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鸦羽浸浮死颅之海（上）
夜色渐深，月至中轴，酒馆的狂欢已经结束，只剩下满屋子的醉汉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个半大人类小子把他们挨个儿拖到一旁，并给每一个人记账——这些注定的醉鬼当然不会在身上带半个铜板儿，而他们的账单则会每两周与他们的船长或者岸上的联络人结清。
“很好，这下我相信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吟游诗人了。”
刚刚结束工作的凯兰疲惫地接受了这一赞誉。与唱完就走的精灵女歌星不同，暖场乐手们需要用音乐将狂欢的氛围尽可能维持下去。而凯兰显然做得非常好——他唱了一些女精灵的著名颜色段子，引发了一阵关于各个种族身材外貌的大讨论，然后把话题引向了生理特征长度和数量与打架厉害的联系，并在酒馆拳击赛中弹奏了许多自己最擅长的激昂战斗小曲儿。即便是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老板在算完今天的酒水收入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可以把这把琴赊卖给你，而你必须要在这里给我做事，直到还清欠款为止。”老板语气轻松，给出的条件也相当优厚。“你有两个选择，从酒水利润和小费中抽成，或者拿走所有的小费。”
凯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选前者。”
那么，“那把琴我要算你五十金币。演出后的夜晚酒水利润你可以拿一成半，而你的小费我要抽走五成。”老板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难明。五十金币的价格约是一把旧琴的两倍，五成的抽成更是比旧世界吸血鬼的血税还苛刻，但凯兰还是恭敬地低下头行礼：
“感谢您的庇护，先生。”凯兰抬起头来，手指抚过脖颈上的骷髅纹身，“我并非愚蠢到不知感恩的人，我愿意为您工作。”
“叫我船长。”老板露出和蔼愉快的笑容，用手拍拍凯兰的肩膀。“我喜欢你这样聪明又能干的手下，你一定很快就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凯兰想起【告死乌鸦】酒馆上的半截桅杆，原来这是一位失去船的船长，这里是一条死去一半又重新爬上岸扎根生长的船。
“至于恶颅号那边我会找人去谈，买掉你的债务合同。”船长毫不掩饰自己对半精灵诗人的欣赏，“我的船员可不能同时踏在两艘船的甲板上。”
凯兰再次向“告死乌鸦”的船长与老板鞠躬，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情知如果自己因为贪图利润选了另一个方案，恶颅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条能赚钱的大鱼，他们一定会量身打造一只有价值的鱼缸，自己将永远在淡水鱼缸中旋转表演，只有年老体衰或者神明眷顾才可能被放归大海。
“告死乌鸦”的老板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仅仅两三个小时后他就找来了恶颅号的使者，在吧台边讨论凯兰的劳务合同了。此时天色还是墨黑色，恶颅号的底层水手们也才刚起床，过来签署合同的是恶颅号上的第四副船长【碎骨者】尕瑞，看起来精神也有些困倦。
在一般的海盗船上奴隶这种货物都会交给大副管理，但恶颅号作为显赫的大船主拥有大量的岸上私产，舰队人员为了海上战斗也高度专业化，所以增设了专门负责抓捕和运送的第四副船长，也就是捕奴队。凯兰在船上就一直接受他们的管理和保护，对于凯兰的贞洁安全至少有一半的贡献。
【碎骨者】尕瑞是一个迷信护甲的强壮的女人。由于职业者的强大能轻易抹除肉体上的差距，因此海上的女海盗也为数不少，尕瑞就是其中最残忍血腥的那种。她的名号来自于她镇压奴隶的手段:打断骨头，这种伤势对于99%的货物都是无比痛苦且无法自愈的，很多受损货物哪怕在事后接受了治疗也会留下瘸腿之类的病根。
