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绮念
阿雅亦如往常，话很少，亦步亦趋的走在我稍后的位置，对我的问话也几乎不作回应。
我朝着服务员所说的糕点铺子走去，沿街有很多摊位，售卖日常货物，粮食、面粉、青菜、生肉等等。
我考虑着补充一些物资，毕竟琳达阿姨准备的肉干已经见底，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露营。
要不然就买些食材自己在路上现煮，能省下不少钱，马车上剩下的空间不小，装些食材还是没问题的。
我前世是会几手厨艺的，虽然在家的时候不能显露，但现在就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手生，哈哈，我亲爱的瘦肉粥就要来啦。
我咽了下口水，阿雅朝我看来，耳朵抖了抖，像只小猫一样，我忍住去摸她耳朵的冲动，冲她微微一笑。
我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首先是青菜，除了常用的这种“生菜”之外，竟然见到“蘑菇”和“番茄”，简直是意外之喜。
生肉摊子上，各种不同名字的兽肉一字铺开，我也懒得去记叫什么，挑着新鲜的，肥瘦均匀的要了一块。花费两倍的价格，让旁边烤肉摊上的老板按照我的要求烤干。
我左手提着烤肉，右手提着菜篮，站在卖“鸡蛋”的摊子前。买了西红柿自然要买些蛋了，这道最简单的菜肴却最见手艺。
我看了看两手空空的阿雅，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就把菜和肉都递给她。
正在愣神的阿雅，顺手接过去，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你反正也闲着，帮我拿着呗。”我朝她说了一句，然后蹲下挑鸡蛋。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笑眯眯的调侃道，“小两口出来买菜啊，小媳妇这么英武不凡，你在家里没少受调教吧。”
我哈哈一笑，“姐姐你可说错了，别看在外面她像一家之主似的，在家里可是我说了算。”
大妈笑的更开心，“小伙子真会说话，一共二十个银币，来，再送你两个坨坨蛋，回去补补身子。”
我和大妈挥手告别，把装着鸡蛋的纸袋放在阿雅怀里，嬉笑道，“拿稳了，要是摔了我可就补不了身体啦。”
看着阿雅一脸平静，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我就一阵好笑，欺负这种呆萌妹子可太有意思了。
转了一圈，再没什么想买的，我才走进路边的杂货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调料。
大半小时之后，抱着篮子的我从杂货铺出来，运气不错，竟然有新鲜的“蜂蜜”，刚刚我尝了一口，现在还满嘴香甜，是上等货色。
看看天色，赶紧去买些零食就该回旅店去了。
糕点铺子门前竟然要排队，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好在队伍不长。此时恰好赶上糕点出炉，四处飘散的香甜气味惹得我和阿雅齐齐抽了抽鼻子。
终于排到我们的时候，柜台上剩下的糕点只有一小半了，我每样都要了三块。
结账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些糕点的花费比买菜的总花费还要高一些。。
我将杂货篮子夹在腋下，从包里取出一小块蜜饯，习惯性的送到身边人的嘴边，“张嘴。”
手伸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孩不是梅丽而是阿雅。
阿雅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从她眼中似乎看出疑惑，犹豫，不解的情绪。我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家里的妹妹了。”然后抽回手，将蜜饯塞在自己嘴里，我是有些饿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街上就开始吃零食。
阿雅微微张开着嘴，愣在原地，我也是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会张口去接，这不尴尬了么。
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热，看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在古铜色的皮肤映衬下，更为性感诱人，我竟然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起来。
我赶紧收起心绪，快速取出一枚蜜饯，轻轻塞在阿雅嘴里，有些僵硬的笑道，“甜吗？”
阿雅瞥了我一眼，转过脸去，嘴里鼓鼓的嚼着蜜饯，没有理我。
接下来的路就在这种莫名的氛围里走完，我也没再吃零食，并且开始深刻检讨自己的荒唐行为。
虽然我表现的如洛·达那样油嘴滑舌，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但这并不是我调戏姑娘的借口。虽然我也有试探阿雅底线的意思，包括和贝尔斗嘴也是一样，但这个尺度得把握好，不然大概率会惹出麻烦。
