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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背叛

    夏兰往蓝天美容院跑了多少趟,她自己也说不清了。她到BJ来的目的就是要打开一条出人头地的出路。当了模特,也是无意中的机遇。她喜欢歌舞,但要一举成名,歌舞好像来得慢,没有模特快捷。

    她不像别人那样只是做起来看,她很投入,投入得令人吃惊。自从得了东方杯大赛二等奖后,她的内心的一切渴望释放出来,她要夺得全国冠军,还要走向世界。那天她和杨娜的几句对话,并非戏话,她真的那样想,也要那样做。她不会像杨娜那样轻易地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条件,换得老板赐给的桂冠。她要真真切切的名和利。她和杨娜交往密切,无非是通过她了解郑海山的动向。因为这次大赛的东道主之一是新宇集团公司。

    新宇集团公司要挤垮东方集团公司虽然事情的起因是由于郑海山看中了东方小丹,不仅要占有,而且要把她作为新宇的品牌,打入世界。但最根本的得害冲突在于国际争端。新宇的大本营在日本,东方则在美国。自从上个世纪,美日在汽车上有过大的较量,而美国失利之后,就想在别的经济框架上削减日本的锐气。

    美国威士跨国集团公司瞄准了服装和化妆品、保健品。他们认为这是日本的弱项。而新宇集团公司由国资演变成和日本的合资后,董事长的权利逐渐由中方转移到日本的小藤沼次郎手中。

    小藤是个实业家,是日本郎井集团的二号人物。他对郑海山的作为早有耳闻,但趋于刚刚合资,还要利用他的关系,所以暂不轻易动他。

    郑海山是个社会寄生老手,在BJ管这种人叫:混混儿。他对这一点是非常敏感的,他想在小藤未明真相之前,借威士和郎井的经济竞争大捞一把。他的股票借助他的老关系和不正当的手段获得了最新信息,因而一下遏制了东方集团公司的咽喉,迫使东方神宇让步,交出东方小丹和时梅雨,解除心头之恨。

    他和黑社会黄三儿的沟连是以东方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代价的。所以,黄三儿才为他卖命,几乎倾巢而出,各大娱乐场所、饭店、旅馆、快餐厅都派了他的耳目,想尽一切办法捉到时梅雨,要小丹就范,再向东方敲一把。他知道东方神宇赶走时梅雨是暂时的,最终还要把时梅雨应得到的财产全部归还。斩草除根,这是郑海山多年竞争的经验和手段。

    当然夏兰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她这个绝顶聪明的姑娘看准了郑海山好色这一缺口,她计算着给他唱一出空城计,让他不得不最后挥泪斩马谡。

    她并不知道小丹的种种遭遇,她最怕的是小丹。而今小丹失踪,时梅雨不知去向的传说,新闻媒体已经沸沸扬扬。夏兰对此并不关心,她一心要在小丹不在的空隙一举拿下冠军。杨娜虽曾得意洋洋地宣称郑海山已答应把冠军给她,但夏兰并不相信郑海山的鬼话,一旦有一个更美貌的小姐出现在T台上的时候,杨娜就会像一件穿过的衣服一样被郑海山轻而易举地甩掉。

    冬羽并不了解夏兰的心思,她把夏兰和杨娜看成了一路货色,只可惜春影这个唯唯诺诺的傻丫头受她的影响而走上歧途。所以,对春影倒显得格外亲热。

    在宿舍里春影呆的时间最长。她总整不好她那不听话的头发。她的头发黑直而且硬,梳理起来不服贴,总支楞着,夏兰不在的时候,冬羽帮她梳理。春影比冬羽大三个月,但冬羽待她倒像个姐姐。本来她是被夏兰带出来的,为此她哥哥还狠剋了她一顿,但后来夏兰不断周旋,总算平息了。她哥哥买卖上的事儿多,跑东跑西顾不上她,看冬羽跟妹妹不错,又是BJ的女孩儿,索性又托付给了冬羽,不管怎么说,他总觉得夏兰心眼儿多。

    冬羽给春影弄了个青春火焰式的发型,这是她从书上看来的,春影非常喜欢。做完发型,春影搂住冬羽的脖子亲了一口,高兴得直蹦:“冬羽,我来BJ这么长时间还没出去玩过,夏兰姐只管忙她的事儿。等新宇杯完了,你带我出去玩玩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我带你上香山。”

    “我听说过,有啥好玩的?”

