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长安之战7
趁着抛石机重新装填的空档，守军迅速反扑。炮兵也忙着给火炮降温，重新装填弹药。
但方才那一拨抛石机的压制，已经有让不少叛军士兵寻得了空当，翻过墙垛站上了城墙。他们开始相互靠拢，然后集结向着火炮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
陈小云见状大吼一声，“泼滚油，烧云梯！其他弟兄务必拦截叛贼，不要让他们靠近火炮。”
负责滚油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一把扔掉手中的长矛，纷纷操起大铜瓢，在汩汩冒泡的油锅里舀起一大瓢滚油，照着云梯就是一阵乱泼。
滚油瞬时化作正义的战士，犀利的嘶咬着叛军士兵的肉身，发出嗤嗤的声响。被滚油烫到的叛军士兵顿时发出比杀猪还要凄厉数倍的惨叫，身体直直的后仰掉下了云梯。
杀红眼的士兵泼了几波滚油，然后从锅底拿起闪动火苗的柴火棍，在沾满油的云梯上滚了几下。一道火焰瞬间顺着油痕向下燃烧。片刻间，一架架云梯便被火焰吞噬。
云梯着火，叛军攻城的凶猛势头顿时被止住了。将士们有了片刻喘息，开始围攻已经登上城头企图靠近火炮的叛军。
此时守军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很快便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惨叫声中将这一波叛军尽数剿灭。
不过大家并没有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城外的叛军已经更换了云梯，继续向城头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叛军的抛石机，守军的火炮都在持续不断的发射。双方的鲜血不是在燃烧，就是在流淌。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守军在陈小云的带领下个个勇猛，视死如归。但叛军仗着人多势众，对长安城势在必得。所以双方谁也没能讨了好去。守军没能让叛军放弃进攻，叛军也没能夺下城头阵地，双方就这么一直胶着。
就在此时，一名通传急匆匆的登上城头，向着陈小云急喊道：“将军，将军！”
陈小云一看通传的服饰，这是城北方向过来的。他忙一刀斩劈，将一名叛军打下城去。然后转身大跨步走向那名通传。而他身旁的两位士兵连忙顶替他的防守位置，挥刀砍杀冲上来的叛军。
“将军，城北外的叛贼也发动了猛攻，城北告急。”通传见陈小云走过来，急忙道出军情。
城北因是皇城，城墙更高更厚，防守起来更加容易。所以部署的兵力相对东城墙要少一些。而北城外叛军的动向他们也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城北的叛军战斗力这么强悍，居然让城北告急了。
陈小云紧捏拳头。难道要把在城中准备着的1000骑兵也拉下马，投入到守城中来？
“将军，开炮引爆吧。再等下去只怕城都守不住了！”他身边的副将满脸血污，恸声道。
陈小云不答话。现在引爆埋在城外的火药，虽说能炸死不少叛军，并让叛军大乱。但城中的骑兵数量并不多，而且都是没上过战场的皇城兵。能不能趁机收割掉混乱中的叛军他心里根本没底。若是不能消灭叛军的主力，那这个战术就算是失败了。
他取出望远镜，望向东方大地的尽头。
“李将军你们在哪里。再不回来只怕真撑不住了。”
然而望远镜的尽头处，除了苍莽之色，再无其他。
陈小云的双手几乎要将望远镜的竹筒捏破。他一把收起望远镜，再次握紧刀柄：“告诉城北的弟兄们，务必再支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便是叛军的末日。”
陈小云给城北的守军打着气，但自己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
“是，将军！”通传一抱拳，转身下了城墙骑马往北城去了。
通传离去，陈小云下令火炮停止射击敌阵。开始调整角度瞄准战场两端的引爆点。炮弹也放入火堆之中灼烧，以等待时机引爆。
城头厮杀正酣。城中除了那1000用作关键时候冲锋的骑兵，其他能战之人几乎尽数调往了城头。
此时，东城墙根下的新昌坊内，吉温还有近200号人聚集在青龙寺内。这些人都批着锁子甲，在手臂上绑着一条黑带。而且个个手持利刃，面带凶光。
“怎么才这么点人。其他的人要多久才能到？”吉温不耐烦的问道。
他身边的一人回道：“很多弟兄或被分的远，或被看得紧走不脱。只怕一时半会赶不到了。我们现在有200号人，只要动作快，也足以打开城门了。”
吉温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吗的不等了。反正延兴门只有二三十人把守。弟兄们动作麻利点，赶在他们增援之前拿下延兴门，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行动吧。”
随着吉温一声令下。这200号人不发一声的跑出青龙寺，奔出新昌坊，向紧靠这新昌坊的延兴门冲去。
陈小云一边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一边默默盘算着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即使没有看见李白率军回攻，他也要下令开炮引爆了。
“将军，大事不好。城中混入了反贼，他们打开了延兴门！”
正杀得昏天暗地，忽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开口就是一个噩耗。
陈小云心头一紧。转头望向延兴门方向。只见那个方向的叛军已经汇聚成一道汹涌的洪水，向城内冲来。
陈小云气血上涌，几欲喷血。
难道长安就要这么丢了吗？难道大唐就这么完了吗？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陈小云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分贝大吼一声：“快，让骑兵向延兴门方向增援！所有火炮，开炮！”
延兴门已经大大的敞开。吉温领着200人看住城门，城内东倒西歪的躺着二三十具看守城门的守军士兵尸体。
城内的守军见有细作作妖，帮外面的叛军打开了城门，知道大事不妙。如果不夺回城门，长安城就危在旦夕了。
士兵们都无须上级指挥，自发向城门处攻来。试图重新夺回城门的控制权。
