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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逃军户徐宁用计 入宁海红娘施恩

    弘治八年八月,宁海城中弥漫着从海上吹来的腥风,人们从乡下赶来,聚集在两天一次的集市上,嘈杂的吴侬软语夹着鱼腥味,没人注意一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地少年从牌坊匆匆走来。

    那少年四处张望,一脸迷茫。

    “在这里,抓住他!”

    少年回头一看,撒腿就跑。

    只见几个小旗腰挎雁翎刀,指着那少年大喊大叫。集市上人多,这少年犹如泥鳅一般,在人群中滑溜得很,借着人、摊位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这一队小旗就把这里闹的鸡飞狗跳,东家的茶叶摊子翻了,西家的水果摊子砸了;那少年沿着集市快速奔跑,一直跑出了集市,到了边缘,那少年昏了头,竟然钻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臭小子,真他娘的能跑!”几个小旗把胡同口堵得严丝合缝,身后钻进来一个总旗官,嘴里骂骂咧咧,吐了一口唾沫,“娘希匹的,你倒是继续跑啊。”

    少年不答话,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见那小旗步步逼来,竟也不害怕,道:“为何要抓我?”

    总旗骂道:“还为何?你乃是宁海卫的军户,下辈子也还是军户,想逃你也逃不掉!”

    少年道:“好,我跟你们回去!”

    总旗笑着走近,道:“现在你想回去了?哈哈,兄弟们,咱们来抓徐宁,你们可曾见到他?”那几个跟在总旗身后的大头兵哈哈大笑,嘴里纷纷嚷道:“哪里见过徐宁?这小子当了逃户了,早就跑得没影了。”

    徐宁眉头紧皱,他已经逃出来四天,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竟然跑到了宁海县,要在平时,以他的能力,除了在海上,到哪都能自己找到出路。但这次穿越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心神恍惚,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还是一样的日头一样的蓝天,中间竟然差了有六七百年。

    “你小子也是交了好运,”总旗走过来,一把揪住徐宁的脖子,他个子矮,只有总旗的肩膀那么高,“本来遇到你这种人,我们都会干掉。嘿嘿,正好最近齐老爷要招人,到时候把你往船上一送,嘿嘿,没有个十年八年你也别想回来。”

    徐宁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要被卖掉。除此之外,因为少了一个人,这总旗又能吃点空饷,虽然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走吧!”那总旗狠狠地推了徐宁一把,徐宁脚步踉跄,前方一个士兵接住,不知从哪摸出来一股绳子,往徐宁身上一套,谁料想就在这个时候,徐宁忽然矮身,一拳狠狠地击中了那个士兵的裆部,趁着那人吃痛弯腰,呲溜又从众人包围中冲出去。

    “娘希匹的,一个半大孩子都看不住!”总旗大怒,狠狠骂了两句,大踏步追上去,拔刀兜头朝着徐宁脑袋上劈下。

    徐宁耳中听到背后风声已至,登时刹住脚步,往左侧一步跨出去,那刀锋便顺着他的肩膀刷地一声下去。徐宁一转身,手一扬一个白色的东西朝总旗的脸上飞去。总旗吃了一惊,那东西直接往他眼睛上飞,不由自主地停下护住眼睛。

    当啷——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总旗胳膊上一痛,急忙低头看去,只见到一个白色的贝壳掉在地上碎了。总旗大怒,一边嘴里骂道:“小畜生好狡猾。”大踏步又追上去。

    徐宁已经好几天没吃饭,饿的头昏眼花,方才那一击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可惜的是他已经跑不动了,刚刚没几步就被总旗赶上,兜头又是一刀劈下来。

    徐宁绝望至极,这个地方是在集市的后面,此时的人们都在集市上,他若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挣扎着他又一次躲过了一刀。

    总旗勃然大怒,对那几个赶来助阵的小旗道:“都别动,今天我不劈死这兔崽子,老子就不姓杨!”说罢,他便舞着刀,刀刀朝着徐宁的要害刺来。徐宁心惊胆战,凭着灵活的身法一次一次躲过攻击,但却无力反抗,一来他比较弱小,二来他已经没什么力气,更多是在求生欲的支撑下做着动作。

    杨总旗却越打越是心惊,一边对徐宁的身法感到惊奇,另一边也不由想到,若是徐宁体格跟他差不多,又吃得饱,他还真的未必是对手。因此又加了一把劲,速度更快,一把雁翎刀犹如一团白光似的将徐宁困在中间。

    一旁站着的几个小旗也不由啧啧称奇,一来是从来没见过杨总旗用过如此俊的功夫,几人日常在宁海卫的前童百户所里屯扎,很少有机会演示如此精妙的功夫。二来是徐宁,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身法,在如此刀光之中进退自若,毫不胆怯。

    “好!总旗如此刀法,可称得上是卫中第一人!”一个蜡黄脸的小旗轰然喝彩。这记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杨总旗听了心中恼火,脸上不由一红。他的刀法固然精妙,但却始终奈何不了这么一个毛孩子,岂不是说他连这毛孩子都不如么?