凯兰自然是一件完好无损且卖相优秀的货物，每日评估收益高达2个金币（按照男娼计），20年的劳务合同的价值估出了1万金币的高价。当然【告死乌鸦】的老板并不打算转行娼馆，他直言告死乌鸦号打算购买一名随船歌手，而凯兰给他的感觉不错，他愿意按照顶级水手的价码出价5000金币买断凯兰的合同。
“恕我直言，告死乌鸦也配叫做船？”面容笼罩在头盔下碎骨者听起来像是受了羞辱，“就凭那半截当招牌用的船帆？”
“当然。”老板丝毫不惧怕地回瞪过去，“告死乌鸦号在保卫巨龙湾的战斗中沉没，只要我还活着，告死乌鸦就永远享受船主的权益，包括水手购买。”
“再说半截船帆又如何？死辉号连帆都没有，死魂灵号喜欢在地面上走来走去，飞翔的艾菲拉号能飞也能潜水，莫非你想挑战他们的船主权益？”
海上的凶恶海盗在嘴皮子利索上哪里是精明的酒馆老板的对手？而她甚至没法做出威胁——对手沉没在岸上的破船是新世界最强大的舰船，只有拆掉小半个巨龙湾才有可能用舰炮轰击到这里，更别提恶颅号还得经常从这里获得补给了。碎骨者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只留下来一个精明水手拉扯了一会儿，最终以5000金币与赊买酒水的承诺成交。
合同签罢，在城邦见证人的监督下，交涉的水手取出一块印有恶颅号印记的海绵一样的玩意儿往凯兰脸上擦了一下，擦出一根黑色的细针来。凯兰摸了摸侧脸，上面恶颅号的刺青被擦除了。不过这还没完，告死乌鸦的老板也取出了一根魔法针，微笑着看向凯兰。
“来吧，男孩儿，你想纹在哪儿？”
“我可以自己选？”凯兰有些吃惊。为了防止奴隶逃跑，一般纹身会印刺在面部，也就凯兰这种样貌卖钱的能被纹在脖颈处，其他的都是看主人心情。
“当然。”老板挽起袖子，他结实的胳膊上满是疤痕和纹身，其中就有一只双翅斜展的环颈乌鸦。尽管不敢随意探查，但凯兰能直觉般的感受到，这些都是普通的纹身。
“我也纹在手臂上。”无论是出于感动，讨好还是自保，凯兰都挽起了袖子，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欢迎来到告死乌鸦号，我是船长泰洛斯。”老板笑了笑，与凯兰握了握手。“怕我的人叫我‘乌鸦’，不怕我的人叫我老板，而我希望你叫我船长。”
“我们从蒸汽城出发，于巨龙湾搁浅，最终我们将开往无尽之海。”泰洛斯老板递过来一根拖把，“水手，在你睡觉之前，给我去把甲板擦干净。”
“很好，这下我相信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吟游诗人了。”
刚刚结束工作的凯兰疲惫地接受了这一赞誉。与唱完就走的精灵女歌星不同，暖场乐手们需要用音乐将狂欢的氛围尽可能维持下去。而凯兰显然做得非常好——他唱了一些女精灵的著名颜色段子，引发了一阵关于各个种族身材外貌的大讨论，然后把话题引向了生理特征长度和数量与打架厉害的联系，并在酒馆拳击赛中弹奏了许多自己最擅长的激昂战斗小曲儿。即便是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老板在算完今天的酒水收入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可以把这把琴赊卖给你，而你必须要在这里给我做事，直到还清欠款为止。”老板语气轻松，给出的条件也相当优厚。“你有两个选择，从酒水利润和小费中抽成，或者拿走所有的小费。”
凯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选前者。”
那么，“那把琴我要算你五十金币。演出后的夜晚酒水利润你可以拿一成半，而你的小费我要抽走五成。”老板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难明。五十金币的价格约是一把旧琴的两倍，五成的抽成更是比旧世界吸血鬼的血税还苛刻，但凯兰还是恭敬地低下头行礼：
“感谢您的庇护，先生。”凯兰抬起头来，手指抚过脖颈上的骷髅纹身，“我并非愚蠢到不知感恩的人，我愿意为您工作。”
“叫我船长。”老板露出和蔼愉快的笑容，用手拍拍凯兰的肩膀。“我喜欢你这样聪明又能干的手下，你一定很快就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凯兰想起【告死乌鸦】酒馆上的半截桅杆，原来这是一位失去船的船长，这里是一条死去一半又重新爬上岸扎根生长的船。