    “嗨,香山红叶呀,那是有名的。玩累了咱还可以住在那儿。”

    “那可好贵哟。”

    “傻姐姐,不要钱。我跟你说,不许跟别人说哟。”

    “我最老实了,对谁也不会说的,你快说,咱住哪儿?”

    “就住在我姥爷家。那地方叫怡乐园,是别墅。你知小丹姐吗,就住在哪儿!”

    “是吗?啊呀,我可喜欢小丹姐了,她走了,我真的好想她!”说着,春影的眼圈红了。

    “你可别跟别人说哟!”

    “我知道。啥时候咱们看看小丹姐去。”

    “等有机会,好吗?”

    她们说到这儿,夏兰闯进来拿东西。冬羽见她进来,转身出去了。

    夏兰翻自己的抽屉和手提包,找了半天,一眼看见春影手里的梳子,生气地喊了一声:“你怎么给拿走了!”

    “我不知道。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冬羽给我作头发,顺便用了一下。”

    “胡说,我怎么会放在桌子上呢!我知道你现在和冬羽走得很近,好多事情背着我。”

    “我什么事背你了?”

    “刚才冬羽跟你嘀咕什么?”

    “什么都没说的。就说她带我到香山去玩,还说小丹姐——”

    “小丹姐怎么了?”

    “说她就住在在怡乐园,不让我说的,你也别说出去哟!”

    夏兰听见小丹的去向一惊,忙拉住春影说:“好了好了,以后少背着我嘀嘀咕咕。听见没有?”说完,她用梳子梳了几下头发,把梳子又扔回抽屉,急匆匆地走了。

    她从宿舍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奔周云恒的办公室。

    周云恒见夏兰惊慌地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问:“夏兰,你怎么了?”

    “周,周老师,我刚听见小丹的消息。”

    “小丹在哪儿?”

    “香山怡乐园。你说怎么办?我看秋金这些天神情不定,肯定她们是知道的。她们见我和杨娜接近都不爱理我。”

    “你不要想得太多,秋金的脾气你是该知道,心直口快,她一时对你误解,以后就会清楚的。只是小丹跑那里干什么呢?她不是在歌厅吗?还是把她找回来,她可是你们S5的台柱子。这样吧,我找秋金谈谈。”

    夏兰出周云恒办公室的时候,可巧秋金从办公室门前路过,夏兰要向她说什么,她哼了一声,一扭头过去了。

    夏兰看着秋金的身影叹了口气。一阵手机铃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夏兰一听是杨娜。

    “夏兰,你在哪儿?”

    “你有什么事?”

    “我到处找你。”

    “找我?”

    “你快来吧,我在紫竹院东门等你。四点见。”

    夏兰回宿舍,屋里没人,她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拿上手提包出去了。

    当她赶到紫竹院时,杨娜笑嘻嘻地举着两个雪糕跑过来。把其中一个塞给夏兰说:“快吃,我等你好半天了。”

    “有什么事呀?”

    “别着急,里边谈。”杨娜边吃着雪糕,拿出早已买好的票,带着夏兰进了公园。

    进门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杨娜故作亲热地拉着夏兰的手,坐在路边的木椅上。

    “夏兰,我托你件事,你无论如何要给办成。我跟你说,这次大赛的冠军不用说了,亚军肯定是你的。”

    “你快说什么事?”

    杨娜不急不慢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举到夏兰的面前道:“这是三千块钱,是郑总让我给你的,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夏兰把那举着的信封轻轻推开:“先说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办成吧。”

    “你和东方小丹都是春光S5组合的,自然你知道她的下落。郑总请你帮助打听一下,怎么样?”

    “这个,我不知道。小丹自打离开春光,从未跟我联系过。再说,这次新宇杯大赛也没有我们S5组合呀!”

