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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朝堂激辩

    玄宗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那张纸币,来回左右瞧了半晌,“李翰林,这是你弄的?”

    “启禀圣人,正是!”

    玄宗将那张纸币抖了一抖,“你来说说,这个如何能当钱使?”

    “请问陛下,自古一贯钱是定为1000铜币,为何实际上一贯往往只有800-900铜钱不等?”李夕不答反问。

    “这当然是铜矿不足,为节约用铜,不得已而为之。”

    “是了。金银铜本就稀缺,若用它们作为财物用作货物交换的货币,那日常损耗以及流失掉的铜币以及金银,就需要开采新矿来填补。这种白白的浪费实在有些可惜。若是用纸币代替,不仅更轻更方便携带,利于百姓日常使用。而且纸张不比金银铜,是可以源源不断生产的。”

    王尚书在一旁冷笑一声,插嘴讥讽道:“好一个源源不断。天下之富有定数,李翰林源源不断的生产纸币,那到时候物价得涨成什么样子。天下百姓还有活路吗,大唐江山岂不要被你搅得乌烟瘴气?”

    这王尚书还懂通货膨胀,倒是有两把刷子嘛。

    李夕摇了摇,轻蔑一笑:“你又错了。真金白银依旧是财富的象征。这纸币无非是代替黄金、白银、铜币执行货物交换、购买的职能而已。所以,有多少黄金白银铜币,纸币也只能印出对等的数额。而且通过1比1的兑换方式,可以将黄金白银等贵重金属都控制在国家手中,不仅防止流失,更能极大的保障国库财政的安全。”

    “你这是与民争利,后患无穷!”王尚书尤不认输。

    李夕本不屑回他,只是怕玄宗也不懂,便冷哼一声回道:“铜钱换纸币,老百姓手中可用的钱那是那么多,不曾多也不曾少,何来与民争利?倒是有些人,只怕背地里干的勾当,倒十足是与民争利。”

    王尚书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急向玄宗拱手道:“李翰林为了脱罪,在此巧言令色,拖延时间。请陛下不要听他花言巧语。”

    玄宗却是摆了摆手,让王尚书不能再说下去。

    “这纸币倒是个好点子。但是铜币之所以能当钱使,便是因其稀缺珍贵,人人都知其贵。若是以纸代替,老百姓会相信它吗?”玄宗似在问话,又似在自言自语道。

    “圣人所虑极是!”李夕及时奉上小马屁一枚:“不过铜币之所以能当钱,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钱,而是因为我们赋予他以购买货物的能力。市面上有供人们购买的货物,钱才有了存在的价值。

    试想,若是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啥也没有的荒漠。那即便万吨黄金摆在面前,恐怕我们也不会认为他值钱吧。

    所以我们能赋予铜币以购买货物的职能,同样也能赋予纸币。现在内帑新产业的所有货物都只认纸币。若是再能让盐铁粮都认纸币交易,老百姓谁还会怀疑纸币?不出一年的时间,大家就会懂得纸币的便捷,那时纸币也就全面取代金银和铜钱了。”

    能把黄金白银等控制在手里,玄宗明显有些动心了。他开始还有些萎靡的倦容上来了七八分精神。

    但他内心还是有很大的疑问:“铜钱即便是有人伪造,它依然是铜,对原有的钱币影响不会太大。而如果纸币伪造,那就是一堆废纸。若是让一堆废纸在市面上以假乱真,爱卿你这套机制只怕立马便要土崩瓦解了。”

    王尚书见玄宗怀疑,是一个添油加醋的好机会,赶紧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李翰林在这里异想天开,无非是想推卸私吞百姓20万贯的罪责,请陛下明断。这李翰林数罪在身,应当重罚!”

    此时,一群坐着的、站着的官员纷纷开始附和:“是啊陛下,李翰林之罪应当重罚!”