现在的我才十三岁，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不能让自己分心于感情中，从而耽误将来的冒险生涯。
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刚进门便看见贝尔坐在一张餐桌前，无聊的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强烈的好奇感使贝尔没有一上来就出言不逊。
阿雅没说话，将东西放在桌上，坐在贝尔身边。
“我买了些食材，路上要是露营的话，就自己做饭，总比啃干粮强。”我一边点着晚餐，一边说。
贝尔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一会，“你是傻子吗？只买了菜，拿什么做，锅呢？”
我拍拍脑袋，把这事忘了，“一会再出去一趟吧，我忘了。”
贝尔满是鄙夷的看我一眼，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我把零食放在桌上，“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别的地方知道省钱，买零食倒是挺大方的。”贝尔拿起一块豆糕放在嘴里，点点头，“味道不错，但比起帝都的莉莉家糕点还是差了一些，咦，蜜饯怎么只有一块了，你是不是偷吃了？”
贝尔和阿雅同时抬头看着我，我压力山大，“额，路上饿了就吃了。”
“你吃你自己的就算了，怎么把阿雅姐的那份也吃掉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贝尔得理不饶人。
我满头黑线，不就吃块蜜饯，和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把路上的尴尬事说出来，不然这熊孩子还不得嘲笑我一路？
我故意调戏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对她挑挑眉，“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嘛。”
油腻的语气让我自己都有些恶心。
贝尔放下餐具，一脸厌恶的看着我，身子往后躲着，“噫~，你真恶心，我不吃了，走，阿雅姐我们回屋吃零食去。”
说完，她拿着零食包拉着阿雅跑上楼去。
“喂，给我留点啊。”我大声喊着，然而她并没有理会。反倒是其他旅客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只好独自吃完那并不美味的晚餐，然后将所有东西寄存在旅店前台。
我想着去买现成的厨具倒不如去铁匠铺定制，后来又考虑到时间上可能不允许，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好在询问旅店老板后得知，卖锅碗瓢盆的恰好就是镇上的铁匠，倒是可以顺便问问。
走出旅店大门，夜风有些微凉。此时夕阳将尽，晚霞满天，却是个散步的好时间，我放慢脚步，想着心事。
从村里出来已经半个多月，有些想念家里那些家伙，不知道梅丽有没有好好吃饭，吉姆是不是还常常被他爹教训，杰夫会不会受伤等等。这一路走来也真不算太平，第一次独自行动，便遇上强盗，还差点被人宰了，回想起来简直万幸，好在遇见的图卡他们不是多疑弑杀的人。不然我怕是要带着两辈子记忆投胎去了。
我边走边活动着身体，扭扭身子，做做扩胸运动，长时间没有锻炼让我有些不习惯，身子都仿佛生锈一般。
“赶紧赶到帝都吧，早一天到就能早一天恢复日常训练，希望接下来的路能顺利一些。”我轻声说着，此时身边没什么人，自言自语也不会引人注意。
铁匠铺在村子的最东边，需要跨越大半个村子才能到达。越往东走，四周的建筑就越显得颓败，陈年未修的房屋，偶尔穿街而过的老鼠，凹凸不平的土路。
“贫民窟”？
一个前世曾经听过的词汇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个词汇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是我耳闻而不曾见的景象，但从读过的报道里能感觉出那种破败、荒凉、毫无生机，就如同此处给我的感觉一般。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压抑感。
橡树村虽然远离都市，缺乏物资，但能做到自给自足，村民们的生活也平淡安稳，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但看着此刻从身边经过的面有菜色、双眼无神的村民，再对比镇子西边的热闹繁华，一种强烈的怪异感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我皱着眉头，步伐加快，这种充满暮气的地方实在不想多呆。
铁匠是个枯瘦的老者，麻木的问我要些什么。我挑了个大小合适的锅，选些必须的碗勺之类的餐厨用具，便匆匆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在贝尔抱着厨具，不停抱怨中，我们走进车行。
接过车行老板递过来的七个金币，我的心好受一些，一抖缰绳，马车驶出城镇，向南而去。