    杨总旗愈加恼怒,挥舞更快。

    “好不要脸!”

    一个女人的声音猝然传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注意。顺着声音看时,却见到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与一位老者骑着马出现在街口,也不知他们是几时来的。

    杨总旗跳出战圈,大声骂道:“哪里来的土鸡野狗!也敢管周百户的事?”

    那少女啐了一口唾沫,跳下马来,道:“天下不平,自然人人都能管。什么周百户千户的,算的了什么东西,不过是朝廷鹰犬。”

    “大胆女贼,安敢如此口出狂言!”几个小旗官顿时忍不住跳出来叫骂。

    杨总旗眯着眼,深吸一口气,他想得多一点。听这女子口音,乃是北地山东附近口音。一个山东人敢跑台州府来,自然有依仗,又见到这三个人衣着华贵,骑着大马,想来不是普通人家。

    因此杨总旗拱手道:“在下宁海卫前童百户所总旗杨有德,不知几位是谁?”

    那少女昂着头道:“哦?你来打听我们的名字作甚?想要报复我们么?”

    杨有德忍着气,恶声道:“我见你们远道而来,以礼相迎,却不知道你们几个好不晓事,须知你们是在台州府,我杨有德不怕你们!”

    “红娘!莫要惹事!”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始终不动声色,见到杨有德生气,这才淡淡开了口,坐在马上拱手道:“在下山东崔敬亭,这位是在下的侄女,不懂事。还请杨总旗多多包涵,我们只是路过,这就走。”

    说完勒马便走,那少年叫了一声:“妹子,走吧。”

    那少女回头看了徐宁一眼,有点欲说还止的意思,不过最后还是一步一步走到马前,嫩手伸出搭在马鞍,一用力轻巧地翻上去。

    徐宁脑中急速盘算,耳中听着那哒哒的马蹄声渐远,仍旧毫无头绪,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朗声道:“几个狗官兵!休想拿住我徐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好事?那几个黄花姑娘,可是要来索你们的命!”

    杨有德莫名其妙,大声呵斥:“臭小子,胡说什么?给我拿下。”

    徐宁迅速瞟了那少女一眼,见那少女已经勒马停下,不由心中暗喜,朗声继续道:“嘿嘿,杨总旗,别人不知道,怎么能瞒得住我?可怜那邻家王巧姐儿,自我父母双亡,日日照顾于我,不曾做过半分伤天害理之事,你贪图她的身子,指使人陷害她,王巧姐落了个家破人亡,你这禽兽一般行径,我今日纵然杀不了你,做鬼也要替王巧姐儿报仇!”

    杨有德大怒,什么王巧姐儿,压根就没听过。他是有点贪财,但却从来没有贪色。如此污蔑,他岂能忍住?大声骂道:“臭小子,废话这么多?!今日看我不取你性命!”

    说罢,杨有德挥刀上去,几个小旗从一侧协助,六七个人将徐宁团团围住,刀剑一起往他身上招呼。徐宁纵身在刀剑缝隙中穿插,犹如穿花蝴蝶似的。但是徐宁毕竟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力气不足,只过了没几招,他便头昏眼花,气喘吁吁。不由地往那少女看去,只见少女连同那个少年郎一起停下,老者更在他们身后,却没想着上来帮忙。

    徐宁暗暗叫苦:若是此计不行,我命休矣。一念至此,不由悲从中来,一咬牙迎着杨有德的刀冲了上去,那杨有德屡次砍不中徐宁,早就着急,见他迎上来,不喜反怒,猛然朝徐宁头上砍去。

    徐宁身子一侧,挥拳打中杨有德的门面,鼻血顺着嘴唇流下来。匆忙之中杨有德急忙收刀,反手撩起,徐宁急忙往后退去,奈何已经力不从心,只退了半步,从腹部撩到胸口。徐宁只觉得浑身冰凉,借势往后倒去,落地一滚又站了起来。

    杨有德跨步上前,不待徐宁站起来,兜头一刀又劈了下去。徐宁看着那刀来,着实没了力气闪躲,凄惨一笑不再动弹。

    那刀带着风声劈下来,徐宁大声喊道:“王巧姐儿,我来找你来了!”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杨有德吓了一跳,嘴里骂道:“臭小子装神弄鬼,去死吧!”