    李夕懒得管他们,只向玄宗回道:“回圣人,这制币一事本就应该由中央机构独办。现在民间各处都能申报铸币权,以致数地之间货币互不相认,实在阻碍各地互通有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收回铸币权,仅由内帑柜坊印刷发行纸币。百姓凭金银和铜币来兑换即可。

    至于伪造纸币,可由两个方面来杜绝。一,防伪技术。柜坊现在印刷的纸币使用的是特殊纸张,又加盖多重复杂的公章。他人要想伪造,是难上加难。二,重罪制裁。凡有伪造纸币者,无论多寡,杀无赦。”

    李夕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都讲了出来。至于是不是还有别的漏洞,暂时也考虑不了这么多。

    正等着玄宗的回答,却听见李林甫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响起:“陛下!臣以为李翰林什么罪责暂且放在一边,这纸币一事确实具有可行性。不过既然是铸造大唐统一的钱币,这事应该交由掌管天下财政的户部负责。而不是李翰林负责的内帑柜坊。”

    纸币与金属货币兑换时,只要稍微动点手脚,便有着巨大的利益空间。看来李林甫已经嗅到了这一层,所以他也不再躲在背后操控傀儡了,而是直接冠冕堂皇的夺取铸币权。

    “嗯!两位爱卿所言皆是在理。”玄宗乐呵呵的捋了捋他有些花白的胡子:“既如此,那这事便交由户部负责,由两位爱卿监督。”

    “是,陛下!”

    “陛下,不可!”

    李林甫和李夕的声音同时响起。

    正弯腰行礼领命的李林甫微微侧过头来,诧异的看了过来。

    他大概是想不明白,从昨日诬告案到今日纸币发行事宜,他在表面上都是在帮着李白的。虽然夺走了制币权,但也算顺利推动了这件事情,让‘李白’在圣人面前立了一功。这李白不知感激,反而坚决反对,实在有些不符常理。

    那边玄宗一听‘李白’高声反对,也是有些莫名:“爱卿此言何意?”

    李夕先是向李林甫投去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对玄宗道:“本来,这事确实该由户部负责。只是如今的户部有些不干净。这是交由户部,不说办砸,也必定会天怒人怨!”

    此话一出,大殿中户部的官员们可是炸了锅了。众人无不厉色指责李白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诬陷朝臣,甚至还有人问候了李白的祖宗十八代。

    李夕不以为意,反正骂的是李白的祖宗,又不是他李夕的祖宗。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然后举过头顶半尺,用压过对方咒骂的声音大声道:“陛下!这事还得从流民说起。”

    李夕说着,拿眼扫了一圈方才炸锅的户部官员。有些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掩藏不住的惊色。

    “哦?从何说起?”玄宗不解的问道。

    “长安的流民越来越多,表面上看是内帑新产业区大量雇佣流民引起的。只是大家想一想,现在正值千古未曾有的盛世,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幸福安康。这些流民从哪儿来的,又为何会有流民?”

    “爱卿勿要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玄宗有些不悦道。

    “是,陛下!”李夕拱手将手中的那叠记录着流民信息的纸呈上:“这些是流民们所写的万民书。这些无家可归、四处乞讨的人们,原本大部分都是有田可耕,有布可织的小康农户。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背井离乡。

    昨日王尚书还控告微臣雇佣流民,可能导致长安生乱。但若非内帑产业让这些流民有了糊口的生计,只怕很快便要或饿死,或闹事了!”

    高力士已经将万民书接过,交到了玄宗手上。

    玄宗一边看,李夕一边继续道:“国泰民安的当下为何会有流民,这些流民从哪儿来,万民书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

    户部掌控财政的官员,无论是在朝堂的,还是在地方上的,无不借职务之便疯狂谋取私利。尤以户部郎中、户口色役使王鉷为甚。为了向上邀功以及中饱私囊,甚至在当地提前预征税赋30年!如此巧取豪夺,百姓能不背井离乡,四处流亡吗?

    如此户部,若再掌握铸币大权,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借机再次收刮民脂民膏?”

