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鸦羽浸浮死颅之海（下）
在回告死乌鸦和船长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凯兰就被带着坐上了一辆金丝装饰的黑色高级马车。金丝勾勒出一头狮子的模样，然而不似凯兰认识的旧大陆任何含狮子要素的纹章。
这是一头侧躺的雄狮，狮头微微侧过一点，流露出平静慵懒的神色。尽管凯兰的纹章学水平不高，但还是能分辨出其中许多细节的刻画都不是为纹章设计的，更像是海盗家族们为了彰显自己地位随意绘制的炫酷纹饰。如果几百年后他们幸存下来并成功在巨龙湾扎下根，到时候或许真的能成为值得流传和研习的纹章学知识。
马车穿越码头区和工匠区，朝着上城区的方向驶去。巨龙湾的城市依靠着一座小山建立，山峰部分被划进了上城区，官方名称是龙心区，不过仅仅出现在官方文书上，本地的海盗居民们从来不用这个名字。往外一圈则是工匠区，市场区和居住区，也叫爪区，鳞区和翼区。最外面也是最大的区域则是码头区，旁边是军事区，贫民区和造船区，依次被叫做风火土水，分别寓意乘风，龙息，尘埃和凫水。
凯兰乘坐的马车内饰相当讲究，贴着红色的方格棉，两侧开门，前后各摆放着一座沙发。两侧各开了一扇玻璃窗户，上面挂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从里面能隐约看见外面的景物，从外面则完全看不清里面乘客的面孔。
凯兰在旧大陆不是没有见识过更高级的马车内饰，但大多是贵族们为了衬托身份按照制式打造的豪华马车，甚至某些人类国度里还有专门的马车法。新大陆没有这么多的贵族，因此内饰完全以美观实用为主。
纹着狮子的马车已经来到了上城区的门口，几名高大威武的士兵正全副武装在门口戍卫。他们上半身穿着厚重的板甲胸甲，下半身则是闪亮的鳞甲甲裙。他们手里握着长戟，腰间别着两把簧轮枪。两名士兵用长戟架住了道路，紧紧盯着前来的马车。马车稍微停顿了一下，凯兰猜测马车夫或者那名女仆出示了什么，两名士兵随后便轻易让开了道路，甚至没有检查车内的状况。
果然马车主人地位超然。凯兰内心一边思索着，一边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发型和衣着，尽可能把那些乱发和褶皱理平。
随后的道路便开始变得曲曲折折——道路两侧被各种高大的林木吞没，不时有房屋的一角从林木中显现，显然这座城的上流人们十分注重自己的隐私。凯兰也懒得去记这儿的路线，那只会给自己这个小小奴隶带来麻烦。
很快马车抵达了目标，凯兰被女仆礼貌地请下了车，并在四名持枪守卫的互送下进入了宅邸大门。这座大房子从外面看犹如堡垒，但里面却有着草坪，喷泉和湖泊。凯兰被护送着从侧门进入一个小房间，交接给了两名持剑守卫检查随身物品，然后又被交接给了一高一矮两名女仆往里带去。最终凯兰被安置在一间会客厅里，被告知很快就会得到召见。
我这是要觐见国王吗？凯兰在心里抱怨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会客厅里是旧世界人类王国的装饰风格，红墙白边金饰，几张风景画点缀在墙上，画上的内容都是旧世界的景物。
这些画作恐怕得来不正。凯兰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看向身边的两名女仆。
“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主人的接见？”
那个老成的女仆十分沉着，她双手摆在身前，低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回应，
“当主人觉得适合接见的时候。”
“那你们主人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凯兰仍不死心。
“如果主人觉得适合告诉您的话。”
好吧。凯兰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这鬼脸逗笑了那个年纪小的女仆，凯兰眼睛一转，看向那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姑娘，
“美丽的小姐，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如果女仆长觉得适合告诉你的话。”女孩冲凯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女仆长，难怪这么严肃。凯兰又瞟了一眼另一个女仆，正准备继续打听，会客厅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女仆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凯兰也赶紧正襟危坐，认真的等待着主人到来。
