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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别过往 菱花复现百花洲(二)

    百花洲的花度会上,副左使暂代左使开会,叶枫杨静静地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就在这时,水菱花在四世家的簇拥下走近青云台。这阵响,在百花洲掀起了轩然大波。突然病逝的水菱花洲主,突然又再次现世,为避免再次的倾轧动乱,水菱花直接封控了水狐尾左使的权力阶层,水左使肆意打造的权力真空迅速崩解。开始还上蹿下跳的大大小小的各路人物,瞬间成为跳梁小丑。

    水左使缔结的权力真空下被极尽打压的百花洲民众和原阶层,被撕裂的信任感、被虐杀的愤怒、权力下的凄惶和挤压,如受伤的野兽般,暗流涌动,滋蔓澎湃。

    水菱花知道,当下最紧要的是清扫左使刻意营造的刻薄、唯利是图的官政氛围,缓和民众情绪,否则,百花洲将面临大众的集体沉沦或者是雷霆震怒,那将给百花洲努力了那么久的平和之治带来毁灭和颠覆。

    水菱花试图去修复当政与民众千疮百孔的关系。但那谈何容易。苏醒的意识,更倔强地傲视冷落权与益浸润的政令,不仅政令寸步难行,原阶层之间对于权力更加敏感尖锐,上下之间,客气而疏离,像是行尸走肉的躯体。

    水菱花心力憔悴又满目疮痍。在她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悲愤和迷茫——水狐尾的背叛,水蓓的默许,何尝不是让她午夜惊醒,她很想去问,为什么。他要什么,她全他想法,她意图如何,她默然成全。纵是如此,都不能让他们满意。那就告诉她,他们想要什么,她成全他们。在权力、利益、亲情之间,她选的从来都是亲情。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步步紧逼,直至取她性命?

    她知道,在水狐尾那里,在水蓓那里,甚至在她那贵为一代水长的爹那里,所有的存在,都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和价值,更高的荣耀与权力。生命就在这样的倾轧与争斗中向上,向上,直到巅峰。生命就是为了利益、价值抢夺,荣耀权力存在吗?那生命就是附着在利益、权力上的走马观花么?利益和权力永恒存在,可生命不是。每个生命的存在都是短暂的,短暂的生命依附永恒的权力、利益,似乎取得了一个时段的永恒,可终将只是权力、利益的消耗品和陪葬品。生命短暂,存在有限,若只是作为附庸,个体如何甘心这俘虏的一生?

    她想要告诉水狐尾,告诉水蓓,甚至水长,她存在只是因为她个体的生命存在,不是因为她有用。她也尝试着告诉百花洲上下,百花洲的存在,只是为了上下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集聚权力和利益,不是为了不择手段去满足少数个体间架在空中楼阁和想象中的私欲。权力的争夺比愚昧、不思进取更具破坏力,因为,它把个体的存在当作工具,当作满足少数个体私欲的利器,生命本身就在这样的倾轧里被架空。

    但如何制衡权力,她却颇为踌躇。那些在位时生杀予夺的上层,也并不是生来如此,在权力和利益的媾和以及欲望的刺激下铤而走险。而那些牺牲在别人欲望中被当做垫脚石的魂灵,更是卑微和冤屈。

    以前,她只是按部就班地维持着百花洲的运转。如今,她必须承担的,是百花洲的大任——阻止权力的倾轧和生命的异化,去护好百花洲苍生,就像当初建立百花洲时所秉承的愿望——给与所有生命存在以公平的一席之地。

    百花洲上下很快就明显感受到了,这位失而复得的洲主的忧心忡忡和日复一日愈加的沉默。

    叶枫杨依旧散落在百花洲各个角落。这个长生大殿的督使,比百花洲各层级宫长更加平和、没有架子,逐渐收获了百花洲上下的敬意。独有一女侍除外——那个被他轻薄地葱小二打心眼里认为,大众是被他长生大殿的出身和无公害的外表所蒙骗,他内里一定是败絮其中。所以,葱小二总是费尽心思远远避开叶枫杨。可能让叶枫杨把叶熙宁在百花洲的生活轨迹和坎坷命运弄清楚,继而找到她那不知所踪的形体,却绕不开葱小二。

    水菱花并不知晓叶长生和叶枫杨的来意。在水狐尾留下的触目惊心的动荡和暴政里,她大为震惊。但到底是什么引发了长生大殿的震怒,以致让长年不过问百花洲一二的长生大帝亲自下临百花洲,顺道救了身陷囹圄的自己,她却觉得自己便不能猜个准确。而水狐尾身在何处,水蓓的态度意下如何,她更是疑团重重。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叶熙宁。可是,经过水狐尾的好大一番折腾,百花洲人事动荡变化,昔日的知情者早已不知所踪。若是有意隐匿,但上下都一致咬定叶熙宁已同水狐尾一同返回长生大殿,共商婚事。

    她隐约觉得青云殿水莲花的暴毙可能藏着什么,她内心常常涌起直接去长生大殿问水蓓、水狐尾或者叶长生,但面对拒人千里之外的长生大帝,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放弃了。

    苛政下的百花洲,民众颓丧惫散,少数高高在上的宫长们的歌舞升平,是建立在绝大多数民众喘不过气来的窘迫、疲惫和无法抗拒的侵吞里的。

    她以前觉得,她的这个哥哥,有些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可是,如果不是百花洲取代万水之巅,她这个洲主的位置就是她这个哥哥的。所以,她也很是内疚自己无心却是实打实占据了他的那个高位,以致,对于他的要求,她有求必应,想法周全。可现在看着这个乌烟瘴气的官政,她觉得,就是把洲主的位置还给他,他也不一定能够胜任这一高位。

    她看着他青云殿里无数的珍奇异宝,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她刻意恶毒地去揣测:这么费尽心机搜刮来的这大殿风光,却再次让她坐享其成,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想看看他会不会捶胸顿足。

    她抓起大把大把闪烁着奇光异彩的珠玩宝贝,深切地感受到水狐尾膨胀无边的欲望和无力脱解的贪婪。如果有一天,她找到水狐尾,一定成全他,让他和青云殿共终始。她冷冷一笑,扔下手里的珠玩,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青云殿,直接让左右封锁了。