    “含血喷人!”

    “诬告!”

    “无中生有!”

    “定是收买流民做伪证!”

    ……

    户部官员们愤怒的嘶吼声此起彼伏。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只怕早冲上来要干死这个李白了。

    此时,看着玄宗愤怒到有些发颤的手,李林甫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赶紧站起来说道:“陛下。这万民书尚不知真假。还需按名字一一核查。这事臣即可差人去办,可不能凭一纸之言就冤枉了王鉷这样的才能之士。要知道王鉷所辖一州百业兴旺,为国库所供税收乃各州之首。若是冤枉了他们,不仅是国库的巨大损失,更是我大唐巨大的损失啊!”

    一听到这话,玄宗面色有些为难了。只看着那张纸,也不说话。

    以前内帑钱不够用时,他可是没少让高力士从国库偷偷挪钱来用。

    这批人即便是从中谋了私利,但还真没少给国库增收。

    如果搞了这一批人,国库的收入还能得到保障吗?他还能肆无忌惮的花钱吗?

    看着玄宗的表情,李夕知道这老家伙是对钱心软了。他赶紧对李适之使了个眼色,该你上了!

    李适之会意,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想玄宗拱手道:“陛下,既是流民的万民书,那上面必定有他们来自哪里,以前田产等信息。只需循着这个追查,一查便知是不是冤枉!”

    玄宗一看是李适之,顿时有些不悦,嘴上不耐烦地说道:“这事还用你说?”

    李适之吃了一憋也不以为意。他继续道:“方才右相担忧若是真将这些人治罪会影响国库收入。臣倒以为完全虚无担忧。臣已经在江南道勘探到一处金矿,至少可供开采500年。”

    听到金矿二字,玄宗的表情立马有了180度的大转变,“此言当真?”

    “臣岂敢欺瞒陛下!”李适之说着,转头向外喊了一声:“呈上来。”

    随即,便有两个小太监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抬了进来。

    李适之上前将箱盖一掀,里面亮蹭蹭的黄金块立马映入众人眼帘。

    李林甫和一干户部官员并没有因看见黄金而高兴,相反他们的表情仿若吃了屎一般扭曲。

    以前只有他们让别人提心吊胆,现在换到他们自己,正是天道好轮回。

    玄宗看到如此成色的黄金,忍不住站起身来。他亲自来到木箱边,伸手拿起一块,反复的掂量。越掂他脸上的笑意越是灿烂,他乐呵呵的问道:“适之是在何处发现的?”

    李适之拱手毕恭毕敬的回道:“上次右相所言甚是,华山金矿不宜开采。臣为不能为陛下分忧深感自责。所以臣遣人四处探查,终于在江南道鄱阳郡(上饶)发现了这处金矿。”

    “鄱阳郡?”玄宗哪儿知道这个鄱阳郡在哪,忙问道:“此去多远?”

    李适之本就是性情疏忽之人。属下带回勘探到的黄金后,他只天天盯着那黄金开心,倒是没有细问这些具体细节。所以一时答不上来。

    李夕看着李适之的囧境,连忙掏出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在上面清晰的标注出长安、黄河、长江、鄱阳湖以及上饶的位置。

    然后对玄宗一一指示各个地点,说道:“陛下,微臣前些年游历过鄱阳郡。我们长安在这里,而鄱阳郡则在江南道东南端。从长安到那里直线距离约有2000里路。”

    “2000里?”玄宗摸着他的胡须喃喃道:“远是远了点,不过也无甚影响。”

    他脸上随即洋溢着浓浓的喜气:“适之干得好!即刻着人开采。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勿要让朕失望!”

    李适之赶紧行礼谢恩:“臣遵旨!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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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人大部分是历史上的人,但故事与历史上有很大出入。比如说这个王鉷,他本是在743年任户部郎中;745年才任户口色役使,参与地方税务征收。与本书的时间完全对不上,看官勿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