我将昨晚镇子东边所见所闻告诉两个姑娘，贝尔难得没有和我顶嘴，“这样的情况何止在洛利柯镇存在，即便是在帝都，也有一片区域像这般一样，贫穷，没有生机。”
“帝国就没有什么办法改善吗？”我问道。
贝尔悠悠道，“清清的河水下必定盖着污泥，这句谚语你没有听说过吗？不论哪个地方，总有贫民的存在，有的是迫不得已，有的是自甘堕落，他们已经跟不上社会前进的步伐。与其改善他们的生活，不如把精力放在那些还能挣扎的人身上。图卡叔叔总是这么说。”
她转头看着我，“你一个贵族，倒是挺关心那些贫民的。”
我长叹一声，不禁想起前世的一片古文，轻声念了起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你说的什么，语调怎么这么古怪？”贝尔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家乡的语言，我有些想家了。”我没有多解释，此刻正有些多愁善感，心情不佳。
贝尔没说什么，轻轻关上车门。这一幕倒让我有些诧异，熊孩子原来也有懂事的一面啊。
马车走了大半天，经过一个小村子，贝尔问我要不要先住下，明天再走，我摇摇头，想着能早一天到帝都，还是继续赶路。
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的马车行驶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远远望去，在地平线的远端能隐约看见一片建筑群，贝尔指着那边道，“那儿就是帝都了，这里是哈尔瓦平原，前面还要绕个大圈，再有一两天就到了。”
我点点头，又有些疑问道，“从这里穿过去不行吗，怎么还要绕圈？”
“你是不是傻，那边是帝国最大的沼泽，你飞过去吗？”
“帝都旁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沼泽？”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奥古斯人。”
我依旧对帝都旁边有一片巨大的沼泽地而奇怪，但也没再问，因为不想被骂，在东狮学院学习的时候，这些估计都会学到。
我将马车停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搭起三角支架，挂上大锅，点起篝火，开始我此生第一次熬制瘦肉粥。
贝尔一脸不信任的蹲在我身边，“看我有些笨拙的收拾食材。”
“你行不行啊，我可不想上吐下泻。”
“那一会你别吃好了。”我一边忙活的满头大汗，还要应付她无聊的询问。
“切，谁稀罕似的。”贝尔鄙视完我，便跑到马车上和没有下车的阿雅聊天去了。
我朝着服务员所说的糕点铺子走去，沿街有很多摊位，售卖日常货物，粮食、面粉、青菜、生肉等等。
我考虑着补充一些物资，毕竟琳达阿姨准备的肉干已经见底，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露营。
要不然就买些食材自己在路上现煮，能省下不少钱，马车上剩下的空间不小，装些食材还是没问题的。
我前世是会几手厨艺的，虽然在家的时候不能显露，但现在就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手生，哈哈，我亲爱的瘦肉粥就要来啦。
我咽了下口水，阿雅朝我看来，耳朵抖了抖，像只小猫一样，我忍住去摸她耳朵的冲动，冲她微微一笑。
我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首先是青菜，除了常用的这种“生菜”之外，竟然见到“蘑菇”和“番茄”，简直是意外之喜。
生肉摊子上，各种不同名字的兽肉一字铺开，我也懒得去记叫什么，挑着新鲜的，肥瘦均匀的要了一块。花费两倍的价格，让旁边烤肉摊上的老板按照我的要求烤干。
我左手提着烤肉，右手提着菜篮，站在卖“鸡蛋”的摊子前。买了西红柿自然要买些蛋了，这道最简单的菜肴却最见手艺。
我看了看两手空空的阿雅，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就把菜和肉都递给她。
正在愣神的阿雅，顺手接过去，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你反正也闲着，帮我拿着呗。”我朝她说了一句，然后蹲下挑鸡蛋。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笑眯眯的调侃道，“小两口出来买菜啊，小媳妇这么英武不凡，你在家里没少受调教吧。”
我哈哈一笑，“姐姐你可说错了，别看在外面她像一家之主似的，在家里可是我说了算。”
大妈笑的更开心，“小伙子真会说话，一共二十个银币，来，再送你两个坨坨蛋，回去补补身子。”
我和大妈挥手告别，把装着鸡蛋的纸袋放在阿雅怀里，嬉笑道，“拿稳了，要是摔了我可就补不了身体啦。”
看着阿雅一脸平静，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我就一阵好笑，欺负这种呆萌妹子可太有意思了。
转了一圈，再没什么想买的，我才走进路边的杂货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调料。
大半小时之后，抱着篮子的我从杂货铺出来，运气不错，竟然有新鲜的“蜂蜜”，刚刚我尝了一口，现在还满嘴香甜，是上等货色。