而此时，城外的叛军已经顺着大门鱼贯而入，与紧急前来增援的守军战在一起。平时看着还算宽敞的大道，此时已经被双方士兵挤得水泄不通。
…………………………
当李夕李白领着2000骑兵出城，将将行出几里路。从北面突然杀出一只浩浩荡荡的叛军骑兵。看那数量比自己的2倍还要多。
叛军骑兵借助马速快速迂回到李夕李白队伍的后面，以阻断自己折返的路线。
然而他们的动作早被李夕李白用望远镜瞧得清清楚楚。与他开始预想的一模一样。这支超过5000人的骑兵身后，有20000之众的叛军步兵兵团。显然是早已预谋，要诱出城中部分守军，用骑兵歼灭；而步兵对城墙发动猛攻，想要一举拿下。
李夕李白一抖缰绳，飞驰在前，带领2000骑兵向渭南方向狂奔。
叛军骑兵就像一群见到了猎物的野狗，在后紧追不舍。
“不愧是将军，他们果然中计了。”安庆绪身边的一位副将献媚的说道。
安庆绪心中得意，面上却依旧冷冷：“只出来2000人马。看来城中守将还是很谨慎。不过这也更说明了城内守军战力有限。全军出击，今天务必拿下长安城！”
他手臂一挥，20000步兵和剩余的3000骑兵快速向长安城挺近。
长安城墙就在几百步之外，安庆绪也懒得向城内喊话招降，上来就直接下令发动猛烈进攻。
仗着抛石机和火药包的威力，叛军的第一轮冲锋便有士兵站上了城头。虽然又被干了下来，但照这个势头，三五轮冲锋就可以控制城头了。
形势一片大好，就在安庆绪开始畅想自己的太子之位时。长安城头忽然发出不同于火药包爆炸的轰隆巨响。十几道火舌喷出巨大的铁球，将他身前100步位置的抛石机直接干瘫痪了好几架。而他们的抛石机却无法转向，集中射击城头的火炮位置。如此被动挨打，只消几轮下来，他们的抛石机就要损失过半。
“这就是睢阳那边吃过亏的火炮？”安庆绪看着火炮威力巨大，杀伤力比起他们的玄凌道人制造的火药包似乎还要猛一些。他立马下令：“命令前方，冲上城头先控制住火炮！”
命令下达，但是进展却不如先前的预期。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伤亡已经超过三千人，但是连一寸城头都没有占领。
“城北那边什么情况？”眼见进展不顺，安庆绪有些焦虑起来。
“安守忠将军刚送来消息，他们正在全力攻城。城北守军数量不多，有西面的守军正在支援。再有半个时辰，潜伏到西面的军队就可以发起进攻了。”安庆绪身旁的一名传令兵急忙回道。
“好。传令下去，继续猛攻。不要给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安庆绪击掌叫好，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在此时，安庆绪忽然听见他的士兵们发出疯狂的呐喊，“城破了，冲啊。”
循着士兵们冲锋的方向望去，长安城延兴门已经大大的打开。士兵们发了疯的向大门方向涌去。
“是吉温！没想到他真能成功，哈哈。”眼见长安即将到手，安庆绪日常性的冷脸上挂上了兴奋的大笑。
本来这边进攻只是为北面和西面创造机会，没想到本不看好的吉温却在此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快，骑兵冲击城门。其他将士继续抢占城楼！”安庆绪大手一挥，“拿下长安，任弟兄们自取犒赏一日！”
人人都知长安富，叛军士兵一听拿下长安就让他们洗劫一天，顿时个个眼冒红光，欢呼着向城里冲去。
大部队刚刚冲出不远，城头那些最让人忌惮的火炮又轰隆轰隆喷出4条火舌。冲锋的叛军士兵都吓了一跳，不知道那可怕的炮弹是否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好在这一次火炮明显打歪了。4枚暗红色的炮弹呼啸着，分别向着战场边缘两端射去。
叛军士兵见状更是兴奋，他们最忌惮的火炮打歪，说明城中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个个卯足了劲，吱哇怪叫着往城下冲去。
突然，他们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
轰隆，轰隆！
在离城墙100步和200步外的距离上，连串的巨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和被掀上高空的泥块、尘土。从战场两端，像一连串并立溅起的巨浪，向大部队所在的位置逼了过来。
全场的叛军士兵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感觉到那快速逼近的、震人心魄的爆炸极度危险。大家开始四处逃窜、躲闪，以远离即将靠近的爆炸声。
但是那一连串的爆炸有如闪电，瞬间就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开出一朵夹杂着泥土、血雾和残肢断臂的巨大火花。
啊！震惊。
哎哟！惨叫。
嘶嘶！哀鸣。
火花开得绚烂，又凋谢得迅速。生生将密集的冲锋队伍炸开两道十余步宽的间隙。间隙中只留下一片东倒西歪的人和马的尸体。叛军的队伍瞬间被分割成了前中后三块。
两串爆炸直接带走了上百条生命。被炸伤的也有四五百之众。虽然几百人的伤亡相对于20000人的大军也算不得什么，但骇人的爆炸却将叛军士兵都吓得有些傻了。上万人都忘记了冲锋，而是呆在原地看着方才爆炸的地方，想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若是从城中冲出一支骑兵，定能血洗叛军大军。只不过已经冲进城门的叛军数量已经上千，城里的守军已经陷入苦战，哪有精力管城外的事情。
安庆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知道是守军提前在地下埋了火药。而方才看似打歪的那几炮应该就是点燃埋在地下火药的关键了。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继续思考这件事，他一鞭打醒身边几个已经目瞪口呆的号角手：“奶奶的，愣住干什么。快吹号，让前面的继续冲！”
号手们吃痛转醒过来，连忙举起牛角号用尽全身力气吹起来。
呜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将震惊中的叛军士兵唤醒，他们继续向着城里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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