    “我知道,这些都知道,你问问秋金她们不就清楚了吗?”

    “秋金?她们也不知道。郑总神通广大,一跺脚,BJ都颤悠,找个女孩子还不简单,登报纸,贴广告,上电视,这么多媒体,花几个钱全解决了。”

    “不,不是那么简单。郑总不想那么声张,他要悄悄找她。”

    “那就让他的保镖密探找呀。你是郑总的人,也去找吧。”

    “是呀,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事吗?”

    “夏兰,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才求到你,没想到你这么不给面子。郑总让我告诉你,你要不配合,这次大赛,你甭想得名次。”

    夏兰冷笑了几声:“恐怕不那么简单吧。新闻媒介报道多少次了,这次大赛的真正东道主是日本的郎井集团公司,新宇集团公司不过是执行罢了,他郑海山有什么权利决定一切?”

    “夏兰,你别不识抬举,这钱放在这儿,你爱要不要,告诉你,郑总还是总经理,你要违背了他的意思,有你好果子吃。”

    “那好吧,杨娜,我也告诉你,既然如此,我可以不参加大赛,小丹与我无仇无冤,我为什么要加害于人。我们S5虽然还没有创出名牌,但我们的为人培训中心的老师早有训词:要我们忠诚、老实、敬业、奉献。这几个字就是我们的行为标准。我们女模特并只是见钱眼开的商业工具,也不是那些有钱男人的玩物,我们是人,但不是你这样的人!”

    夏兰说完,把那装钱的信封摔在椅子上,一抬屁股,走了。

    杨娜恨得咬着牙说:“好,你有种,那就走着瞧,我让你在BJ没有立足之地!”

    夏兰急急地走出公园。一招手打了辆出租车顺口说了句:“香山”,就闭上了眼睛。

    她奇怪自己今天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杨娜搞僵。这和自己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自己不是想拿名次吗?不是想尽快成为全国名模吗?为什么会这样干脆地回绝了郑海山呢?这样,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是丢弃赛权和签约的可能。那她今后怎么办?

    她的脑子乱极了。这时,她才想到小丹。她一直把小丹看成是自己出头的最大障碍,直到昨天,她还庆幸小丹离开春光而给自己搬开了这块巨大的绊脚石,而今,为什么自己反而这样做?那段慷慨陈词又是怎么想出来的?自己明明知道了小丹的下落,为什么还在保护她?

    夏兰一路上不断地问自己。不过,她思想斗争的结果还是坦然的心情占了上风。这可能和平日小丹的为人有关。

    小丹在春光练功的刻苦无人不晓。她的条件最好,但每天练功的时间最长,每次练功厅出来,都是汗涔涔的,她的汗最多,衣裤全部湿透。有一次跑圈,大风骤然刮起,暴雨降临,学员们都自动不跑了,老师也没过分坚持,而在操场上,唯一跑完二十圈的,就是小丹。她那次因雨淋而感冒发烧三十九度,中心为此还重点嘉奖了她。

    这样的事例不断地回旋在夏兰的脑海里,在练功上她的确佩服小丹。

    上次东方杯初赛完,郑海山派人来找小丹。小丹的坚决不从已经表现出一个青年模特的气质。特别是东方神宇去掉东方小丹的形象代表权以后,小丹表现得如此平静,连方总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兰把这些来回想了几个反复,最后坚定了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车已到了香山。司机问了她好几遍,她才惊醒。付了钱,下了车,却茫然不知所往。

    出租司机看她愣头愣脑地有些奇怪,直到她走向香山公园门口,才开车走了。

    夏兰一步步走上台阶,又慢慢走到门口,大门已经关上了一半。收票处的一位中年妇女客气地说:“小姐,我们马上关门。”

    “什么?几点了?”

    “您看看表。”看门人伸出手腕。

    夏兰没有看表,这才明白,现在至少七点,太阳已落山了。

    她失落般地回转身,向台阶下走去。

    这时,一个卖花的小伙子向她背后走来,轻轻地说:“小姐,买花吧,你看,红百合——”

    声音好熟啊!她呆在那里,慢慢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