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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占卜

    全家都拥在奶奶床头,只见那白天还有点精神气的奶奶此刻面如土色,浑浊的双眼泪痕点点泛滥在浮肿的眼袋上,长长的吐着气,嘴巴努力的像鱼一样一张一合,很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喉咙里像堵塞了一样半天只听见呼哧呼哧声!

    这时候二妈赶紧给奶奶喂了温水,缓了良久,奶奶含糊不清的终于开口了:“我……值得了,全家都……团聚了,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姆妈?”大伯二伯我爸他们都动容了!

    “听我……说!”奶奶喘着粗气打断他们!:“我要活……就想好好活,现在这……这种要靠人伺……伺候的……我不要!”

    “我……不要再……再去医院了,遭……罪花钱,不去了,……就这么死……死了,我是值……值得的!奶奶努力的咕哝着只有我们贴身照顾的几个人才听得懂的话!其他人都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然而大伯一看这情景,急忙安抚家里女眷们照看,给二伯和爸爸一个暗示,我一看也急急拉着哥哥跟着出去听他们说什么!

    大伯一出门就跟两个弟弟说:“还去啥医院,我看这就几天了!”

    我心里一沉:“大伯你说什么嘛?咋可能,这几天都好好的!”

    却见此刻二伯爸爸和哥哥都没有说话!显然他们是默认了!哥哥霎时眼眶也湿了!

    我有些崩溃,不甘心,我觉得他们是在为不想带奶奶去看病达成了一致,但是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主,想起那些年和奶奶相依为命的过往,眼泪不争气的流!

    第二天,家里就开始分工做奶奶后事的各种准备!

    早起把奶奶收拾好交代给二妈后,我约着哥哥要他带我去我们这非常有名的一个庙,我想去给奶奶求签求菩萨保佑!我想用我自己的命换时间给奶奶让奶奶长命百岁。

    十几里的山路崎岖不平,没有公路去到山那边,只有小路,路边全是杂草丛生,我跟哥哥带了干粮一个早就出发了!一路上,我们聊起了姐姐!

    姐姐当年跟姐夫结婚之前其实已经心有不甘了,已经懂事成年的她已经看清了姐夫的属性,人不错,热心,有脑子,因为年少的经历没有文化,爱抽烟打牌结交社会朋友,并且有些愚孝。关键她那个婆婆更是蛮不讲理,这么几年过去了从来就没有想到说什么时候上门提亲这些,更不要说跟未来亲家母把关系缓和,显然人家已经不把姐姐当回事。而且因为姑妈的过往,她的婆婆甚至在外面到处说看不上姐姐,还未婚就住到人家那提前过上了婆媳交锋的日子,自己娘家又被轻视,这样的家庭她注定是要吃苦的!

    那时候哥哥都已经在上海上班了,有一次姐姐和当时还没有结婚的姐夫吵架后搬离了他家到上海投奔了哥哥。哥哥给姐姐找了工作,把姐姐和一个女同学安顿在一起互相照顾,每天早晚接送姐姐,那是他们姐弟俩相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没有其他人的打扰,仿佛回到从前相依为命的时候,但没有童年时候的不堪,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而且因为大家都成年了,哥哥有能力庇护姐姐周全了!姐姐也把弟弟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就在哥哥一厢情愿的为姐姐着想规划着未来时候,姐夫可能感到有些不妙,也跟着来上海找来了!

    哥哥跟姐姐说,如果你不想见他,就不要见了,索性分手了就罢!然而半年未见的姐姐执意要见面,还去车站接了未来姐夫。哥哥阻拦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夫用糖衣炮弹把姐姐击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气得哥哥不停的在家骂着这个恋爱脑的傻子!

    果不其然,在姐夫走了没多久,姐姐就离职回家筹备婚礼去了,哥哥阻拦不得,因为姐姐说,他就是个烂人,我也喜欢他,没办法了,而且再不去肚子就大了……

    全家轮番上阵,都说服不了姐姐。这个不被全家看好的姻缘,就这么定下了。

    结婚那天,哥哥作为娘家舅子送亲到姐夫家,没有那种对舅子的热情接待,甚至都没有人来问候一下,婚礼简单几下就举行完了,跟走过场一样。偌大的院子里就几桌酒席,都是这家的直系亲属,充分的说明了这户人家的人缘!唯一的热闹就是角落里姐夫那一帮狐朋狗友!

    哥哥在那呆了一会就走了,走之前跟姐姐打招呼的时候,姐姐终于触动了,抱着哥哥忍不住潸然泪下,她知道她的选择让娘家为难了,然而……,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得自己走啊!

    就这么着,姐夫终于转正登堂入室做了我们王家的女婿。

    虽然他目前来看,对姐姐还是很好的!可是哥哥说,你看看我姐,看她幸不幸福,管中窥豹,一斑足矣!

    姐夫天天外面打牌喝酒,把家里带孩子收拾家挣钱这些烂摊子全丢给了姐姐和他的妈,想想看,会有幸福可言吗?幸福的话,她会一天到晚发脾气吗?她会大庭广众之下吼姐夫吗?她眼里看见姐夫只有抱怨没有一丝丝爱意,你二傻你看不懂的!好吧,我又被嫌弃了!

    一路跋涉,一两点才到了小庙,这是个小的不要再小的庙,只有两个居士在那打理,但是各种石碑老远就从路两边竖得满满的直到庙前,上面全是各种布施积德的名字!庙内香火不断,木鱼深深。

    我急着上香,三叩九拜,默默的念念有词,恳请菩萨保佑我的奶奶,恳请菩萨能念我一片孝心,拿我的人生换给奶奶。祈祷完毕,颤抖着轻轻的求签,又怕菩萨的签给得太随意,于是摇啊摇啊晃动了半天才让一只签掉得下来!

    我打开,赫然见到下下签几个字,签文我拿不定我的想法,于是把签给跪在旁边的哥哥说:“你来看,给我解释一下”!

    哥哥看了半天,合起签来拉我:“走吧,签文的意思是苦了一生,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这就是命!”

    我颓然犹自呆跪:“真是这样?”

    哥哥默默的点头!

    呀呀呀!我不甘心啊,噗噗噗的磕头,只想多磕几个头,让奶奶的命运有所转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