    徐宁闭上眼睛。风声骤然而至,只听叮地一声,那刀子顺着徐宁的身子劈下去,带起一阵风。

    “几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少年,好不要脸!”

    徐宁听到这个声音真是如听仙音,睁开眼扭头一看,只见到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站在不远处,娇俏犹如春天里的鲜花。

    杨有德抬起头,恶声道:“放肆!我念你们远道而来,本想放你们一马,没想你们不识好歹,这怪不得我!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野丫头!”

    几个小旗拔刀冲上去,将那小女孩团团围住。那小女孩不慌不忙,举起手中长刀,摆了个姿势,道:“来来来,你们几个都来。瞧瞧谁能躲得过我手中的刀。”

    “放肆!”一个小旗官忍不住,骂了一声冲上去。手中雁翎刀舞成一团花儿。那小女孩身子一侧,如陀螺一般旋转着绕过小旗官,抬脚踢在小旗官的腿弯儿里,举刀就劈!

    “住手!”一声大喝随之响起。

    此时那刀距离小旗官的只有一个指头那么宽,冰冷的寒气笼罩在小旗官的身上,吓得他尿失禁,腿下湿了一大片。

    小女孩皱眉往后退去,捂住鼻子,厌恶地看着那小旗官。崔敬亭下了马,几步赶过来,忙道:“红娘!不得无礼!”

    “七叔!”小女孩跺脚撒娇,举刀指着杨有德道:“他们欺负良家子弟。您平时教我,为人要以狭义为先,今日遇到这个事,怎能袖手旁观?”

    崔敬亭急忙走进人群,大声呵斥道:“你懂什么?还不快点上马?”小女孩狠狠地一跺脚,哼了一声转身上马,崔敬亭则大步走到杨有德面前,拱手道:“老朽教女无方,还请总旗原谅。这一点小意思,给几位兄弟压压惊。”

    崔敬亭从袖口里摸出来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拉着杨有德的手,拍到了他的手心。杨有德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了银子也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崔敬亭。

    “老朽告辞!”

    “慢着。”老头刚转身,杨有德大声叫道:“你可是山东活阎罗崔敬亭?!今日谁也别想走,都给我留下!”

    闻言崔敬亭转身,突然出手,快如旋风,徐宁只看到眼前一花,接着便是一片热血洒了出来,喷了他一脸,他急忙让到一边,只见到杨有德捂着脖子额额嗬嗬地指着崔敬亭,双眼中布满了不可思议。

    接着崔敬亭又闪身冲进那几个小旗官的包围圈中,一双手,一片刀,刷刷刷几声,五六个小旗连一个都没活下来,捂着脖子一一倒下。

    “好!七叔的阎罗刀越来越厉害了。”红娘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下马来,拍手笑着。崔敬亭收刀,对那少年道:“把几个人拖到巷子里去。”

    那少年点点头,先拖着杨有德进了巷子。徐宁心中惊骇莫名,这几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杀了七个人眼睛都不眨。这时那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娇笑道:“好了没事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徐宁闻言愣住。

    崔敬亭开口道:“方才我瞧你腾挪闪躲之间颇有章法,不知你师从哪一位?”

    徐宁连忙拱手:“不过是些庄家把式,都是跟我爹爹学的。”

    “哎呀,你哪里来的这么啰嗦话?我瞧你的身法不错,就是在我们的寨子里也是数一数二,正好也教教我。”

    徐宁心想,我这是都是几百年后无数人总结出来的,当然很不错,要不是没吃饱饭,我还能再厉害一点。不过现在他想的则是怎么脱身的问题,连忙道:“哪里,都不能当回事的。我们家世代军户,所以就琢磨了一点保命的功夫。”

    崔敬亭闻言颔首,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这身法倒是挺适合战阵,道:“小兄弟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徐宁闻言嘴中发苦,还有什么人?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本来开着车,结果一个恍神撞到了一辆正停在路边检修的大货车上,车上还有他的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的白芷。他很悲观,白芷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六七百年之前,此时,哪里还有家人朋友?

