃碎渣铺了一地，俨然一副数十年无人踏足、荒废至今的样子。
两道明亮的车灯突然笔直地划破浓暗，一辆黑色吉普车从坑洼公路的远处飞驰而来，最终在废弃工厂的门口停下。
出乎意料的，锈迹斑斑的大门在下一秒自动开启，吉普车一脚深一脚浅地驶了进去……
外表破败不堪的厂房里却别有洞天，其中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宋云阶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里飞快转着支笔，白炽灯光从头顶落下，照得他一张脸棱角分明。
“回来了？”
他像是早已感应到什么般，忽然开口。
正对办公桌的房门紧接着打开，祁尚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热气。
他捡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扯松衣领，径直拿起宋云阶手旁的杯子灌了口水，这才略显无奈地说：“事情没成，夜莺的人插手了。”
“嗯。”
宋云阶头也没抬，语气淡淡。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祁尚转头看他：“都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你自己看。”
宋云阶用笔尖指了指电脑屏幕：“这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了。”
一块纯黑底的网页占据了屏幕上大半个空间，一个顶着“震惊！绝妙秘闻！夜莺组织与条子公然对立，幕后黑手竟是命榜强者！”这样十足标题党内容的爆料帖正高悬首页。
发帖时间显示为2点37分，这会儿帖子下面早已叠了不知多少楼了。
祁尚看得一阵语塞，主贴里的内容事无巨细，描述的都与事实别无二般，倒是全然没有标题那样的浮夸感。
他最后忍不住去看楼主的信息——那是一个用着默认头像，ID名为“小灵通”的人。
“又是这个小灵通，”祁尚闷闷地说：“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消息这么张扬地传了出去……不简单啊……”
宋云阶抬手关了网页，没接话头。
无论是声名骇人的命榜强者，还是看似微弱的情报头子，这里面又有哪个人是简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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