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睡的城主夫人
城主大人先搜来了城东所有兵器，全城彻彻底底检查一遍，保守估计也得花费大半月的时间。埃里克和乌拉鲁鲁还在男主人的盛情邀请下“探望”了城主夫人安吉丽娜。
城主夫人整整昏迷了七年。
这件事温迪太太有发言权。她是安吉丽娜的奶妈，从小看着小姐长大，长成真言城最美丽的女人。
“安吉丽娜不仅知书达礼还能歌善舞，她是我们的夜莺，舞会永远的焦点。”温迪十分自豪地对客人说。
当年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聚光灯照亮飞扬的裙摆，浪花般舞动，明艳的大美人适合张扬的红唇。年轻小伙子为了和佳人共舞甚至会提前一个月写信相邀。
而美人在众多竞争者中独独青睐罗宾，他们当时都很年轻，可以连跳十支舞不休息。他们在舞会上起舞，在婚礼上起舞，直到怀上大伦养胎才不得不暂时停掉这项爱好。
然而好景不长，可能是坦塔尔不想让有情人恩爱到老。安吉丽娜在生育时难产，险些丧命。真言城不信仰神明，而城主大人为了留住妻子，曾跪在最高的山崖上祈求上苍，如果安吉丽娜能活下来，他将永远做神明忠诚的信徒。
估计是城主大人的一片赤诚感动了神族，安吉丽娜最终活了下来。美中不足的是，她从此陷入沉睡。
城主大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仆人们担心得不行，就在凯恩斯准备破门而入时城主大人自己出来了。
他想通了。安吉丽娜闭着眼但意识仍然是清醒的，那么开朗健谈的她不能说话一定会憋坏的。
原本吐字如金的城主大人成了谈话的主导方，他一天能和夫人说个不停。
“当时我们以为城主大人疯了。”温迪摇头叹惋，“他对着夫人自言自语，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期待得到回应。”
明明他是主动的一方，城主大人却越发离不开妻子了。他依旧和妻子住在一间房，每天抱着安吉丽娜入眠，凡事亲力亲为，洗澡穿衣喂水梳头，城主大人做得比心细如尘的女仆还好。
而他同时也要忙于处理公务，难怪常年眼底一片乌青。
市民们偶尔撞见城主带着夫人去郊游野餐，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叫人又害怕又心疼。
一开始城主向全市宣告，为夫人举办舞会所有人都能来参加，没人赴邀。温迪他们每周准备舞会，清晨忙前忙后，白天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干等成雕塑。
后来还是一贯看城主不顺眼的阿尔杰男爵带人出席。连他都愿意赴宴，大家慢慢也就没了顾忌。
市民们为城主夫妇真挚的爱情落泪，而丈夫们免不了被妻子数落，他们做的还没有城主大人万分之一好。
“夫人原先和城主住在主楼，三年前搬到后面去了。”温迪在前面引路。
弯弯绕绕，乌拉鲁鲁和埃里克不约而同地有种熟悉感。路的尽头，正是当初异响出现的古楼。
温迪太太喘着粗气，停在楼梯拐角处。“我现在负责照顾小少爷，不常来这里。有城主大人在，我也放心。”
乌拉鲁鲁皱眉，“达伦不和父母一起住吗？”
“小少爷依旧住在主楼哩。”
埃里克问道：“主楼前面就是露天庭院，周宴风雨无阻，往返不麻烦吗，为什么搬了？”
温迪太太眼中有些犹豫，转而释然一笑，“城主说夫人休息时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平时偏楼仆人最少，别说我们，就算是小少爷，入夜以后都绝对不能进入偏楼。”
琳娜和海伦走下来，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埃里克没有冷眼相对，破天荒地朝她们低头致意，侧身让出了路。
两位淑女小碎步的跑下去，咬耳朵：“琳娜他刚才看我了。”
“他也看了我一眼呢。”
乌拉鲁鲁一脸鄙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温和可亲这几个词绝对和埃里克搭不上边，要是有例外，那一定是他在使坏。
埃里克耸肩，一副“你等着瞧”的样子。
如今，陪城主夫人“聊天”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风尚，温迪倒是有些担心白日里来的小姐夫人们会吵到安吉丽娜。
会客厅内，窗帘全部拉起。阳光斜射进屋，女主人靠在沙发上，沐浴在光里，浅黄的长发闪着细碎的亮光。
身上盖着毛毯，淡淡的妆容没有盖住额头微微凸起的青色血丝，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薄唇禁闭。
达伦坐在母亲的身边，邀功似的将编绳塞进她的手里，“妈妈，这是我编的。等我找到合适的珠子，缀好了做成项链送给你。”
