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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一样的世界

    呼啸的风穿行于高大橡树的冠顶,哗哗的声响伴随着鸟啼虫鸣。

    我闭着眼,双腿分开,微微下蹲,右手横在胸前,左手收在腰间,似马步而非马步。

    我能感觉到细密的汗珠从我的皮肤上划过,四周各种声音清晰的越入我的耳中,眼前的黑暗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光亮,如同流星般匆匆划过。

    “卡尔,卡尔。”

    我睁开眼侧头看去,通往村子的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我跑来,一边跑着一边朝我挥手,脸上满是笑意。

    我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伸手拦腰抱住那跑到你身边,正要扑到你身上的小姑娘。

    “梅丽,慢点跑,别着急,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一般年纪,却矮了一头的小姑娘,她今年只有八岁,一头棕红色的柔顺长发,在斑驳的阳光下闪耀着点点星光。秀气的白皙脸庞上挂着几滴汗珠,浅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我将她抱着转了几圈惹得她呀呀惊叫,才将她放在地上,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汗水。

    “什么事这么高兴,还要跑着来告诉我?”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问道。

    “村里的车队回来啦,达叔叔正和妈妈聊天呢,让我来喊你回家。”

    梅丽口中的达叔便是我的父亲,洛·达,而我的名字叫做洛·卡尔。

    梅丽拉着我的手往村子里走去,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一路上她嘴就没停过,只是年纪还小,有些词不达意,我也只能听个大概。

    进村之后,平时热闹的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想必是都去村中央的广场上看热闹去了。我和梅丽继续走着,远远地便听到广场上鼎沸的人声。

    这个村子叫橡树村,已经存在几百年。相传第一代开荒者在这里发现了一颗巨大的橡树,百米余高,几人难以合围,于是他们便在此定居下来,几代繁衍便形成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橡树的汁液作为高级材料,被村民们采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便派遣车队外出售卖,同时带回来一些日常用品。因此,村子虽然远离城市,村民们的生活却并不算艰难。

    广场上,数十辆大车一字排开,大开车门,琳琅满目的商品依次摆开,男人流连在装有酒桶和武器的车前,女人们挑选着必备的日常用品,眼神却止不住的瞟向卖饰品的大车,孩子们在每辆车前面来回蹿,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都看花了眼。

    我拉着梅丽站在外围,看着眼前一片熙攘,梅丽含着手指,踮着脚往里面看,想要走近却被我拉住。八岁的小姑娘就是个瓷娃娃,这般拥挤的人群里很容易受伤。

    一个壮实的孩子从人群中钻出来,正打算再钻回去,我喊住他。

    “吉姆。”

    壮实孩子回头,看见是我,便跑过来。

    “嘿,卡尔,梅丽,这次车队带回来不少好玩的东西,你们不进去瞧瞧?”

    我摇摇头,“怎么就你自己,杰夫呢?”

    “他看上一把小手弩,正缠着他爸爸要钱呢。”

    我朝吉姆指的方向看去,杰夫正挂在一个身着皮甲的中年男人胳膊上撒泼,看男人不耐烦的样子,估计一顿打是难免的。

    吉姆和杰夫是一对堂兄弟,吉姆的父亲是村里的铁匠,技艺不能算好,但在村里足够用了。杰夫的父亲是村里的猎人,负责维护村子的安全。

    和吉姆聊了一会,我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梅丽往家里走,吉姆则又钻进人群。

    我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琳达阿姨正送我的父亲出门。

    梅丽的母亲琳达阿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湖蓝色眼睛,她和我的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母亲去世后,我基本是由她带大的,这几年父亲跟随车队外出,我的衣食住行也是琳达阿姨负责。

    “妈妈,妈妈,我把卡尔哥哥带回来啦。”梅丽扑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琳达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嗯,我家小梅丽真棒,像个大姑娘啦。”

    父亲也蹲下来,“嗯,一段时间不见,小梅丽又长漂亮啦。”

    梅丽似乎有些害羞,搂着琳达阿姨的腰,将头埋在母亲怀里。

    “达叔叔给你带回来好多礼物,我们回家去拆礼物,好不好。”

    “哇,谢谢叔叔,妈妈,我们快去拆礼物吧。”梅丽拉着琳达往院子里跑去。

    父亲看着她们母女俩回到家里,然后转头看我,上下打量,点点头,“来吧,儿子,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吧。”

    他张开手臂朝我扑来,我没有躲闪,被他抱起来转圈,只是我学不会像梅丽那样开心的惊叫,只能报以微笑。

    看着他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和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我虽然很不喜欢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但却不忍令他伤心。

    他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摸着我的头,抱怨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可爱,看看人家梅丽,再看看你,就像个老头子似的。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

    我心里默然,他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有些时候我也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秘密。

    其实,我是一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也许是生命轮回中那千亿分之一的失误,恰好出现在我身上,我带着前世的全部记忆出生于这个世界。

    经历了几度茫然之后,我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并尽量伪装成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状态,但我毕竟不是一个专业演员,无意间会表现的与年龄不符,洛·达作为我这辈子的父亲,是最了解我的人,好在他并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