“至于恶颅号那边我会找人去谈，买掉你的债务合同。”船长毫不掩饰自己对半精灵诗人的欣赏，“我的船员可不能同时踏在两艘船的甲板上。”
凯兰再次向“告死乌鸦”的船长与老板鞠躬，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情知如果自己因为贪图利润选了另一个方案，恶颅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条能赚钱的大鱼，他们一定会量身打造一只有价值的鱼缸，自己将永远在淡水鱼缸中旋转表演，只有年老体衰或者神明眷顾才可能被放归大海。
“告死乌鸦”的老板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仅仅两三个小时后他就找来了恶颅号的使者，在吧台边讨论凯兰的劳务合同了。此时天色还是墨黑色，恶颅号的底层水手们也才刚起床，过来签署合同的是恶颅号上的第四副船长【碎骨者】尕瑞，看起来精神也有些困倦。
在一般的海盗船上奴隶这种货物都会交给大副管理，但恶颅号作为显赫的大船主拥有大量的岸上私产，舰队人员为了海上战斗也高度专业化，所以增设了专门负责抓捕和运送的第四副船长，也就是捕奴队。凯兰在船上就一直接受他们的管理和保护，对于凯兰的贞洁安全至少有一半的贡献。
【碎骨者】尕瑞是一个迷信护甲的强壮的女人。由于职业者的强大能轻易抹除肉体上的差距，因此海上的女海盗也为数不少，尕瑞就是其中最残忍血腥的那种。她的名号来自于她镇压奴隶的手段:打断骨头，这种伤势对于99%的货物都是无比痛苦且无法自愈的，很多受损货物哪怕在事后接受了治疗也会留下瘸腿之类的病根。
凯兰自然是一件完好无损且卖相优秀的货物，每日评估收益高达2个金币（按照男娼计），20年的劳务合同的价值估出了1万金币的高价。当然【告死乌鸦】的老板并不打算转行娼馆，他直言告死乌鸦号打算购买一名随船歌手，而凯兰给他的感觉不错，他愿意按照顶级水手的价码出价5000金币买断凯兰的合同。
“恕我直言，告死乌鸦也配叫做船？”面容笼罩在头盔下碎骨者听起来像是受了羞辱，“就凭那半截当招牌用的船帆？”
“当然。”老板丝毫不惧怕地回瞪过去，“告死乌鸦号在保卫巨龙湾的战斗中沉没，只要我还活着，告死乌鸦就永远享受船主的权益，包括水手购买。”
“再说半截船帆又如何？死辉号连帆都没有，死魂灵号喜欢在地面上走来走去，飞翔的艾菲拉号能飞也能潜水，莫非你想挑战他们的船主权益？”
海上的凶恶海盗在嘴皮子利索上哪里是精明的酒馆老板的对手？而她甚至没法做出威胁——对手沉没在岸上的破船是新世界最强大的舰船，只有拆掉小半个巨龙湾才有可能用舰炮轰击到这里，更别提恶颅号还得经常从这里获得补给了。碎骨者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只留下来一个精明水手拉扯了一会儿，最终以5000金币与赊买酒水的承诺成交。
合同签罢，在城邦见证人的监督下，交涉的水手取出一块印有恶颅号印记的海绵一样的玩意儿往凯兰脸上擦了一下，擦出一根黑色的细针来。凯兰摸了摸侧脸，上面恶颅号的刺青被擦除了。不过这还没完，告死乌鸦的老板也取出了一根魔法针，微笑着看向凯兰。
“来吧，男孩儿，你想纹在哪儿？”
“我可以自己选？”凯兰有些吃惊。为了防止奴隶逃跑，一般纹身会印刺在面部，也就凯兰这种样貌卖钱的能被纹在脖颈处，其他的都是看主人心情。
“当然。”老板挽起袖子，他结实的胳膊上满是疤痕和纹身，其中就有一只双翅斜展的环颈乌鸦。尽管不敢随意探查，但凯兰能直觉般的感受到，这些都是普通的纹身。
“我也纹在手臂上。”无论是出于感动，讨好还是自保，凯兰都挽起了袖子，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欢迎来到告死乌鸦号，我是船长泰洛斯。”老板笑了笑，与凯兰握了握手。“怕我的人叫我‘乌鸦’，不怕我的人叫我老板，而我希望你叫我船长。”
“我们从蒸汽城出发，于巨龙湾搁浅，最终我们将开往无尽之海。”泰洛斯老板递过来一根拖把，“水手，在你睡觉之前，给我去把甲板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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