顽劣无比的小孩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他钻到母亲怀里，静静的依偎，温暖她冰凉的手。
温迪太太弯腰朝安吉丽娜行礼，“夫人好。”
乌拉鲁鲁也跟着问好，她扯了下埃里克的袖子，对方还是不动。
他凝神想事，一阵热气扑过来，乌拉鲁鲁直往他这边凑。
埃里克推开她的脸，“做什么。”
“就是这里。”这回轮到乌拉鲁鲁推开他，她四处嗅着。找到气味源头，是埃里克身侧的绿植，“吊兰里有怪味。”
他们前脚刚进屋，阿尔杰男爵和雅各后脚就到了。
男爵本身做珠宝生意，知道了达伦的一片孝心，动容道：“孩子，我那有不少好看的珠子改天……”
“我不要！”达伦抗议，扭头不去看凑过来的怪叔叔。
阿尔杰男爵拿小孩子没办法，他蹲下来轻声说：“达伦，下次叔叔带来你看过再决定好不好？”
“不要！”
雅各怕男爵捣乱，连跟了好几天。他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无奈道：“看吧，非要来。这里是不欢迎你的。”
阿尔杰男爵白了他一眼，追着达伦满屋子跑。和钱无关，他今天必须说服这个小主顾。
城主进屋，达伦躲到父亲身后不去理会男爵的呼唤。
斯特林先生笑道：“谢谢各位来陪安吉丽娜。”
他神色疲惫，脸上新添的皱纹并没有破坏整张脸的美感，五官立体而精致。头上的白发少些就更好了。
乌拉鲁鲁更悲伤了，城主大人维持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吧。
斯特林先生帮妻子掖好毯子，柔声说：“夫人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啊，昨天没休息够吧。”
雅各坐直了身，“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有听到铁链声吗？”
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所有人都听到了。
阿尔杰抓住机会，他质问道：“昨天我发现声音就是从这层楼传出来的。罗宾，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解释。”
城主大人表情严肃，嘴唇紧抿，内心似乎在纠结，最后终于妥协：“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各位了，跟我来吧。”
走进会客厅左侧的内室，法兰绒缝成的软垫上，一只不足三月的小白狗安安静静趴着，铁链一头拴在桌脚，一头扣着它的红色项圈。
乌拉鲁鲁敲了敲铁链，没错，昨晚惊悚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埃里克，这铁链有你胳膊那么粗。”
埃里克只当没听见。想起早上她无知无畏的话，他脸上又有些烧得慌了。在众人面前，他们还是不要有过多接触比较好。
城主大人解释道：“我和安吉丽娜之前养的狗老死了，前几天刚叫人买了新的来。没嘱咐好，本来要买大狗结果买成小狗了。过一段时间再拿去退。”
“留着也不错啊。”乌拉鲁鲁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脑袋，惊叹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水遁火行无所不能宽头垂耳大眼睿智过人看家打猎的必备神犬吗？”
“不就是拉布拉多吗？”雅各摸不着头脑。
“我听集市上的狗贩子就是这么说的。”
雅各纳闷：“它能上天？”
乌拉鲁鲁两手一摊，“叼飞盘一跃就飞起来了。”
“那入地呢？”
“刨坑。”
“水遁呢？”
“游泳呀，狗刨。”
“火行又是指什么？”
“钻火圈。”乌拉鲁鲁说的意犹未尽，“在没遇到埃里克之前，我最喜欢待在各种各样的集市，在那里我学到可多东西了。”
“哼。”埃里克只觉得好笑，“你还学到了什么？”
乌拉鲁鲁一本正经说道：“我知道牛奶不能在早市上买，他们会掺水。凡迪伦萨的首富有六个情人，七个私生子。还有，你知道怎么才能一胎生三个吗？”
她问埃里克，直白又直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他刚才就不该多嘴引起话题，这下倒好。
避无可避，他眼神飘忽，搪塞：“我怎么知道。”
乌拉鲁鲁心里窃笑，六翼天使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她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知道，要想一胎生三个最重要的是男方……”
忍无可忍，埃里克捂住她的嘴往外拖。“各位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乌拉鲁鲁掰开他的手，“我还没有说完，最重要的是男方唔……”话还没说完嘴又被封上。