门外的脚步就像一阵风，频率又轻又快，恐怕只有半身人才能在不经意间踩出这样的舞步——随后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同样十三四岁的金发女孩儿闯进了会客室，她的一只手里捏着一把鲁特琴。
“我的琴！”凯兰忍不住站了起来，但他右肩上多了一只手，轻轻一按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他身后的女仆长略微上前一步，收回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随后对女孩微微弯腰鞠躬。
“不，这是我的琴。”金发女孩皱着眉头开口了，她粗鲁地把琴按在桌子上，不满地瞪着凯兰，“是我买下来的。”
不好，这是个较真的大小姐。凯兰赶紧收敛自己的表情，把看见爱琴的喜悦和目睹爱琴被粗暴对待的不悦都藏进心里，谦卑恭敬地点头承认：
“抱歉，是我错了。它曾经是我的琴，但如今已经是您的了。”
对面的女孩儿脸上怒容收敛了，凯兰趁此机会继续进言。
“它是一把特殊的鲁特琴，它的名字叫‘酒神之选’，您知道它的故事吗？”
“酒神？什么故事？”女孩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在旧世界的人类王国中，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奶酒节。”凯兰放下心来。逸闻学院的诗人最擅长讲故事，只要让他们开口，总是能够慢慢拉进和听者的距离，“在六月的第九日，也就是‘酒之月’的‘奶之日’，所有的居民都会聚集在城镇中最大的广场上，他们会拿出最好的奶和酒，并分享给所有人。”
“奶和酒？是混起来喝吗？”
“是的，上好的蜜酒或葡萄酒，加上鲜奶，有时还会加一点糖或者盐，兑成一种香甜的饮料，哪怕是孩子也能喝。”
“奶酒……这样弄好喝吗？”金发女孩脸上已经露出向往的神色，凯兰摇摇头，继续把话题延展开来。
“很多第一次喝酒的人，包括那些孩子，都十分喜欢它的味道。不过恕我直言，美丽的小姐，这种饮料尽管香气扑鼻，但对于那些喝惯了美酒的人来说恐怕有些……不够纯粹。”
“不好喝？那那些居民为什么要喝这种酒？”
“据说奶酒节是为了纪念一位王国英雄。那时王国刚刚打赢一场艰难的战争，王国上下已经倾尽所有，甚至搜遍王宫只能找出一桶酒来。于是在庆功宴上那名英雄把献给自己的酒倒入了奶桶里，又分发给众人。”
“随后奇迹发生了，每个人都喝到了香醇的美酒。”
这是一头侧躺的雄狮，狮头微微侧过一点，流露出平静慵懒的神色。尽管凯兰的纹章学水平不高，但还是能分辨出其中许多细节的刻画都不是为纹章设计的，更像是海盗家族们为了彰显自己地位随意绘制的炫酷纹饰。如果几百年后他们幸存下来并成功在巨龙湾扎下根，到时候或许真的能成为值得流传和研习的纹章学知识。
马车穿越码头区和工匠区，朝着上城区的方向驶去。巨龙湾的城市依靠着一座小山建立，山峰部分被划进了上城区，官方名称是龙心区，不过仅仅出现在官方文书上，本地的海盗居民们从来不用这个名字。往外一圈则是工匠区，市场区和居住区，也叫爪区，鳞区和翼区。最外面也是最大的区域则是码头区，旁边是军事区，贫民区和造船区，依次被叫做风火土水，分别寓意乘风，龙息，尘埃和凫水。
凯兰乘坐的马车内饰相当讲究，贴着红色的方格棉，两侧开门，前后各摆放着一座沙发。两侧各开了一扇玻璃窗户，上面挂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从里面能隐约看见外面的景物，从外面则完全看不清里面乘客的面孔。
凯兰在旧大陆不是没有见识过更高级的马车内饰，但大多是贵族们为了衬托身份按照制式打造的豪华马车，甚至某些人类国度里还有专门的马车法。新大陆没有这么多的贵族，因此内饰完全以美观实用为主。
纹着狮子的马车已经来到了上城区的门口，几名高大威武的士兵正全副武装在门口戍卫。他们上半身穿着厚重的板甲胸甲，下半身则是闪亮的鳞甲甲裙。他们手里握着长戟，腰间别着两把簧轮枪。两名士兵用长戟架住了道路，紧紧盯着前来的马车。马车稍微停顿了一下，凯兰猜测马车夫或者那名女仆出示了什么，两名士兵随后便轻易让开了道路，甚至没有检查车内的状况。
果然马车主人地位超然。凯兰内心一边思索着，一边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发型和衣着，尽可能把那些乱发和褶皱理平。
随后的道路便开始变得曲曲折折——道路两侧被各种高大的林木吞没，不时有房屋的一角从林木中显现，显然这座城的上流人们十分注重自己的隐私。凯兰也懒得去记这儿的路线，那只会给自己这个小小奴隶带来麻烦。
很快马车抵达了目标，凯兰被女仆礼貌地请下了车，并在四名持枪守卫的互送下进入了宅邸大门。这座大房子从外面看犹如堡垒，但里面却有着草坪，喷泉和湖泊。凯兰被护送着从侧门进入一个小房间，交接给了两名持剑守卫检查随身物品，然后又被交接给了一高一矮两名女仆往里带去。最终凯兰被安置在一间会客厅里，被告知很快就会得到召见。