    我家紧挨着梅丽家,两家仅仅一墙之隔。

    家里的院子很大,但却只有一座住人的小楼,一条石子路弯弯曲曲的通往小楼。母亲是个很喜欢花的女人,所以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这个世界不同于前世,并没有明显的四季,所以也就不存在秋收冬藏之类的事情。花可以常年的盛开,而且存在一些只在白天或者晚上开花的植物,甚至有些会发出各种颜色的荧光,十分奇妙。

    母亲走后,父亲悉心的照顾着满园的花草,我在这个世界前五年的记忆,基本都是他抱着我坐在花园里,指着一株株花草,告诉我它的来历和故事,还有他那无聊的恋爱技巧。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对他尊重不起来的原因,哪个父亲会给一岁大的孩子灌输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那段经历简直就是噩梦。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许多东西,父亲一件一件的摆弄着,给我介绍。

    “这是莫莫提花的种子,是我从一个蜥蜴人手里买下来的,据说这种花很耐旱,甚至在沙漠里都能开花。”

    我对花种兴趣不大,反而很好奇什么是蜥蜴人。

    “蜥蜴人?”

    “嗯啊,你不知道吧,在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一片很干旱的沙漠,据说是因为火神波罗迪瓦特斯与巨龙之王决斗,巨龙被火神的三叉戟击落,巨大的火焰将那片地区化为沙漠,而蜥蜴人便是存活下来的巨龙的子嗣。”

    “那他们是么?”

    “谁知道呢?”父亲耸耸肩,“不过蜥蜴人确实不得火神的喜爱,并且他们也常常以龙之子自居。”

    “他们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像蜥蜴一样爬着走?”,我很好奇。

    “哈哈,不是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两条腿走路的,不过他们的皮肤是黄色的,还有很多斑纹,脸嘛,和我们一样,只是鼻子比较平,牙尖尖的,舌头很长。”

    我迅速在脑海中形成一幅画面,真是奇妙的物种啊。

    “你对蜥蜴人很感兴趣么?”父亲笑眯眯的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他似乎找到重拾家长威严的方法,轻咳一声,装腔作势道,“过来,坐到父亲腿上,我来给你讲讲蜥蜴人的故事。”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指着放在地上的一个箱子问道,“这是什么?”

    父亲将箱子放在桌上,一脸神秘的对我说,“你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吆。”

    我摇摇头,心里没什么想法。

    父亲嘿嘿一笑,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枚盾牌和一把短剑。

    盾牌比起父亲的那个阔盾,小了很多,木质的底板,金属封边,内侧有一个把手,短剑没有开刃,但从剑身上泛着寒光看来,应该是不错的材质。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动作么。”父亲随手拿起他自己的大盾,单手握住,挡在胸前,双腿分开,微微下蹲,另一只手虚握在腰间,就如同我平时练习的动作。

    我将盾举在胸前,短刀藏在腰侧,一瞬间,眼前似乎有流星般的光点划过,如同我平时闭眼练习时一般。

    父亲用手推了推我举着的盾牌,点点头笑道,“不错,看来平时让你练习,你倒是听进去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我抬头看他,不明所以,“什么特殊感觉?”

    父亲摇摇头,“没事,没有就算了。”

    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抹失落,但却不知为何。

    接下来,父亲教给我几招剑盾的用法,让我自己练习,而他开始收拾满园的花草。

    天渐渐暗下来,敲门声响起,琳达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洗过澡后,我便和父亲来到隔壁的琳达阿姨家里。

    琳达阿姨家的院子不算大,却盖了很多间房子,院子左右两侧都是客房,后院还有马厩和杂物间。梅丽正坐在房间里,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兔子娃娃,爱不释手,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小女孩的东西,有积木,有娃娃,有各种小吃。

    琳达阿姨招呼我们吃饭,我拉着梅丽去洗手,然后坐在餐桌旁,令我奇怪的是一直没有见到梅丽的父亲马克,马克是车队的车夫,一直和父亲在外忙碌。

    琳达阿姨将一盘盘食物放在桌上,脸上挂着笑,但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我没有多问,埋头吃饭。

    父亲和琳达阿姨聊了一些车队的琐事,也询问了一些我这段时间的表现,梅丽偶尔插几句嘴,饭桌上的氛围很融洽,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饭后回到家中,父亲将我赶去睡觉。我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从窗户朝外望去,月色明媚,父亲坐在石桌旁独自喝酒,母亲最喜欢的那盆太阳草被他搬到桌子上。

    听琳达阿姨说过他和艾琳的故事,他本来是一个佣兵,无意中接下护送车队的任务来到橡树村,然后一眼便看中了前去买东西的艾琳,然后展开疯狂的追求。艾琳如何能抵抗得住这个见多识广还热情洋溢的坏坏男孩呢,于是在三个月后两人便举行了婚礼,他也在村子中定居下来。只是可惜,母亲艾琳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便因病离世。

    当一个男人失去他深爱的女人的那种痛苦,想必痛彻心扉吧。他虽然从未提起过,但每当看到他对着那盆太阳草默默发呆时,我仿佛能体会到他那种无力对抗命运的挫败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不禁有些感叹

    月光下,太阳草的花合拢成一个骨朵,散发着淡淡的橘黄色的光芒,让我想起前世深夜里独自明亮的路灯,指引着晚归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