    “喂,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红娘推了他一下。

    徐宁身上伤口无数,方才一直处于紧张情绪之中,倒是不觉得,此时被红娘一推,立刻龇牙咧嘴,呻吟了一声。

    “哎哟,你受伤了,快点坐下来。”红娘连忙扶着徐宁坐下,轻轻地揭开他的上衣,此时刚刚出了梅雨季节,天气比较热,穿得也很薄,徐宁的上衣揭开,露出来的就是胸口。

    他有点难堪,但是红娘似乎混不在意,从腰间摸出来伤药,轻轻地给徐宁擦上。

    “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徐宁急忙回答,以便转移注意力。

    这个时候那少年回来了,虎着脸怒目瞪了徐宁一眼。徐宁瞥见他的眼神,急忙转过去,拱手对崔敬亭道:“多谢救命之恩。”

    那少年走过来,一把将红娘手里的伤药抢过来,道:“妹妹,我来帮他擦。”红娘被挤了一个趔趄,不由诧异地看了那少年一眼,不过很快也就释然,走回老头身边。

    “我叫红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手劲奇大无比,故意蹂躏徐宁的伤口,徐宁疼得直皱眉,但就是不出一声,听到那少女的问话,道:“我叫徐宁,敢问几位高姓大名。”

    “我是杨虎,那是我们的崔七叔。我们都是山东人。”

    徐宁本来听得漫不经心,把眼前这几个人想象成了江湖侠客,此时陡然听到那少年自称杨虎,顿时脑子里浮现出来一个消息。

    正德五年,山东刘六刘七杨虎起义,转战河南,三年之后才被扑灭。他很是吃惊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见他虽然很认真地给他擦伤药,却怀着一股子怨毒,心中不由更加坚定。

    “好了。”那少年拍拍手,将伤药递还红娘。

    红娘道:“走吧,你来骑我的马,我跟七叔共骑。”

    徐宁连忙道:“多谢几位抬爱爱,只是徐宁自小在这里长大,暂时还不想远去,再者说,王巧姐儿待我如娘亲一般,如今恶贼已除,理当守孝。”

    崔敬亭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不错,小小年纪便有情有义,来日不可限量,只是这几个人死了是件大事,你如何处置?”

    “多谢七叔关心,我自有办法,总之待我守孝期满,再去山东寻找诸位。”徐宁心里却想,守孝一守就是三年,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还记得这些破事。

    “好,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红娘,杨虎,咱们走吧,这么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别赶不上船了。”

    崔敬亭转身离去,红娘与杨虎跟在他后面,不久那红娘又跑了回来,递给徐宁一个香囊,道:“你若是去了山东,就去临清州找我们,拿出这个香囊,自然有人接应你。”

    徐宁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小心一点。”

    红娘嫣然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我可厉害呢!你若是有书信,也可以托城中的齐家给我。”

    “妹妹,快走。”杨虎喊道。

    红娘吐了一下舌头,道:“他小心眼儿,你若是寄信,可不能让他知道。”言罢,红娘蹦蹦跳跳地上了马,三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随后徐宁也急忙离开,本来还想继续往北去,但是一想到如今宁海卫里死了一个总旗,六个小旗,便深感此法不妥。一路上路引盘查严重,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再者说又有人命官司在身,要脱身也不容易。

    思前想后,事到如今,唯有一计可行:再回前童百户所!

    这么一想,徐宁便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主意,立刻折返宁海县集市,偷来一身衣服,打扮干净,沿着驰道往前童走去。

    这里距离前童只有七十多里,并不算远,一天一夜就能赶回去。徐宁一路上都在思索今后该怎么办。

    他本不属于这里,刚开始痛不欲生,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过经过了这么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他忽然又有了求生的欲望。

    其实他并不怕死,但死在一个下三滥的总旗手里,让他觉得万分憋屈。既然老天把他送来,那他就当有所作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两日的功夫,徐宁便到了前童百户所的门前,深吸一口气,他迈步走了进去。正巧遇到王士贵走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徐宁,喝道:“徐宁?你竟敢逃户?来人,给我拿下!”

    跟着王士贵的几个人立刻扑上来拧住徐宁的胳膊,王士贵道:“丢到狱里,先杖责三十!”

    徐宁被丢到了牢中,那王士贵是南镇抚司的人,专司军法,徐宁连一声都没吭,三十军棍打完,他已经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