可恶的埃里克，展示学习成果的机会被他给浪费了。
城主夫人整整昏迷了七年。
这件事温迪太太有发言权。她是安吉丽娜的奶妈，从小看着小姐长大，长成真言城最美丽的女人。
“安吉丽娜不仅知书达礼还能歌善舞，她是我们的夜莺，舞会永远的焦点。”温迪十分自豪地对客人说。
当年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聚光灯照亮飞扬的裙摆，浪花般舞动，明艳的大美人适合张扬的红唇。年轻小伙子为了和佳人共舞甚至会提前一个月写信相邀。
而美人在众多竞争者中独独青睐罗宾，他们当时都很年轻，可以连跳十支舞不休息。他们在舞会上起舞，在婚礼上起舞，直到怀上大伦养胎才不得不暂时停掉这项爱好。
然而好景不长，可能是坦塔尔不想让有情人恩爱到老。安吉丽娜在生育时难产，险些丧命。真言城不信仰神明，而城主大人为了留住妻子，曾跪在最高的山崖上祈求上苍，如果安吉丽娜能活下来，他将永远做神明忠诚的信徒。
估计是城主大人的一片赤诚感动了神族，安吉丽娜最终活了下来。美中不足的是，她从此陷入沉睡。
城主大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仆人们担心得不行，就在凯恩斯准备破门而入时城主大人自己出来了。
他想通了。安吉丽娜闭着眼但意识仍然是清醒的，那么开朗健谈的她不能说话一定会憋坏的。
原本吐字如金的城主大人成了谈话的主导方，他一天能和夫人说个不停。
“当时我们以为城主大人疯了。”温迪摇头叹惋，“他对着夫人自言自语，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期待得到回应。”
明明他是主动的一方，城主大人却越发离不开妻子了。他依旧和妻子住在一间房，每天抱着安吉丽娜入眠，凡事亲力亲为，洗澡穿衣喂水梳头，城主大人做得比心细如尘的女仆还好。
而他同时也要忙于处理公务，难怪常年眼底一片乌青。
市民们偶尔撞见城主带着夫人去郊游野餐，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叫人又害怕又心疼。
一开始城主向全市宣告，为夫人举办舞会所有人都能来参加，没人赴邀。温迪他们每周准备舞会，清晨忙前忙后，白天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干等成雕塑。
后来还是一贯看城主不顺眼的阿尔杰男爵带人出席。连他都愿意赴宴，大家慢慢也就没了顾忌。
市民们为城主夫妇真挚的爱情落泪，而丈夫们免不了被妻子数落，他们做的还没有城主大人万分之一好。
“夫人原先和城主住在主楼，三年前搬到后面去了。”温迪在前面引路。
弯弯绕绕，乌拉鲁鲁和埃里克不约而同地有种熟悉感。路的尽头，正是当初异响出现的古楼。
温迪太太喘着粗气，停在楼梯拐角处。“我现在负责照顾小少爷，不常来这里。有城主大人在，我也放心。”
乌拉鲁鲁皱眉，“达伦不和父母一起住吗？”
“小少爷依旧住在主楼哩。”
埃里克问道：“主楼前面就是露天庭院，周宴风雨无阻，往返不麻烦吗，为什么搬了？”
温迪太太眼中有些犹豫，转而释然一笑，“城主说夫人休息时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平时偏楼仆人最少，别说我们，就算是小少爷，入夜以后都绝对不能进入偏楼。”
琳娜和海伦走下来，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埃里克没有冷眼相对，破天荒地朝她们低头致意，侧身让出了路。
两位淑女小碎步的跑下去，咬耳朵：“琳娜他刚才看我了。”
“他也看了我一眼呢。”
乌拉鲁鲁一脸鄙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温和可亲这几个词绝对和埃里克搭不上边，要是有例外，那一定是他在使坏。
埃里克耸肩，一副“你等着瞧”的样子。
如今，陪城主夫人“聊天”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风尚，温迪倒是有些担心白日里来的小姐夫人们会吵到安吉丽娜。
会客厅内，窗帘全部拉起。阳光斜射进屋，女主人靠在沙发上，沐浴在光里，浅黄的长发闪着细碎的亮光。
身上盖着毛毯，淡淡的妆容没有盖住额头微微凸起的青色血丝，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薄唇禁闭。
达伦坐在母亲的身边，邀功似的将编绳塞进她的手里，“妈妈，这是我编的。等我找到合适的珠子，缀好了做成项链送给你。”
顽劣无比的小孩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他钻到母亲怀里，静静的依偎，温暖她冰凉的手。
温迪太太弯腰朝安吉丽娜行礼，“夫人好。”
乌拉鲁鲁也跟着问好，她扯了下埃里克的袖子，对方还是不动。