我这是要觐见国王吗？凯兰在心里抱怨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会客厅里是旧世界人类王国的装饰风格，红墙白边金饰，几张风景画点缀在墙上，画上的内容都是旧世界的景物。
这些画作恐怕得来不正。凯兰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看向身边的两名女仆。
“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主人的接见？”
那个老成的女仆十分沉着，她双手摆在身前，低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回应，
“当主人觉得适合接见的时候。”
“那你们主人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凯兰仍不死心。
“如果主人觉得适合告诉您的话。”
好吧。凯兰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这鬼脸逗笑了那个年纪小的女仆，凯兰眼睛一转，看向那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姑娘，
“美丽的小姐，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如果女仆长觉得适合告诉你的话。”女孩冲凯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女仆长，难怪这么严肃。凯兰又瞟了一眼另一个女仆，正准备继续打听，会客厅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女仆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凯兰也赶紧正襟危坐，认真的等待着主人到来。
门外的脚步就像一阵风，频率又轻又快，恐怕只有半身人才能在不经意间踩出这样的舞步——随后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同样十三四岁的金发女孩儿闯进了会客室，她的一只手里捏着一把鲁特琴。
“我的琴！”凯兰忍不住站了起来，但他右肩上多了一只手，轻轻一按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他身后的女仆长略微上前一步，收回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随后对女孩微微弯腰鞠躬。
“不，这是我的琴。”金发女孩皱着眉头开口了，她粗鲁地把琴按在桌子上，不满地瞪着凯兰，“是我买下来的。”
不好，这是个较真的大小姐。凯兰赶紧收敛自己的表情，把看见爱琴的喜悦和目睹爱琴被粗暴对待的不悦都藏进心里，谦卑恭敬地点头承认：
“抱歉，是我错了。它曾经是我的琴，但如今已经是您的了。”
对面的女孩儿脸上怒容收敛了，凯兰趁此机会继续进言。
“它是一把特殊的鲁特琴，它的名字叫‘酒神之选’，您知道它的故事吗？”
“酒神？什么故事？”女孩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在旧世界的人类王国中，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奶酒节。”凯兰放下心来。逸闻学院的诗人最擅长讲故事，只要让他们开口，总是能够慢慢拉进和听者的距离，“在六月的第九日，也就是‘酒之月’的‘奶之日’，所有的居民都会聚集在城镇中最大的广场上，他们会拿出最好的奶和酒，并分享给所有人。”
“奶和酒？是混起来喝吗？”
“是的，上好的蜜酒或葡萄酒，加上鲜奶，有时还会加一点糖或者盐，兑成一种香甜的饮料，哪怕是孩子也能喝。”
“奶酒……这样弄好喝吗？”金发女孩脸上已经露出向往的神色，凯兰摇摇头，继续把话题延展开来。
“很多第一次喝酒的人，包括那些孩子，都十分喜欢它的味道。不过恕我直言，美丽的小姐，这种饮料尽管香气扑鼻，但对于那些喝惯了美酒的人来说恐怕有些……不够纯粹。”
“不好喝？那那些居民为什么要喝这种酒？”
“据说奶酒节是为了纪念一位王国英雄。那时王国刚刚打赢一场艰难的战争，王国上下已经倾尽所有，甚至搜遍王宫只能找出一桶酒来。于是在庆功宴上那名英雄把献给自己的酒倒入了奶桶里，又分发给众人。”
“随后奇迹发生了，每个人都喝到了香醇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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