看看天色，赶紧去买些零食就该回旅店去了。
糕点铺子门前竟然要排队，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好在队伍不长。此时恰好赶上糕点出炉，四处飘散的香甜气味惹得我和阿雅齐齐抽了抽鼻子。
终于排到我们的时候，柜台上剩下的糕点只有一小半了，我每样都要了三块。
结账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些糕点的花费比买菜的总花费还要高一些。。
我将杂货篮子夹在腋下，从包里取出一小块蜜饯，习惯性的送到身边人的嘴边，“张嘴。”
手伸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孩不是梅丽而是阿雅。
阿雅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从她眼中似乎看出疑惑，犹豫，不解的情绪。我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家里的妹妹了。”然后抽回手，将蜜饯塞在自己嘴里，我是有些饿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街上就开始吃零食。
阿雅微微张开着嘴，愣在原地，我也是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会张口去接，这不尴尬了么。
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热，看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在古铜色的皮肤映衬下，更为性感诱人，我竟然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起来。
我赶紧收起心绪，快速取出一枚蜜饯，轻轻塞在阿雅嘴里，有些僵硬的笑道，“甜吗？”
阿雅瞥了我一眼，转过脸去，嘴里鼓鼓的嚼着蜜饯，没有理我。
接下来的路就在这种莫名的氛围里走完，我也没再吃零食，并且开始深刻检讨自己的荒唐行为。
虽然我表现的如洛·达那样油嘴滑舌，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但这并不是我调戏姑娘的借口。虽然我也有试探阿雅底线的意思，包括和贝尔斗嘴也是一样，但这个尺度得把握好，不然大概率会惹出麻烦。
现在的我才十三岁，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不能让自己分心于感情中，从而耽误将来的冒险生涯。
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刚进门便看见贝尔坐在一张餐桌前，无聊的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强烈的好奇感使贝尔没有一上来就出言不逊。
阿雅没说话，将东西放在桌上，坐在贝尔身边。
“我买了些食材，路上要是露营的话，就自己做饭，总比啃干粮强。”我一边点着晚餐，一边说。
贝尔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一会，“你是傻子吗？只买了菜，拿什么做，锅呢？”
我拍拍脑袋，把这事忘了，“一会再出去一趟吧，我忘了。”
贝尔满是鄙夷的看我一眼，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我把零食放在桌上，“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别的地方知道省钱，买零食倒是挺大方的。”贝尔拿起一块豆糕放在嘴里，点点头，“味道不错，但比起帝都的莉莉家糕点还是差了一些，咦，蜜饯怎么只有一块了，你是不是偷吃了？”
贝尔和阿雅同时抬头看着我，我压力山大，“额，路上饿了就吃了。”
“你吃你自己的就算了，怎么把阿雅姐的那份也吃掉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贝尔得理不饶人。
我满头黑线，不就吃块蜜饯，和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把路上的尴尬事说出来，不然这熊孩子还不得嘲笑我一路？
我故意调戏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对她挑挑眉，“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嘛。”
油腻的语气让我自己都有些恶心。
贝尔放下餐具，一脸厌恶的看着我，身子往后躲着，“噫~，你真恶心，我不吃了，走，阿雅姐我们回屋吃零食去。”
说完，她拿着零食包拉着阿雅跑上楼去。
“喂，给我留点啊。”我大声喊着，然而她并没有理会。反倒是其他旅客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只好独自吃完那并不美味的晚餐，然后将所有东西寄存在旅店前台。