他凝神想事，一阵热气扑过来，乌拉鲁鲁直往他这边凑。
埃里克推开她的脸，“做什么。”
“就是这里。”这回轮到乌拉鲁鲁推开他，她四处嗅着。找到气味源头，是埃里克身侧的绿植，“吊兰里有怪味。”
他们前脚刚进屋，阿尔杰男爵和雅各后脚就到了。
男爵本身做珠宝生意，知道了达伦的一片孝心，动容道：“孩子，我那有不少好看的珠子改天……”
“我不要！”达伦抗议，扭头不去看凑过来的怪叔叔。
阿尔杰男爵拿小孩子没办法，他蹲下来轻声说：“达伦，下次叔叔带来你看过再决定好不好？”
“不要！”
雅各怕男爵捣乱，连跟了好几天。他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无奈道：“看吧，非要来。这里是不欢迎你的。”
阿尔杰男爵白了他一眼，追着达伦满屋子跑。和钱无关，他今天必须说服这个小主顾。
城主进屋，达伦躲到父亲身后不去理会男爵的呼唤。
斯特林先生笑道：“谢谢各位来陪安吉丽娜。”
他神色疲惫，脸上新添的皱纹并没有破坏整张脸的美感，五官立体而精致。头上的白发少些就更好了。
乌拉鲁鲁更悲伤了，城主大人维持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吧。
斯特林先生帮妻子掖好毯子，柔声说：“夫人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啊，昨天没休息够吧。”
雅各坐直了身，“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有听到铁链声吗？”
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所有人都听到了。
阿尔杰抓住机会，他质问道：“昨天我发现声音就是从这层楼传出来的。罗宾，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解释。”
城主大人表情严肃，嘴唇紧抿，内心似乎在纠结，最后终于妥协：“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各位了，跟我来吧。”
走进会客厅左侧的内室，法兰绒缝成的软垫上，一只不足三月的小白狗安安静静趴着，铁链一头拴在桌脚，一头扣着它的红色项圈。
乌拉鲁鲁敲了敲铁链，没错，昨晚惊悚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埃里克，这铁链有你胳膊那么粗。”
埃里克只当没听见。想起早上她无知无畏的话，他脸上又有些烧得慌了。在众人面前，他们还是不要有过多接触比较好。
城主大人解释道：“我和安吉丽娜之前养的狗老死了，前几天刚叫人买了新的来。没嘱咐好，本来要买大狗结果买成小狗了。过一段时间再拿去退。”
“留着也不错啊。”乌拉鲁鲁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脑袋，惊叹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水遁火行无所不能宽头垂耳大眼睿智过人看家打猎的必备神犬吗？”
“不就是拉布拉多吗？”雅各摸不着头脑。
“我听集市上的狗贩子就是这么说的。”
雅各纳闷：“它能上天？”
乌拉鲁鲁两手一摊，“叼飞盘一跃就飞起来了。”
“那入地呢？”
“刨坑。”
“水遁呢？”
“游泳呀，狗刨。”
“火行又是指什么？”
“钻火圈。”乌拉鲁鲁说的意犹未尽，“在没遇到埃里克之前，我最喜欢待在各种各样的集市，在那里我学到可多东西了。”
“哼。”埃里克只觉得好笑，“你还学到了什么？”
乌拉鲁鲁一本正经说道：“我知道牛奶不能在早市上买，他们会掺水。凡迪伦萨的首富有六个情人，七个私生子。还有，你知道怎么才能一胎生三个吗？”
她问埃里克，直白又直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他刚才就不该多嘴引起话题，这下倒好。
避无可避，他眼神飘忽，搪塞：“我怎么知道。”
乌拉鲁鲁心里窃笑，六翼天使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她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知道，要想一胎生三个最重要的是男方……”
忍无可忍，埃里克捂住她的嘴往外拖。“各位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乌拉鲁鲁掰开他的手，“我还没有说完，最重要的是男方唔……”话还没说完嘴又被封上。
可恶的埃里克，展示学习成果的机会被他给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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