我想着去买现成的厨具倒不如去铁匠铺定制，后来又考虑到时间上可能不允许，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好在询问旅店老板后得知，卖锅碗瓢盆的恰好就是镇上的铁匠，倒是可以顺便问问。
走出旅店大门，夜风有些微凉。此时夕阳将尽，晚霞满天，却是个散步的好时间，我放慢脚步，想着心事。
从村里出来已经半个多月，有些想念家里那些家伙，不知道梅丽有没有好好吃饭，吉姆是不是还常常被他爹教训，杰夫会不会受伤等等。这一路走来也真不算太平，第一次独自行动，便遇上强盗，还差点被人宰了，回想起来简直万幸，好在遇见的图卡他们不是多疑弑杀的人。不然我怕是要带着两辈子记忆投胎去了。
我边走边活动着身体，扭扭身子，做做扩胸运动，长时间没有锻炼让我有些不习惯，身子都仿佛生锈一般。
“赶紧赶到帝都吧，早一天到就能早一天恢复日常训练，希望接下来的路能顺利一些。”我轻声说着，此时身边没什么人，自言自语也不会引人注意。
铁匠铺在村子的最东边，需要跨越大半个村子才能到达。越往东走，四周的建筑就越显得颓败，陈年未修的房屋，偶尔穿街而过的老鼠，凹凸不平的土路。
“贫民窟”？
一个前世曾经听过的词汇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个词汇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是我耳闻而不曾见的景象，但从读过的报道里能感觉出那种破败、荒凉、毫无生机，就如同此处给我的感觉一般。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压抑感。
橡树村虽然远离都市，缺乏物资，但能做到自给自足，村民们的生活也平淡安稳，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但看着此刻从身边经过的面有菜色、双眼无神的村民，再对比镇子西边的热闹繁华，一种强烈的怪异感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我皱着眉头，步伐加快，这种充满暮气的地方实在不想多呆。
铁匠是个枯瘦的老者，麻木的问我要些什么。我挑了个大小合适的锅，选些必须的碗勺之类的餐厨用具，便匆匆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在贝尔抱着厨具，不停抱怨中，我们走进车行。
接过车行老板递过来的七个金币，我的心好受一些，一抖缰绳，马车驶出城镇，向南而去。
我将昨晚镇子东边所见所闻告诉两个姑娘，贝尔难得没有和我顶嘴，“这样的情况何止在洛利柯镇存在，即便是在帝都，也有一片区域像这般一样，贫穷，没有生机。”
“帝国就没有什么办法改善吗？”我问道。
贝尔悠悠道，“清清的河水下必定盖着污泥，这句谚语你没有听说过吗？不论哪个地方，总有贫民的存在，有的是迫不得已，有的是自甘堕落，他们已经跟不上社会前进的步伐。与其改善他们的生活，不如把精力放在那些还能挣扎的人身上。图卡叔叔总是这么说。”
她转头看着我，“你一个贵族，倒是挺关心那些贫民的。”
我长叹一声，不禁想起前世的一片古文，轻声念了起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你说的什么，语调怎么这么古怪？”贝尔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家乡的语言，我有些想家了。”我没有多解释，此刻正有些多愁善感，心情不佳。
贝尔没说什么，轻轻关上车门。这一幕倒让我有些诧异，熊孩子原来也有懂事的一面啊。
马车走了大半天，经过一个小村子，贝尔问我要不要先住下，明天再走，我摇摇头，想着能早一天到帝都，还是继续赶路。
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的马车行驶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远远望去，在地平线的远端能隐约看见一片建筑群，贝尔指着那边道，“那儿就是帝都了，这里是哈尔瓦平原，前面还要绕个大圈，再有一两天就到了。”
我点点头，又有些疑问道，“从这里穿过去不行吗，怎么还要绕圈？”
“你是不是傻，那边是帝国最大的沼泽，你飞过去吗？”
“帝都旁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沼泽？”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奥古斯人。”
我依旧对帝都旁边有一片巨大的沼泽地而奇怪，但也没再问，因为不想被骂，在东狮学院学习的时候，这些估计都会学到。
我将马车停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搭起三角支架，挂上大锅，点起篝火，开始我此生第一次熬制瘦肉粥。
贝尔一脸不信任的蹲在我身边，“看我有些笨拙的收拾食材。”
“你行不行啊，我可不想上吐下泻。”
“那一会你别吃好了。”我一边忙活的满头大汗，还要应付她无聊的询问。
“切，谁稀罕似的。”贝尔鄙视完我，便跑到马车上和没有下车的阿雅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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